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覆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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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大悔憶智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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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辛芳原創
我寫過一篇《郝嬸》。取材於身邊老年人的不幸。讀者反映還很不錯。
全篇共六章,在細節,特別是對心理活動的描寫真切細膩,地方的風味濃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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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王松林
我寫過一篇微型小說,講的是安全生產的重要性。但全篇文章裡沒有出現“安全”二字。全文如下:
老張是位多年的油漆工。
一日,老張登上高高的塔頂,給欄杆美容,刷紅色油突然,老張腳下一滑……。
“嘭”的一聲悶響。從天上掉落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地上一片紅色液體在流趟…。
“有人摔下來了。摔死人啦!”幾個人紛紛圍了上來,臉色發青,大喊大叫起來。
“是老張,一上午在塔上刷油漆。一定是他”,人們不由自主地向上望去。
“我沒事。”老張指了指身上繫著的保險帶說。
地上流淌的不是鮮血。而是那罐紅色油漆桶。
紅色油漆桶已是粉身碎骨,地上鮮紅的油漆還在流淌著。
老張安然無恙。
圍觀者深深地鬆了口氣。
(完)
我在縱橫中文網寫有一本《微小說與小小說》,在起點中文網寫有一本《微小說與小小說續集》,兩本合起來約六百篇微小說與小小說。
全書採用後現代跨文體寫作,段子、微博、新聞、隨筆、表演稿、民間故事、單口相聲,乃至敘事詩,啥都有。
比較難讀的是那些主題模糊、碎片化敘事的篇章,我並自以為是,自認為“最偉大的小說沒有情節”,但怕書友不讀我的書,特意把最有故事情節最傳奇最虐心的《三張五線譜》在《微小說與小小說》置頂,以招徠讀者。恰巧我今天在新浪微博回答問題,推薦我的小說的時候,也談到這一篇。
這篇小說寫的是三個年輕人的生命和兩場等於沒有的愛情,所以我在新浪微博這樣推廣:三條年輕的生命。兩場沒有的愛情。
看看吧:
101.三張五線譜
這個故事當年是地下故事,只能口口相傳。
一轉眼,時間就己過去將近半個世紀!那年盛夏的一天,早飯後不是很久,已經驕陽似火,從古鎮南邊綠溪河河岸的宋代古城牆望下去,河裡有一位姑娘在游泳。
此前古鎮幾乎沒有女性下河游泳,那正宗的游泳裝,居民也是第一次見到。
那條河清澈見底,河對岸的山蒼翠欲滴。
那時候提倡敢想敢幹,小夥子們很快打聽到這美女的來歷。原來她叫傅文潔,是省城的人,省城武鬥,為了躲武鬥,她和父親臨時到這小鎮居住,她父親是個教授。
由於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天再熱她也不敢下河游泳了,但每天郵遞員要給她送來很多本鎮寄來的求愛信,她看了幾封之後就再已不拆開新的信件,因為她知道都是些什麼內容。
這天晚上她在院壩裡唱一首哀傷的歌:
“親愛的哥哥喲,
接到你的來信,
知道你還是愛我的。
可我是資本家的女兒,
又怎能與你相配?”
這首歌是當時地下流行的歌曲之一,最早在知青中傳唱。女知青最愛,因為唱出了她們的心聲,雖說資本家的女兒沒有幾個,但是未上調回城之前誰也不敢接受別人的愛情:知青嫁給知青,將來子女都是農村戶口;城裡幹部、工人找女知青的則幾乎沒有,因為子女戶口隨母。這首歌又好像是為傅文潔量身定做,她的家庭出身真的是資本家,那時出身成分以祖父輩來定,她父親是一所音樂學院的教授。
她唱的這首歌道出了她的心事:一旦人們知道了她的家庭出身,誰還會給她寫信?她於是把這首《知青戀歌》唱了又唱。這時候她最需要幫助,卻不敢向任何人求助,她不敢和父親回到日夜思念的省城去,因為省城裡造反和保守兩派武鬥非常激烈:武器從木棒、鋼管發展到小口徑步槍、衝鋒槍、輕機槍、重機槍,直到動用坦克、高射炮和艦艇;規模從巷戰發展到野戰,傷亡數字越來越大!就算武鬥平息,她父親不僅出身不好,還是“文藝黑線”人物,她怕父親再次被他的學生鬥爭、毆打。
她的歌聲引來眾多當地青年,他們聽到高興處,不由得在院牆外熱烈鼓掌。
她連忙推門檢視,青年們一窩蜂跑了。
當時她心情很亂,月色卻很好,她就走過月光下的石板街,來到鎮北有著一望無際的農田的郊外。那裡西邊遠處是黑黝黝的連綿的山,山下稻田,長滿稻穀,田邊穀穗沉甸甸地耷拉在田埂上。她又發現這裡除了農田,還有一條從山裡蜿蜒而來的小溪。小溪閃著水光,野鳥叫著,四下蟲聲唧唧,蛙鼓一派,螢火蟲飛來飛去,這一帶真是富於田園的詩意。她想在這裡唱歌,想在這裡拉她心愛的小提琴,可是時間真是太晚了,況且她又天生膽小。
第二天一早,她出現在田野。
她身材勻稱,穿著當時最時尚的女兵服,膚色白皙,睫毛很長,大眼睛,眼神滿含看深深的憂愁。她匆匆拉完一曲就往回走,“家”裡還有老父親需要照料。
此後他經常到那田野裡去。
一天傍晚,她在院壩裡輕輕哼著歌曲的時候,在朦朧的夜色中,從圍牆外飄進來一張雪白的五線譜。她撿起來一看,筆跡清秀工整,曲子也作得較有水平。
一天早晨,她在田野里拉這神秘的曲子的時候,深深的溪溝里居然傳來為她伴奏的揚琴聲!她不敢走下溪溝去看,但停止拉琴,壯著膽子等了一會。不多久就見一個英俊的小夥子揹著揚琴走了上來。
她羞紅了臉,連忙迴轉身就走。
這時從鎮上方向急匆匆走過來一個蓄著小鬍子叼著煙的年輕人,她要往左他就往左,她要往右他就往右,總之是不讓她離開這裡。
她嚇壞了,想到這個流裡流氣的小鬍子大概是那彈琴青年的同夥,她簡直不敢想像今天會發生什麼。
不遠處中學的高音喇叭“汪”的一聲開始播送千篇一律的、雄壯的、提倡和歌頌鬥爭的歌曲,被嚇暈了的她進退兩難。那個年輕人又高聲斥責她天天到這裡來“搞資產階級文藝黑線”,她一聽更如五雷轟頂:難道他已經知道了父親的身份?
這時彈揚琴那個青年“騰騰騰”趕了上來,他問清楚情況後說:“不對,她每天都拉的是革命樣板戲《紅色娘子軍》!”那個年輕人說:“什麼?再說一遍!”說著挽起袖子就要打人。
傅文潔回過神來,想到這青年原來是幫自己的,不由向他投過去感激的目光。
“好啊!她什麼來路你幫她?是不是漏網的階級敵人誰知道?”
年輕人說完伸手就給了那青年一記結實的大耳光,血從他嘴角流出來。年輕人又吼叫著要把傅文潔弄到專政機關去。這時彈揚琴的青年丟下揚琴,衝上前和小鬍子年輕人扭打成一團。當他稍微佔了上風,拉起發矇的傅文潔就跑。
那年輕人追上來,青年叫傅文潔先跑,轉身又和年輕人搏鬥。
青年人追上傅文潔的時候,告訴她不用害怕,說那個年輕人只不過是社會上的無業青年,而他是工人。傅文潔問他的揚琴怎麼辦?他說沒關係,揚琴是公家的,他是636廠文藝宣傳隊的隊員,等會就叫上宣傳隊的人回去拿。
傅文潔眼睛一亮,636廠是保密工廠,進那廠的人都要經過層層嚴格的政審,出身絕對是非常好的,受慣了出身歧視的傅文潔對這樣的人莫名崇拜,而且,他還是文藝宣傳隊的隊員,他又是那麼英俊!
但他們一路上並沒有說什麼話,這越發增添了她對那青年的好感,回到家以後她才猛然想起慌亂之中竟沒有問問那五線譜上的旋律是不是他的作品。
但她再也不敢到田野上去。有一天他們終於在大街上相遇,他主動打招呼,傅文潔也才不好意思地埋著頭詢問那五線譜是不是他的作品,他搔著腦袋很可愛地承認了,並告訴她鎮南636廠後山可以練琴,希望明天上午10點還能在這條街見到她。他並且把工作證給她看了,她牢牢地記住了“張雄才”這個名字。
她一夜未能閤眼,第二天還是背上提琴猶豫不決地去了。他帶著她走到636廠後牆外,沿著崎嶇山路一步步走到山彎裡一小片草地上,他告訴她只管放開拉琴,宣傳隊經常有人到這裡來練習的。
在那喜鵲鳴叫的山彎,他們盡情地演奏當時准許演奏的曲子,卻不敢演奏那五線譜上的樂曲。張雄才演唱了西哈努克親王寫的一首名為《送別》的歌:
“春風吹動了湖邊垂柳,
水中花影移,
遊雲遮住了一輪明月,
魚兒出沒水中。”
當時視談情說愛為資產階級生活作風,歌曲是絕對不能涉及愛情的,唯獨允許來中國的高棉國際友人寫這樣的歌。
那青年唱到這裡,傅文潔突然停止了伴奏,他也就住嘴不再唱。
原來後面的歌詞是這樣的:
“含淚送君漫步原野
心比月夜濃,
今宵良辰呀親吻別離,
但願早相逢。”
他們互相望了一眼,都感受到對方的純潔。
為了彌補,他們合唱了西哈努克親王的另一首歌:
“啊,親愛的中國啊,
我的心沒有變,
將永遠把你懷念。
啊,親愛的朋友,
我們高棉人哪,
有了您的支援,
就把憂愁驅散。
您是一個大國,
毫無自私傲慢,
待人謙虛有禮,
無論大小
平等相待。”
這熱情的合唱震盪著山谷,當歌聲停息,鳥鳴在這空山裡顯得格外響亮,滿山的綠樹和青青翠竹迎風搖擺。他們又乘興演奏了北韓電影《鮮花盛開的村莊》裡的歌。
傅文潔意猶未盡,想要演奏《梁祝》,這是中國的名曲,歌頌千古傳頌的愛情,但當時還沒有解禁,所以在她剛拉出幾個音之後立即被張雄才制止,他隨即解釋說廠裡宣傳隊隊員“都懂這個”,怕有人聽到了去舉報。本來有些不快的傅文潔見他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不由轉為感激。
她聽話地跟在他後面往回走,和他一起腳步合著節拍,跟著他唱南斯拉夫電影《橋》的主題歌:
“啊,朋友再見,
啊,朋友再見,
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
如果我在戰鬥中犧牲,
你一定把我來埋葬。
請把我埋在
高高的山崗,
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
把我埋在
高高的山崗,
再插上一朵美麗的花!”
這時傳來一陣恐怖的喊叫聲,仔細一聽,竟然是小孩絕望的哭喊。他們跑過山彎,聽見這聲音是從小路旁邊廢棄的水井裡傳來的,
張雄才奮不顧身地衝過去,不管深淺就往下鑽,幸好那水井已被填到只有一人多深,他落定抱起小孩舉過頭頂,隨後趕到的傅文潔連忙把那小孩接過來,放到地上後,又急著去拉他。
那孩子說是大雜院裡一個哥哥把他弄進廢井的,張雄才趕忙接嘴說:“他是逗你玩,他會來接你的。”
果然,從遠處高高的田埂後面冒出一個調皮的頭來,張雄才狠狠地把那人罵了一通。
今天張雄才留給傅文潔的印象近乎完美:純潔勇敢善良,待人細心周到。
下一次他們到636廠後山的時候,在草地旁的一棵樹上竟掛著一張五線譜,傅文潔問:“是你掉下的嗎?”
張雄才似乎不好意思地說:“可能是吧。”說的時候又顯得有些調皮。看完曲譜,傅文潔對他好感倍增,因為這一首曲子比上一首有了很大的進步。
後來傅文潔再已離不開張雄才,而當她把自己的真實出身告訴張雄才的時候,那血統工人家庭出身的人居然沒有絲毫的嫌棄——這讓傅文潔欣喜若狂!
但他們見面的時間很少,且不久張雄才突然消失。
傅文潔到處找不到張雄才,一個人又不敢到山裡去。她思想非常矛盾,一方面想要不顧一切去尋找張雄才,一方面又生怕給父親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況且,母親去世早,只懂音樂百事不會的父親全靠她來照料。要是她出點什麼事,父親怎麼辦?
這樣煎熬了將近一月,終於有一天她決心到636廠去打聽一下。她硬著頭皮來到636廠,人家告訴她:“什麼?張雄才?張雄才早死了!”她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人家就告訴她張雄才就埋在636廠後山。
一群青工聞訊趕來,大家對她似乎有著明顯的敵意,說是你不相信可以到後山去看看,並告訴她該怎樣走。
她跌跌撞撞走回家。
此後第十四天,傅文潔死在636廠後山,人們說她是被嚇死的,因為她死在後山深處那座新墳前,新墳前的木牌上用墨筆寫著“張雄才之墓”五個字,木牌的尖端,貼著一張五線譜。
不久,青工張雄貴投案自首,說一切都是他設計實施。他說他哥哥張雄才本來心臟不好,因為拼命追求傅文潔卻沒有得到過傅文潔一個字的的回信,病情加重,鬱悶而死,死後留下三張為傅文潔創作的五線譜,他就用這三張五線譜為他哥哥“報仇”。
他因為“與資產階級小姐大搞腐朽文藝和流氓活動”被定為“反革命流氓罪”,判處死刑,執行槍決,其他兩個配角,也被判刑。傅文潔的父親,因為身份被發現,遣送回省城,後來下落不明。
這個故事,當年青工們最愛講,從保密廠礦到地質隊到一般工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