-
1 # 使用者4889019220121
-
2 # 靈威開鎖
有一種書——叫荒島之書。說的是某天,你流落到荒島之時,你唯一想帶去的那本書。書籍浩如煙海,想找到一本書,讀你千遍萬遍也不厭倦,並非一件易事。
金聖嘆曾經說過:老不看三國,少不看水滸。《三國》謀略太深,《水滸》教人造反,《西遊記》滋事犯上,如此說來,四大名著裡,只剩下一部《紅樓夢》還可以看看。
我出生的年代,書籍跟物質一樣匱乏,破四舊時,家中凡有字的紙都被清剿,碩果僅存的,只有一本破舊的《紅樓夢》。我清楚的記得,書是用一張舊報紙包的書皮,這可能是它矇混過關得以儲存的原因。沒有書皮,書前後都缺損了十幾頁,書中插圖,是老連環畫家郭敦邦畫的紅樓十二釵。
我少年離家很早,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獨自住在宿舍裡,身邊親朋寥落,孤單寂寞。我那時候愛讀書,是因為沒有其他更有意思的事可幹,只能讀書。白天還好,夜晚到來,萬籟俱寂,一個人,四面牆,一盞燈,真恍如身處荒島一般。這本殘缺不全的紅樓夢,成了我唯一消磨時間和尋求安慰的寶貝。
半大孩子讀紅樓,可謂是牛嚼牡丹,糟蹋東西。初讀《紅樓夢》時,我年紀還輕,對書中宏大鋪陳的世間百態、人文市井一知半解。也不懂得欣賞作者精粹警闢的、機心鋒芒的詞句,一多半是看熱鬧。夜闌更深,翻開書,彷彿置身於紅樓大觀園裡,清俊性情的寶玉,脫俗尖酸的林妹妹,鶯鶯燕燕的姑娘,巧舌如簧的婆子,輕移蓮步,穿花拂柳而來,與我娓娓傾談,共度長夜。心境晦暗時,唏噓寶黛的愛情,那樣纏綿悱惻,千迴百轉,每念及此,總有一股潮溼的心潮,浩浩湯湯地漫漶上來,正契合了“展不開眉頭,捱不明燈漏”的紅樓心境,成全了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少年心理。
看《紅樓夢》,追故事情節只是一方面。我最愛的,還是郭敦邦畫的紅樓群芳譜插圖。那時候,還沒有《紅樓夢》劇集,我對紅樓中人的印象,就是從那十幾張插圖來的。畫上的林妹妹弱柳扶風,史湘雲憨痴嬌俏,王熙鳳潑辣凌厲,每一幅都令我愛不釋手。一開始,我用薄紙蒙在畫上描紅,後來就學著徒手畫,美人的髮髻、釵環、裙裾,眉眼,舉手投足,一筆一劃地畫在本子上,再用彩色鉛筆淡淡著色,一張張貼在牆上。那段時間對紅樓人物的狂熱描畫,跟我後來學習美術不無關係。
一直以為,書與讀書人之間,一如男女鍾情,傾心是需要機緣的。際遇未到,會於千萬人中漠然擦肩。星移斗轉後,驀然回首,才詫異當年邂逅,對面不識的遺憾。如今人到中年,再重讀《紅樓夢》,終於能以世俗之心,感受人情冷暖,以悲憫之情,體味悲歡離合,算是為我的少年懵懂添上了註腳。
薩特說: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對今天的我來說,能以秋風明月的心境,在市井喧囂中,以一卷紅樓,消此永晝,依舊是賞心樂事。
回覆列表
有一種書——叫荒島之書。說的是某天,你流落到荒島之時,你唯一想帶去的那本書。書籍浩如煙海,想找到一本書,讀你千遍萬遍也不厭倦,並非一件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