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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秋水長天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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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另類文史
另類君解題^_^
胡適對《西遊記》本無成見,然而他的老友魯迅是個喜歡挑事兒的主。
魯迅揮動如椽巨筆,以唯物主義反映論原理為圭臬,海量吐槽雷聲隆隆。例如他認為《西遊記》作為神魔小說對現實世界的對映,不過是一種折光、變形的反映,其“神魔皆有人情,精魅亦通世故”,亦即荒荒誕誕說鬼,真真切切說人。其怪力亂神必有寓意,全系對現實生活的有感而發。
我們今天談論《水滸》《三國》《西遊》乃至紅樓夢,有許多參照物和同道間的相互佐證和指摘,然而在新文化運動肇始初期,一切都得推陳出新,缺乏很多參照物。
可胡適畢竟是一代宗師,他受魯迅啟發,數度作《西遊記》考證,對魯迅的觀點深膺服絕。
尤為可恨者,在這些舊說的影響下,“這幾百年來讀《西遊記》的人都太聰明瞭,都不肯領略那極淺極明白的滑稽意味和玩世精神,都要妄想透過紙背去尋那‘徽言大義’,遂把一部《西遊 記》罩上了儒釋道三教的袍子”。他主張“把那些什麼悟一子和什麼元悟子等等的‘真詮’、原旨’一概刪去,還它以本來面目”。他明確表示:“《西遊記》小說是一位‘放浪詩酒,復善諧謔’的大文豪做的,我們看他的詩,曉得他確有‘斬鬼’的清興,而決無‘金丹的道心’”,“這部《西遊記》至多不過是一部很有趣味的滑稽小說,神話小說”,其所謂主旨“不過是一點愛罵人的玩世主義”“他並不隱著,我們也不用深求。”除此之外,胡適還不斷與魯迅把酒斟酌,相互切磋,共同考定《西遊記》的作者,全力支援《西遊記》新式標點本出版,併為之作序呼籲,有力地推動了《西遊記》研究匯入現代學術和大眾讀物的程序。
而最為人所稱道的,是他認為唐僧歷難之最後一難第八十一難是在作者才情已盡、筆力不足的情況下寫出的敷衍之作,是原著的最大紕漏。為此,他不惜騰出自己的生花妙筆,對該情節進行了斧正。
此事,成為了《西遊記》研究史上的一大佳話。
小說中說,唐僧要取得真經,必須經過九九八十一難的生死考驗。
但唐僧只經過八十難,就從靈山要到了真經,師徒四人興高采烈地踏上了歸途。
觀世音菩薩這時候才發現,難目簿上只有八十難,還缺一難,所以就讓唐僧師徒掉到通天河裡,接受那老黿(音yuan)的拷問,同時也是迴應當年過通天河時的伏筆。
胡適認為這所謂的最後“一難”太牽強、太生硬了,他對魯迅說,《西遊記》結尾“太過寒傖”,必須改寫。說幹就幹,胡適伏案揮筆,吭吭哧哧,三下兩下,就改寫完成,並於1934年正式發表。
胡適是怎麼改寫的呢?
原著的第九十九回目為“九九數完魔剗盡 三三行滿道歸根”,胡適將之劃去,改為“觀音點簿添一難 唐僧割肉度群魔”。說觀音發現少了一難,於是將唐僧師徒從雲頭上打下。落地後,出現的不是通天河,而是“天竺婆羅涅斯國”國境內一個名為“月中玉兔塔”的旁邊。當晚,唐僧獨自掃塔,結果被一大群妖怪攝到了一片空曠的平原。這些妖怪,都是西行途中斃命於孫悟空棒下的亡魂,只因天不收、地不理,無法超度,於是集結一起,前來找唐僧索命。唐僧知道了他們的經歷,大為同情,說:“列位朋友!貧僧上西天求經,一路上聽得紛紛傳說:‘吃得唐僧一塊肉,可以延壽長生。’非是貧僧捨不得這副臭皮囊:一來,貧僧實不敢相信這幾根骨頭,一包血肉,會真個有延年長命的神效;二來,貧僧奉命求經,經未求得,不敢輕易捨生。如今貧僧已求得大乘經典,有小徒三人可以齎送回大唐流佈。今天難得列位朋友全在此地,這一副臭皮囊既承列位見愛,自當佈施大眾。唯願各山洞主,各地魔王,各路冤魂,受此微薄佈施,均得早早脫離地獄苦厄,超升天界,同登極樂!”書中的唐僧此時已然是佛陀般的高大上存在,請讀者諸君審閱如下:
唐僧就拔出隨身戒刀,一刀刀地切割剔除身上的肉,割到最後,只剩下頭顱和持刀的右手。唐僧看見著吃肉吃得歡天喜地的餓鬼,心中無比暢快,絲毫不覺得痛苦。同樣的捨身飼虎,唐僧比之於佛陀似乎更上層樓,因為唐僧不感到痛苦,反而無比暢快。
另類君可以很負責的告訴讀者諸君,相比較於迅哥兒的點到為止和一筆帶過,胡適對《西遊記》用心之廣,用功之勤,乃是絕無僅有。他為我輩後世閱讀《西遊記》做出了表率,並有舉足輕重的的貢獻。
很多人知道金聖嘆評《水滸》,毛潤之評《水滸》、《西遊記》乃至《金瓶梅》,然而對胡適之評述《西遊記》卻知之甚少,這是因為胡適後來和迅哥兒翻臉,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們這邊都是將胡適作為反面人物處理,他的一些功勳自然也就淡而化之,化為無形了。
然而若論胡魯二人對中國古文化和新文化的貢獻,說旗鼓相當未免欠妥,但比起建國後被神化過分的魯迅,說胡的人格更偉大一些,應該是恰如其分的吧!
另類君言盡於此,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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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遊記》這部小說現在不大用社會政治觀點去解讀,不再用諸如"反抗"啊、"人民鬥爭"啊去看孫悟空大鬧天宮與他們去西天取經,而是回到了"五四"前後,接受胡適等人的觀點,認為"至多不過是一部很有趣的滑稽小說、神話小說”,"實出於遊戲”。
這樣,這部小說除了可供人們怡性說情、消遣娛樂之外,似乎沒有多大社會意義了。其實,這部小說真如明代人說的,"雖極幻忘無當,然亦有理存焉"。這個"至理”就是被明代個性思想衝擊、改造過了的心學。因而作家主觀上想透過塑造孫悟空的藝術形象來宣揚“修心”之道,以維護社會的正常秩序,但客觀上倒是張揚了人的自我價值和對於人性美的追求。
《西遊記》中的大量筆墨清楚地表明瞭作者是想透過孫悟空的形象來宣揚“心學",心學的基本思想是"求放心“、“致良知“,就是使受外界迷惑而放縱不羈的心,迴歸到良知的自覺境界。這與道家的"修心煉性"、佛家的"明心見性”都有相通之處,實際上都可歸結為個人的身心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