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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聖嘆是一個非常有爭議性的人物,很多人推崇他,很多人說他瞎扯,到底應該如何評價金聖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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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宸言舊事

    新朝舊國,替發易服。大概有些血性的人都不能沒有想法吧?血性和才華的碰觸很容易被敢怒不敢言的人們理解為“憤青”,兩者之間涇渭分明的差異更容易使前者顯得荒誕不羈。

  • 2 # 閱看城

    金聖嘆是一個有才而又憤青的人,且時運不濟。

    一、金聖嘆才華的一面

    金聖嘆出生在魚米之鄉的江蘇吳縣,小時候就因有才華而被大家所知道,後來補為庠生,也就是秀才這個“級別”。後來因為他狂放不羈,而被黜革,從此無緣仕途之路。這一點倒是和李白有點像,李白也是狂放不羈,但詩文千古留名,李白本人也不在意仕途的發展,看來,金聖嘆有點生不逢時,畢竟他的那個時代是明朝滅亡,清朝建立,對文人管控很嚴,出言不遜就要被殺頭的年月。

    既然無緣仕途,金聖嘆就給自己定了一個小目標,那就是評改六大才子書。當然這六大才子書是他自己認為的,在他看來,能稱得上被才子寫成的書是《莊子》,屈原的《離騷》,《史記》,《杜工部集》、施耐庵的《水滸傳》、王實甫的《西廂記》。

    他最早評點的就是《水滸傳》而盛名,他對水滸傳後面的四十九回一刀砍去,覺得純屬扯淡之作,只評點逼上梁山的這一重要節點,把一心投誠政府的宋江改成了一代豪傑。

    明朝滅亡以後,他已經人到中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年齡,按理說能安穩的過下半輩子了,這個時期他評點完了《西廂記》。

    二、金聖嘆憤青的一面

    金從小就才華橫溢,只是作文怪誕,被人不喜,性格方面有卓爾不群,狂放不羈,在外人眼裡就是一個怪人了。就這樣他活了大半生,在順治帝駕崩的時候,這個憤青做了一件時運不濟的事情,那就是當順治帝駕崩的訊息傳到了江蘇,當地的官員開始準備祭奠,這個舉國悲痛的是時候,金聖嘆不識時務的帶領一幫人去鬧靈堂,控訴縣官的貪汙腐敗。這還不說,鬧騰完了有去了文廟,在孔子面前哭訴現在文人的德行。

    這件事後來被官府定性為“秀才造反”的惡性事件。帶頭鬧事的金聖嘆等八個人全部被官府緝拿歸案。後來的判定非常的嚴重,金聖嘆被判斬刑,家產沒收,妻子充軍。在判刑那一年的秋天被斬與南京。他死之後,所寫的書也都自然成了禁書。好在金本的評點還是被喜歡的人留存下來,直到今天,金聖嘆的評點本也是很受讀者喜歡,他的名字也因此也載入史冊,廣為流傳。

  • 3 # 背影看世界

    是一位可嘆又會扯蛋的人

    大家都知道金聖嘆出生於明末清初的年代。但凡出生於改朝換代的年代。都會出現兩種極端,要麼迎合得好,如魚得水,春風得意。要麼從下到上,從上至下進行一遍清洗,難逃惡運。金聖嘆就不幸趕上了這樣一個時代的後一種命運,其命運的軌跡正好也影響了他的一生。

    給歷史留下了無窮的扼腕嘆息!

    首先我們要說的是金聖嘆生錯了時代。從上面的分析大家也都知道,那個時代正好是趕上明朝滅亡清朝替代,而且清朝從始至終,一直是採取大棒加禁錮的政策,對文化進行強烈的封鎖,主要是對於敢對朝廷的各種政策進行評論的,或者諷刺挖苦的,那都是要人頭落地的。在這樣一個朝代,對一些文人讀書人,有文化的知識人,我覺得都是時運難濟,倒了大黴的。

    本文的主人公金聖嘆,就是那個倒黴者,也是可嘆者。

    其次,一個文人生不逢時,本應夾起尾巴做人,可是金聖嘆偏不,雖然他被朝廷棄用,但是依然我行我故。本來早早的就因沒有考上秀才,後來給了一個類似於秀才的級別,可是由於放蕩不羈,反倒又被革免了,這樣的話,作為一個讀書人,就不能考進士做官,最有可能的上升通道,為官為士為朝廷出力,這一條大的方向道路封住了。

    第三,金聖嘆被封住了讀書,上進考學,進士之路之後,他就真正的開始了扯蛋之路。給自己定一個小目標,潛心做學問,這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了,於是乎,他就把許多經典名作,從書堆裡面翻了出來,認真閱讀,仔細思考,開啟了金聖嘆大聲感嘆的點評版。

    由他點評的書有很多,特別有名的就是水滸傳和西廂記。在他的點評當中,你說它如果說是扯淡,那真的扯的一個好,有理有據,扯得令人信服,如果他因此扯出一個很讓人佩服的蛋出來,那是因為他確實有才,如果說你認為他是一個憤青,他又確實在所點評的書中憤青了兩把。

    總之,他扯淡,是有理有據,有滋有味,因此流傳於今,對於金聖嘆版的點評版,大家是非看不可的,尤其是你要搞學術研究吧,更要奉為經典。

    第四,如果金聖嘆到此為止,也就能夠得以善終,然而金聖嘆偏不,他扯淡高興了,於是乎忘乎所以。他明明知道清朝統治者不是一幫的吃素者。那麼,你潛心做學問,就已經是立身安命之所了,他偏不,卻要對剛剛逝世的清朝順治帝祭奠的靈堂,跑去鬧騰,這一鬧騰,最後被定為秀才造反,最終導致的家毀人亡,牽連親友,都跟著倒黴送命,真的是可悲可嘆,這真的是太讓人唏噓感嘆了。

    總之,人如其名,金聖嘆真的是一個可嘆的會扯蛋者。

    文人有才,如何安立於世?

  • 4 # 最愛歷史

    順治十七年(1660),二月。一個叫“三耳生”的人,突然找到徐增,說:“我要見金聖嘆先生。”

    徐增是金聖嘆的好友。當時,妖魔化金聖嘆的聲音很多,來人不會也是一個“思想打手”吧?於是問他:“你這麼急切要見聖嘆,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三耳生說:“我見世之貶聖嘆者,不但欲殺之,而必使之入十八地之下而後已;間又見稱聖嘆者,若恐形容之不盡,而非推之到三十三天之上而不快:夫一人能使人極其贊、極其貶,必非常人也!”

    原來,是一個對金聖嘆的傳說感到好奇的小粉絲。

    徐增本人也曾對金聖嘆“路轉粉”,面前的小粉絲,勾起他當年追星的記憶,就喃喃地講起往事——

    我呀,最初跟著人家罵,罵金聖嘆是妖魔,罵了許多年。後來,見了金聖嘆,才知道他不是妖,不是魔,這才開始替他在世人面前辯解。朋友聽到我開始說金聖嘆的好話,紛紛與我切割,說我著魔了,沒救了。

    在這個世界上,你認誰做偶像都沒關係,但認金聖嘆做偶像,是需要勇氣的。

    所以,朋友,你還敢追金聖嘆嗎?要不追追金秀賢算了?

    ▲網上流傳的金聖嘆畫像,當不得真,但符合一般人對他相貌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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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聖嘆是個鬼才。即便放在他的家鄉、人才濟濟的蘇州,他也是永遠特立獨行的那一個。

    他出生在萬曆三十六年(1608),一個略顯尷尬的年代。此時,他的同鄉前輩唐伯虎等“江南四大才子”已經故去數十年,晚明風流,凋零近半。

    這是一個政治比文化吃香的年代。江南士人抱團結社,不是為了風流耍酷,而是為了權鬥黨爭。

    金聖嘆20歲的時候,看到了魏忠賢的垮臺,也看到了東林黨人的雄赳赳氣昂昂。

    但他似乎對眼前的政治大事件無感。20歲的他,選擇了一條詭異的職業道路——扶乩,開始做降神附體、神鬼溝通的工作。

    幾年之後,金聖嘆憑藉這項特殊本領,已經打進了當時的主流文化圈。東林黨的一些領袖和成員,比如錢謙益、姚希孟等當時的紅人,都曾請他到家中扶乩降神。

    時人記載,金聖嘆聲稱慈月宮陳夫人附靈於他,他因而能通神靈、知宿因。他在扶乩過程中,“無意識”寫下的詩文“長篇大章,滔滔汩汩”,連有道行、有地位計程車人大佬看了都很佩服,對他的這一套神神鬼鬼深信不疑。

    現在,我們普遍認為,金聖嘆的出名是因為評點《水滸傳》等“才子書”,但他在晚明的名氣,更主要是源於他的靈媒身份。

    28歲那年,他給當時執文壇牛耳的錢謙益舉行扶乩降神儀式。透過附在他身上的天台泐法師,徹底征服了錢謙益。

    金聖嘆為錢謙益示因緣,是有附加條件的。他請求錢謙益為他“作傳一首,以耀於世”。事後,錢謙益很誠懇地照做了。

    透過錢謙益的詩文,主流文化圈都知道了金採(金聖嘆原名)這個人。

    視科舉如兒戲,因而在科舉路上毫無成就的金聖嘆,卻以這種方式博得大名。最愛君也是服了,他的頭腦構造確實異於常人。

    很多人說金聖嘆的靈異附體體驗,是他憑藉個人文學才華的一種裝神弄鬼。這種事,的確不好評價。只能說是老天爺給他賞飯,一般人吃不來。

    當時,另一位江南名士葉紹袁,也曾多次把金聖嘆請到家中扶乩。1634年左右,葉紹袁向附體在金聖嘆身上的泐法師問到對時局的預測。泐法師說:流賊必不渡江,蘇州兵火,十年之後,必不能免。

    11年後,順治二年(1645),病中的葉紹袁想起泐法師的預言,一一應驗,不覺心驚。

    ▲文壇盟主錢謙益,對金聖嘆的扶乩降神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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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適說,金聖嘆是十七世紀的一個大怪傑。

    他的怪,怪在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金聖嘆早年參加過多次科舉考試,而每次去,都不好好發揮,都是抱著做“張鐵生”的心態去的。清人筆記說他,“每遇歲試,或以俚辭入時文,或於卷尾作小詩,譏刺試官”。所以,每考一次,就被除名一次。他倒也有耐性,換個名字,再來一次。

    視人生出路,如同遊戲。

    很多人據此稱讚金聖嘆的反叛精神,但是你反叛一次也就夠了,反叛這麼多次,不嫌無聊嗎?如果你真的痛絕於仕途功名,那就徹底做個優遊林泉的讀書人,為何還要參加三年高考五年衝刺呢?

    只有一種解釋:他確實無意於科舉功名,但卻想成名,想走捷徑,所以屢屢以科考上的特立獨行之舉來引起時人的矚目。

    就像他一度熱衷扶乩降神,也是如此。在錢謙益作文寫詩“稱頌”他之後,金聖嘆逐漸退出了扶乩的行當。反過來說,他當初進入這個行當,或許只是為了圖名。

    金聖嘆是一個極其自負的人。他後來追憶早年志向,說兒時自負大才,常常自我感覺良好,總是覺得“自古迄今,只我一人是大才,只我一人獨沉屈”。

    有才能卻不見用,這是任何時代一個讀書人最大的悲哀。金聖嘆對此尤其敏感。他在《西廂記》張生唱“才高難入俗人機,時乖不遂男兒願”一句後,批道:“哀哉此言,普天下萬萬世才子同聲一哭!”

    可見,對於時運不濟的怨艾,他是感同身受的。這種“自負”和“沉屈”的感慨,成為他一生的基調。

    最後一次遊戲科舉考場被除名後,金聖嘆曾笑著對人說:“今日可還我自由身!”

    人家就問他,什麼是“自由身”?

    他炫技式地解釋說,“酒邊多見自由身”,這是張籍的詩裡說的;“忙閒皆是自由身”,這是司空圖說的;“世間難得自由身”,羅隱說的;“無榮無辱自由身”,寇準說的;“三山雖好在,惜取自由身”,朱熹說的。

    展示完他搜尋引擎般強大的記憶能力後,他不再作進一步解釋。但從他特意檢索出來的這些詩句,我們大致也可以拼貼出他心目中的“自由身”,其實就是一個無拘無束、無榮無辱、詩酒自娛、珍惜自由的人。

    說到底,金聖嘆是有聖人情結的。他雖然推崇,卻不想學陶淵明做個隱者,否則他就沒必要做出那麼多帶有表演性質的、吸引輿論關注的舉動,他也不會因為有才不見用而深感鬱悶沉屈。

    他原本可以過得更簡單,更快樂,而不僅只是在文字裡意淫“不亦快哉”的種種快感。

    ▲滿清征服江南,是很多文人心中的恐怖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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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聖嘆的悲劇,在於生不逢時。不甘心空抱才華而無所用於世,又不願意為了博取功名而犧牲底線,犧牲自由,最終只好犧牲了自己大半生的好心情。

    他要是早生一百年,趕上晚明嬉笑怒罵、歌哭無端,人皆不以為意的時代,或許仍是一個落魄的才子,但至少不用活得那麼辛苦。

    偏偏他生活在朝代鼎革之際,政治、民族矛盾取代個性解放的潮流,成為社會的風向標。金聖嘆的江南才子氣質,一下子就顯得與世俗格格不入。

    時代擠壓了才子的生存空間,金聖嘆感覺到疼痛,終其一生,卻可能連痛在哪裡都不知道。

    他一生孤高傲世,放言無忌,到頭來落落寡歡,成為時人眼中的妖魔鬼怪。

    他還在世的時候,同郡的名士歸莊就曾公開說,看了他的書,聽到他的所作所為,恨不得將他掐死。歸莊有強烈的反清思想,後來對“哭廟案”中被害的十七名文人表示哀悼,但獨獨對金聖嘆之死拍手稱快。

    尤侗,一個暗自以金聖嘆為模仿物件的才子,在公開場合仍要詆譭他,罵他“狂放不羈”。這顯然更懂得與時代妥協。

    更多人站出來,罵他“迂”,笑他“愚”,甚至在人生觀、價值觀上對他進行了全面的否定。

    一個人的思想若與時代錯位,領先時代愈多,所受痛苦就愈烈。

    在時人看來,金聖嘆的罪大惡極是為《水滸傳》《西廂記》等誨淫誨盜的“邪書”唱讚歌。他們編排段子,說施耐庵寫《水滸傳》,導致子孫三世皆啞,金聖嘆評《西廂記》,導致人頭落地,這都是報應啊。

    其實,金聖嘆的個性,很多學的是前輩李贄。他對《水滸傳》《西廂記》等通俗文學的推崇,也是延續了馮夢龍等人的識見。但他生前死後所受到的毀謗,一點兒也不比那些前輩少。

    金聖嘆多次無奈地說:“我輩一開口,便疑謗自興。”只要我一說話,甭管說啥,人家就先誹謗一通;只要我的書一出來,甭管寫啥,人家也是一頓痛毀。

    從這一點看,明末清初的思想氛圍,較之前反而有了不小的退步。

    只有少數人,比如徐增,才透過金聖嘆堅硬的軀殼,看到了他的可愛與溫情。

    在徐增的眼裡,金聖嘆有著隨和的性格,可愛的脾氣。他說:“聖嘆無我無人,相與則輒如其人。如遇酒人,則曼卿轟飲;遇詩人,則摩詰沉吟;遇劍客,則猿公舞躍;遇棋客,則鳩摩布算;遇道士則鶴氣沖天,遇釋子則蓮花繞座;遇辯士則珠玉隨風,遇靜人則木訥終日;遇老人則為之婆婆,遇赤子則啼笑宛然。”

    這樣的金聖嘆,很會與人打交道,也很能融入、順從別人的愛好與個性。與他在書中展示出來的離經叛道,判若兩人。

    難怪徐增會對他“路轉粉”,說金聖嘆是“魔”的話,那他願意為他“著魔”。

    ▲民國出版的金聖嘆批本“才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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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光潛說,豁達者在悲劇中參透人生世相,他的詼諧出入於至性深情,所以表面滑稽而骨子裡沉痛。

    金聖嘆給人的幽默感,臨死前都不忘調侃獄卒的幽默感,在這個時代往往被理解成了骨氣與勇氣,但有多少人懂得,這僅僅是他骨子裡的沉痛?

    歷史,終究沒有給予金聖嘆大展宏圖抱負的機遇。

    在他37歲壯年之時,大明亡了。

    很多人來不及準備,就要站隊。有的人,比如顧炎武、歸莊,至死不與清人合作,而有的人,迅速變換頭臉,迎接新主,甚至不惜坑殺同胞,獻上投名狀。

    不管是否願意,金聖嘆也要作出選擇。

    他在明朝的日子過得並不如意,除了有點兒名氣,一概全無。而這名氣,一大半還是罵名。

    但他還是守住了一個讀書人的底線,未曾因為現實的不如意而猴急猴急地投奔新主。相反,他對戰爭感到厭惡,因為戰爭的殘暴而對清人缺少好感。

    在滿目兵戈之際,他的小外甥降生了。他寫詩說:“造物真輕忽,翻歡作淚零。”本當歡喜的事,反而悲哀落淚,那是多麼沉痛的歲月。

    清人入關這段歲月,顯然是他很不好的記憶。他後來說,他的記憶中只有少年和老年的時光,壯年這一段,好像遺失了,不知道丟在哪裡,想找都找不回來。

    他唯一的一次失態,是在死前一年。順治十七年(1660)二月,朋友邵點從北京給他帶來一個訊息,告訴他,順治皇帝讀到他的文章,囑咐詞臣說:“此是古文高手,莫以時文眼看他。”

    53歲的金聖嘆登時失態,向北望空而拜,叩頭謝恩。

    緊接著文思如泉湧,寫下了《春感八首》,甚為得意地自誇:“何人窗下無佳作,幾個曾經御筆評?”他甚至在詩中幻想,自己去做呂尚、諸葛亮那樣身系國家安危的賢相,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很多人因為金聖嘆的這次狂喜,說他“醜態畢露”,喪失民族氣節,老狐狸終於露出了尾巴。

    最愛君倒覺得,這是金聖嘆真性情的體現。他一生主張、貫徹真性情,推崇“一片天真爛漫到底”,要喜便喜,要哭便哭。他要真是一隻擅於掩藏的老狐狸,他才不會在此時露出尾巴,自己躲在被子裡笑就好了。

    他一生自負大才,卻命途多舛,理解者少,嫉恨者多。一個人孤獨地走著,走了很久很久,突然聽到有個聲音,還是來自最高統治者的聲音,要加入他一起走。知音已難求,這麼位高權重的知音,更可遇不可求。他的感激之情,他的熱淚涕零,也都可以理解了。

    更何況,金聖嘆連抱大腿都來不及,他的命運很快就翻轉直下。這陣狂喜,終究只是他內心的一段小插曲。

    ▲晚清人傳說,金聖嘆的遺言是“豆腐乾與花生米同嚼,有火腿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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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後,這個終生懷才不遇又滿是幻想的窮秀才,再次見識了人生的黑色,一點兒也不幽默。

    欣賞他的順治帝,竟然駕崩了。

    皇帝之死,對金聖嘆來說,就像之前撿到一張彩票,一對開獎號碼,還是特等獎,欣喜若狂來不及兌獎,又掉到水裡,泡湯了。

    夢醒的時候,才是最殘酷的時候。

    說起來,金聖嘆之死,與順治之死也有一些勾連。“哭廟案”的發生背景,正是吳縣諸生在追悼順治帝的儀式上,要求撤換魚肉鄉民的新縣令任維初。

    多種證據表明,金聖嘆並未參與“哭廟”,他也不在最初被捕的11人名單內。

    不過,“哭廟案”次日,出於正義感的金聖嘆寫了一篇名為《十弗見》的雜文,聲援諸生的抗議活動。這才被牽連進去。

    他有一段時間擔心被捕,藏匿了起來。兩個多月後,他還是被押解到了南京。

    金聖嘆等人原本罪不該死,但是經手辦案的江蘇巡撫朱國治害怕被牽進知縣貪汙案脫不了身,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一場和平請願的“學生運動”,辦成了謀逆案。

    辦案官員要求,“謀逆案”的首犯必須要有相當的名氣。金聖嘆於是首當其衝。

    恰好此時,朝廷指派的滿族大臣正在江南調查並處理江南士紳投奔鄭成功事件,金聖嘆和其他十七名諸生成為了高壓政策的犧牲品。

    一生追逐名氣,到頭來反為名聲所累。金聖嘆的人生,總是跌落得讓人唏噓。

    而這一切,他本人或許自始至終都矇在鼓裡。臨刑前,他還大惑不解:“殺頭,至痛也;籍沒,至慘也。聖嘆以無意得之,不亦異乎?”

    順治十八年(1661)七月,金聖嘆被斬首而死,死於莫須有的“叛逆罪”。這一年,他54歲。

    曾給他帶來好訊息的友人邵點,後來解釋過金聖嘆的罹禍。他說,金聖嘆做過一個夢,夢裡有高人警示說,你什麼詩都可以批解,但切記不可說《古詩十九首》。金聖嘆畢生引以為戒,但後來醉酒中縱談“青青河畔草”,未守警戒,終成絕筆。

    這種解釋,早年熱衷扶乩降神的金聖嘆,若死後有知,會作何感想呢?

    也許,有些時代,可以誕生金聖嘆,卻不配擁有金聖嘆。

    他在最後時刻,挺身而出,仗義執言,正應了自己說過的那句話——做事業要挺身出去,了生死亦要挺身出去。

    一輩子落魄,半輩子被罵,金聖嘆終於沒有變成一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這或許才是他最應獲得尊敬的原因。

    金聖嘆死後,“康雍乾盛世”來了。盛世之下,文人的毛髮被捋得服服帖帖的,紀曉嵐、劉墉、袁枚,那些個時代的才子們,一個比一個精緻,一個比一個油膩,不狂傲,亦不狂喜,但也無個性,無底線。

    那樣的盛世,如罵金聖嘆者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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