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自賈朝武老師的《淺談“五音四呼”與吐字歸音》

中國傳統的念、唱藝術，講究“審五音，正四呼”。五音不正，四呼不準，唱唸時必然字音不正。只有掌握了五音的正確發音部位、保證吐字的標準口型，才能做到“出字千斤重，聽者自動容”。所以，五音四呼是演員吐字歸音的規範之一。

吐字歸音：是指語言發音清晰，唇舌有力，收音完滿，字正腔園的技巧。簡單講就是將漢語語音音節分成字頭、字腹、字尾三部分。將整個出字的過程分吐字（發）、歸韻（放）、收音（收）三個步驟，（字調‘聲調’則貫穿於吐字的全過程。）

一 吐字 這裡說的吐字是指字頭的發音。所謂字頭的構成有三種情況：一是聲母加韻頭，要聲母與韻頭（指i、u、ü中的一個）相拼。例如“劍（jian）”，字頭是“ji即”； 二是隻有聲母，沒有韻頭。生母即字頭。例如“太（tai）”，字頭t直接與主要母音a相拼；三是隻有韻頭。這種情況韻頭就是字頭。例如“王（uang）”，字頭是u（w）。

每個字要用字頭來帶動字腹和字尾的發音，所以發音時口齒是否清晰？首要因素在於能否準確吐字。戲諺說：“咬字不清、吐字不明，有如鈍刀殺人”。因此要把發音的功夫首先用在吐字上。字頭的用力要運用“噴口”的技巧。噴口是指字頭聲母（包括韻頭）的發音。所謂“千斤白”，其力就在噴口。而噴口的爆破力主要又來自“唇、齒、牙、喉、舌”五音基礎上的“阻氣方式”和“送氣方式”。阻氣方式是指在聲母發音的時候，先在口鼻腔作短而有力的阻擋氣流，把氣流一下子聚到聲母的五音部位（或唇，或齒，或牙，或舌，或喉）上，然後突然迸放吐字。這一切一放之間，立刻就會爆發出藝術化的吞吐噴薄之力。例如：

唇音（雙唇音與唇齒音）：

（1）雙唇阻：b音發音前，上下唇用力閉合（牙關放鬆），對氣流形成阻礙。與此同時，向內彈動腹肌，使氣流強有力的衝破雙唇形成的阻礙。b音便於氣流中幾乎同時噴放而出，破阻時不送氣。

p音 成阻時與b音相同。但破阻時送氣。

m音 雙唇緊閉，軟顎下垂，聲帶顫動，氣流從鼻腔透出。

（2）單唇阻（也稱唇齒阻）：f音 上門齒與下唇接觸，氣流從縫間擠出，摩擦成聲。

齒音（舌尖前阻和舌尖後阻）：

舌尖前阻：

z音 舌尖平伸，與上門齒成阻。破阻時氣流從窄縫間透出。

c音 成阻與z音相同。破阻時送氣。

s音 舌尖平伸，接近上門齒背，氣流從上下齒隙間擦出。

舌尖後阻：

zh 舌尖上翹，接觸硬顎前端成阻。破阻時氣流從窄縫間透出。

ch 成阻與zh相同。破阻時送氣。

sh 舌尖上翹接近硬顎前端，破阻時氣流從窄縫間透出。

r 同sh，聲帶顫動。

牙音（舌面阻）：

j 成阻時舌面向上貼緊硬顎前端，舌尖下垂。破阻時氣流從窄縫間透出。

q 成阻與j相同。 破阻時送氣。

x 舌面向上貼緊硬顎前端，破阻時氣流從舌面與硬顎之間擦出。

舌尖音（舌齒舌尖阻，穿鼻舌尖阻，舌側舌尖阻，）：

舌齒舌尖阻：

d 舌尖抵上牙床成阻，然後舌尖用力彈開。破阻不用氣。

T 成阻與d相同。破阻時送氣。

穿鼻舌尖阻：n 舌尖抵上牙床成阻，軟顎下垂，聲帶顫動，氣流從鼻腔透出。

舌側舌尖阻：l 舌頭抵上牙床，聲帶顫動，舌頭中間的通路阻塞，氣流從舌的兩 側流出。

喉音（舌根阻）：

g 舌根抵住軟顎，然後突然放開。破阻不送氣。

k 成阻同g 。破阻送氣。

h 舌根接近軟顎，氣流從舌根與軟顎的中間擦出。

上述例證的阻氣和噴口在爆破上只能是剎那間的聲母彈進，不佔時值，和整個吐字渾然一體。因此，在練習，運用噴口時，有意識地強化上述部位的有機能動力量，控制爆破的力度，做到既要有力，又要適度而不露痕跡，不過火。堅持練習，所發出的聲母就會產生爆破力，迸發力，衝力和彈力。就會收到字如彈發，動聽達遠，韻味濃郁的藝術效果。

沒有字頭的字，如“安”、“昂”、“挨”、“熬”等，念時開口便是字腹a、o、e，這些字的吐字與歸韻合二為一。讀時注意要與其前面的那個字斷開，切忌連續來讀。否則會造成吐字不清，甚至“吃字”的現象。比如：“皮襖”兩字要等“皮”字收音後，再念“襖”字，否則連續快念可能會聽成“飄”字；韻母i、u、ü或i、u、ü的領頭的複韻母自成音節時也會出現上述現象，如：“屈原”兩字要等“屈”字收音後再讀“原”字，如連續快念可能會聽成“泉”字；還有“阿姨” 如連續快念可能會聽成“愛”字、“欺侮”兩字如連續快念可能會誤聽成“秋”字。

二、歸韻 字頭出字後漸轉字腹，即轉到歸韻的階段。 歸韻包含韻母的韻頭、韻腹和韻尾三個部分。吐字時，充分發揮字腹發音的共鳴作用，這就是“歸韻”。清·王德輝在《顧誤錄·度曲八法》中講：每字到口，須用力從其字頭髮音，然後收到本韻，字面自無不準。如“明天”的“ming明”字則從字頭mi“米”字出，收到“應”字；“tian天”字則從字頭t i“梯”字出，收到“焉”字；“昨天”的“zuo昨”字則從字頭zu“阻”字出，收到“窩”字；“xun巡”字則從字頭xu“許”字出，收到“雲”字；“xiao小”字則從字頭xi“戲”字出，收到“咬”字·······。以此類推，就可以逐字（觸類）旁通。

歸韻指的是吐字之後字音歸到主體韻腹。韻頭與聲母緊緊相連構成字頭，其作用是聲母與韻腹之間的一個過渡；字尾的作用僅僅是完成收音；而能充分發揮共鳴作用、開口度最大、發音最響最長，因而在唱唸中作用更為重要的是字腹母音。

歸韻的正確與否與四呼口形有直接關係。潘來在《音類》中說：“凡音皆自內而外，初發於喉，平舌舒唇，謂之開口；舉舌對齒，聲在舌顎之間，謂之齊齒；斂唇而蓄之，聲滿頤輔之間，謂之合口；蹙唇而成聲，謂之撮口。”

為了使字頭出字準確有力，又有聲音共鳴，那麼在生母根據發聲部位形成阻礙的同時，就要根據韻母四呼的口形特點定好形。如果音節中有韻頭i、u、ü的，生母要與韻頭相拼。其出字口形都以韻頭或i或u或 ü 而定；只有韻頭沒有生母時，韻頭就是字頭。如果沒有韻頭，生母做為字頭就直接與主要母音相拼。也就是說，出字口形就是要根據音節中的第一個母音的口形定形；例如：

1·開口呼：韻母無韻頭的。

這些韻母a，e，o。音節中都沒有韻頭，所以生母就直接與第一母音a，e，o。相拼，比如“lan蘭”拼為“la喇”、“hai海”字，拼為“ha哈”、“mei美”拼為“me麼”、“kan刊”拼為“ka咖”、“po婆”、“bo伯”等，其口形就以a，e，o。而定為開口呼。其發音時用力在喉。

2·齊齒呼：韻母為i或韻頭為i的。

出字的口形要生母與韻頭i相拼成字頭。如：“qian千”字，字頭為“qi

其”、“liu流”字，字頭為“li裡”、“ding丁”字，字頭為“di低”、“xiao

小”字，字頭為“xi戲”等；沒有生母時，韻頭“i”就是字頭，如：“yan

演”、“ying鷹”、“yao遙”等字。口形都以韻頭i定為齊齒呼。其發音時氣

以牙齒為阻力，用力在舌面與兩牡齒。

3·合口呼 ：韻母為u或韻頭為u的。

出字的口形要生母與韻頭u相拼成字頭。如：“gui貴”字，字頭為“gu

僱”、“huan歡”字，字頭為“hu呼”、“wan彎”字，字頭為“wa窪”、“guai

乖”字，字頭為“gu姑”等；沒有生母時，韻頭“u”就是字頭，如：“Wa

蛙”、“wan彎”、“wai歪”等字。口形都以韻頭u而定合口呼。合口呼發音

時雙唇微合力在滿口。

4·撮口呼：韻母為ü或韻頭為ü的。

出字的口形要生母與韻頭ü相拼成字頭。如：“quan全”字，字頭為“qu趨”、“juan捐”字，字頭為“ju菊”、“xuan旋”字，字頭為“xu徐”、“xue學”字，字頭為“xu徐”等；沒有生母時，韻頭“ü”就是字頭，如：“yuan冤”、“yun韻”等字。口形都以韻頭ü而定撮口呼。撮口呼發音時雙唇撮起，用力在雙唇。

切記千萬不要在吐字時先發出生母的音名，再發韻母的聲音，因為那樣會造成音色不純，字音不正。

戲曲界把頭、腹、尾俱全的字如江（jiang）、團（tuan）、搶（qiang）等，其口形比喻為“棗核形”：即指頭、尾短而小，表示發音較為短暫；字腹長而寬，表示字腹發音長而大；

而那些沒有字頭的字，例如：安（an）、埃（ai）、昂（ang）等，其口形要由大到小，即所謂“腹放而尾收”；

對沒有字尾的字，例如家（jia）、爸（ba）、郭（guo）、車（che）等，口形要由小到大，發音到a、o、e時不能再變口形，直到聲音停止；

對既沒有字頭，也沒有字尾的字，例如啊（a）、喔（o）等，口形定好發音後，舌位、口形一直不變，保持到聲音停止。

三、 收音 尾音收得恰當與否，對於“字正腔圓”起著關鍵作用，因為歸韻正確雖實現了“字正”，但吐字歸音過程還沒有圓滿完成，所以如果尾音收得不好、不準。或是會前功盡棄，或者出現差錯。演員念、唱中常出現的“張嘴音”，就屬於收音不好的“藝病”。比如“州zhou”字，韻尾u如果收得不準，聽起來就會“州、招”不分；“樓lou”字，聽起來會“樓、勞”不分；“綢chou”字，聽起來會“綢、潮”不分；“狗gou”字，聽起來會“狗、稿”不分；又如“頭tou”字，聽起來會“頭、逃”不分。只有腹放而尾收，才能字音圓滿動聽。產生韻味。

我們根據字尾的有、無，把字的收音分成兩大類：第一類是有字尾的收音：

普通話用字的字尾只有i、u、n、ng四種，分別屬於十三轍的灰堆、懷來、由球、遙條、言前、人辰、中東、江陽八轍。這些轍口的字尾也稱韻尾，收音的方法分別是“展輔”、“斂唇”、“抵顎”、“穿鼻”。字調（聲調）要貫穿於吐字的全過程。 1 展輔收音法：以i收尾，口角兩旁稱“輔”，吐字後展嘴角我們稱其為“展輔”。展輔收音用於懷來轍（ai）和灰堆轍（ei）。如“投胎”的“胎tai”字，屬懷來轍。該字吐字、歸韻、收音的過程為：生母t與主要母音a相拼分別成“ta它”字出，歸到“唉”時，在收尾的一剎那間展輔以i的口型完成收音，；又如“歸韻”的“歸guei”字。屬灰堆轍，該字吐字、歸韻、收音過程為：從字頭“姑gu”字出，歸到“威”時，在收尾的一剎那間展輔以i的口型完成收音。以上兩字用的就是展輔收音法。

2 斂唇收音法：以u或o收尾(注意以o收尾的，也要歸u收音)。斂唇指兩唇微合，搖條轍（ao）和由求轍（ou）用斂唇收音法。如“日照”的“照zhao”字，屬搖條轍。該字的吐字、歸韻、收音的過程為：生母zh和母音a音相拼成“扎”字出，歸到“奧”字，在收尾的一剎那間斂唇成u的口型收音成“照”。“修行”的“修xiou（xiu）字屬由求轍，該字吐字、歸韻、收音的過程為：從字頭“西xi ”字出，歸到“優”時，在收尾的一剎那間斂唇成u的口型收音。以上兩字就用的斂唇收音法。

3 穿鼻（後鼻）收音法：以ng收尾，將韻尾收入鼻腔，求得共鳴。穿鼻收音用於江陽轍（ang）和中東轍（eng、ong）。比如“廂xiang”字。屬江陽轍，其吐字、歸韻、收聲的過程為：從字頭“xi西”字出，歸到“央”收尾的一剎那間歸鼻音成“箱”字；又如“當空”兩字的“kong空”字為中東轍，其吐字、歸韻、收聲的過程是：k－o——ng。K與o幾乎同時出音，o音要同ng相呼應，成“空”字時要歸鼻音收聲，不能直接發ong音。以上兩字用的是穿鼻收音法。

4 抵顎（前鼻）收音法：以n收尾，收聲時舌尖抵上齒齦。抵顎收音用於言前轍和人辰轍。如“眼前”兩字是言前轍，“眼yan”的吐字、歸韻、收聲的過程是這樣的：y－a－－n。韻頭y和a幾乎同時出音，a音要與n音相呼應，要有所“鼻化”，不能單獨發出an音；又如“君臣”兩字的“臣chen”字為人辰轍。其吐字、歸韻、收聲的過程為：ch—e——n。ch與e幾乎同時出音相拼成che“車”字，並立即與n音相呼應，成“臣”字時要抵顎歸鼻音收聲。不能單獨發出en音。以上兩字用的是抵顎收音法。

第二類是無尾字的收音：

無尾字就是隻有韻腹沒有韻尾的字。如：a、o、e、er、i、u、ü 韻母（也即韻腹）屬於“發花、梭波、乜斜、姑蘇、一七”五轍，都沒有韻尾。用直喉收音法一韻到底收音。

不止是京劇要求“審五音，正四呼”，幾乎所有傳統戲曲都有此要求，主要是為了正確發音。過去喜歡用“字正腔圓”來說演員的表演水平，其實就是說他“五音四呼”的基本功到位——不但能把字頭咬好，而且還順利地向字腹和字尾推移過渡，特別是把字尾交代清楚了， 同時，還要用氣把每一個字的整個過程清晰地送到聽眾的耳朵裡，這樣才算咬字準確，噴口清楚。

五音指喉、舌、齒、牙、唇等發音部位；四呼即開、齊、撮、合四個發音時不同的口形。

個人感覺，五音是規範聲母，四呼是規範韻母。四呼是口形的四種類型，正確地運用口型才能實現正確的歸韻，如果掌握不準容易帶出演唱者自己的口音，失去了京劇的味道。在五音四呼之外，還有個曲韻六部，專門規範收尾音的。

五音指唇、齒、牙、喉、舌、這臉部的五個發音部位；四呼即：開、齊、撮、合四個發音時不同的口形，具體名稱為：開口呼、齊齒呼、撮口呼，合口呼。

大家知道，京劇是“依字行腔”，字音的準確，是唱腔優美的基本要求。怎麼才能達到字音的準確呢？這就要求發音的部位和嘴型的配合必須到位。

一般來講，五音的唇、齒、牙、喉、舌、都是歸正聲母的，那麼四呼的開齊撮合，都是規正韻母的，只有他們很好的配合，才能把字音準確優美的發到位。

那麼五音四呼哪一個環節出現了問題，隨之而帶來的，就是出現很多字音上的問題。比如說吃字，口緊，字音飄，翹轍變韻，自帶口音，含糊不清等。有時候因為五音四呼的不過關，習慣於本地人口音的一些演唱者，就會帶出很多本地人或者地域性的這種，用習慣性口音來發字音的現象，比如山東人的油肉不分，東北人的三山不分，等等吧，都是因為五音掌握的不好；不到位，習慣於本地口音，在字音上形成了問題。這些方面，如果不嚴加註意，就會嚴重的影響演唱者的演唱水平和字音的清晰及優美。

《顧曲十病》中也談過這樣的問題，比如："吃字"即為咬字不清，猶如把字吃到肚子裡一樣。演員導致"吃字"的原因在於不能夠正確的運用唇、齒、舌、喉這幾個咬字發音的部位演唱。

飄：演員在唱唸中吐字輕飄無力。在京劇演唱中非常講究"噴口"(既爆破音)，其作用就是字音打遠，清晰。所謂"噴口"即要求演員在咬字時，要把嘴皮收緊，把氣息用足。"飄"也正是由於嘴皮子沒勁，氣息不足所造成，實際還是對五音四呼的鍛鍊認識和掌握的不夠造成的。

口緊：亦稱做"牙關緊"。即演員在咬字發音時張不開嘴，上下槽牙過於收合。這一毛病不僅影響著吐字的清楚準確，而且也造成了發音上的直平，沉悶。出現"牙關緊"毛病的原因，大多為五音四呼訓練不得法所致。以上幾項，其實都是由於對五音四呼掌握的不好不得法造成的問題，形成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