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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從3米高的臺上摔下後剎那,劉巖感覺有人在一旁拽她的胳膊。她喊,“別動我啦,疼!”接著又向遠處喊助理的名字,然後昏了過去。

    一秒鐘前,2008年7月27日20:25,劉巖從3米高的舞臺上跌落。背部摔在了一根軌道上。隨後,她時而清醒,時而昏迷。記憶終止在被抬上救護車的一瞬間。

    解放軍306醫院的專家隨即對劉巖進行手術,手術進行了6個小時,直到第二天凌晨。最終確診:第十二胸椎嚴重錯位,神經遭到嚴重損傷。通俗來講:從受傷胸椎往下的身體徹底癱瘓。

    第二天一早,劉巖從“全麻”中醒來,她喊助理,說的第一句話是“我要吃口香糖”。然後開啟手機,一下子湧出了400多條簡訊,都是“我們永遠在一起”之類的宣言。她下意識地摸自己的臉,以為傷讓臉破相了。此時,她並不知道自己的傷情。

    在奧運開幕前,鮮有媒體公開報道此事故,訊息經口口相傳,逐漸被外界知曉。在人們熱切議論劉巖身份背景的時候,另一個名叫殷碩的舞蹈演員此時還不為人所知。作為替補劉巖的B角,20歲的殷碩接到了導演組的通知,讓其參加從7月31日開始的帶妝彩排。“劉巖出事的時候,我不在現場。”殷碩對《中國新聞週刊》記者回憶。

    按照慣例,劉巖表演的獨舞《絲路》也被導演組安排了B角和C角作為替補。一般情況下,這兩個角色的演員無緣正式演出。

    “殷碩一直沒參加過彩排。A角排練,B角和C角就看著,靠自己的聰明勁兒跟著。我們沒時間讓B組C組都上排練。”副總導演陳維亞對《中國新聞週刊》感慨道,“殘酷!那一瞬間,改變命運。如果劉巖不出意外,殷碩永遠沒機會登上那個舞臺。”

    7月31日、8月3日和5日,是三場帶妝帶觀眾的聯排,導演組決定讓殷碩和C角輪流上場。直到5日排練結束,張藝謀決定,“讓殷碩頂上”。

    “之前也不知道能上。讓我上了就努力跳好吧。腦子裡沒想其他的。”殷碩說。在遴選演員三個月之前,東方歌舞團舞蹈演員殷碩因為參加CCTV舞蹈大賽,而被臺下的奧運開閉幕式導演之一張繼鋼發現,引薦加入。在簽署了厚厚的保密協議之後,當年20歲的殷碩開始等待分配具體任務。“是不是主角,AB角之類的,我都沒多問。”殷碩這麼告訴《中國新聞週刊》。但據陳維亞的敘述,AB角都是事先就跟演員講定的,“要是不講好,最後不得打起來了嗎?”

    此前,劉巖在舞蹈圈已頗具名氣,曾以獨舞獲得第六屆全國舞蹈大賽金獎,並與著名舞蹈演員楊麗萍一起登上春晚舞臺。而比劉巖年輕5歲的殷碩,彼時剛從學校畢業。在校時曾以獲得桃李杯青年女子組銀獎。無論演出的經驗、閱歷或者名氣,劉巖與殷碩在AB角上都無須太多爭論。可是那不到一秒間的跌落,讓AB角如硬幣的兩面般戲劇性地反轉。

    日子一天天逼近8月8日。

    劉巖躺在離鳥巢不遠的醫院裡,她能聽到不斷傳來的排練的聲音,甚至能看到試燃的煙花。她曾經對於自己恢復有過幻想,只是隨著時間推移,慢慢接受了事實。

    同時,殷碩正站在劉巖跌落的地方,奮力舞動著絲帶,作為敦煌壁畫中的“飛天女神”,等待著開幕式上讓自己綻放的兩分鐘。

    2008年8月8日。奧運會開幕式。

    全球的觀眾都在注視。殷碩站在巨大的畫卷上,頭戴金色的頭飾,紗裙裹身,絲帶飄動。她被解說員描述為“從敦煌壁畫中走下來的飛天”。

    劉巖躺在不遠的醫院病房中。她沒有開啟電視,房間裡飄蕩著小野麗莎的音樂,柔和而安靜。鳥巢中的激昂被擋在了窗外。

    家人、老師和朋友陪劉巖聊天,幫她按摩手臂。“那天我們聊了很多,關於未來,記不清了。還是挺溫暖的,並沒有覺得特別難過。”劉巖對《中國新聞週刊》回憶說。

    當天晚上11點,有朋友從電視中認出殷碩,紛紛給她打去電話,表達驚喜與祝賀。劉巖已在病房中獨自睡著。

    劉巖:我必須面對今後的生活

    2009年7月19日,劉巖比約定的時間晚到了30分鐘。她穿著長裙,精心打扮,精神很好。做完採訪,她還有其他的活動安排。最近幾個月來,劉巖的活動很多,她不斷地在參加各式各樣的活動、採訪與聚會。

    採訪中,劉巖的情緒很好,她與任何其他採訪者狀態並沒有不同,只有在聊到一些關於去年摔傷時的記憶時,她的眼光偶爾會凝固在對面的牆上,一動不動。

    10年專業學舞、6年職業舞者,整整16年的積澱才把她帶到了奧運這扇門前。原以為推開一個更廣闊的舞臺,誰知道卻轉向了完全不同的人生。去年7月27日那一摔,狠狠地將命運的指標砸向了另一個方向。

    過去的一年,劉巖並不輕鬆。在治傷、養傷之餘,生活逼著她思考更多的東西。

    她很清楚,痛苦絕不僅僅在摔下來那一秒,也不在已過去的這一年,而在於更遙遠的未來。

    幸運的是,養傷一年間,劉巖正在漸漸看清楚自己將來的路。

    再也不願回到監獄一樣的病房

    對劉巖來說,過去一年在時間概念上是糾結的,縱然每分每秒都很難度過,卻經不起恍然一看,“特別快,一晃就過了。”

    摔傷以後,她有大半年在醫院裡度過。

    傷後的第一個月,她會不時地覺得胸口夾雜著麻、涼和痛。她必須完全平躺,偶爾可以翻下身。因為久躺不動,天氣太熱,還長起了痱子。

    而在心理的困苦遠遠超過生理上的痛苦,時間也更長。

    2008年8月12日下午,張藝謀、張繼鋼、陳維亞三位導演再次來到醫院看望劉巖,她這樣回答他們:“我會堅強面對,同時也會配合醫生治療。你們給世界創造了一個奇蹟,我也要為你們三位老師創造一個奇蹟。”

    “創造奇蹟”也是她留在心裡的一線希望。按醫學角度來講,劉巖的損傷算是“不完全性損傷”,有萬分之一痊癒的可能性。劉巖對記者承認,當時她對自己的恢復機率有過幻想。在後來的訪談中,她也提到,自己沉溺於這樣一個念頭——只要努力治療,就可以康復。

    而對於醫生和家人的勸告——出院並儘快融入社會,邊康復、邊生活、邊學習的建議,她多少有些排斥和反感。

    沒有任何一個健康的人能夠在短時間內接受這樣的轉變。

    8月底,劉巖終於可以坐起來,她開始做各種康復訓練。訓練量從每天一小時一直加大到每天4個小時,但效果並不明顯。

    那段時間,她不主動跟朋友聯絡,也排斥跟社會的接觸。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對自己康復的可能性也越來越存疑。

    更可怕的是,劉巖找不到渠道來排洩這種痛苦、焦慮和壓力。她從來不摔東西,只是有時候會一個人哭。劉巖有一個閨密很瞭解她的難受,一見面就會對她說,“哎,你都快憋死了吧。”

    “我其實特別想找到一個發洩的方式”,她對《中國新聞週刊》說。

    還好,時間漸漸減弱了所有的情緒,包括痛苦。2008年12月,她終於離開醫院,去了趟國貿購物。她猛然發覺天已經很冷,冬天到了。不覺中,她在醫院已過了半年。

    過些天,她又去看了電影。

    “必須得面對”的一切

    面對現實的劉巖逐漸認識到,自己已經沒有時間來哀嘆命運的不測。

    很多媒體想要採訪劉巖,直到去年年底,她“鬥爭了挺久”,才下了狠心接受一些零星的訪問。她對自己說,“面對媒體是一個遲早的問題。必須得面對。”

    春節以後,劉巖跟媒體打交道的次數開始頻繁起來。3月23日,她從張藝謀和宋祖英手上接過華鼎獎“年度舞蹈最佳表演女演員”的獎盃和證書時,首次接受了電視的訪談。從此,媒體對劉巖的報道開始激增,就連境外媒體CNN(美國有線新聞網)和ABC(美國廣播公司)都對她進行過採訪。

    媒體關注的重心,都還是在去年摔傷的事件。剛開始,劉巖發現跟媒體交流對自己也有好處,因為對別人敘述的過程實際上是一種自我的疏通和發洩,說著說著,自己也就明白過來。然而隨著媒體的增多,本來覺得已經快過去的那個心結,隨著每一次回憶說,傷口也就不斷地被再掀開一次。

    於是她開始有選擇地受訪。

    除了頻繁接受訪問、參加活動,她還開始高調地參加一些社會活動。譬如說,作為嘉賓參加桃李杯舞蹈大賽,作為“愛心大使”參加中華舞蹈愛心行動,等等。她還回到北京舞蹈學院,以教師的身份給學生上課。

    劉巖第一次參加這類的演講,她用心準備了十多分鐘的講稿,講自己的經歷。活動結束後,她忽然覺得自己的領域和層面一下子拓寬了。

    她在部落格裡寫道:“在工作和活動當中,我不斷髮現了自己所潛在擁有的社會價值,而遠遠不只是侷限於一個舞蹈演員。”

    “今後要靠腦子吃飯”

    比起摔傷前,劉巖想得更多了。

    以前她也看書,但多是比較輕鬆的小說、雜誌,看書就像喝水,不渴時,每天一點點就可以。而這一年來,她喜歡看一些對自己有幫助的書籍,似乎忽然之間非常口渴。

    看得多,也就思考更多。“受傷後會遇到很多跟以前不一樣的問題,所以逼迫你必須去考慮。很多事情應該考慮清楚再做,我比以前理性得多了。”

    而在採訪劉巖的這一週,她忽然間發現自己想明白了很多問題。

    劉巖是個很好強的人。別人說一句“你看她摔傷以後多Sunny,每天都微笑”,這對她來說遠遠不夠。

    “一個樂觀的性格不足以支撐我的人生。我的人生還需要命運、思維、智商、情商,需要事業、工作、價值、家庭。”

    7月17日早上,她參加了“中國舞劇發展學術研討會”。這是一個學術探討型別的會議,在與會的人員中,她是年齡最小的,“還有我的名籤,我覺得好榮幸啊。”說起這事,她很愉快。

    劉巖並沒有發言。但對大家探討的學術問題,她很感興趣。“形而上的東西我覺得特別有意思,以後想往那邊走……既然不能跳舞了,現在我的追求就是靠思想吃飯。”

    如今,看舞蹈演出的時候,劉巖發現自己刁鑽了許多,看出了很多問題和需要改善的東西。她希望自己在藝術方面能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目前,她準備好好複習,考一個博士學位,以後做老師。“不是說混個文憑。今後要靠腦子吃飯,讀書是最有必要的。”

    雖然有了那麼多計劃,但是對於未來能夠做什麼、參與什麼,她仍有許多不確定感和未知感。

    有時候,劉巖還是會失眠。6月30日,她在部落格裡寫:“昨夜有點失眠,拿起一張廢稿紙寫道:你可以什麼都不做,但你一定要鎮定,不許狂躁不安!”

    去年劉巖摔下來受傷時,北京奧運會開閉幕式圖片總攝影師林毅在現場拍下來很多照片,他曾經嘗試將照片拿給劉巖看,但劉巖表現得相當排斥,不願意看。

    對於何時面對這些照片,劉巖給自己設定了5年的時限。“可能我的預期有點太樂觀,說不準是十年。但我要求自己一定要調整到那個(可以面對的)狀態。”

    她明白,自己今後的路會更難。“痛苦絕不在那一秒,也不是三五個月,不是一年,而是之後。我將面對生活,任何事對我都可能會產生你們所想象不到的困難和痛苦。”

    殷碩:我的變化沒有大家想象的誇張

    殷碩表演的是北京奧運開幕式上唯一的一段獨舞。雖是短短兩分鐘,但在那之後,這個20歲的舞蹈演員便和以前不同了。走下舞臺之後,殷碩的手機開始不斷接到朋友們的電話和簡訊。

    在此之前,因為有保密協議的約束,殷碩周圍的朋友大都不知道她被選入奧運開幕式(如果不是劉巖意外墜下舞臺的事故,開幕式之後也將鮮有人知)。開幕式的第二天,殷碩和父母一起觀看了開幕式的錄影。

    兩分鐘的表演讓觀眾給殷碩貼上了“奧運舞者”的標籤。隨即,有人建立了“殷碩貼吧”和詞條,網友開始搜尋她的各種資料,從身高、酒窩到從藝經歷,甚至一位同名同姓的影視演員資料也被誤歸入她的名下。由於殷碩在溫州和杭州兩地生活過,兩城市的網友便互相爭論,都認為殷碩應屬於自己城市的驕傲。

    而對於殷碩本人來說,這一切喧囂都只是她本人忙碌生活的無聲背景。

    但“奧運舞者”從此沒有了休息的理由。

    奧運會開幕式之後一週,殷碩已經到達深圳,參加舞劇《大圍屋》的排練。實際上,這部舞劇,在殷碩大學四年級期間就已選定她為主角之一。舞劇在奧運前也曾上演,只是那時,還無人認識這個20歲的姑娘。

    這部90分鐘的八幕舞劇,是深圳市委宣傳部和文化局參與指導而做。此劇是深圳建市週年的獻禮作品。奧運之後,殷碩已是該舞劇的絕對A角。所有探班記者都聚焦在殷碩的身上,所提問題無一不與奧運開幕式有關;而殷碩的從舞經歷、奧運心路歷程,甚至父母親所屬在舞蹈圈內的歷史都成為專訪的談資。《大圍屋》在深圳巡演30場,並應邀參加在上海和廣東舉辦的藝術節。

    結束了深圳工作之後,殷碩又趕赴寧波,參加舞劇《十里紅妝——女兒夢》的排練和演出。這是一部探討浙東婚嫁風俗的舞劇,創作歷時兩年。殷碩擔綱女一號“越兒”。

    之後不久,在“2008龍門民俗風情節”開幕儀式上,殷碩在富陽龍門古鎮硯池的圓月形舞臺上,表演了獨舞《丹青》。一個月後,“第十屆中國杭州西湖國際博覽會”開幕式晚會上,殷碩應邀出席,獻技雙人舞。

    2009年4月,鄭州市為國慶60週年的獻禮舞劇、由《洛神賦》改編的大型舞劇《雲水洛神》在國家大劇院上演。舞美、音樂與聲光效果時尚而華麗。殷碩受邀在劇中擔任主角洛神。該劇藝術總監形容殷碩的表演“讓觀眾看到了一個有點空靈、唯美,還有著撕心裂肺的痛又有點蛻變後的堅強的洛神”。

    從奧運會之後,殷碩幾乎一直在外地演出。作為東方歌舞團的演員,她應團裡的工作安排參加了宋祖英在鳥巢演唱會的伴舞工作。除此之外的各種演出中,21歲的殷碩幾乎全部擔任主角。

    目前,殷碩沒有經紀人,沒有商業代言,尚無進入影視圈的計劃。對於奧運會後其身價暴漲的猜測,她回答是,“漲了一點吧,但沒有暴漲。奧運會以後的變化,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麼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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