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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穿插游擊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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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紅梅319685
象你供圖的這種情況,給錢是必須的,因兜裡羞澀,也不會給多,是盡點心意吧。不管賣藝與否,只要是真正的殘疾人,遇見了三元、五元的都會給點,表示心意。我相信只要人人獻岀一點愛,世界將會充滿溫暖。
象你供圖的這種情況,給錢是必須的,因兜裡羞澀,也不會給多,是盡點心意吧。不管賣藝與否,只要是真正的殘疾人,遇見了三元、五元的都會給點,表示心意。我相信只要人人獻岀一點愛,世界將會充滿溫暖。
“我們”到底有什麼“形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城市裡只看見摩天大樓、燈紅酒綠、寬闊馬路,卻看不到殘疾人、賣藝人、擺攤者,行人也只是匆匆而過,少有人在街巷間駐足。
重慶的夜晚
也許這就是我們的“形象”——而且是高階的。
理想城市長什麼樣?
勒·柯布西耶曾經設想,用一種井然有序的環境將人們聯合起來,城市就是烏托邦的表現形式。
在遊歷美國曼哈頓的時候,柯布西耶抱怨紐約的摩天大樓密度太大、距離太近,他建議用一個配有生活和工作單元的標準化摩天大樓來替代所有的建築。
勒·柯布西耶(1887年10月6日-1965年8月27日)
20世紀最著名的建築大師、城市規劃家和作家
法國哲學家勒內·笛卡爾主張數學理性的哲學思考,正如柯布西耶規劃中的這座井然有序的摩天大樓,所以柯布西耶將其命名為笛卡爾式摩天大樓。
尺度巨大的摩天大樓之間需要拉開很遠的距離,用以佈置綠地和快速道路。人們的所有生活需求在笛卡爾式摩天大樓中就可以全部得到滿足,出行主要是用汽車,寬闊標準的大馬路就是為汽車而準備的。
柯布西耶的設想在他生活的歐洲並沒有得到實現。他曾經試圖用超大尺度的空間把巴黎塞納河右岸的中世紀建築遺產一掃而空,這讓法華人對他感到害怕。
在阿爾及爾、昌迪加爾等城市的規劃建設中,雖然柯布西耶極力推銷他的理念,還是受到了很大的阻力。
在人們眼裡,柯布西耶是個極左派,他所倡導的城市生活也不是為人而創設的。
儘管在西方處處碰壁,柯布西耶的設想卻在東方,以另一種方式成為了現實。
未來城市-阿什哈巴德
土庫曼共和國首都阿什哈巴德,由土庫曼第一任總統,同時也是終身總統、至尊總統的尼亞佐夫主持建造。
薩帕爾穆拉特·阿塔耶維奇·尼亞佐夫
(1940年2月19日-2006年12月21日)
在這座城市中,所有的建築整齊劃一,全部都是白色外立面紅色屋頂,樓宇間距都很遠,馬路全部都是雙向六車道、八車道、十車道的康莊大道。
置身於這座城市中,人們會感嘆這裡的豪華、威嚴、秩序井然,同時也會覺得有哪裡不對,這是一座滿大街都看不見人影的城市,只有車沒有人的城市,這裡彷彿是一個未來世界。
街道上沒有一個人
如果只去過阿什哈巴德,人們會認為土庫曼簡直是個未來國度。
那位九泉之下的終身總統尼亞佐夫恐怕也是十分地有面子,因為這個國家不僅沒有窮人,沒有質量比較低端的人,甚至根本就沒有人。
阿什哈巴德街景
實際上,阿什哈巴德可是擁有百萬人口的大城市,但我們並不知道那麼多人都去哪了。初到阿什哈巴德的旅行者,一定會認為自己置身於一個只有NPC的魔幻遊戲裡。
羨慕尼亞佐夫者大有人在——這裡說的是他的城市,而不是他的職位任期。
有面子的城市長啥樣?
在中國的很多城市裡,隨著一聲“精細化管理”的號召,絕大多數城市的長官把這句號召理解為“強制化改造”。
他們把每一條街巷都挖開重新鋪上優質的瀝青,把每一條街巷兩邊的店鋪招牌都改成統一形式、統一顏色、統一字型、統一尺寸。
統一門頭
雖然在街上行走的人可能會感覺“逛街如上墳,購物如奔喪”,但是經不住長官們喜歡。尼亞佐夫都可以把阿什哈巴德的所有建築都做成白色,甚至所有的汽車都必須是白色,難道不允許東方的街道店鋪招牌都是黑色嗎?
除了建築必須整齊劃一之外,更加不允許有攤販、流浪漢、賣藝人的存在。有趣的是,整齊劃一是掌握權力者共同的審美,姑且稱之為“長官審美”。
在他們眼裡,這樣就是形象好,就是“有面子”。
一不小心,乾隆丟了面子
在改編自二月河先生小說的電視劇《乾隆王朝》中,乾隆為了給母親祝壽,要造一座“萬福樓”,乾隆說,這座樓要造得風風光光的,“讓洋人開開眼界”。
幾年之後,馬嘎爾尼率領英國使團訪問大清,他們只花了15天即從舟山抵達渤海灣,如此快的速度讓大清朝廷吃了一驚,世上竟有如此奇妙的交通工具。
英國使船
洋人沒有開眼,倒是讓乾隆爺先開了眼界。
一番禮儀紛爭之後,英華人的通商請求也沒有得到乾隆的批准。但天朝上國的氣度還是要有的,乾隆不會虧待英華人,派遣重要的內閣大臣護送他們沿大運河南下,前往廣州,再返回英國。
在這一趟從北京到廣州的行程中,馬嘎爾尼目睹了大清帝國繁榮昌盛背後的真實情景。在使團記錄下的大清盛世是這樣的:
“在我們眼裡的華人典型形象就是撒謊、奸詐,偷得快,悔過得也快,而且毫不臉紅。他們一有機會就偷……有一次吃飯時,我們的廚師就曾想厚顏無恥地欺騙我們。他給我們上二隻雞,每隻雞都少一條腿。當我們向他指出一隻雞應該有兩條腿時,他便笑著把少的雞腿送來了。”
“給使團提供了很多食物,吃不完變質了,就扔到河裡,然後華人就從海里撈出來繼續吃。還有使團喝過的茶,中國僕人把茶根撈出來,拿回去喝。”
在廣州,英國使團見到的華人,普遍個子矮小,一個個營養不良的樣子。男人和女人的衣著沒有區別,一律都是藍布衫,寬袍長褲。
圍觀使團船隻的沿岸居民
一次,當馬爾戛尼使團把船上放臭了的肉扔進水裡,他驚訝地看到岸上的數十個人立刻跳入水中,為了搶這些臭肉而大打出手。
他們不止是看上去那麼瘦弱,而且是真的貧困。
馬嘎爾尼使團回國後寫的《乾隆英使覲見記》,大大顛覆了英華人對大清的印象,英華人不再以為東方神秘的國度是遍地黃金的樂土,而是清楚意識到這裡的人民生活困頓,技術和生產力水平低下,官僚系統機械無為,清廷對世界的認識短淺,卻又盲目自信和自大。
在英華人眼裡,大清國只是一個雄偉的廢墟。
英國使團所繪漫畫 (James Gillray, 1792年)
乾隆和他的朝廷並不知道自己國家的真實面貌給馬嘎爾尼“遞了刀子”。深宮之中的乾隆,即使幾度南巡,所到之處也都是國家的富庶地區,地方官員呈現在他面前的也都是盛世繁華景象。
他絕對沒有見過這個國家的子民真實的生活有多麼窮困,也不知道這堂堂大清一半的人口,可能每月的收入不到一吊錢。(縣令的月俸是12兩銀子,在清中期,1兩銀子約為1吊錢,也就是1000文錢)
中華書局印行的《乾隆英使覲見記》
可惜的是,直到20世紀,馬嘎爾尼的《乾隆英使覲見記》才由著名語言學家劉半農翻譯成中文出版。
乾隆一時疏忽,讓大清丟了莫大的面子,要是他老人家泉下有知,怕不是要追悔莫及。
好在這個慘痛的歷史教訓被後來者吸取。
不知從哪年開始,絕大多數大城市的街道上極少看見擺攤者了。
早餐攤 圖片源於網路
客觀上,由於網路購物的興起和經濟發展帶來的消費升級,百貨零售類的攤點也已經沒有了生存空間,但一些網購和高檔購物商場無法替代的,如小吃餐飲、生活服務等攤點,也隨之消失了。
多少城市居民苦於找不到賣早點的,找不到修鞋的,找不到做針線活的,在這個滿手都是外賣app的時代裡,生活便利性反而大不如以前。
當然,這不是管理者需要考慮的事情,他們最需要考慮的,就是絕不能重蹈乾隆爺的覆轍,要把面子顧好,把每個有外華人光顧的城市建成阿什哈巴德。
沒有貧民窟的城市
類似的城市在國外也有,平壤就是個典型代表。
平壤的所有居民,都是整個國家中最高階的人群,他們的住房由國家供給,每個人都可以免費住上現代化的公寓,所以平壤絕對沒有平民窟。
現代化的平壤
可以說,僅僅在平壤市區範圍內,實現了真正的最高理想——至於平壤之外的其他地方,反正外華人看不到,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反過來說,如果不能實現真正的國家統包的住房供給,卻也在城市裡看不到平民窟,這似乎是一個不太正常的現象。
因為城市居民的收入水平有差別,不同收入水平的人都要在同一個城市安居,城市的住房必須實現價格上的差異化,所謂“貧民窟”,其實就是低收入群體的安居之所,儘管這裡的設施可能比較差,但住房供給價格較低,低收入居民可以以較低的成本實現在城市安居,從而穩定地在城市工作,實現有尊嚴的生活。
如果城市沒有貧民窟,都是高樓大廈,低收入人群無處安居,要麼只能離城而去,要麼只能劍走偏鋒,想各種夾縫中的法子,例如“群租房”就因此產生。
群租房 圖片源於網路
城市管理者下狠手,出重拳,“治理”群租房,不惜將群租房的住客通通趕走,結果卻是“群租房”屢禁不止,而城市的服務業從業者也大大減少,居民的房屋無人租賃,市民的生活服務無人提供,不得不在城市工作的低收入者依然居住在春風吹又生的“群租房”裡,所謂“安全隱患”依舊。
雖然市民沒有得到一丁點好處,但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城市管理者的面子有了,城市阿什哈巴德化了。
髒亂差的西方城市
反觀西方。那些不待見柯布西耶——當然,柯布西耶也不待見它們——的城市,隨處可見髒亂差的痕跡。
歐洲大陸絕大多數城市至今都保留了十九世紀、甚至更早之前固定的格局。羅馬、倫敦、巴黎,街道十分狹窄,兩邊的房屋大多也都有一個世紀的房齡了。
遍地垃圾的巴黎
街頭隨處可見攤販、流浪漢、賣藝者,甚至街頭賣藝是不少歐洲城市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當然,這毫無疑問是錯誤的城市發展路線。
因為這樣的城市最大的危害,在於讓城市、讓國家沒了面子,也是給“敵對勢力”遞刀子,兩百年前乾隆爺的失誤,西方人甚至根本就不認為是失誤,反而把這個刀子正大光明的遞出來。
2014年,60歲的前《花花公子》雜誌模特、柔術藝術家Christa McKenna在美國街頭賣藝乞討
現在,在中文語境裡,誰要是說西方的城市好,已經不是“立場”問題,而是“智力”問題了。
不過,在那些奉行錯誤城市建設路線的西方城市生活,普通人還是優遊自得。
這些設施大大方便了殘疾人出行,每一個殘障人士都可以在日本任一城市暢行無阻。
這樣做的負面影響是顯而易見的,既增加城市建設成本,又有礙觀瞻,明明可以整齊劃一的地方,非要被殘障設施佔據犄角旮旯,國家的面子就沒地方擱了。
日本公交車的人性化設計:靠站時車身會微斜10度,方便腿腳不便人士上下車
況且,殘障設施太多,殘疾人出門就會變多,同樣影響城市形象。比如阿什哈巴德,街道上別說殘疾人,就是健全人都見不到幾個,自然一派祥和。
中國大多數城市,還達不到阿什哈巴德那種“精細化管理”的水平,但是也基本做到了大街上很少見到殘疾人。
有個教城市規劃的大學教授曾經組織他的學生,出門測試了中國城市中的殘障設施,得出的結論是,基本上殘障設施都只是做做樣子,沒有實際作用。
為了盲人群體的身體健康,專門鋪設了“Z”字型盲道,方便盲人鍛鍊身體
雖然每15個華人中就有一個殘障人士,但殘障人士本著為國家考慮的思想,能不出門儘量不出門,我看殘障設施乾脆還是取消算了。
同樣地,賣藝者、攤販,也不能出門,出門了也沒有地方給他們容身。
結語
貝聿銘說過,出生於一座偉大的城市,是一個人幸福的首要條件。城市偉大了,國家也就強大了。強大的國家,自然每個個體都是有尊嚴的。
至於賣藝的人、擺攤的人、殘障的人、低收入的人,如何居住、如何生活、如何謀生,並不是“強大”這個命題之下需要考慮的事情。
如果誰認為自己沒有尊嚴,要麼是他自己的問題,要麼是給外部勢力遞刀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