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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國內ERP專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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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敏之慎之
有一句話說:“詩中有畫,畫中有詩”,我則認為,柳宗元的《江雪》是幅濃墨重彩的山水畫,而《漁翁》則是一段影片,《江雪》是靜止的,《漁翁》是滾動的。
一:先說《江雪》,詩人把整個境界描繪得比較幽僻,一幅非常寒冷的畫面,試想,在一個銀裝素裡的野外,幾乎凝固的江面上,一葉小舟,一個老漁翁,獨自在寒風刺骨的江心垂釣。一個一塵不染,萬籟靜寂的世界,漁翁的孤傲個性不體現得淋漓盡致嗎?
二:反觀《漁翁》則是動的,汲取湘水,楚竹燒飯,搖櫓聲從碧水中傳出,最後漁船進入中流,山巔上浮動的白雲無心無慮前後追逐,整詩意境悠逸怡淡,體現“奇趣”境界。
兩詩雖然一靜一動,意境有異,但共同的風格特點是以詩把嚮往的那種孤傲獨立,迴歸自然,無拘無束,自由自在,自得其樂的志向含蓄地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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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湖畔悠悠心
柳宗元:取境的高手
——《江雪》、《漁翁》比較
先將兩首詩附錄於下:
江雪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孤舟簔笠翁,獨釣寒江雪。
漁翁
漁翁夜傍西巖宿,
曉汲清湘燃楚竹。
煙銷日出不見人,
欸乃一聲山水綠。
回看天際下中流,
巖上無心雲相逐。
一.知人論世,方可把握詩的意境
首先應該明確:柳宗元寫這兩首詩的具體時間,具體地點以及當時的心境是不完全相同的。
雖然柳宗元這兩首描寫永州漁翁的膾炙人口的千古傑作,都是柳宗元在“永貞革新”(公元805年)失敗後,被貶永州時期的作品。
然而,《江雪》約寫於他剛到永州居住在龍興寺時期(元和元年806——元和四年809)的作品。
這一時期的他屢遭不幸,倒黴的事一樁接一樁:
剛剛被貶,心理落差本身就很大,偏偏老母盧氏又病逝,而居所連遭大火,此時的他可以說憂鬱、孤獨、激憤至極。
《漁翁》則約寫於元和四年(809)以後,他移居瀟水西岸的冉溪(後自改為愚溪)後,生活較為安定,情緒也較穩定下來,因此,這時的思想情緒較為曠達樂觀。
兩首漁翁詩,寫於不同時期,詩人的心境,情感狀態均不盡相同。
對於古代詩文鑑賞的途徑。孟子最早提出“知人論世”說。他在《孟子.萬章下》中說:“以友天下之善士,為未足,又尚論古之人。頌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論其世,是尚友也。”
孟子告訴他的學生萬章,跟天下的善人交朋友還不夠,又向上議論古人,尋找精神上更多的朋友。而吟誦古人的詩,閱讀古人的書,不進入他的生活,瞭解他的思想經歷行嗎?所以還要知道詩人所處的那個時代,真正做到像對自己的朋友那樣清楚和熟悉才行。
所以要想理解《江雪》和《漁翁》
詩中的意境,一定要做到“知人論世”。
柳宗元從青年時代起,就有遠大的政治抱負:“少年陣力希公侯,許國不復為身謀”(《冉溪》)
“宗元囊者,齒少心銳,徑行高步”(《上門下李夷簡相公陳情書》)。
他積極參與“永貞革新”是為了“以興堯舜之道,利安元元為務”(《寄京兆許孟容書》)。
可以說“利安元元”是他政治理想的終極目標。
可惜革新不到五個月就遭失敗,
“二王”被殺(王伾雖死於貶所,但有人懷疑是謀殺),“八司馬”遭貶荒遠。這沉重的一擊,怎不使他憂鬱激憤,孤憤難平!
他在政治上是一個孤傲而執拗的人,知其不可為而執意為之,“獨釣”即表現出他的獨立特行。
可以想像柳宗元剛剛被貶之後,來到這永州。他孤憤難平,提筆構思《江雪》一詩時,自己處於被管制的困境。言語稍有不慎,便會招來殺身之禍。但是執拗的他對心中的鬱結不吐不快。想到自己志同道合的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這場政治的高壓風暴就像是下了一場寒冷的大雪。這樣酷寒的的暴風雪以至“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然而在這樣的“白色恐怖”中卻有一位孤傲的“簔笠翁”在“獨釣”“寒江雪”。這就是柳宗元創作《江雪》時的心理路程。
所以我們說“江雪”的意境:
《江雪》用簡練的語言描繪了一幅絕域蒼茫的景象。
起句突兀,渲染了當時的蒼涼浩大的景色。末尾一句結尾結情,孤寂苦悶悲痛迴盪在字裡行間。
詩中的景物描寫暗示了詩人的不幸遭遇和當時的艱難處境。折射著詩人孤寂但志向不泯的孤傲執著的心境。
《漁翁》這首詩已經是詩人被貶後期的了,此時的詩人對於政治風雲已然看淡很多,語言比較平易自然,整體詩風沖淡平和,表現出的是悠然閒適的隱逸生活,體現的是他對自由快樂的生活的嚮往。
西巖漁翁已經不是那個寒江獨釣的“簑笠翁”。曉汲清湘之波,燃楚竹以早炊,一派勞作者的形象。三四句卻別開天地:煙銷霧散,紅日高照,何其壯美清新。一個“綠”字,極富動態感:綠光熒熒,撲面而來,不但染綠了山山水水,也染綠了讀者的心靈。詩人充分調動了讀者的審美體驗,使之亢奮,情景歷歷如在目前。五六句畫面轉換:漁翁泛舟中流,回首天際,西巖白雲,無憂無慮,競相追逐。這時的“漁翁”,情思悠遠,怡情山水,樂在其中。柳子的曠達情懷,超然心志,全寄寓於漁翁的欣悅頻顧之中。
“巖上無心雲相逐。”
這句化用了陶淵明的“雲無心以出岫”句。劉子厚要學習陶淵明
他以西巖無憂無慮的白雲含蓄地表達了他曠達超然的情懷和隱逸山水的審美情趣。
兩首詩意境深邃,寥廓曠遠。但兩詩的基調色彩不同。《江雪》中的“千山”“萬徑”展現的是一片蒼茫、空曠、淒寒、沉寂的景象。在“獨釣寒江雪”的意象中,我們觸控到了詩人那顆執著的心靈。
而《漁翁》中的“煙銷日出”,“欸乃一聲”描摹的是清麗、柔美、恬淡。“回看天際”,二句更顯空靈與生機。
寄情於景。詩人熱切向往自由安適的生活,渴望擺脫內心的苦悶和抑鬱,於是在自然山水中找到了寄託,平靜淡雅的自然山水在詩人眼裡驟然變得充滿奇異色彩和神妙趣味,進而創造出物我合一,情景交融的意境。
二.品讀兩首詩的藝術手法
(一)選取有“包孕”的片刻
皎然在《詩式》談到“取境”時說:“
取境之時,須至難至險,始見奇句。成篇之後,觀其氣貌,有似等閒不思而得,此高手也。”
柳宗元是“取境”的高手。他根據不同的表情達意的需要,採取不同的“取境”方法。
《江雪》是首詩,也是一幅畫。它更像一個鏡頭,詩人選取了一個最富含“包孕”的片刻,把它展現
給我們:在“千山”“萬徑”的遼闊的大背景中,用“鳥飛盡”“人蹤滅”
就給這一背景染上了蒼涼淒冷肅殺之氣。詩題是《江雪》但是詩的
前三句一直沒有出現“雪”字。但是我們從“鳥飛盡”“人蹤滅”中領悟到“千山萬徑”鋪天蓋地都是雪。這就是一幅令人玩味無窮的有“包孕”的畫面。
所謂含有“包孕”的畫面是法國十八世紀啟蒙運動的代表人物萊辛在他的名著《拉奧孔》之中提出來的美學概念。在那裡他做了詳盡的闡述。中國古代畫論中雖然沒有“包孕”這一詞,但也有類似的見解。
前人論畫,認為畫家應該挑選整個動作中“有包孕”的片刻。所謂“有包孕”的片刻就是最富有內涵,最耐人尋味,最能引起人們想象的片刻。比如畫一個事件,就不可畫頂點:比如海上風暴摧毀了帆船。畫家不要直接畫風暴如何捲起巨浪摧毀帆船的高峰時刻。而要畫風平浪靜之後海面上漂浮的帆船的殘骸等慘狀的那一片刻。看到這一慘狀,則更能激發觀者豐富的想象。更能深刻體味那場風暴巨浪的慘烈。
擅於“取境”的高手柳宗元他沒有直接寫那場風雪如何驅散了飛鳥,阻隔了行人的往來的那一“高潮”時刻。一個“絕”一個“滅”字就把那場風雪的“威勢”道盡。
在《中國藝術意境之誕生》《美學與意境》中,惲南田和宗白華都談到了“意境”問題。
他們說詩歌的意境是詩人“靈想之所獨闢”(惲南田)的創造。它“化實景為虛境,創形象以為象徵,使人類的最高的心靈具體化,肉身化。”以有形表現無形,以有限表現無限。從而實現“象外之象”,“景外之景”,“味外之味”的美境。
不得不佩服柳宗元這位擅長“取境”的高手。在“永貞革新”失敗之後。他深感頑固的保守派的重壓就像凌冽的風雪席捲天下。他把自己親身經歷的“實景”以他“獨闢”的心靈虛化為“虛境”——“江雪”,把自己不甘屈服的真實的“孤傲與激憤”情感虛化成“孤舟”“獨釣江寒雪”的“幻境”(有誰會在大雪覆蓋天地的冰天雪地去釣魚呀?)於是一個敢於和厄運抗爭的孤傲執著的詩人柳子厚便躍然紙上了。
“詩貴含蓄”聰明的詩人僅僅用了二十個字選取了“最富包孕”的片段,千百年來調動了多少人的想象力去品味其中的“象外象”“景外景”和“味外味”呀!
擅於“取境”選取了“最富包孕的片段”這就是這首詩的魅力所在!
我們說柳宗元是“取境”的高手。還在於他根據不同的表情達意的需要變換“取境”的方式。
如果說《江雪》是一個瞬間的“短鏡頭”那麼《漁翁》就是個“長影片”了。
該影片直中見曲,平靜中見波瀾。以時間為序,完整呈現漁翁從夜宿到白天行舟江上的過程,行文流暢而又曲折跌宕,引人入
勝。
長影片容易眼睛疲勞。柳宗元運用了“反常合道為趣”的方法使漁翁從夜宿到白天行舟江上的過程曲折跌宕。讀後產生“奇趣”。
蘇軾 《書柳子厚〈漁翁〉 詩 》雲:“詩以奇趣為宗,反常合道為趣。熟味此詩有奇趣。”
所謂“反常合道”就是超乎常規,合乎常理。就是“打破常規的道路,指向智慧之宮”(布萊克)的創造。
《漁翁》一詩,“反常合 道”有以下幾處:1.造句反常合道
第二句不言汲水燃柴,而用“清湘”、“楚竹”借代,蘊意清雅,給人以超凡 絕俗之感,亦見出漁翁孤高的品格。這中造語“反常”,表現出來的一種特殊情趣, 也就是“合道”。
2.詩中意象關係的“反常合道”。
按理“煙消日出”之後應讓人物出場,可是第三句說“不見人”,此乃 “反常”。此時聽到“欸乃”之聲,雖不見人,而 人必隱於山水之中,亦甚“合道”。
3.這種反常”還表現在“山水綠”與“欸乃一聲”本不存在因果關係;山水隨著天色的變化,色彩由黯而明,本是一個漸變的過程,但在詩中,隨著劃破靜空的一下聲響,就永珍皆綠。成為因果關係。這種反常豈不怪哉!然而正是這種超常的破格,卻盡在情理意趣之中,造成以下“奇趣”:
⑴使耳中所聞之聲與目中所見之景發生了奇特的依存關係;
⑵“欸乃一聲”使得“綠”字不僅呈現出色彩的功能,而且給人一種動態感;
⑶聲響的驟起,不僅使“綠”字有動態,而且給人頃刻變綠的疾速感,令人更覺神奇;
⑷於“山水綠”中聞“欸乃一聲”,感覺特別悅耳怡情,山水似乎也綠得更可愛了;
⑸聲音和色彩結合而成的境界,清寥而又有幾分神秘;
⑹以聲襯靜,於悠閒恬靜的詩境中傳達出作者孤寂落寞的心境;
⑺山水隨著天色的變化,色彩由黯而明,本是一個漸變的過程,但在詩中,隨著劃破靜空的一下聲響,就永珍皆綠了。
把慢寫快,傳達出作者深沉熱烈的內心世界。
分析到這裡,我們不得不佩服蘇東坡對柳宗元的《漁翁》這首詩的讚譽為“反常合道為趣”是何等的中肯,更被柳宗元的奇思妙想所折服。他的這種“無理而妙”揭櫫了“反常合道”的美學特徵。那麼“頻見則不美”則是對“詩以奇趣為宗”的心理內涵的高度概括。
從接受美學的角度看。頻見就會無趣,無趣何美之有?那種頻繁出現的“中規中矩”的作品。讀者已經厭煩。人們渴望蘇東坡所說的“奇趣”作品。
“美感產生於新奇”。柳宗元深諳其道,從這一角度看《江雪》的構思:於漫天大雪中“獨釣”也是“反常合道”:於理反常,於情合道。所以這首詩深受讀者喜愛。
寫到此處我想到義大利詹巴蒂斯特.馬裡諾的一句話:“激起人們的驚訝,這是人間詩人的任務;無力使人驚訝的詩人,還是讓他做馬伕吧!”
綜上所述:本文就柳宗元的《江雪》和《漁翁》的意境和藝術風格談了三點看法:
1.鑑賞古詩的途經:知人論世。
2.取境的高手:
《江雪》——選取“最富包孕的”片刻。
《漁翁》——反常合道為趣。
敬請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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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漁翁》
漁翁夜傍西巖宿,曉汲清湘燃楚竹。煙銷日出不見人,欸乃一聲山水綠。回看天際下中流,巖上無心雲相逐。
兩首詩均作於柳宗元謫居永州期間(805—815)。柳宗元因參加了王叔文集團發動的永貞革新運動,推行內抑宦官、外製藩鎮、維護國家統一的政治措施。但由於反動勢力的聯合反對,改革很快失敗,柳宗元被貶為永州司馬,流放十年,實際上過著被管制生活。
柳宗元當時應該心情鬱悶,永州這小地方事情也不多,釣魚也許是柳元的愛好或打發時間的一種方式,兩首詩寫的都與漁者有關,只不是季節不同而已。
透過虛實結合的手法,動與靜相互襯托,誇張和寫實的手法,讓人感覺身臨其境。《江雪》描述的冬天的魚翁生活。畫面是看不到一隻鳥,路上看不到一個腳印,然而江面上還是有一孤舟、上在坐著一老漁翁穿著蓑衣、戴著斗笠,非常安靜的在釣魚,最後的“寒江雪”把一冬天釣魚孤獨的畫面進行幻化和美化,來表達詩人此刻的心情。
《漁翁》則是描述夏秋之際的漁翁生活,一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有點像陶淵明的《歸園田居》。整個詩裡看起來描寫漁人早出晚歸的生活,自然景色:煙銷日出,山水頓綠;一則是漁翁的行蹤:漁船離岸而行,空間傳來一聲櫓響。然而,回首騁目,只見山頂上正浮動著片片白雲,好似無心無慮地前後相逐,詩境極是悠逸恬淡。讓人體味出柳宗元並非以一顆平靜恬淡的心徜徉於山水之間,而是強求寬解,以圖尋得慰藉而已。
兩首詩的藝術風則比較明顯,皆為觸景生情,睹物傷懷,悲壯慷慨,謂之悲慨。慨嘆風雲變幻之疾,痛惜韶光流逝之速,目擊人民災難之重,身受命運坎坷之苦,鬱積壯志未酬之憤,而憂心忡忡、慷慨悲歌者,均以悲慨目之。兩個字總結:“悲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