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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爾·海爾達爾,挪威人,生於1914年,奧斯陸大學畢業,專業生物學。1937年在西太平洋波利尼西亞群島進行野外調查時,他對人類學發生了濃厚興趣。

    改變托爾·海爾達爾一生的麗芙

    麗芙,她是托爾第一個敢接近的女孩,他們在一起就想到了“迴歸大自然”。他們在1936年的聖誕夜結了婚,就在新婚的第二天他們一起出發去了南太平洋。

    和麗芙在凡圖·希瓦島上共同生活的一年改變了托爾一生的道路。他們在那裡除了像亞當和夏娃那樣在伊甸園裡赤身裸體之外就再也無所事事了。但漸漸地托爾難以滿足的好奇心又佔了上風,世界上還有那麼多未解之謎。

    托爾:“我剛到島上的時候,就是想要研究動植物是怎樣隨著季風和洋流的變換而出現和變動的。但在那兒呆了一年後,我瞭解到許多在歐洲人到達當地時就生長著的栽培植物,都是那種必須得由人帶過來才能安家落戶的,它們不能像馬鈴薯,番木瓜,菠蘿這樣的植物可以從海上漂浮過來。根據這一點,我斷定早期人類出海航行要比栽培這些植物並將它們從南美洲運來要早的多,因為這些植物正是原產於南美洲的”。 有時候,我們會對自己的處境感到奇怪。其實,是我們自己不慌不忙、自自然然走到這一步,可是一旦身入其境,卻又大驚小怪,反而問自己:“這是怎麼搞的?”

    比如說,你帶了一隻鸚鵡和五個夥伴,坐著木筏在海上航行。早晚有一天,一覺醒來,睜眼一看,自己竟在海上,這時你不由得想要問這一個問題了。……

    這一切也許是去年冬天在紐約一家博物館的辦公室裡開的頭。也許還要早,是七年在太平洋當中,馬科薩斯群島的一個小島上開始的。我們的這次出航,如果東北風不把我們往南吹向塔西提和土阿莫土群島的話,也許我們還會在那個島靠岸。我閉上眼就能看到那個小島上的一草億畝。暗紅色的山脈層巒疊嶂,山麓上鬱鬱蔥蔥的林莽一直伸展到海邊,沿岸一帶,修長的棕櫚樹搖拽著頻頻招手。這就是法土希伐島。從我們漂浮的地方倒那個島,中間沒有任何陸地,只有幾千海里的大洋。我彷彿看到了澳衣亞河谷狹窄的入海口,我清楚記得當年的情景,每天晚上我們都坐在那裡,坐在寂無一人的海灘上,我們遠眺的大海就是如今的這片海、這片浩瀚的大洋。我當時是和妻子在一起,不象現在這樣,與一群滿面鬍鬚海盜似的大漢為伍。我們那時是在採集生物標本,收集一種已經消失的文明遺留下的偶像和其它殘存物。

    我特別忘不了那個夜晚,文明世界似乎遙遠得不可理解,成了Phantom。我們在島上生活了將近一年,是那裡的唯一白人;我們自願放棄文明的種種好處,也同時躲開了它的種種弊端。我們自己造屋,住在棕櫚樹下一座架在樁子上的房子裡,我們在太平洋上的熱帶叢林中漁獵而食。

    那天晚上我們象往常一樣,坐在灑滿月華的海灘上,面對著大海。我們完全陶醉在四周的仙境裡,毫無倦意,盡情領略這周圍的一切。鼻孔裡充滿了海的鹹味和沿海林木散發的芳香,耳邊飄拂著在樹林間、在椰林巔嬉戲的和風的沙沙聲。每隔一段時間,湧浪的巨響便淹沒這一切,波濤從海上滾來,衝上岸邊泛起一陣白沫,撞在岸上已經磨圓了稜角的岩石上,激起浪花萬點。巨浪在無數閃爍著粼粼月光的礁石之間喧囂著,發出流淌的嘩嘩聲,然後一切又歸於寧靜。海水退去了,蓄積著力量,以便再次衝擊永不退讓的海岸。

    “真奇怪,”妻說,“島那邊從來沒有這麼大的浪。”

    “是啊”我說“這邊是迎風面,海浪總是朝這邊湧。”

    我們坐著,領略著海的雄偉,它象是不停的在告訴人們:我是從遙遠的東方源源滾來的。是貿易風這股永不停息的東風吹破了海面掀起巨瀾,推動波濤滾滾向前,跨過東邊的天水交接處,越過此地到達後面繁星也似的群島。連亙萬頃洶湧前來的波濤,終於在這裡撞上峭壁礁岩,碎為珠花點點,但東風卻毫不費力的擦岸騰起,掠過密林群山,無據無礙地繼續西行,越過一島又一島,直向落日而去。

    自古以來,大洋的波濤連同波濤上空的浮雲就是從東邊水平線那兒湧起跨到這邊來的。最早來到這些島嶼上的土著對此非常瞭解,今日的島民也同樣。到海上遠航的鳥類,每天外出時捕魚都向東方飛行,以便晚間吃飽肚子雙翅倦怠以後能乘風返航。連樹木花草禾穀稼穡也完全仰仗東風帶來的雨水成長。我們坐在海灘上,當時我們就知道,在長出雲團的東方水平線後面很遠很遠的地方,是南美開闊的海岸,橫亙在中間的只有4000英里空曠的海面。

    我們凝視著天空的浮雲和月光下浮起的海面,聆聽著一位老人的話語,他半裸著蹲在我們面前,直視著一小堆篝火的餘輝。

    “蒂基,“老人平靜地說,”他既是神又是酋長。以前,我們是住在大洋彼岸一片廣闊的土地上。“

    老人用樹枝把火挑亮。他默默地思索著。他依戀往日,過去的英雄時代在他思想中深深地紮了根。他崇拜自己的祖先們,崇拜他們自從作為神那時候開始所作的一切事業。他在等待回到他們那裡去。泰圖亞特老人是法土希伐島東岸已經消失的各部落的唯一孑遺。他記不得自己的年紀,但是從他臉上的皺紋和如同朽木般枯乾的膚色來看,他似乎已在風雨酷日中經歷了將近百年。島上已經沒有幾個人記得,也沒有人相信祖輩們有關偉大酋長太陽神之子蒂基的傳說了,泰圖亞特老人是那幾個還記得祖先歷史的人們中間的一個。那天夜裡,當我們在下面是木樁的小屋裡爬到床上的時候,泰圖亞特老人關於蒂基,關於島民原來的故鄉是在大海彼岸的傳說,伴隨著遠處拍岸激浪低低的吼聲,在我腦際縈繞。在這夜闌時分,在那海邊上,那聲音就像來自遙遠的過去,似欲有言相告。我輾轉反側不能成眠。時間的距離象是消失了,蒂基和跟隨他渡海的人民似乎正在下面海灘上從湧浪中登陸。我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我對妻子說:“你注意過嗎?森林裡那些巨大的蒂基石像非常象南美洲那種已經滅絕的文明遺留下的大石柱。”

    我可以肯定上岸的湧浪以他的嘯聲表示贊同的意見。然後湧浪漸漸退去,我也沉入了夢鄉。

    也許這就是整個事的開端。無論如何,一連串的事情就是從此開始的,其結果就是我們六個人和一隻金剛鸚鵡乘著木筏在南美海岸外隨波逐浪。

    我回到挪威以後把在法土希伐島採集的一瓶瓶甲蟲和魚類交給了大學的動物博物館。當時我的父親氣憤極了,母親和朋友們則感到愕然,那一幕幕情景至今歷歷在目。我決心放棄動物學改為研究原始民族。南海的不解之謎深深地吸引著我,它們必定有合理的答案,我已經確定了我的研究目標:要揭示傳奇英雄蒂基的真面目。

    以後數年我一直在研究太平洋的民族史,那激岸的浪花和密林中的廢墟象遙遠的夢境一般始終浮現在眼前。坐在屋裡研究一個民族的歷史,雖然不可能對原始民族的思想和傾向做出正確的判斷,但是在書房故紙堆中遨遊,可以不受空間和時間的限制,到實地考察的現代探險家卻做不到這點。我從科學著作中,從最早的探險家留下的日記以及歐美博物館收集的豐富館藏中,為解開這個謎找到了大量材料,從白種人發現南美以後首次到達太平洋諸島的時候起,各種學者蒐集了大量有關南海居民和毗鄰民族的資料。但是對於這些與世隔絕的島民的起源,以及太平洋東部各島上為什麼只有這一種民族的原因,卻始終沒有一致的看法。

    當第一批歐洲人終於冒險跨進五大洋中最浩瀚的太平洋時,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在大洋的正中有許多山巒起伏的小島,和平坦的珊瑚島。這些島嶼與世隔絕,彼此之間也遠隔重洋互不相通。在歐洲人來到之前,這些島上便有人居住,他們到達時,高大英俊的土人帶著狗、豬和家禽在岸上歡迎他們。他們是從哪裡來的?他們講一種其它民族不懂的語言。那些竟敢自稱發現了這些島嶼的白重任,在每個能住人的島上都看到了耕作、村莊、廟宇、和房屋。有些島上居然還有金字塔、鋪著道路和聳立著將近四層樓高的石像。但他們沒有對這種神秘現象做出任何解釋。這是些什麼民族?他們來自何方?

    至於答案,我們無礙說,有多少本談到這方面的著作就有多少個答案。各個領域的專家都提出互不相同的解答,但是他們所肯定的東西,到後來總是又被其它領域專家得出的合情合理的論點推倒。有人曾經很認真地提出馬來西亞、印度、中國、日本、阿拉伯、埃及、高加索、大西洋島、甚至德國和挪威。但每個設想都有絕對說不通的地方,於是整個問題又恢復了疑雲密佈的原狀。

    凡是科學裹足不前的地方,想象力就大顯身手。復活節島上神秘的石柱和這座小島上來歷不明的遺蹟,引起了各種各樣的猜測。復活節島位於波利尼西亞最東端的島和南美海岸的中途,完全與世隔絕。許多人注意到這樣一個情況:復活節島上的遺蹟使人多方面聯想到南美史前文明的遺物。也許過去在兩地之間有過一條陸路,後來沉沒了?也許復活節島和南海其它有同樣遺蹟的島嶼,是一個已經沉陷的大陸留在水上的部分?

    這個理論一直很盛行,外行聽來說得頭頭是道,但是地質學家和其它科學家都不敢苟同。此外,動物學家對南海島嶼的昆蟲和蝸牛進行了研究,他們輕而易舉就證明了,自有人類以來這些島嶼之間就互不相同,而且也與四周的大陸隔絕,和今天一模一樣。因此我們可以肯定,原始的波利尼西亞人一定是在某個時期自願或迫不得已的漂到或航行到這些偏僻的島嶼的。仔細觀察這些南海居民就能看出,他們來到島上的時間不會超過幾個世紀。因為,波利尼西亞人雖然散居在一塊比歐洲大四倍的海面上,但各島卻沒有發展出獨自的語言。從北方的夏威夷到南部的紐西蘭,從西方的薩摩亞到東方的復活節島,其間相距有幾千海里,然而這些互不相通的部落,講的都是我們稱作為波利尼西亞語的方言。

    所有的島上都沒有文字,只有復活節島的土著儲存著幾塊木板,上面載者無法理解的象形文字,不過連他們自己也不能辨認這些文字。可是他們卻有學校,學校最重要的作用是以詩歌的形式傳授歷史。在波利尼西亞,歷史等同於宗教。他們都是敬祖的人,他們崇拜從蒂基時代以來所有已過世的酋長,蒂基本人則被說成是太陽之子。

    幾乎每座島嶼得淵博之士都能歷數自從島上有人以來所有酋長的名字。他們常在繩上打出複雜的節來幫助記憶,就像秘魯的印加族印第安人一樣。現代科學家在各個島上收集了當地的族譜,結果發現這些族譜連細微處都完全吻合,這真是令人萬分驚訝;不僅在人名方面、連輩數也都是如此。波利尼西亞一代人的平均年齡25歲,據此推算,我們發現南海群島大約在公元500年以前還是荒島。後來在公元1100年的時候有又一批新移民帶著新文化來島諸島上,這點可以從一系列新酋長的出現看到。

    後來的移民有是從哪裡來的?從事這項研究的人似乎大都忽視了一個有決定性的因素:在如此晚近的年代到達島上的民族居然會是純石器時代的民族。這些從海上來的人儘管聰明穎悟,並在其它許多方面具有驚人的高度文化,他們帶來的卻是石斧和大量其它典型的石器時代工具,並將這些工具傳播到他們到達的所有島上。不要忘記,在公元500年或公元1100年的時候,除去個別居住在原始森林與世隔絕的民族和某些落後的部落之外,世界上只有新世界才有那種仍然處於石器時代卻多少具有再生產能力的文化。在新世界,連最高階的印第安文明也全然不諳使用鐵器,直到西方發現美洲大陸的時候,印第安人只知道使用石器和那種在南海島嶼上使用的工具。

    形形色色印第安文明是波利尼西亞人最近的東鄰。在波利尼西亞人西方居住的只有澳洲和美拉尼西亞黑面板的原始民族,他們是黑種人的遠親;再往西去是印度尼西亞和亞洲海岸,亞洲可能是世界上最早結束石器時代的地方。

    故此,我便把我自己的猜測和注意逐漸離開了舊世界,許多人曾企圖在那裡尋找答案而一無所獲。我開始專注美洲那些已知和未知的印第安文化,這是大家一直未加考慮的一個方面。只要我們有心搜求,在距波利尼西亞東方最近的海岸上是不乏蛛絲馬跡的,這塊海岸便是今日南美秘魯共和國,秘魯從太平洋岸邊一直上升到群山之中,這塊土地上曾經居住過一種人們不瞭解的民族,他們建立過世上最了不起的文化之一,很久以前這個民族突然象秋風殘葉一樣從地球表面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在身後留下巨大的人型石雕,這些石雕使人聯想到皮特科恩島、馬科薩斯島和復活節島上的石像;他們還留下了與塔希提島和薩摩亞島上的金字塔一模一樣的梯級式的巨大金字塔。這些我們不瞭解的民族用石斧在山中鑿出象鐵路貨車那樣大,比大象還重的石塊,把這些石塊運到周圍好多英里以外的地方,再把它們豎起來或一塊塊壘起來,築成石拱、大牆或祭壇,就像我們在太平洋一些島嶼上看到的那樣。

    當西班牙人初次來到秘魯的時候,印加族印第安人已經在這裡建立了宏偉的帝國。他們告訴西班牙人說,四處原野上矗立的巨大建築物是由一個面板白皙的神族建造的。他們在印加人成為統治者之前就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他們把這些消失的無影無蹤的建築師說成是聰明絕頂、性情溫和的恩師。他們說這些人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剛有人類的時候從北方遷來的,他們教印第安人的始祖從事建築、稼穡,教他們禮儀及習俗。他們和印第安人不同之處時,面板白皙,蓄著長長的鬍鬚,他們的身材也比印第安人高大。後來他們象來時那樣,突然離開了秘魯。印加人自己接管了國家權力,從此以後南美海岸上再也看不到白色恩師的影子,他們在太平洋上向西駛去。

    無巧不成書,當歐洲人抵達太平洋群島的時候,他們看到當地許多人的面板簡直是白色的,而且蓄著鬍子。在許多島上,有的家族全家面板都是白色的,髮色有的略紅,有的金白,眼睛呈藍灰色,鷹勾鼻子,簡直和閃族的面貌不差分毫。另有些家族和他們截然不同,真正波利尼西亞人的面板呈棕黃色,頭髮烏黑,鼻子多肉而扁平。紅髮人自稱烏魯克湖,並且說他們是島上最早的酋長的直系,這些酋長如譚加羅亞、卡尼和蒂基至今仍被這種白人奉為神。波利尼西亞全境都在流傳有關神秘白人的傳說,島民說他們就是這些神秘白人的後裔。羅基文1722年發現復活節島的時候,看見岸上的人的中間由他所謂的“白人”,這使他大吃一驚。復活節島上的人自己也能清清楚楚數出從蒂基和胡圖。馬圖亞以來,那些祖先是白面板的。最先到到上來的就是蒂基和胡圖。馬圖亞,他們是從“東方的一個烈日炎炎的山國”渡海而來的。

    當我的研究工作一步步深入以後,我在秘魯的文化、神話和語言各方面看到兩地之間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於是我進一步摸索,把大部分注意力用來考證波利尼西亞的民族之神蒂基的發源地.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終於找到了要找的材料。當時我正閱讀印加人關於日神維拉柯查的傳說,維拉柯查是秘魯神秘的白人領袖。傳說是這樣寫的:

    維拉柯查時柯楚阿印加人對他的稱呼,因此這是後來的名稱。日神維拉柯查原名康蒂基或依拉蒂基,意思是太陽蒂基或火蒂基,古代秘魯似乎這樣稱呼他。康蒂基是大祭司,使印加人說得神乎其神的“白種人”的日神。的的喀喀湖岸邊巨大的廢墟就是這些白人遺留的。據傳說,這些蓄長髯的神秘白人遭到來自科金博河谷名叫卡利的酋長的襲擊。戰鬥發生在的的喀喀湖中的一個島上,白種人遭到殺戮,但康蒂基本人和他的秘友逃脫了。後來他們逃到太平洋岸邊,終於從海上向西方隱沒。。。。。。

    我已肯定,南美的日神蒂基就是波利尼西亞人的先祖太陽之子蒂基,他被印加人的祖先趕出了秘魯,渡過太平洋,在波利尼西亞另創新業。

    太陽神蒂基在秘魯的生活細節以及的的喀喀湖沿岸某些地點的舊日名稱,在流傳於太平洋群島的歷史傳奇中也依稀可辨。

    但是我在波利尼西亞全境看到了某種跡象,說明康蒂基生性恬靜的部族獨佔群島的時間並不很長。有許多跡象表明,曾經有一種遠洋獨木船把美洲西北部的印第安人載倒夏威夷,又從夏威夷南進抵達各個島嶼;這種船大小和維京海盜船相似,是兩隻綁在一起航行的。他們和康蒂基的民族混為一體,維島國帶來一種新文明。這就是公元1100年第二批到達波利尼西亞的石器時代民族;他們不知道金屬、不諳製陶,不會用車輪、織布機和種植穀物。由於這個原因,我就來到英屬哥倫比亞(華盛頓州等地)的西北海岸印第安人中間,去發掘具有古代波利尼西亞風格的石雕。正在這時候,德華人於一九四零年進攻了挪威。

    向左轉,向右轉,向後轉。洗刷營盤樓梯、擦皮鞋、進無線電學校、受傘兵訓練。最後我隨摩爾曼斯克護航隊來到芬馬克。那裡整整一冬見不到太陽,當日神不在位的時候,現代技術的戰神便統治了一切。

    和平降臨了,我終於有了一套完整的理論,我要到美國去把它公諸於世。 一根蘆葦在風中搖曳,把它齊根折斷,飄在水面,足能負載一隻青蛙。

    二十萬根蘆葦在風中起伏,猶如萬頃麥浪,在岸邊洶湧翻滾。我們把它們割下來,綁紮成捆,它飄在水面,足能負載七個男子漢,從非洲出發,飄洋過海,遠航美洲。

    這是幻想嗎?不,這是我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決定。這樣做是為了什麼?因為我想查明:這種用紙莎草蘆葦製造的船能不能同大海的巨浪搏擊,從這一大陸駛向另一大陸。查明這些事情有什麼意義嗎?有。因為在中美洲的莽莽叢林中,在秘魯的崇山峻嶺中,曾興起過燦然的古代文明,這些文明從何而來,迄今尚是一個謎。 蘆葦船是能夠航海的,大西洋是一個由東向西的運輸工具。除了這兩條以外,其餘的我們仍然不知道,還是沒有什麼理論可言。不過,在上下幾千年的過程中,如果地中海的航海者從來沒有追隨太陽的軌跡而向西遠征,如果自古以來沒有一艘蘆葦船在直布羅陀外不幸折斷了舵槳,如果在躲避那危險的朱比角時竟沒有一艘蘆葦船偏離了航道,那倒是咄咄怪事了。我們“太陽號”如今飄洋過海來到美洲。難道這是由於我們史無前例的折斷舵獎,或是由於我們絕無僅有的能始終呆在蘆葦船上的緣故嗎?

    寫到這裡,我倒的確掌握了一條理論:我們能夠跨越大西洋,也許正因為我們並不是在地圖上航行,而是航行於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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