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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琉枷蘢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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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宣南一葉
“落花流水春去也”,這是一種深深的無奈。
不管過去多麼美好,多麼輝煌燦爛,也都無可挽回。
而且,正由於這種美好,這種輝煌燦爛,最終無可挽回,讓人就更加無奈。越對比,越傷害,但不能挽回的過去是那麼美,以致於人們就問,能否捨棄現在去追隨過去。
千古詞帝的回答是“不能”。這種“不能”,或許有些軟弱,但它正因為這種軟弱,讓你對無奈的人也無奈了。無奈的過去是美的,無奈的人的無奈也是美的,你都恨不起來,於是你也無奈了。
所謂“迴圈往復,以致無窮”,殆言於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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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詩易人生
李煜的詞“流水落花春去也”,你讀到了什麼?
湊合寫幾首詩還行,要評論就有點架空的感覺,但看到李煜兩個字,就不覺心襟動搖,又有了山呼萬歲的衝動欲。可能每個人的喜好不同。在詩詞界,詩看李杜,詞看李蘇,無論是意境和手法都是橫掃六合,一瀉千里。不過,我喜歡的是杜牧的杜,老李家的天下是撼不動的。
李煜的詞幾乎是篇篇經典,字字珠璣,言之不盡。最難能可貴的是李煜的創作詩詞視角,有其一而無其二,無愧於“詞帝”稱號。不過,從另一個角度看,又是一種悲涼,因為他寫的多是亡國之音,身處逆境,朝不保夕,若無限的誇讚他寫的好,多少有些不人道,他不是為賦詞而賦詞。只能說龍困絕境,灑下的也是龍鱗啊!別人比不了,一是文筆,一是亡國之痛,不是誰誰輕易都有一個國可以亡的哈!二者結合,成就了詞界巔峰。
我這是曲線救國,不去感受李煜創作時的環境,和後來的切膚之痛,僅僅以文詞筆法去讚譽李後主,我覺得是膚淺的,也無法撬動人內心深處的情感高潮。魯迅先生這樣說過:窮醋大要做富貴詩,多用金銀珠玉,以顯示其富有身份。魯迅不是瞧不起窮人,而是說,沒有身臨其境,而不可能將場景寫得形象逼真。富貴人是不會常把福祿掛嘴上的,因為,他習以為常,比如:李煜詞。“車如流水馬如龍”。再次重溫李煜的作品(浪淘沙),去感受恢宏的視覺空間,和無限的內心淒涼。
(浪淘沙)
簾外雨潺潺,
春意闌珊,
羅衾不耐五更寒,
夢裡不知身是客,
一晌貪歡!
獨自莫憑欄,
無限江山,
別時容易見時難!
流水落花春去也,
天上人間!
讓我們跟隨詩人的筆觸去復原當時的場景吧,簾外在下雨,草木瀟瀟,春天的景像不是很濃郁了,富貴之身從第三句開始顯露出來,錦羅綢被居然抵抗不了三春之寒!不是春寒是心寒,九五之尊淪為階下囚,這樣的落差只能用“飛流直下三千尺”來形容了。也就有了後來的“天上人間”之嘆!夢裡面忘掉了現實殘酷,還以為是高居廟堂,頤指氣使,無憂無慮。以至“貪歡!”羅衾證明身份,不是客證明權利,貪歡證明自由,無人敢打擾啊!非入其境,怎出其詩??當然,還有另一情思在內,舟車勞苦,兵馬奴役以後,開始思念故國的富麗生活,以至夢迴故國,而有貪歡之嘆,李煜的詞中常出現夢、恨之字,可見懷舊之切!“貪歡”二字不是普通人可以用的,非有四海之濱,何來貪歡之境?!
下闕續境,“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不是帝王之身,誰敢這麼寫?誰能描出這樣的意境?帝王高高在上,感受到的是江山,普通人感受到的是“橫看成嶺側成峰”,所以,蘇夫子可以寫出“大江東去”的霸氣,絕不可能有霸王之氣,處境不同也。毛主席在天安門城樓仰首高呼:華人民從此站起來了!支撐他的是八年抗戰,三年解放戰爭。普通人這麼說,只會淪為笑柄,也說不出口。“別時容易見時難”,江山沒了,李煜筆墨之下,肝腸寸斷啊!“流水落花春去也”,一語雙關。故國家園,春天過去,已是另一般景象,但是,春去春會來,江山再也不是我李家的了!
以李煜的兩句詞作結:春花秋月何時了,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愁似江河。縱是詩仙李白也只能這樣寫:白髮三千丈,緣愁似個長!可見,詞帝就是詞帝,後無來者。
可能有點絮絮叨叨了,但是,“流水落花春去也”這句詞,不掠全境,則無法理解,管中窺豹,終見一斑。
詩詞在意思表達上,是含蓄的,但在表現手法上,則千差萬別。貴在剪輯之功,好的寫手首先是好的剪輯大師。這方面,李杜,李蘇,無疑是頂尖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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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魯西人曾棠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間。
南唐後主李煜這首《浪淘沙(簾外雨潺潺)》,是他被俘後,表達自己亡國之思的一闕詞,與《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烏夜啼(無言獨上西樓)》共同反映了李煜的亡國之痛。
李煜(937_978)原名從嘉,字重光,號鍾隱,五代時期南唐末代皇帝,世稱李後主。熟悉音律,工書法,善繪畫,具有多方面的藝術才能。但是,李煜酷愛奢華,沉醉於酒色,縱情享樂,不善於治理國家朝政,他接班中主李璟時,趙匡胤已替代周國建立了大宋王朝。李煜一面對大宋委曲求全,一面卻又不修正事,沉醉於藝術之境。公元975年,大宋攻破金陵時,李煜正在靜居寺與和尚討論經曲散律,南唐滅亡,李煜成了階下囚。
李煜在文學方面,以填詞見長。亡國前,他的詞主要以男女情感生活,宮廷奢侈生活見長。這一時期代表作有《清平樂(別來春半)》《烏夜啼(無言獨上西樓)》《完溪沙(紅日已高三丈透》等。這一時期的作品情調曉暢輕快,人物場景藝術概括力較強,是南朝宮體和花間詞風的代表作。
亡國後,李煜的詞風也轉到了追懷往事,描寫亡國之痛和對過往生活的懷戀不可再得的由衷哀愁。代表作有《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浪淘沙(簾外雨潺潺)》《相見歡(林花謝了春紅)》等。
李煜的詞描寫個人的亡國之痛能直抒胸臆,情真意切,他用白描手法反映自己階下囚的生活感受,為以後發揚詞這種文學形式抒懷言志奠定了基礎。尤其善於表達情感的貼切比喻,語言深沉而優美,藝術感染力極強,比如把愁之多之長比成“一江春水向東流”,使抽象的感情形象化,富有極強的藝術魅力。
透過“落花流水春去也”這一句,讀出了李煜對國家淪亡的痛切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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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小胖的寂寞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這是一種淡淡的憂傷,也是一種最深層的哀思。
有些詩,有些詞,只有經歷過,才會懂得。但李煜的亡國之痛,我們是永遠無法去經歷去體會的。落花無意,流水無情,作者單單隻言片語就將暮春的景色勾勒得淋漓盡致,令人傷心的何止是春天的逝去呢。這美好的春天來自於溫暖的南國,李煜的故國,作為一個亡國之君,囚居於他鄉,體會的又何止是天上和人間的差距呢。
上片先寫夢醒再寫夢中。過片三句說「獨自莫憑欄」,是因為「憑欄」而不見「無限江山」,又將引起「無限傷感」。「別時容易見時難」,是當時常用的語言。
「流水」兩句,嘆息春歸何處。張泌《浣溪沙》有「天上人間何處去,舊歡新夢覺來時」之句,「天上人間」,是說相隔遙遠,不知其處。
這是指春,也兼指人。詞人長嘆水流花落,春去人逝,故國一去難返,無由相見。
這首詞,情真意切、哀婉動人,且能以白描手法訴說內心的極度痛苦,具有撼動讀者心靈的驚人藝術魅力。
回覆列表
這是李後主以歌當哭的絕筆詞。宋蔡絛《西清詩話》雲:南唐李後主歸朝後,每懷江國,且念嬪妾散落,鬱郁不自聊,嘗作長短句雲:‘簾外雨潺潺’云云。含思悽婉,未幾下世。“真是亡國悲痛,千古遺恨,語意悽黯,聲調慘然。至今讀之,那如泣如訴的悲劇性敘述詩句,黯愴欲絕,還深深地打動人心,產生著強烈的藝術感染力。
詞的上片寫夢醒後感情上的急劇波動;下片寫憑欄時對人生的留戀。上片前三句和後兩句是採用倒裝句法,為使夢中之歡和醒後之悲,兩者相反相成,互為映襯,從而造成心理時空上的轉換和交替。以實寫之現實愁苦來造成反差,引匯出虛擬之夢境歡娛,以突出自己被俘之”客“身,竟要作”貪歡“之美夢的潛意識活動。夢是潛意識的心靈投影,夢是自由而模糊的感情聯想。詞中正是透過”夢裡“的”貪歡“,把詞人內心深處雖然微弱但卻頑強、不甘心死亡的生存意志藝術地表現出來了。
詩人不是直抒胸臆,而是融情於景。傷春曉淒涼,羅衾冰似鐵,聽春雨潺潺,春光遲暮盡,以襯托俘虜和帝王兩種人生選擇的天淵之別,及其內在轉化的人生悲劇。一個人只有在夢中忘掉自己俘虜的身份,才會有享受片刻歡樂的自由感。這中間包孕著多少人生喟嘆的痛苦心聲啊!郭麐所云:”綿邈飄忽之音,最為感人深至。“(《南唐二主詞彙筆》引)它中間蘊含多少春花秋月、鳳簫歌徹的甜美回憶啊!這兒現實與夢境之間所經歷的時空轉換,實質上也就是保留在詩人知覺中的眾多現象相互交織而發生的必然本質聯絡的一種方式。然而,隨著這種假想的滿足而來的真實感受,卻是聽雨聲、傷春意、感寒重。”一晌貪歡“,不可得也。但是,人中我們仍然分明可以感受到詩人的主體意識的清醒、求索和冀盼。也就是自我價值的思考和呼喚。
詞的下片,從”獨自暮憑欄“一句,引入江山故國之情思。”暮“,多本作”莫“。詩人提醒自己切莫獨自憑欄徒增感傷。但現據俞平伯《唐宋詞選釋》雲:”下片從‘憑欄’生出,略點晚景,‘無限關山’以下,轉入沉思境界,作‘暮’字自好。今從《全唐詩》寫作‘暮’。“妙哉,斯言!暮色蒼茫,彷彿”無限關山“都披上了一層濃郁而感傷的暮藹色彩,顯得朦朧而模糊,閃爍著神秘和雋永的光澤,此情此景,誰能不感慨萬千呢?這兒的”無限關山“作為詩情常有的象徵意蘊,是與”一晌貪歡“有著內在機制聯絡,甚至可說,是為其提供了物質的、精神的基礎。詩人多少物質享受和人間歡樂都曾經發生在那一大片可愛的”無限關山“的江南故土上,這是其內心視覺正在不斷捕捉的系列動人景象,象彩色銀幕一樣絢麗繽紛。至此我們才會深深感到”別時容易見時難“一句,實在悲憤無比、沉鬱之極。這決不是一般的”別易會難,古今所同“的輕微嘆息,而是對國破家亡一種極其委婉而悽慘的呻吟和呼喚。其中蘊含著絕望、訣別、留戀、希冀、緬懷、嚮往等等豐富的雜糅感情,一字一淚,一聲一泣,令人品味不盡,感慨難已。詞的結尾,更是把這種血淚寫成絕望之歌,推向感情的最高潮:”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這裡以”流水“、”落花“、”春去“等自然規律的不可逆轉,來反覆暗喻南唐的滅亡和歡樂的消逝。唐圭璋在《唐宋詞簡釋》中說:”流水盡矣,花落盡矣,春歸去矣,而人亦將亡矣。將四種之語,併合一處作結,肝腸斷絕,遺恨千古。“人的生命至此,如果還重視自我主體的價值和尊嚴,那麼實在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天上人間“一聲呼喚,正透露了其內心世界生與死的矛盾情結,也就是一種絕望者的希望。其實,對死的恐懼也就是對人生的清醒認識。詞人是多麼留戀這美好的人世間啊!但是,夢境中天堂般的帝王生活已永不復返了,現實中地獄般的俘虜生活又不願再繼續下去,活下來已沒有必要了。死,就是一種最佳化的選擇了,就是人生最合情理的歸宿。從中我們不是分明感受到人的主體性的覺醒人類精神的一種超越和昇華嗎?
傑出的詩篇總是”真實情感“和”人類情感“的歷史統一,兩者互為包孕和超越。”真實情感“和”人類情感“的歷史統一,兩者互為包孕和超越。”真實情感“一定要升到”人類情感“的美學高度,才能使自己的這種人生體驗激志廣大讀者心靈的共鳴、震盪。李煜這首《浪淘沙》如果不是扣緊他的帝王身份,而是僅以此為參照,著重從詩美意象來體驗和領悟,那麼他此時藝術表現的也只是一個普通人的真實感情。明代李攀龍說:”結雲‘春去也’,悲悼萬狀,為之淚不收久許。“(《草堂詩餘雋》卷二)我們就會因此在悲痛的情緒中慢慢地品嚐到一種真正的詩的味覺美感。
這首《浪淘沙》是李煜降宋後被擄到汴京軟禁時所作,表達了他對故國、家園和往日美好生活的無限追思,反映出詞人從一國之君淪為階下之囚的淒涼心境。
上闋兩句採用了倒敘的手法,夢裡暫時忘卻了俘虜的身份,貪戀著片刻的歡愉。但美夢易醒,簾外潺潺春雨、陣陣春寒驚醒了美夢,使詞人重又回到了真實人生的淒涼景況中來。夢裡夢外的巨大反差其實也是今昔兩種生活的對比,是作為一國之君和階下之囚的對比。寫夢中之”歡“,誰知夢中越歡,夢醒越苦;不著悲、愁等字眼,但悲苦之情可以想見。李清照在《聲聲慢》中這樣寫”雨“:”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愁情畢現。”簾外雨潺潺“,這雨似乎更是詞人心間下起的淚雨;”春意闌珊“,春光無限好,可是已經衰殘了,就象美好的”往事“一去難返;”羅衾不耐五更寒“,禁不住的寒意,不僅來自自然界,更來自淒涼孤冷的內心世界。李煜《菩薩蠻》詞有句:”故國夢重歸,覺來雙淚垂。“所寫情事與此差同,但此處表達情感更顯委婉含蓄。
”獨自暮憑欄,無限江山“,”莫“一作”暮“。”莫憑欄“是說不要憑欄,因為憑欄而望故國江山,會引起無限傷感,令人無以面對;”暮憑欄“意謂暮色蒼茫中憑欄遠眺,想起江山易主,無限往事,”暮“也暗指詞人人生之暮。兩說都可通。李商隱曾在《無題》詩中寫下”相見時難別亦難“,表達了人們普遍的情感。降宋後被擄到汴京,告別舊都金陵是多麼難捨難離,《破陣子?四十年來家國》中”最是倉皇辭廟日“一句表達的正是這種情感。這裡卻說”別時容易“,可見”容易“是為了突出一別之後再見之難;”見時難“似也包含著好景難再,韶華已逝的感慨。”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就象水自長流、花自飄落,春天自要歸去,人生的春天也已完結,一”去“字包含了多少留戀、惋惜、哀痛和滄桑。昔日人上君的地位和今日階下囚的遭遇就象一個天上、一個人間般遙不可及。”天上人間“暗指今昔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際遇。一說”天上人間“是個偏正短語,語出白居易《長恨歌》:”但教心似金鈿堅,天上人間會相見。“意謂天上的人間,用在這裡暗指自己來日無多,”天上人間“便是最後的歸宿。
這首詞表達慘痛欲絕的國破家亡的情感,真可謂”語語沉痛,字字淚珠,以歌當哭,千古哀音“。詞的格調悲壯,意境深遠,突破了花間詞派的風格。在
這首詞是李煜降宋後被擄到汴京軟禁時所作。
詞的上闕採用倒敘寫法,由實而虛,運用白描手法,再現夢醒後聽雨聲,傷春逝,感春寒,追寫夢中貪歡情景。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一開始就渲染了一種淒涼冷落的氣氛。雨聲潺潺,有類愁思之不絕;春意衰殘將盡,亦似樂事之無常。寫景中有悽婉之情。
”羅衾不耐五更寒“,”五更寒“三個字進一步渲染了這種悲涼的情緒。春寒料峭,五更夢迴,寒意襲人。天氣寒冷,尚可添衣,然心中淒寒,怎是羅衾可暖?吟味之際,一種寒意入懷的感覺油然而生。
為何心寒?身是客,江山易主。詞人並沒有寫身為亡國之君,階下之囚的現實處境。只是說”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極為簡練,卻意蘊深沉。夢裡之所以能歡,因其不知身是客。此”不知“之歡,有自嘲之意,是更深沉的悲哀。夢裡所歡,雖只是”一晌“,卻依然”貪歡“。夢境短促,人意不盡,”一晌貪歡“,也不失是詞人的自我慰藉,反襯現今被囚的長久苦痛。詞人以樂景寫哀情,倍增其哀。這種樂與苦、榮與辱、貴與賤的極大反差,觸發了詞人無限的亡國愁情。
詞的下闕宕開夢境,轉寫眼前情事,著意抒情,點出故國之思。
”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以”獨自“起句,說明詞人此時乃孤身一人。”獨自莫憑欄“語氣中有勸誡之意,傳達了詞人此時的矛盾心境。為何”獨自莫憑欄“?因為”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此二句相互呼應。江山依舊在,卻易了主;人依舊在,卻換了身份。物是人非,情何以堪。懷念、回憶、悔恨、憂傷,百感交集,詞人又怎能忍受”憑欄“所帶來的痛苦?
”莫憑欄“其目的是為了不觸及亡國的傷痛,以免勾起對故國的哀思。可是”別時容易見時難“,詞人亡國之後被擒,淪為階下之囚,有何自由再見故國河山?人總無奈。儘管詞人勸誡自己”莫憑欄“,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對故國的眷念之情。這種”憑“與”莫憑“,思與莫思的矛盾情緒,恰是詞人真切的人生體驗,”別時容易見時難“亦是。從一代天子淪為喪國之囚,對詞人來說,是莫大的悲劇。當一切已成定局,就由不得人難以割捨了。離合其實兩難,聚散無常。雖千般不捨,萬般無奈,逝去的終究還是逝去了,追悔莫及,為時已晚。此句蘊含了詞人與故國相見無望的絕望。
末句”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更是把這種絕望推向頂端。”水之東逝,花之凋落,春之歸去“三者皆難返,”天上人間“不復見。在”春意闌珊“之後,”春去也“。這三個字,包含了多少留戀、惋惜和無可奈何的悲哀!詞人以”天上人間“作結,氣象闊大,戛然而止,使人回味無窮。”天上人間“似遙不可及,又似一個寄望,總有一個地方,能撫慰詞人的哀傷。
這首詞只有五十四字,卻寫盡了詞人國破家亡的悽苦悲涼,寫盡了一個亡國之君對故國之思。有別於當時的花間詞風,氣象闊大。詞人把個人家國之痛,擴充套件之、昇華之,從而觸發人類心靈深處的悲劇情感,使人產生共鳴。千古哀音,不禁涕淚。
此詞上片用倒敘手法,簾外雨,五更寒,是夢後事;忘卻身份,一晌貪歡,是夢中事。潺潺春雨和陣陣春寒,驚醒殘夢,使抒情主人公回到了真實人生的淒涼景況中來。夢中夢後,實際上是今昔之比。李煜《菩薩蠻》詞有句:”故國夢重歸,覺來雙淚垂“。所寫情事與此差同。但《菩薩蠻》寫得直率,此詞則婉轉曲折。詞中的自然環境和身心感受,更多象徵性,也更有典型性。下片首句”獨自莫憑欄“的”莫“字,有入聲與去聲(暮)兩種讀法。作”莫憑欄“,是因憑欄而見故國江山,將引起無限傷感,作”暮憑欄“,是晚眺江山遙遠,深感”別時容易見時難“。兩說都可通。”流水落花春去也“,與上片”春意闌珊“相呼應,同時也暗喻來日無多,不久於人世。”天上人間“句,頗感迷離恍惚,眾說紛紜。其實語出白居易《長恨歌》:”但教心似金鈿堅,天上人間會相見。“”天上人間“,本是一個專屬名詞,並非天上與人間並列。
李煜用在這裡,似指自已的最後歸宿。應當指出,李煜詞的抒情特色,就是善於從生活實感出發,抒寫自已人生經歷中的真切感受,自然明淨,含蓄深沉。這對抒情詩來說,原是不假外求的最為本色的東西。因此他的詞無論傷春傷別,還是心懷故國,都寫得哀感動人。同時,李煜又善於把自已的生活感受,同高度的藝術概括力結合起來。身為亡國之君的李煜,在詞中很少作帝王家語,倒是以近乎普通人的身份,情上相互溝通、喚起共鳴的因素。《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如此,此詞亦復如此。即以”別時容易見時難“而言,便是人們在生活中通常會經歷到是一種人生體驗。與其說它是帝王之傷別,無寧說它概括了離別中的人們的普遍遭遇。
李煜詞大多是四五十字的小令,調短字少,然包孕極富,寄慨極深,沒有高度的藝術概括力是做不到的。
李煜的《浪淘沙》(簾外雨潺潺)這首詞以緩慢低沉的調子奏出了一支如泣如訴的哀歌,抒發了詞人沉痛的亡國之恨,用今昔對比的手法,表達了對過去的無限懷念。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門簾外傳來潺潺不絕的雨水聲,濃郁的春意又要凋殘了。開頭兩句起調很緩慢低沉,勾畫渲染出暮春陰雨天陰冷淒涼的景色,和詞人苦悶憂愁的心境完全融合在一起。
”羅衾不耐五更寒。“詞人在五更天被春風吹雨的聲音驚醒,而五更天是一晝夜氣溫最低的時候,連絲綢被子也擋不住寒冷,再也難以入睡,進一步描寫了詞人悽苦不安的心情。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回想在夢中暫時忘記囚徒的生活,享受片刻的歡樂。李後主經常借夢境抒發對過去歡樂的懷念,如《子夜歌》:”故國夢重遊,覺來雙淚垂。“《望江南》:”多少恨,昨夜夢魂中。還似舊時游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在夢境中又重現了昔日南唐春季去游上苑時的歡樂情景。夢中的景象與現實的處境對比,只能更悲苦。
”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憑欄遠眺,很容易想到南唐故國,所以不願意獨自憑欄。離開故國後,再也沒有相見之期了,”無限江山“與”雕闌玉砌“一樣,都指他的南唐小朝廷,他在《破陣子》中寫他準備投降”垂淚對宮娥“,他從未想到人民。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流水落花“代表了春天,也代表詞人的心情。流水、落花、春去,連用三個比喻,比喻詞人過去的繁華再也不會回來了,這種對比是”天上人間“。據說他的舊臣聽了這首詞後,都落淚了。
這首詞節奏婉轉,從句到篇圍繞中心意思,構成了完整和諧的整體。先寫簾外的自然景色,然後轉到寫簾內的人,寫簾內人的內心活動,接著寫人的夢境,又從虛幻的夢境寫到現實的生活。由景即人,由虛到實,情景交融,虛實交錯,亡國之痛象主旋律一樣迴旋曲折,感情越來越沉痛。末句和首句互相呼應,不但使結構完整,而且表達了詞人悲憤萬分的心情和身如隔世的感慨,造成了一種餘恨無窮的藝術境界。在手法上,運用了以環境渲染來塑造人物形象的方式,透過對客觀事物的描寫,春雨潺潺,寒氣逼人,突出了他長夜難眠的神態,展現了詞人的內心世界,烘托了詞人憂心忡忡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