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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葵島影視解說

    孟煩了就是一面鏡子。

    煩啦當之無愧是這夥人裡最聰明的一個。出身優越,受過良好教育,還會同聲傳譯問候英國佬的媽,這些還是皮毛,他更是最清醒,最敏銳,最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的一個。釐清事實真相,透視事件本質,揭穿問題核心--鳳凰臺這幾句廣告簡直是為他量身定造。世上沒有什麼事什麼人是他孟先知看不透的。大到俞嘯卿弄一夥兵痞一堆破爛充川軍團的用心,小到捱揍的是迷龍而非他老婆,都被他一眼看穿。他也有過熱血,可是熱血也擋不住聰明。比笨人明白得快,也就涼得快。一見就他一人在前面衝鋒,別人都貓在戰壕裡,立馬涼透,緊接著就徹底轉換角色,成了個對什麼都厭倦,都冷嘲熱諷,只知道煽陰風點鬼火的主兒。俞嘯卿總罵龍文章鼓唇弄舌,龍文章的鼓唇弄舌人一聽就聽得出來,煩啦才是箇中好手,他上下嘴唇一碰,就能把一茬接一茬的新兵忽悠到陣前英勇赴死。

    聰明當然比愚蠢好,但聰明是什麼呢?用張國立早年間在《》裡的自我介紹說:就是“精通一切雕蟲小技”,用塞林格安排給前神童西蒙的話說:“聰明是我的假肢,讓大家意識到我的聰明是最大煞風景的事。”我是重新翻了書才確定原話如此的,在記憶中,這句話不知何時不知何故已被篡改升級為“聰明是我的潰瘍,過於自我意識著的聰明是最令人噁心的東西。”

    說煩啦是面鏡子,不是指龍文章的鏡子,是我們的。他照見的是我們自己,我們曾經的,現在也沒有完全根治的輕狂。

  • 2 # 音樂跑起來

    孟煩了並不是一個討觀眾喜歡的角色,因為觀眾是以他的視角來進入這部劇的世界的,但是他是一個極度自我苛責自我厭棄的人,所以從他的視角來看,我們就只能看到所有他的缺點,因為這些缺點,都被他用針對自己的最惡毒的語言展現在了我們面前。

    全劇的旁白,其實都是他的內心獨白。但是留意這些旁白,就會發現,這些旁白中,對他人都有著公正,甚至寬容的描述。特別是在張立憲這邊,作為他的情敵,而且侮辱欺負過他的人,他只感嘆,上天寵愛的人,真年輕,真年輕。在張立憲自殺之後,他帶著同情和難過說道,真希望是他是因為毀容死掉的,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因為信仰毀滅了死掉的。但是當形容他自己的時候,他的詞語全部都是自我否認的,自我批判的,形容自己是個長滿蝨子的人渣,開的玩笑無比惡毒,成了一條惡毒的毒蛇。

    但是他真的有他說的那麼糟糕嗎。糟糕到,嘴那麼毒,做了那麼多傷人的事情老獸醫還把他當做親兒子,在臨死前,誰都不找,只跑來找他談心;糟糕到,那麼多注孤生的舉動,小醉還一心一意喜歡著他,喜歡到張立憲各種覺得不平;糟糕到,迷龍不辣總是在後面說,煩啦,誰欺負你了,削他;糟糕到,龍文章拼命想要把他綁在自己身邊,給他一切自己能想到的職務,不停地說,你就和我同命吧,在我三米之內。為什麼啊,主角光環嗎?

    早期的劇情裡面,鏡頭的邊邊角角,煩啦一直是和獸醫呆的比較近,逃跑的路上,兩人互相拉扯,上山的時候,煩啦在後面扶著獸醫,當獸醫第一次在煩啦他們面前出現痴呆症狀後,煩啦拉著獸醫的衣角回團裡。不僅僅是獸醫把他當做親兒子,煩啦明顯也把獸醫當成自己的父親。所以在這個父親面前,他恃寵而驕,肆無忌憚的開著玩笑。當獸醫犧牲,之前開的玩笑瞬間孽力反饋,成了他的心魔,他稱自己是惡毒的毒蛇。那個玩笑,確實很傷人,但是真的不像彈幕和評論說的那樣,害死了獸醫,獸醫明顯是因為得知兒子犧牲的訊息,才傷心死的。要是那個玩笑真的像煩啦自己形容的那麼惡毒,獸醫還會在最後跑來找煩啦去談心嗎。甚至,如果沒有旁白的自我剖析和批判,各位觀眾還會覺得獸醫是煩啦害死的嗎。

    他當逃兵,第一次,是在隊友都犧牲了,戰鬥已經敗了,他裝死,瘸了腿。從此他一直過不去這個坎,他的火柴一直點不著。第二次,因為父母被他的遺書引到了日佔區,他打算當逃兵過江,去和父母死在一起。他被抓住了,於是接受了嚴重的懲罰,要不是團長救了他,最後結果會被槍斃。這次後果很嚴重,他接受懲罰,被問到後悔嗎,回答後悔,但是還是會這麼做。他和小醉的愛情,那麼多次煮飯的機會,他發現自己無法給她承諾,他也絕不生米煮成熟飯,哪怕小醉其實做的是暗娼這個職業,他也只是覺得很心疼,並不嫌棄她。很多人可惜他最後為什麼放棄小醉,可是,孟煩了這麼討厭自己,怎麼敢給小醉承諾呢,他可以把朋友專門為他準備的物資全部給她,裝傻說評書做鬼臉逗她開心,卻無法做出任何逾越的行為,因為沒有勇氣賺取一個這麼美好的女孩的眼淚。

    當我重新看了幾遍這部劇的時候,發現了很多細節,才真的開始認識孟煩了這個角色。在他們第一次和團長碰面的那個小木屋,他們以為進來的團長是侵襲的日軍。在他們只有一支槍的情況下,堵在最前面的是他和迷龍,要知道當時他腿傷還沒有治好,並且從後面可以看出,近戰他的身手並不怎麼好,而那支槍也是遞給了後面的不辣。團長責問誰是負責人的時候,阿譯找了他頂鍋,他也沒有反駁,默默認了。當他們渡江偵察,麥師傅非要跟著一起去,最後發現他們的目的,麥師傅說,雖然我很想一起去,但這真的不是我的工作。團長聽了說,我真羨慕你能說出這種話。當時麥師傅的表情明顯難過和心疼。煩啦臨走前就推麥師傅說,回去吧,麥師傅,回去吧,用一種寬慰人的語氣。在緬甸,他們遇到日軍伏擊,獸醫逃暈了方向,煩啦立馬回頭拉了一把獸醫。在最終戰,麥師傅犧牲的那場戰鬥,煩啦衝出去的時候,順手把麥師傅往回推了一把,讓麥師傅回去,雖然麥師傅最終犧牲了。

    孟煩了,作為一個個體,他有著自己的思想和性格。甚至這個思想和性格和龍文章是完全衝突的。整部劇,孟煩了和龍文章有著幾乎是最激烈也是最多的對手戲,這些正是他們衝突的表現。團長是一個很優秀的人,他有著強烈的責任感,為了這份責任感,他願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哪怕愧疚的揹負著100座墳,哪怕捨身成仁,在這一點上,他和虞嘯卿是有著共鳴的。而煩啦,作為一個人,柔軟,敏感。他彷彿是一個生錯了年代的人權主義者,在一個人如草芥,生命就該是抗日這個偉大的夢想的燃料的錯誤年代,無望地追求著人性光輝。

    在緬甸,迷龍要被龍文章槍決的時候,他憤怒的衝著龍文章喊道,你敢不敢去看看那口棺材,試試用你的淫慾和苟且之心能不能造出那口棺材。他稱那口棺材是世界上最美的棺材,迷龍是他最喜歡的死東北佬。因為迷龍,迸發出的熱烈生命力讓他感動,讓他覺得那麼美好。他大概是這部劇裡面最尊重生命的人了。但是,在被逼迫的偉大夢想面前,生命是那麼渺小。

    孟煩了理解團長的想法,但是無法認同。在他的價值觀裡,生命應該是美好的,不應該隨便為任何目的犧牲。所以他一次一次和團長爭吵,像麥師傅說的那樣,沒有任何一隻耳朵是被嘴巴說服的,但最後,基本他都妥協了。所以他對團長說,那你給我們燒紙船吧,多多的。團長當時拉著他去挽留要走的麥師傅和全民協助,要求他去求麥師傅,他在用英語說了很多讓人絕望的話之後,停了下來,此時麥師傅的表情明顯也是被感動到了,但是還是沒有答應。團長立刻急切的說,別停啊,繼續說啊,告訴他們,我們馬上就要打大仗了。當時他露出了一個特別難過的表情,然後回頭吸了一口氣,又繼續和麥師傅說了起來,因為是英語,團長,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他當時說了什麼,但是我想身為觀眾的我們,應該能領會那種難過和絕望才對。當團長逼著他認可最終決戰的方案,並且要親自回答能不能贏的時候,他崩潰的喊著能贏,能贏,然後佝僂著身體奔潰的離開了。大概沒人知道他這個時候的奔潰,因為在他出門後,他迅速緩了過來,還有心思和不辣開玩笑。我不明白團長讓他來喊這個口號的目的,因為在此之前,他們倆爆頭痛哭的時候,他已經同意了這個方案。彈幕都是,團長幹得好,團長好擅長激勵人,而我只是覺得,他當時的奔潰是真的奔潰。這之後,可以明顯看到,煩啦的精神氣迅速萎靡了,和團長重新迸發的精神氣形成了鮮明對比,他默默呆在角落,看著那邊正在激烈展現生命力的炮灰和新晉炮灰們,露出了一個悲涼的微笑。知道要去哪嗎,我的兄弟們。這句旁白出來的時候,真的讓人體會到了那句,馬革裹屍,從來不是大豪情,而是大悲情。

    很多人說他最傷團長的心。但是說真的,那個年代,誰不比誰傷心?只是,他幾乎很少在人前展現他的傷心。上一個鏡頭,他正在傷心,下一個鏡頭,他和別人說話的時候,就能開啟他的毒舌模式把別人氣死。老獸醫的墳前,他那麼難過,披麻戴孝,但是迷龍一來,他立刻變成了平時的樣子,和迷龍各種耍嘴皮。團長留下了麥師傅,對他說,我想一個人待著,然後一個人邊流淚邊疲憊地往前走,他坐在車上,一臉木然的看著團長越來越遠,旁白,多年後他才明白,他的傷心是多麼傷心,他的孤獨是多麼孤獨。因為透過煩啦的敏銳,我們得以輕易的看到他看到的人的傷心,但是,並沒有另一個旁白來說明和分析他的傷心,所以,大概也不會有人知道,每次他露出難過的表情時,心裡想的什麼。哪怕是自我剖析,他也從來不直接表明自己的心意。團長逼著他說清楚自己的時候,他也無法說清楚,最終說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童年經歷,但是明顯這個童年經歷只是一個經歷,而不是真正的因。而當他一個人躺在星空下,開始思考人生的時候,也只通過旁白講述了另一個童年經歷。觀眾基本無法從這些隻言片語中,總結出他的人生,觸探到他的思想。更多的人,只能從這些隻言片語中感受到一種不合時宜的矯情。

    看了很多遍這個劇,真心覺得孟煩了是這裡最複雜的一個角色。因為這裡面其他的角色,包括完美如龍文章,複雜如唐基,我們都可以透過孟煩了的視角後再一步理解,而孟煩了正好擅長看透人心,於是,在我們理解角色的時候,都更加輕鬆容易。但是對於他自己,我們只能透過他的自我厭棄和畫面劇情直接瞭解。這樣其實很容易偏頗,所以他基本很難討觀眾喜歡。團長有著自己的夢想要去實現,哪怕揹負1000座墳,團長也堅定的做著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而且這個夢想還正好是全華人的夢想,這樣一個堅定執著又赤忱熱血的角色,不論大豪情還是大悲情,在他身上都衝突地如此有魅力。但是孟煩了不一樣,他沒有辦法這麼堅定,因為他的願景和當時的現實是絕對沖突的,而團長正是那個給了他希望同時也給了他絕望的人。

    他所掌握的技能,覆蓋之廣,讓人驚歎。受教育程度高,博古通今,優秀的英語能力,翻譯起來信達雅。槍械知識豐富,劇情中多次出現他一眼看出這支槍是什麼年代的產品,哪個國家造的,槍法很好,在戰場中很靈活,每次毒氣都是他先發現並作出警告。政治敏感度高,這點連團長都比不上他,他很擅長分析上面的政治目的,也曾多次提醒過團長。戰鬥部署也很強,在沙盤演練時,他獨自擋了虞嘯卿那邊的三撥人的車輪戰,還是在受傷殘血情況下,在下半場,團長自閉後,他也和虞嘯卿打了好幾個來回,要知道,虞嘯卿和團長都是35歲,剩下的其他人也都比他年紀大,但是面對他們,毫不遜色,甚至很優秀。所以,團長才讓他做自己的副官,傳令官,勤雜兵,翻譯官,參謀,親信,親隨,幹什麼事情都要把他叫上,什麼事情都要和他商量,作死也叫上一起作死。這才是真的精英啊。有了他一個人幹幾個人的活,團長簡直賺到了好嘛。這麼一想,團長簡直幸運啊,隨便撿了一夥炮灰,裡面竟然有這樣一個全能型輔助。這樣一個精英,仔細想想,放放毒氣也沒什麼啊,看看張立憲那幫精英乾的事情。反正毒舌這種事情,團長更毒啊,而且剩下的阿譯,迷龍,不辣,屁股,都偶爾充滿驚喜,來啊,互相傷害啊,誰比誰毒舌啊。

    但是就算這樣,他也無法完成自我肯定。他那麼年輕,所掌握的技能,要是他有意願,那麼能夠迅速在軍部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但是他從來不這麼做。甚至,他沒有任何在自己的上峰面前表現的意思,面對虞嘯卿,他從來都是默默當著背景板,從不出頭,要不是團長逼著他在沙盤面前展現才能,他甚至不會讓虞嘯卿看見自己。但是就算這樣,他也從不覺得自己優秀。就像小醉說的那樣,我喜歡的男人,從來不說自己頂天立地。但是,明明,最開始守衛南天門的仗他打了,南天門偵察工作是他和團長去的,最後南天門樹堡的決戰他參加了。

    嚴重的自我懷疑讓他無比痛苦,但是又用嬉笑怒罵組成的自尊把自己包裹起來。他明明只有25歲,是這裡面年紀除了豆餅外最小的,但他的心智卻早已蒼老。獸醫說,沒接你父母來的時候,你愁,可以理解,但是現在父母都接來了,你還愁什麼呢。沒人理解他愁什麼。他也從來不說。他感慨著張立憲多麼年輕,說他是虞嘯卿的大男孩,卻忘了張立憲明明比他大。在快死的時候,他哭著說希望大家不要討厭他,不要覺得總算擺脫了他,他覺得自己拿槍指著父親是那麼不孝。但其實大家是那麼喜歡他,寵著他,他醒來,所有人立馬圍了過來。在他換藥喊的跟殺豬一樣的時候,不辣給他唱歌。迷龍把他抗在自己肩膀上帶他飛。

    大概沒有人在那種壞境下喜歡這樣的角色。怕疼,怕黑,怕一個人,脆弱,敏感,卻無比感性。如果在其他年代,這種特性加上他全能的技能點,會讓他無比有魅力。但是在那個動盪的,強調集體意識大於個人意識的年代,卻是最不需要的特性。但是,這是他的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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