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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使用者2421497631153

    這年五月,正逢夏收農忙季節。一天,當了盩厔縣尉的白居易因公務經過一個窮苦的山村。一眼望去,黃澄澄的麥穗覆蓋在田壠上,全村男女老幼都在忙碌著。婦女挑著飯筐,小孩提著水壺,匆匆向田間走去,青壯男子都在田裡割麥。這時,正是烈日當空,天氣特別炎熱,割麥的人們面朝黃土背朝天,腳下受著暑熱的燻蒸,背上又有烈炎的煎烤,一個個汗流浹背,不停地喘著粗氣。

      一塊坡地裡,有一個衣衫襤樓的貧婦,揹著面黃肌瘦的孩子,正在彎腰曲背地拾著田裡殘留的麥穗。小孩因為飢餓,不停地喊著,哭著,那貧婦丈邊拾著,一邊不停地哄著孩子。小孩哭得精疲力盡,最後終於伏在母親背上睡著了。

      白居易看到這情景,心裡感到很難受。自從他擔任縣尉以來,象這類窮苦百姓的生活,他已耳聞目睹了許多。然而,作為縣尉,本是縣令的輻佐官,擔負著為朝廷催繳錢糧賦稅的責任。雖然白居易與以前的縣尉不同,不願對上奉迎拍馬,對下欺壓蔽詐,但也不得不在朝廷和上司的控制下,向農民勒索各種稅捐。每完成一次差便,從平民百姓的窮困境況聯想到豪門權貴們揮金如土的奢侈場面,白居易內心便充滿著矛盾和痛苦,對縣尉的差事漸漸產生了厭惡之情。

      今天,當他親眼看到這飢兒餓婦在田頭掙扎的情景,同情和憐憫之心油然而生。他徑直向那貧婦走去。不想,貧婦見是一一位官吏走來,立即站起身,如膽怯地往田邊走避。白居易緊跟上去,那婦女只得站住,向白居易深深行了個禮。

      “你是靠拾麥穗度日的嗎?”白居易見她神情緊張,有意輕聲問道。

      “不瞞長官,實在沒有辦法,”那貧婦右手拿著麥穗,左手臂挽著一隻破竹筐,說道,“家裡原有兩畝薄田,孩子他爹前年死了,田裡收成又不好,剛收上的麥子,又全繳了官稅,家裡已經沒有吃的了.....”

      貧婦說著,兩眼飽含著淚水,露出十分淒涼的神情。白居易還想發問,貧婦已轉過身去,一步一步地向田間走去。

      望著貧婦佝僂的背影和艱難的步履,白居易眼眶潤溼了,他向隨行衙役一使眼色,便急急離開了山村.....

      晚上,白居易躺在床上,白天所見所聞又一幕幕呈現在他的眼前。他久久不能成眠,便披衣起身,寫下了一首題為《觀刈麥》的詩篇:

      田家少閒月,五月人倍忙。夜來南風起,小麥覆隴黃。婦姑荷簞食,童稚攜壺漿;相隨餉田去,丁壯在南岡。足蒸署土氣,背灼炎天光;力盡不知熱,但惜夏日長。復有貧婦人,抱子在其傍:右手秉遺穗,左臂懸弊筐,聽其相顧言,聞者為悲傷。家田輸稅盡,拾此充肌腸......

      寫到這裡,詩人忽然擱筆沉思起來。他端詳了一下自己的住所,雖說不上富麗堂皇,但也夠舒適的了。自已從來沒有下田從事過播種收割,卻一直是飽食三餐,不必為柴米發愁。作為一個地方官員,自已並沒有真正為百姓做過什麼好事,卻每月有人將俸祿送上門來。這該是多麼令人羞愧的事啊!想到這一切,詩人低下頭來,激動地在這首詩的末尾,添上了這樣幾句既是自責又是自勉的肺腑之言:今我何功德,曾不事農桑;吏祿三百石,歲晏有餘糧。念此私自愧,盡日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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