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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使用者8868266884733

    被聞一多先生譽為“詩中的詩,頂峰上的頂峰”(《宮體詩的自贖》)的《春江花月夜》,一千多年來使無數讀者為之傾倒。一生僅留下兩首詩的張若虛,也因這一首詩,“孤篇橫絕,竟為大家”。   詩篇題目就令人心馳神往。春、江、花、月、夜,這五種事物集中體現了人生最動人的良辰美景,構成了誘人探尋的奇妙的藝術境界。   詩人入手擒題,一開篇便就題生髮,勾勒出一幅春江月夜的壯麗畫面:江潮連海,月共潮生。這裡的“海”是虛指。江潮浩瀚無垠,彷彿和大海連在一起,氣勢宏偉。這時一輪明月隨潮湧生,景象壯觀。一個“生”字,就賦予了明月與潮水以活潑潑的生命。月光閃耀千萬裡之遙,哪一處春江不在明月朗照之中!江水曲曲彎彎地繞過花草遍生的春之原野,月色瀉在花樹上,象撒上了一層潔白的雪。詩人真可謂是丹青妙手,輕輕揮灑一筆,便點染出春江月夜中的奇異之“花”。同時,又巧妙地繳足了“春江花月夜”的題面。詩人對月光的觀察極其精微:月光盪滌了世間萬物的五光十色,將大千世界浸染成夢幻一樣的銀輝色。因而“流霜不覺飛”,“白沙看不見”,渾然只有皎潔明亮的月光存在。細膩的筆觸,創造了一個神話般美妙的境界,使春江花月夜顯得格外幽美恬靜。這八句,由大到小,由遠及近,筆墨逐漸凝聚在一輪孤月上了。   清明澄徹的天地宇宙,彷彿使人進入了一個純淨的世界,這就自然地引起了詩人的遐思冥想:“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詩人神思飛躍,但又緊緊聯絡著人生,探索著人生的哲理與宇宙的奧秘。這種探索,古人也已有之,如曹植《送應氏》:“天地無終極,人命若朝霜”,阮籍《詠懷》:“人生若塵露,天道邈悠悠”等等,但詩的主題多半是感慨宇宙永恆,人生短暫。張若虛在此處卻別開生面,他的思想沒有陷入前人窠臼,而是翻出了新意:“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個人的生命是短暫即逝的,而人類的存在則是綿延久長的,因之“代代無窮已”的人生就和“年年只相似”的明月得以共存。這是詩人從大自然的美景中感受到的一種欣慰。詩人雖有對人生短暫的感傷,但並不是頹廢與絕望,而是緣於對人生的追求與熱愛。全詩的基調是“哀而不傷”,使我們得以聆聽到初盛唐時代之音的迴響。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這是緊承上一句的“只相似”而來的。人生代代相繼,江月年年如此。一輪孤月徘徊中天,象是等待著什麼人似的,卻又永遠不能如願。月光下,只有大江急流,奔騰遠去。隨著江水的流動,詩篇遂生波瀾,將詩情推向更深遠的境界。江月有恨,流水無情,詩人自然地把筆觸由上半篇的大自然景色轉到了人生圖象,引出下半篇男女相思的離愁別恨。   “白雲”四句總寫在春江花月夜中思婦與遊子的兩地思念之情。“白雲”、“青楓浦”託物寓情。白雲飄忽,象徵“扁舟子”的行蹤不定。“青楓浦”為地名,但“楓”“浦”在詩中又常用為感別的景物、處所。“誰家”“何處”二句互文見義,正因不止一家、一處有離愁別恨,詩人才提出這樣的設問,一種相思,牽出兩地離愁,一往一復,詩情盪漾,曲折有致。   以下“可憐”八句承“何處”句,寫思婦對離人的懷念。然而詩人不直說思婦的悲和淚,而是用“月”來烘托她的懷念之情,悲淚自出。詩篇把“月”擬人化,“徘徊”二字極其傳神:一是浮雲遊動,故光影明滅不定;二是月光懷著對思婦的憐憫之情,在樓上徘徊不忍去。它要和思婦作伴,為她解愁,因而把柔和的清輝灑在妝鏡臺上、玉戶簾上、搗衣砧上。豈料思婦觸景生情,反而思念尤甚。她想趕走這惱人的月色,可是月色“卷不去”,“拂還來”,真誠地依戀著她。這裡“卷”和“拂”兩個痴情的動作,生動地表現出思婦內心的愁悵和迷惘。月光引起的情思在深深地攪擾著她,此時此刻,月色不也照著遠方的愛人嗎?共望月光而無法相知,只好依託明月遙寄相思之情。望長空:鴻雁遠飛,飛不出月的光影,飛也徒勞;看江面,魚兒在深水裡躍動,只是激起陣陣波紋,躍也無用。“尺素在魚腸,寸心憑雁足”。向以傳信為任的魚雁,如今也無法傳遞音訊──該又憑添幾重愁苦!   最後八句寫遊子,詩人用落花、流水、殘月來烘托他的思歸之情。“扁舟子”連做夢也念念歸家──花落幽潭,春光將老,人還遠隔天涯,情何以堪!江水流春,流去的不僅是自然的春天,也是遊子的青春、幸福和憧憬。江潭落月,更襯托出他悽苦的寞寞之情。沉沉的海霧隱遮了落月;碣石、瀟湘,天各一方,道路是多麼遙遠。“沉沉”二字加重地渲染了他的孤寂;“無限路”也就無限地加深了他的鄉思。他思忖:在這美好的春江花月之夜,不知有幾人能乘月歸回自己的家鄉!他那無著無落的離情,伴著殘月之光,灑滿在江邊的樹林之上……   “落月搖情滿江樹”,這結句的“搖情”──不絕如縷的思念之情,將月光之情,遊子之情,詩人之情交織成一片,灑落在江樹上,也灑落在讀者心上,情韻嫋嫋,搖曳生姿,令人心醉神迷。   《春江花月夜》在思想與藝術上都超越了以前那些單純模山範水的景物詩,“羨宇宙之無窮,哀吾生之須臾”的哲理詩,抒兒女別情離緒的愛情詩。詩人將這些屢見不鮮的傳統題材,注入了新的含義,融詩情、畫意、哲理為一體,憑藉對春江花月夜的描繪,盡情讚歎大自然的奇麗景色,謳歌人間純潔的愛情,把對遊子思婦的同情心擴大開來,與對人生哲理的追求、對宇宙奧秘的探索結合起來,從而匯成一種情、景、理水乳交溶的幽美而邈遠的意境。詩人將深邃美麗的藝術世界特意隱藏在惝恍迷離的藝術氛圍之中,整首詩篇彷彿籠罩在一片空靈而迷茫的月色裡,吸引著讀者去探尋其中美的真諦。   全詩緊扣春、江、花、月、夜的背景來寫,而又以月為主體。“月”是詩中情景兼融之物,它跳動著詩人的脈搏,在全詩中猶如一條生命紐帶,通貫上下,觸處生神,詩情隨著月輪的生落而起伏曲折。月在一夜之間經歷了升起──高懸──西斜──落下的過程。在月的照耀下,江水、沙灘、天空、原野、楓樹、花林、飛霜、白去、扁舟、高樓、鏡臺、砧石、長飛的鴻雁、潛躍的魚龍,不眠的思婦以及漂泊的遊子,組成了完整的詩歌形象,展現出一幅充滿人生哲理與生活情趣的畫卷。這幅畫卷在色調上是以淡寓濃,雖用水墨勾勒點染,但“墨分五彩”,從黑白相輔、虛實相生中顯出絢爛多彩的藝術效果,宛如一幅淡雅的中國水墨畫,體現出春江花月夜清幽的意境美。   詩的韻律節奏也饒有特色。詩人灌注在詩中的感情旋律極其悲慨激盪,但那旋律既不是哀絲豪竹,也不是急管繁弦,而是象小提琴奏出的小夜曲或夢幻曲,含蘊,雋永。詩的內在感情是那樣熱烈、深沉,看來卻是自然的、平和的,猶如脈搏跳動那樣有規律,有節奏,而詩的韻律也相應地揚抑迴旋。全詩共三十六句,四句一換韻,共換九韻。又平聲庚韻起首,中間為仄聲霰韻、平聲真韻、仄聲紙韻、平聲尤韻、灰韻、文韻、麻韻,最後以仄聲遇韻結束。詩人把陽轍韻與陰轍韻互動雜沓,高低音相間,依次為洪亮級(庚、霰、真)──細微極(紙)──柔和級(尤、灰)──洪亮級(文、麻)──細微級(遇)。全詩隨著韻腳的轉換變化,平仄的交錯運用,一唱三嘆,前呼後應,既迴環反覆,又層出不窮,音樂節奏感強烈而優美。這種語音與韻味的變化,又是切合著詩情的起伏,可謂聲情與文情絲絲入扣,宛轉諧美。   《春江花月夜》是樂府《清商曲辭•吳聲歌曲》舊題。創制者是誰,說法不一。或說“未詳所起”;或說陳後主所作;或說隋煬帝所作。今據郭茂倩《樂府詩集》所錄,除張若虛這一首外,尚有隋煬帝二首,諸葛穎一首,張子容二首,溫庭筠一首。它們或顯得格局狹小,或顯得脂粉氣過濃,遠不及張若虛此篇。這一舊題,到了張若虛手裡,突發異彩,獲得了不朽的藝術生命。時至今日,人們甚至不再去考索舊題的原始創制者究竟是誰,而把《春江花月夜》這一詩題的真正創制權歸之於張若虛了。   《春江花月夜》是樂府《清商辭曲•吳聲歌曲》舊題。張若虛這首擬題作《春江花月夜》技壓群芳,以其非凡的藝術魅力流傳千古,可以說是張若虛賦予了《春江花月夜》鮮活的藝術生命力。王闓運《論唐詩諸家源流——答陳完夫問》雲:“張若虛《春江花月夜》用《西洲》格調,孤篇橫絕,竟為大家。李賀、商隱挹其鮮潤;宋詞、元詩,盡其支流。”對於《春》詩的起源、影響、地位做了準確的評價,高度的讚譽。現代詩人、學者聞一多也給予了《春江花月夜》高度的評價,“這是詩中的詩,頂峰上的頂峰。”   在對《春江花月夜》反覆的揣摩分析中,我深深感到它的魅力,我相信一首詩,尤其是一首可遇而不可求的好詩,它本身就是一種生命表達形式,而這種生命表達形式在《春江花月夜》中得到了最充分的展示。   朱光潛在《詩論》中說,“詩是人生世相的返照,每個詩的境界都必有情趣和意象兩個要素。”宗白華也說:“意境是情與景(意象)的結晶品。”那麼在《春江花月夜》中所表現的情趣是什麼樣的呢?它又是如何與詩歌的意象融合在一起而形成詩的意境,造成讀者的審美感受呢?我用下面這個結構式表示《春》詩意境的結構:   自然美 哲理美 人情美      月之色 月之問 月之情   }月之魂(意)   (象) (理) (情)   《春江花月夜》中包括了人生中最美好的良辰美景,由春天、夜晚、江水、花樹、明月構成了一幅清麗優美的畫卷,其中春、江、花、夜只是背景,明月才是詩人極力渲染的意象。在《春》詩中,月的意象美好純淨,月光所極之處,萬物無不染上那一份純淨、清幽,體現出春江花月夜的意境美。   《春》詩中的月色極開闊,也極清麗,“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一輪明月從春江上冉冉升起,這個意象是如此的闊朗和美麗,讓人有面對神奇造化時的屏息之感。明月朗照之下,灩灩的水波,花草叢生的芳甸,如同披上霜雪的花樹,銀色的沙灘,一切是如此的清麗出塵,神秘朦朧。   詩人在這江天一色的月色下,內心變得澄明清淨,心與自然有了一種靈性的交流。偉大的詩人屈原曾有過《天問》,表現了人類對於自然宇宙的不息探索,一千多年後的張若虛也發出了對宇宙的的疑問,這充分體現了中國詩人所特有的“宇宙意識”。聞一多先生曾強調詩中所體現的宇宙意識,認為“在神奇的永恆面前,作者只有錯愕,沒有憧憬,沒有悲傷”(聞一多《唐詩雜論•宮體詩的自贖》)。   我認為這是不準確的。《春》詩中間感嘆問月的八句,一方面體現出了宇宙自然的寧靜、深邃、博大、浩渺,但在詩人心中,江月雖然恆存,卻永遠如一、單調,沒有變化,沒有生命,不過是單調的重複罷了;人生雖然短暫,但作為群體的人類是代代綿延、繁衍不盡的;作為個體而言,人生的悲喜豐富而生動。正如沈從文所說,“對於一切自然景物,到我單獨默會它們本身的存在和宇宙的微妙關係時,也無一不感覺到生命的莊嚴”(《水雲》)。在感受到永恆與短暫,無限與有限的衝突和矛盾後,詩人把深情的目光投向可戀慕的人生,而這人生的精華就是“情”。   詩人緊扣“春江明月”,由江月生髮出種種詩情意理。從“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臺”一句可以感受到遊子對思婦的憐愛和不能陪伴的歉疚,而“卷不去”、“拂還來”、“願逐月華流照君”又細膩地刻劃出思婦的痴與怨。月色可惱,卻又痴想著能像月光一樣跨越時空與遊子常伴,這種深情是多麼感人,多麼投入,多麼執著!相比之下,宇宙自然的永恆與無限是虛無的、冷漠的,而充滿喜悅與煩惱的人生才是豐富的和美麗的。情愛和煩惱織成了多彩的人生,雖然渺小,卻是真實可感的,這就是人們對生存價值的肯定,是樂觀、向上的生命意志的體現。   最後八句,令人低徊。時光將去,歲月將老,而回家的日子遙遙無期,殘月又西斜,斜月將隱入海中,在明月之下,有幾人可以回到溫暖的家呢?家,這也是詩人用來與自然相抗衡的力量所在。“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作者肯定的是短暫、渺小卻美好、豐富的人生,這令我在回味中有深深的感動。很多詩人在寫景時,往往喟嘆自然永存、繁華短促,往往在人生與自然、有限與永恆的鮮明對照中選擇歸依後者,千秋永在的自然山水高於轉瞬即逝的人世繁華,強調對人生的放棄,而在《春江花月夜》中,詩人羨慕著在月夜裡回家的遊子,想象中出現的卻是溫暖實在的家園。大時代中漂泊在外的遊子不是無根的浮萍,而面對人生不能常聚的無奈,面對永恆與短暫、有限與無限的困惑,需要一種歸屬感來與之抗衡,這就是“家”的意象的意義所在。   詩人從對春江上月景的描摹到對宇宙發出理性的探尋,然後又抒寫對人生的眷慕,都是以月為觀照物。隨著月升月落,自然在流動,時空在變化,詩情由宇宙到內心,由理性追問到情感抒發,造成神與月遊的心理感受,達到情趣與意象的完美契合。正如歌德聽說:“藝術家一旦把握住一個自然物件,那個物件就不再屬於自然了,而且還可以說藝術家在把握住物件的那一頃刻中就是在創造出那個物件,因為他從物件中取得了具有意蘊、顯出特徵,引人入勝的東西,使那物件具有更高的價值。”(朱光潛《西方美學史》)而對明月意象的成功把握正是來自於詩人張若虛對生命的熱愛,來自詩人矛盾困惑的內心、自我反省以及對人類精神的深刻追求。   中國傳統美學中,對情的強調是一貫的。《毛詩序》說,“情動於中而形於言”,陸機認為“詩緣情而綺靡”。對於詩歌而言,情感是詩歌的本質。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深情無限,可謂不失其赤子之心,這也是《春》詩的魅力之所在。   《春江花月夜》這首詩的作者是初唐張若虛,開元初,他與賀知章、張旭、包融並稱“吳中四士”。他留給後人的作品不多,《全唐詩》中僅存二首,而這首《春江花月夜》又是是最著名的一首,它號稱以“孤篇橫絕全唐”,奠定了張若虛在唐代文學史的不朽地位。   此詩兼寫春、江、花、月、夜及其相關的各種景色,而以月光統眾景,以眾景含哲理、寓深情,構成朦朧、深邃、奇妙的藝術境界,令人探索不盡,玩味無窮。   全詩可分前後兩大段落。“長江送流水”以前是前一段落,由春、江、月、夜的美景描繪引發關於宇宙、人生的哲理思考。發端兩句,展現了“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的遼闊視野。一個“生”字,將明月擬人化;一個“共”字,又強調了春江與明月的天然聯絡。江流千萬裡,月光隨波千萬裡;江流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總而言之,月光、江波互相輝映,有春江處,皆有明月,何等多情!詩人立於江畔,仰望明月,不禁產生了“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疑問。對於這個涉及宙宇生成、人類起源的疑問,詩人自然無法回答。於是轉入“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的沉思。宇宙永恆,明月常在;而人生呢,就個體而言,生命何其短促!然而就人類整體而言,則代代相傳,無窮無盡,因而能與明月共存。所以雖然不知“江月何年初照人”,但從“初照”以後,照過一代人,又照一代人。詩人對比明月的永恆,對人生的匆匆換代不無感慨,然而想到人類生生不已,自己也被明月照耀,又油然而生欣慰感。由此又作進一步探求:一輪“孤月”,永照長江,難道是明待她的意中人而至今尚未等到嗎?於是由江月“待人”產生聯想,轉入後一段落。“孤月”尚且“待人”,何況遊了、思婦?詩人於是馳騁想像,代抒遊子、思婦兩地相思、相望之情。   詩人想象“誰家今夜扁舟子”,正經過江邊的“青楓浦”,目睹“白雲一片去悠悠”而生飄泊無定的旅“愁”,於是相思“何處明月樓”。從“應照離人妝鏡臺”的那個“應”字看,“可憐樓上月俳回”以下數句,都是詩人想象中的扁舟子”想象妻子如何思念自己之詞:妻子望月懷人而人終不至,因而怕見月光。但她可以捲起“玉戶簾”,卻卷不去月光;可以拂淨“搗衣砧”,卻拂不掉月色。“此時相望不相聞”,而普照乾坤的月華是能照見夫君的,因而又產生了“願逐月華流照君”的痴想。追隨月光照見夫君,當然不可能,於是又想按照古代傳說託鴻雁、鯉魚捎書帶信,然而鴻雁奮飛,也飛不出明月的光影;鯉魚騰躍,也只能激起水面的波紋。接下去,詩人想象中的“扁舟子”思家念妻,由想象而形諸夢寐。他在夢中看見落花,意識到春天已過去大半,而自己還未能還家。眼睜睜地看著“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溶月復西斜”,時光不斷消逝,自己的青春、憧憬也跟著消逝,然而碣石、瀟湘,水遠山遙,怎能乘月歸家?以“落月搖情滿江樹”結束全篇,情思搖曳,動人心魄。自“白雲一片”至此,寫遊子、思婦的相思而以春、江、花、月、夜點染、烘托,想象中有想象,實境中含夢境,心物交感,情景相生,時空疊合,虛實互補,從而獲得了低徊宛轉、纏綿俳惻、言有盡而意無窮的藝術效果。全詩三十六句,每四句換韻,平、上、去相間,抑揚頓挫,與內容的變化相適應,意蘊探廣,情韻悠揚。   這篇詩受到明清以來詩論家的高度讚揚。胡應麟《詩藪•內編》卷三雲:張若虛《春江花月夜》流暢婉轉,出劉希夷《白頭翁》上。”鍾惺《唐詩歸》石:“將春、江、花、月、夜五字煉成一片奇光,真化工手!”陸時雍《唐詩 鏡》:“微情渺思,多以懸感見奇。”王堯衢《古唐詩合解》雲:“情文相生,各各呈豔,光怪陸離,不可端倪,真奇制也!”聞一多《宮體詩的自贖》更譽為詩中的詩,頂峰上的頂峰”。   標題《春江花月夜》是樂府《清商曲辭.吳聲歌曲》舊題,此曲調創始於陳後主,其主要特色是豔麗柔靡。這首長篇歌行以春江花月夜為背景,將畫意、詩情與對宇宙奧秘和人生哲理的體察融為一體,創造出情景交融、玲瓏透徹的詩境。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詩人首先從春江月夜的美景寫起,月色中,煙波浩淼而透明純淨的春江遠景展現出大自然的美妙神奇。在感受無限美景的同時,詩人睹物思情又情不自禁地引出對宇宙人生的思索。“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時空無限,生命無限,表現出一種遼闊深沉的宇宙意識,可是光陰似流水,一去不復返,詩人此時又陷入了無限的感傷和迷惘。所以接下來從“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開始敘寫人間遊子思婦的離愁別緒,明靜的詩境中融入了詩人淡淡的哀傷。這種憂傷隨著月光、流水的流淌徐徐改變。 最後全詩以“不知乘月幾人歸? 落月搖情滿江樹” 結尾,深情緬邈,令讀者陷入了對宇宙人生的深思。《春江花月夜》這首詩語言優美、生動、形象,富有哲理意味,它將真實的生命體驗融入優美的興象中,營造出了一個空明純美的詩歌意境。特別是“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幾句更是成了千古絕唱,為後人一直所傳誦!

  • 中秋節和大豐收的關聯?
  • protel PCB字元應該放在哪個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