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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婧雪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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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咔咔長弓
蟬【唐】虞世南
垂緌飲清露,流響出疏桐。
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
這首託物寓意的小詩,是唐人詠蟬詩中時代最早的一首,很為後世人稱道。
首句“垂飲緌清露”表面上是寫蟬的形狀與食性,實際上是運用比興手法,暗示自己的顯要身份和清廉的品質。蟬的頭部有兩根觸鬚,形狀似官員系在頸下的帽帶;古人認為蟬棲身高樹,只喝清潔的露水,因而用“飲清露”象徵人的品格高潔。其實蟬是靠吸食植物的液汁生活的,哪裡可能只喝露水?
次句“流響出疏桐”寫蟬鳴聲。為什麼說連續不斷的蟬鳴聲是從枝葉稀疏的梧桐中傳出
來的呢?這是因為梧桐在古人的心目中是一種高貴而靈異的樹,傳說鸞鳳一類的鳥非梧桐不棲,“王者任用賢良,則梧桐生於東廂”。詩人以蟬自比,則其鳴聲也就不同凡響。“桐”前著一“疏”,既讓人感到“流響”的易於流傳,又與末句“秋風”相應。
“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這是全篇比興寄託的點睛之筆,是從上面兩句引發出來
的議論。意思是“蟬兒棲身高處,聲音自然會傳得很遠。這並不是藉助秋風的飛傳”,沈德潛說:“命意自高,詠蟬者每詠其聲,此獨尊其品格。”這一託物寓意的名句,既是寫景,也是抒懷,是唐詩中最早詠蟬的,很為後世稱道。虞世南原是陳隋舊臣,入唐後以文才和德行受到唐太宗的器重,他生性耿直孤傲,不合於世,顯示出一種內向、孤僻、深沉的性格特徵,虞世南借蟬詠懷,表明自己立身高潔,不需任何憑藉,自會揚名。情景交融,顯得十分和諧自然。這兩句用的是比喻,蟬聲遠傳不是借藉於秋風的傳送,這裡所突出強調的是詩人的人格美,表達了詩人對自己內在品格的熱情讚美,表現了一種雍容不迫的風度、氣韻。讀者可
從中想像到人格化了的蟬兒那種清華雋朗的高標逸韻,可謂巧妙至極。正像曹丕在《典論·論文》中所言“不假良臣之辭,不託飛馳之勢,而名聲自傳達於後”。“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展示了一個清狂自負、躊躇滿志計程車大夫形象。
施樸華《峴傭說詩》曰:“《三百篇》比興為多,唐人猶得其意。同一詠蟬,虞世南‘居高聲自遠,非是籍秋風’,是清華人語;駱賓王‘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是患難人語;李商隱‘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是牢騷人語,比興不同如此。”同是唐人,又都是託詠蟬以寄意,由於作者的地位、遭際、氣質彼此不同,雖同樣工於比興寄託,卻呈現出殊異的面貌,形成富有個性特徵的藝術形象。
這首託物寓意的小詩,是唐人詠蟬詩中時代最早的一首,很為後世人稱道。
首句“垂綏飲清露”,“綏”是古人結在頷下的帽帶下垂部分,蟬的頭部有伸出的觸鬚,形狀好像下垂的冠纓,故說“垂綏”。古人認為蟬生性高潔,棲高飲露,故說“飲清露”。這一句表面上是寫蟬的形狀與食性,實際上處處含比興象徵。“垂綏”暗示顯宦身分(古代常以“冠纓”指代貴宦)。這顯貴的身分地位在一般人心目中,是和“清”有矛盾甚至不相容的,但在作者筆下,卻把它們統一在“垂綏飲清露”的形象中了。這“貴”與“清”的統一,正是為三四句的“清”無須藉“貴”作反鋪墊,筆意頗為巧妙。
次句“流響出疏桐”寫蟬聲之遠傳。梧桐是高樹,著一“疏”字,更見其枝幹的高挺清拔,且與末句“秋風”相應。“流響”狀蟬聲的長鳴不已,悅耳動聽,著一“出”字,把蟬聲傳送的意態形象化了,彷彿使人感受到蟬聲的響度與力度。這一句雖只寫聲,但讀者從中卻可想見人格化了的蟬那種清華俊朗的高標逸韻。有了這一句對蟬聲遠傳的生動描寫,三四兩句的發揮才字字有根。
“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這是全篇比興寄託的點睛之筆。它是在上兩句的基礎上引發出來的詩的議論。蟬聲遠傳,一般人往往以為是藉助於秋風的傳送,詩人卻別有會心,強調這是由於“居高”而自能致遠。這種獨特的感受蘊含一個真理:立身品格高潔的人,並不需要某種外在的憑藉(例如權勢地位、有力者的幫助),自能聲名遠播,正象曹丕在《典論·論文》中所說的那樣,“不假良史之辭,不託飛馳之勢,而聲名自傳於後。”這裡所突出強調的是人格的美,人格的力量。兩句中的“自”字、“非”字,一正一反,相互呼應,表達出對人的內在品格的熱情讚美和高度自信,表現出一種雍容不迫的風度氣韻。唐太宗曾經屢次稱賞虞世南的“五絕”(德行、忠直、博學、文辭、書翰),詩人筆下的人格化的“蟬”,可能帶有自況的意味吧。沈德潛說:“詠蟬者每詠其聲,以此尊其品格。”(《唐詩別裁》)這確是一語破的之論。
清施補華《峴傭說詩》雲:“三百篇比興為多,唐人猶得此意。同一詠蟬,虞世南‘居高聲自遠,端不藉秋風’,是清華人語;駱賓王‘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是患難人語;李商隱‘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是牢騷人語。比興不同如此。”這三首詩都是唐代託詠蟬以寄意的名作,由於作者地位、遭際、氣質的不同,雖同樣工於比興寄託,卻呈現出殊異的面貌,構成富有個性特徵的藝術形象,成為唐代文壇“詠蟬”詩的三絕。(劉學鍇)
蟬
【初唐】駱賓王
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深。不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
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無人信高潔,誰為表餘心。
這首詩作於高宗儀鳳三年(678)。當時駱賓王任侍御史,因上疏論事觸忤武后,遭誣,以貪贓罪名下獄。起二句在句法上用對偶句,在作法上則用起興的手法,以蟬聲來逗起客思。詩一開始即點出秋蟬高唱,觸耳驚心。接下來就點出詩人在獄中深深懷想家園。三、四兩句,一句說蟬,一句說自己,用“不堪”和“來對”構成流水對,把物我聯絡在一起。詩人幾次諷諫武則天,以至下獄。大好的青春,經歷了政治上的種種折磨已經消逝,頭上增添了星星白髮。在獄中看到這高唱的秋蟬,還是兩鬢烏玄,兩兩對照,不僅自傷老大,同時更因此會想到自己少年時代,也何嘗不如秋蟬的高唱,而今一事無成,甚至入獄。就在這十個字中,詩人運用比興的方法,把這份悽惻的感情,委婉曲折地表達了出來。同時,白頭吟又是樂府曲名。相傳西漢時司馬相如對卓文君愛情不專後,卓文君作《白頭吟》以自傷。其詩云:“悽悽重悽悽,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見《西京雜記》)這裡,詩人巧妙地運用了這一典故,進一步比喻執政者辜負了詩人對國家的一片忠愛之枕。“白頭吟”三字於此起了雙關的作用,比原意更深入一層。十字之中,什麼悲呀愁呀這一類明點的字眼一個不用,意在言外,充分顯示了詩的含蓄之美。
接下來五六兩句,純用“比”體。兩句中無一字不在說蟬,也無一字不在說自己。“露重”“風多”比喻環境的壓力,“飛難進”比喻政治上的不得意,“響易沉”比喻言論上的受壓制。蟬如此,我也如此,物我在這裡打成一片,融混而不可分了。詠物詩寫到如此境界,才算是“寄託遙深”。
詩人在寫這首詩時,由於感情充沛,功力深至,故雖在將近結束之時,還是力有餘勁。第七句再接再厲,仍用比體。秋蟬高居樹上,餐風飲露,有誰相信它不食人間煙火呢?這句詩人自喻高潔的品性,不為時人所瞭解,相反地還被誣陷入獄,“無人信高潔”之語,也是對坐贓的辯白。然而正如戰國時楚屈原《離騷》中所說:“世混沌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在這樣的情況下,有哪一個來替詩人雪冤呢?“卿須憐我我憐卿”,只有蟬能為我高唱,也只有我能為蟬而長吟。末句用問句的方式,蟬與詩人又渾然一體了。
這首詩作於患難之中,感情充沛,取譬明切,用典自然,語多雙關,於詠物中寄情寓興,由物到人,由人及物,達到了物我一體的境界,是詠物詩中的名作。(沈熙乾)
蟬
【晚唐】李商隱
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五更疏欲斷,一樹碧無情。
薄宦梗猶泛,故園蕪已平。煩君最相警,我亦舉家清。
古人有云:“昔詩人篇什,為情而造文。”這首詠蟬詩,就是抓住蟬的特點,結合作者的情思,“為情而造文”的。詩中的蟬,也就是作者自己的影子。
“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首句聞蟬鳴而起興。“高”指蟬棲高樹,暗喻自己的清高;蟬在高樹吸風飲露,所以“難飽”,這又與作者身世感受暗合。由“難飽”而引出“聲”來,所以哀中又有“恨”。但這樣的鳴聲是白費,是徒勞,因為不能使它擺脫難飽的困境。這是說,作者由於為人清高,所以生活清貧,雖然向有力者陳情,希望得到他們的幫助,最終卻是徒勞的。這樣結合作者自己的感受來詠物,會不會把物的本來面貌歪曲了呢?比方蟬,本來沒有什麼“難飽”和“恨”,作者這樣說,不是不真實了嗎?詠物詩的真實,是作者感情的真實。作者確實有這種感受,借蟬來寫,只要“高”和“聲”是和蟬符合的,作者可以寫出他對“高”和“聲”的獨特感受來,可以寫“居高聲自遠”(虞世南《詠蟬》),也可以寫“本以高難飽”,這兩者對兩位不同的作者都是真實的。
接著,從“恨費聲”裡引出“五更疏欲斷”,用“一樹碧無情”來作襯托,把不得志的感情推進一步,達到了抒情的頂點。蟬的鳴聲到五更天亮時,已經稀疏得快要斷了,可是一樹的葉子還是那樣碧綠,並不為它的“疏欲斷”而悲傷憔悴,顯得那樣冷酷無情。這裡接觸到詠物詩的另一特色,即無理得妙。蟬聲的疏欲斷,與樹葉的綠和碧兩者本無關涉,可是作者卻怪樹的無動於衷。這看似毫無道理,但無理處正見出作者的真實感情。“疏欲斷”既是寫蟬,也是寄託自己的身世遭遇。就蟬說,責怪樹的無情是無理;就寄託身世遭遇說,責怪有力者本可以依託蔭庇而卻無情,是有理的。詠物詩既以抒情為主,所以這種無理在抒情上就成了有理了。
接下去來一個轉折,拋開詠蟬,轉到自己身上。這一轉就打破了詠蟬的限制,擴大了詩的內容。要是侷限在詠蟬上面,有的話就不好說了。“薄宦梗猶泛,故園蕪已平。”作者在各地當幕僚,是個小官,所以稱薄宦。經常在各地流轉,好象大水中的木偶到處漂流。這種不安定的生活,使他懷念家鄉。“田園將蕪胡不歸”,更何況家鄉田園裡的雜草和野地裡的雜草已經連成一片了,作者思歸就更加迫切。這兩句好像和上文的詠蟬無關,暗中還是有聯絡的。“薄宦”同“高難飽”、“恨費聲”聯絡,小官微祿,所以難飽費聲。經過這一轉折,上文詠蟬的抒情意味就更明白了。
末聯“煩君最相警,我亦舉家清”,又回到詠蟬上來,用擬人法寫蟬。“君”與“我”對舉,把詠物和抒情密切結合,而又呼應開頭,首尾圓合。蟬的難飽正與我也居家清貧相應;蟬的叫聲,又提醒我這個與蟬境遇相似的小官,想到“故園蕪已平”,不免勾起賦歸之念。錢鍾書評論這首詩說:“蟬飢而哀鳴,樹則漠然無動,油然自綠也(油然自綠是對“碧”字的很好說明)。樹無情而人(‘我’)有情,遂起同感。蟬棲樹上,卻恝置(猶淡忘)之;蟬鳴非為‘我’發,‘我’卻謂其‘相警’,是蟬於我亦‘無情’,而我與之為有情也。錯綜細膩。”錢先生指出不僅樹無情而蟬亦無情,進一步說明詠蟬與抒情的錯綜關係,對我們更有啟發。
詠物詩,貴在“體物為妙,功在密附”。這首詠蟬詩,“傳神空際,超超玄著”,被朱彝尊譽為“詠物最上乘”。(周振甫)
這是摘錄,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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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無錫淘奇寶貝
蟬的故事,讓我們這三位詩學大家有了寄情託懷之境。蟬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預示著良好祝願。更期待自己的滿身抱負能讓天下人知曉認可,實現自己報效國家的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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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破舊的青袍
《蟬》 虞世南
垂緌飲清露,流響出疏桐。
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
這是一首詠物詩,詠蟬這首詩包含著詩人虞世南的夫子自道。他作為唐貞觀年間畫像懸掛在凌煙閣的二十四勳臣之一,名聲在於博學多能,高潔耿介,與唐太宗談論歷代帝王為政得失,能夠直言善諫,為貞觀之治作出獨特貢獻。為此,唐太宗稱他有“五絕”(德行、忠直、博學、文辭、書翰),並讚歎:“群臣皆如虞世南,天下何憂不理!”從他不是以鯤鵬鷹虎,而是以一隻不甚起眼的蟬來自況,也可見其老成謹慎,以及有自知之明。
《詠蟬》 駱賓王
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深。
不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
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
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
此詩作於患難之中,作者歌詠蟬的高潔品行,以蟬比興,以蟬寓己,寓情於物,寄託遙深,蟬人渾然一體,抒發了詩人品行高潔卻“遭時徽纆”的哀怨悲傷之情,表達了辨明無辜、昭雪沉冤的願望。
《蟬》 李商隱
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
五更疏欲斷,一樹碧無情。
薄宦梗猶泛,故園蕪已平。
煩君最相警,我亦舉家清。
這首詠蟬詩,“傳神空際,超超玄著”,被朱彝尊譽為“詠物最上乘”。詩人借蟬棲高飲露的個性來表現自己高潔的品格,可謂借物詠懷的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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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鄂人查實
【夏日讀“詠蟬三絕”,浩蕩清氣滌盪身心】
虞世南、李商隱的同名詩《蟬》、駱賓王的《在獄詠蟬》被譽為“詠蟬三絕”。詠蟬寄情,由來無出其右者。清人施補華在《峴傭說詩》中說:“同一詠蟬,虞世南‘居高聲白遠.非是藉秋風’是清華人語;駱賓王‘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是患難人語,李商隱‘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是牢騷人語。”三首詠蟬詩各有千秋,一直為後世所稱道,是為詠物言志、詠物言情詩之傑作。
虞世南的《蟬》:“垂緌飲清露,流響出疏桐。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
這一首《蟬》自明心志,自喻微小,而足見品性高潔,格局弘謨。虞世南是唐代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博學多才、耿直高潔,常與唐太宗討論切磋歷代行政吏治得失,得唐太宗“五絕”(德行、忠直、博學、文辭、書翰)之贊,並感嘆:群臣皆如虞世南,天下何憂不理! 而 虞世南卻不以鯤鵬自居,偏以區區一隻蟬蟲來類比自己:蕭疏梧桐之上,蟬兒低飲清露,蟬聲清脆響亮,迴盪樹林之間。身居高枝之上,可以傲視群蟲,不用藉助秋風,傳聲依然遙遠。
當我們自大時,看到的只有自己,當我們自謙時,會看到一片更廣闊的天地。虞世南就是如此:一個人只要品德高尚,聲名自然能夠遠揚,何須藉助他人?
駱賓王的《在獄詠蟬》:“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深。不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
這首《在獄詠蟬》是駱賓王在獄中所作。以其“初唐四傑”之一才華、處在足以激盪起滔滔情緒的悲憤中,唐詩中的名篇鉅作由此誕生。 聞一多先生說,駱賓王“天生一副俠骨,專喜歡管閒事,打抱不平、殺人報仇、革命,幫痴心女子打負心漢”。這也可能就是駱賓王身陷囹圄的成因。駱賓王以蟬比興:露重蟬翅輕,身欲高飛而不能;大風頻來,聲音低沉而難抒胸臆。 沒有人知道我像蟬一樣高潔清廉的品行,誰會為我表白我清白的內心呢?人生,總有一個時刻是孤獨的,孤獨承受著人生的苦難與悲慼。可人總是要有一點堅持的,只要認為這件事值得堅持,那麼,受點磨難,又有什麼關係呢?心中自坦蕩清白,如此足矣。 有無奈,也有釋然。
李商隱的《蟬》:“五更疏欲斷,一樹碧無情。薄宦梗猶泛,故園蕪已平。煩君最相警,我亦舉家清。”
清代著名學者朱彝尊十分欣賞李商隱的這首《蟬》,稱這首詠蟬詩“傳神空際,超超玄著”,是“詠物最上乘”。這是詩人懷才不遇,而作的“牢騷語”。 很容易看出,李商隱詩中的蟬已不是清高的代名詞,也沒有了雍容的氣象,它就像一位清貧飢餓的落魄書生。
虞世南的“居高聲自遠”,在李商隱看來無一用處,甚至更顯窘迫,因為“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李商隱何嘗不是如此,他自視清高,到頭來貧困不堪;他經常向人陳訴自己的衷情,結果又是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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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老街味道
問題:夏日名篇《詠蟬》三絕,各自抒發了詩人們怎樣的感情?
前言所謂的詠蟬三絕是指虞世南、駱賓王、李商隱的三首詠蟬詩,其中虞世南的是五言絕句,其他兩首是五言律詩。
清施補華《峴傭說詩》說了這三首詩的區別:
“三百篇比興為多,唐人猶得此意。同一詠蟬,虞世南‘居高聲自遠,端不藉秋風’,是清華人語;駱賓王‘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是患難人語;李商隱‘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是牢騷人語。比興不同如此。” 一、清華人語 虞世南《詠蟬》垂緌飲清露,流響出疏桐。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張耒注:虞世南(公元558~638年),字伯施,越州餘姚(今浙江餘姚)人。有文名,善書,師沙門智永,與歐陽詢齊名,世稱"歐虞"。後歸唐,與太宗論治要,敢於規諫,新、舊唐書有傳。
同是託物寓意,虞世南被稱為清華人語,何為清華?北齊 顏之推 《顏氏家訓·雜藝》:“ 王褒地胄清華。” 唐 蔣防《霍小玉傳》:“生門族清華,少有才思,麗詞佳句,時謂無雙。”
清華即門第或職位清高顯貴的意思。清華人即清高顯貴的人。 詩人的語言往往會顯示出其不同的社會地位,熟悉宋詞的人知道晏殊的故事。
晏元獻公雖起田裡,而文章富貴,出於天然。嘗覽李慶孫《富貴曲》雲:“軸裝曲譜金書字,樹記花名玉篆牌。”公曰:“此乃乞兒相,未嘗諳富貴者。”故公每吟詠富貴,不言金玉錦繡,而唯說其氣象,若“樓臺側畔楊花過,簾幕中間燕子飛”、“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之類是也。故公自以此句語人曰:“窮兒家有這景緻也無?”《青箱雜記》清華人語不是失意的駱賓王和李商隱能夠道出的,他們寫出的《詠蟬》可見三人不同的境遇。
二、患難人語 駱賓王《在獄詠蟬》678年(儀鳳三年)駱賓王由長安主簿入朝為侍御史。這時唐高宗的風眩症越發厲害,武則天漸漸開始當政,駱賓王因多次上書諷刺,結果被以貪贓罪名入獄。
於是駱賓王在獄中寫下了 《在獄詠蟬》:
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侵。那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在這首詩的序言中可以看出這一”蟬“意象的深刻含義:
故潔其身也,稟君子達人之高行;蛻其皮也,有仙都羽化之靈姿。有目斯開,不以道昏而昧其視;有翼自薄,不以俗厚而易其真。吟喬樹之微風,韻姿天縱; 飲高秋之墜露,清畏人知。(在獄詠蟬詩序)頷聯是流水對:那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
白頭吟有兩重意,其時詩人年近六十,當然可稱白頭,更深一層用卓文君典故暗喻被執政者拋棄。因此頸聯有”飛難進、響易沉“之說。
尾聯自述高潔,但是誰又能替我表明呢?雖然是患難人語, 從詩中可以感覺到詩人的無奈,但是從詩序中卻能看到駱賓王還是鬥志滿滿,對未來抱有信心 :
蛻其皮也,有仙都羽化之靈姿候時而來,順陰陽之數; 應節為變,審藏用之機。 (在獄詠蟬詩序)駱賓王詠蟬的深意是: 蛻其皮也,有仙都羽化之靈姿。他認為自己候時、應節,自然有”蛻其皮仙都羽化“的時候。
後來駱賓王跟隨徐敬業起兵討伐武則天,兵敗後不知所蹤。
三、牢騷人語 李商隱《蟬》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五更疏欲斷,一樹碧無情。薄宦梗猶泛,故園蕪已平。煩君最相警,我亦舉家清。首句的“高”指蟬棲高樹,暗喻自己清高,但是在高處吸風飲露的蟬“難飽”,所以不免發出牢騷之聲:“恨”。 鳴聲是白費和徒勞,清高不能使自己擺脫難飽的困境。
因此被評價為牢騷人語。
後面蟬聲的”疏欲斷“表示了困境中的堅持,但是結果呢:一樹碧無情。李商隱當年拜在令狐令狐楚門下,後來竟然娶了政敵一方王茂元的女兒,最後被令狐家族拋棄。李商隱寫信給故友令狐綯( 已經進入權力的核心)請求幫助,但遭到了拒絕。因此李商隱一生沉於下僚,難免透露出牢騷人語。
結束語三首詠蟬是詠物詩詞絕佳的範例,同一主題可以反映出詩人不同的境遇、不同的語言、不同的感情、不同的志向。
詩言志,從三首詩的遣詞造句可以細細品味作者如何選擇不同的意象、如何選擇描寫的角度來表達內心的感受。
回覆列表
虞世南的《蟬》,駱賓王的《詠蟬》,李商隱的《蟬》,都是唐代託詠蟬以寄情的名作。虞世南“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是清華人語;駱賓王“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是患難人語;李商隱“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是牢騷人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