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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鄭彥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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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七月流火140400643
蘇東坡在黃州寫出了哪四個精彩的文章?因為沒看懂題目的意思所指,故有此問。本來沒看懂題目,就不必前來繞舌了,但因為很喜歡蘇東坡,看到有關他的話題,忍不住要來說上幾句。
蘇東坡是中國歷史上少有的天才文學家,他才華橫溢,無論身在何時何地,都會有作品寫出。黃州時期他的作品很多,網上一個資料統計,在黃州的四年零兩月其間,蘇軾創作詩歌220首,詞66篇,賦3篇,文約169篇,書信288封。(龔程:《黃州時期蘇軾的創作與思想》)題目所指的四個精彩文章指的是那四篇?只有明確了,才能做出有針對性的回答。現在,只能只說自話了。
蘇東坡黃州時期的作品,最有名的大概就是前後《赤壁賦》與《念奴嬌 赤壁懷古》了,稍讀點書的人大概都知道,除此之外,筆者不用思考就能想起是東坡黃州作品的,大概還有《定風波 沙湖道中遇雨》,其次是《卜算子 黃州定慧院寓居做》。
東坡黃州時期的文章確實很精彩。為什麼會這樣,我覺得這與他的人生經歷有關。黃州時期,是蘇東坡人生的一個重大轉折點。在這裡,他的思想發生了轉化。從年輕時儒家為主導積極入世的思想,向佛道思想轉化,最後形成了在入世與出世之間靈活轉化的思想。蘇東坡的稱呼,也是在黃州之後才有的。因為在東坡耕種,便號為“東坡居士”。而“居士”二字指的就是在家修行的佛教徒。
蘇東坡思想的轉化是因為自身的經歷,他因遭貶放遂才來到黃州。他的經歷,源於他率真的個性與超絕的才華。
蘇東坡二十歲中進士時,就以絕世才華驚動朝野。身為皇帝的宋仁宗對他以未來的宰相目之。因為少年成名,加上率真的性格,使得口無遮攔的蘇東坡得罪了很多人。如果普通人兩個交談時互相懟了一下,過幾天可能就忘了。可是蘇東坡才華橫溢,一句普通的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就會成為名言警句。比如他曾說程頤“鄙俚糟糠叔孫通”,讓身為大儒的程頤為人所笑;說過陳季常的老婆是“河東獅吼”,讓陳千古之下成為怕老婆的代言人。這就是文學天才的可愛又可恨之處。被人痛恨並妒忌。
蘇東坡第一次倒黴,是在王安石變法之時,他因為反對新法,被擠出朝廷任地方官。王安石與一般人的不同之處在於,就算是對待政敵,也體現出君子風度。所以,蘇東坡從三十四歲出任杭州、密州等處地方官時,可以說是在中央被排擠,但做為官員,出任地方大員,也算是一種歷煉。
在連續四任地方官之後,蘇東坡最終還是因為說話得罪了人而倒了大黴,被關進了監獄。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烏臺詩案”。1079年,蘇軾在先後做過杭州,密州、徐州太守之後,又調任到湖州。在一般人的眼中,久任地方大員,也是不錯的差事。可是在蘇軾這種懷有大才之人。難免會有點不甘之意。於是,在給朝廷所上謝表之中,發了幾句牢騷,自稱:“愚不適時,難以追陪新進;老不生事,或能牧養小民”。此時,王安石已被罷官閒居,新黨攀附王安石上臺之所謂“新進”再也沒了王安石的氣度。以此為藉口,說蘇軾妄自尊大,包藏禍心。於是,四十三歲的蘇軾被投進大牢,險些喪命。或來經過多方營救,也因為蘇軾文名太大,粉絲眾多。連高太后都是他的鐵粉。再加上北宋初年所訂不殺文人士大夫的國策,蘇東坡因此撿了一條命,並被貶黃州。
如果說蘇東坡三十四歲因與王安石政見不和,貶為地方官是人生的波折。那麼四十三歲貶到黃州,是他人生的大轉折。地方大員好歹出是一方之主,而黃州團練副使這樣的官,大概和充軍發配沒有太大差別。
蘇東坡拖家帶口到了黃州之後,連生計都成了問題。不得不在朋友的幫助之下,開荒種地,以資家用。這塊位於東坡的農田,便成了中國歷史上最有名的田地。蘇東坡從高官厚祿到耕種自食的生活變化,不可能不引起他思想的變化,以及對人生的思考。這是他思想轉變的大背景。
儒家思想,是積極入世的。是要發揮自身的才能,為社會謀福利的。對於蘇軾,現在是空有才能,不為世用。於是,他只能向佛家與道家思想中尋找安放心靈的場所。於是,便有了“東坡居士”。他的文學創作上,也體現出了不為世所用,遺世獨立的孤獨形象。比如《後赤壁賦》,以及《黃州定慧院寓居做》: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有省,撿盡寒枝不肯犧,寂寞沙洲冷。
這個縹緲的孤鴻,不就是蘇東坡孤獨的身影嗎?而“撿盡寒枝不肯犧”,又有一種淒涼的意味。蘇東坡畢竟是天才之人,他不可能讓自己長久沉浸在這樣的情緒之中。無論處在何種惡劣的環境之下,他都有豁達的生活下去。於是,我們又可以看到他的另一種情緒:
《定風波 沙湖道中遇雨》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狽,餘獨不覺。已而遂晴,故作此詞。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也無風雨也無晴”,這樣的句子,是包含佛學思想,也就是禪的意味。他是對佛家的“非生非死,非有非無”的禪學思想的化用。既然生與死,有與無都能看破了,人世間的成敗得失又有什麼看不破的呢?不僅僅是這首詞,在前《赤壁賦》中,同樣有這種思想的表達:“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如果說,也無風雨也無晴,是對得失的看破,前《赤壁賦》的這些內容就是對時間的看破,對人生的看破。看破是一種真正的成熟,著名作家餘秋雨曾這樣評價過蘇東坡黃州的轉變:“成熟是一種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輝;一種圓潤而不刺耳的音響;一種不再需要對別人察言觀色的從容;一種終於停止向周圍申訴求告的大氣;一種不理會鬨鬧的微笑;一種洗涮了偏激的淡漠;一種無須聲張的厚實;一種並不陡峭的高度。”
每個人或許都需要經歷坎坷的成長,並走向成熟。黃州的東坡,為我們的人生樹立了一個榜樣。或許,這正是東坡黃州作品感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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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浦帆悅讀
蘇東坡在經歷了“烏臺詩案”之後,蹲了幾個月班房,差點丟了性命。好在他的政敵王安石不計前嫌、出面向皇帝求情,蘇軾最後被貶到黃州,當一個掛職的保安副團長。黃州太守徐君猷將城東緩坡上一塊荒地劃給了蘇軾,蘇軾就帶領家人開荒種地,貼補家用。他自號“東坡居士”,後人稱他為“蘇東坡”。經過“烏臺詩案”的打擊,加上生活的困頓,蘇軾開始收起他“憤青”的高傲性子,靜心搞創作。傳頌千古的美文《前、後赤壁賦》和豪放派詞的代表作《念奴嬌.赤壁懷古》都是在這一時期出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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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好玩的國學
蘇東坡與黃州,是相互成就的神仙佳侶!
蘇東坡能成為中國藝術史上的巔峰,成為詩詞書畫四絕的天才,其實是有原因的。促成他發生鳳凰涅槃的,正是黃州,一個地處蠻荒之地默默無名的小地方。
餘秋雨先生在《蘇東坡突圍》中這樣寫道:“蘇東坡成全了黃州,黃州也成全了蘇東坡。蘇東坡寫於黃州的那些傑作,既宣告著黃州進入了一個新的美學等級,也宣告著蘇東坡進入了一個新的人生階段……引導千古傑作的前奏已經鳴響,一道神秘的天光射向黃州。”
蘇東坡的弟弟蘇轍是最懂蘇東坡的人。他說:“蘇軾謫居於黃,杜門深居,馳騁翰墨,其文一變,如川之方至,而轍瞠然不能及也。”
可見,黃州是蘇東坡的福地,是蘇東坡的精神家園,是蘇東坡精神上的神仙佳侶,而蘇東坡也希望與黃州,“佳人相見一千年”!
蘇東坡少年一戰成名,仕途一帆風順,如果人生道路按照這個趨勢走下去,蘇東坡也許就是晏殊,就是有些才情,有些浪漫,但又循規蹈矩生活富足的官員,也許他會在宋代大行其道的婉約詞上,有些成就,但是絕對達不到後來蘇東坡所達到的巔峰水平。
千里馬不可能生於庭院,溫室裡孕育不出能抵擋風雨的花朵。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挫折是人向上的階梯,是最好的大學。
中國的偉大詩人們,從來都是經歷了一番痛徹心扉的挫折,經歷一次脫胎換骨的深刻反思,才能在藝術的道路上走向化境的。
司馬遷說,”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抵賢聖發憤之所為作也。”沒有這些挫折,哪有偉大的傳世之作?
孟子也說,“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越是在挫折的環境中,越能激發一個人的鬥志和潛能,從而成就一番偉大的事業。
黃州,就是蘇東坡生存環境和心理環境最為殘酷的地方,同時,在黃州,蘇東坡也對自己的人生道路進行了深刻的反思,從而讓自己的心靈脫胎換骨,走向偉大之境。
蘇東坡從一帆風順的仕途,被貶到荒無人煙的黃州,一開始,他的內心充滿了慌張與彷徨。他被地方官府監視居住,沒有任何權力,沒有任何朋友,甚至天下之大都沒有他的立錐之地。他從天堂一下子墮入地獄,從富足墮入困頓。但蘇東坡從來都是一個樂天派,從來都是一個善於將無趣化成有趣的人,所以,在黃州,蘇東坡將自己曠達樂觀的天性,發揮到了極致,而黃州的山川草木,赤壁的濤聲,承天寺的夜色,東坡草堂的詩意生活,全部化成他筆下的藝術。
在黃州,
他寫給別人的信成了“天下第二行書”的《寒食帖》;
他寫下了經典永流傳的雄文《赤壁賦》,將錯就做地成就了黃州赤壁的美名;
他寫出了“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的曠達;
他寫出了“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的孤寂;
他寫出了“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的千古豪邁;
他寫出了“蝸角虛名,蠅頭微利”看透命運的《滿庭芳》;
他寫出了“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的深刻思索;
他寫出了“心安之處是吾鄉”的隨遇而安的心境。
我們現在看到蘇東坡大部分經典作品,那些幽怨的,幽默的,達觀的,清雅的詩詞書畫,大部分出自黃州的四年,可以說,沒有這四年,就沒有蘇東坡,沒有這四年,黃州又何以能有黃州的大名?
黃州帶給蘇東坡的,不僅僅是東坡居士的雅號,更多是精神的全新一躍。在黃州的山水中,他寫下了具有哲學大境界《念奴嬌·赤壁懷古》和前、後《赤壁賦》。在赤壁的古歷史的刀光劍影和滔滔江聲中,蘇東坡體味到道家的天人合一的境界,他說,“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從此,大自然成為他永恆的精神慰藉。而沉浸在黃州的山水中,蘇東坡忘卻了蠅營狗苟,忘卻了爭權奪利,忘記了機心,忘記了功利,他成為這片土地上最審美的人。
在黃州,他深受道家哲學的影響,在莊子的齊物逍遙哲學的加持下,他寫下了著名的此篇《滿庭芳》:
蝸角虛名,蠅頭微利,算來著甚幹忙。事皆前定,誰弱又誰強。且趁閒身未老,須放我、些子疏狂。百年裡,渾教是醉,三萬六千場。思量,能幾許?憂愁風雨,一半相妨。
又何須抵死,說短論長。 幸對清風皓月,苔茵展、雲幕高張。江南好,千鍾美酒,一曲《滿庭芳》。
當然,客觀地講,黃州並非詩意的存在,起碼在蘇東坡剛到黃州的時候,是這樣想的。但蘇東坡從來都不是一個悲悲慼慼的人,他四處找人聊天,用蘇東坡老家的話說,是擺龍門陣。他自己動手建了草房子,自己動手在東邊的山坡上種地,過起了陶淵明的“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沒有美酒,沒有羊肉,他可以自己釀酒,自己發現當時無人問津的豬肉的美味,一塊東坡肉,一壺老酒,就足以撫慰蘇東坡受傷的心。生活讓蘇東坡很難受,當時蘇東坡又反過來讓生活很有趣,這就是蘇東坡,一個擁有無與倫比的生活自愈能力的人。
在黃州的四年,蘇東坡開始深刻反思自己,他說,在黃州,蘇軾已經不是蘇軾了,而是已經成為全新的蘇東坡了。全新的蘇東坡開始出入佛老,用道家的清靜無為,用佛家的四大皆空來安慰自己,從而讓自己成為儒道佛兼修的人,而正是儒道佛兼修,讓蘇東坡成為最堅強最達觀最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不僅學會了忍痛,更學會了忍癢,承受孤獨和寂寞。他去江邊聽濤,去承天寺賞月光,在寺廟焚香靜坐,大自然和宗教,給了他享受安靜的能力。
在黃州,蘇東坡精神上實現了自由。他已經達到了也無風雨也無晴的境界。他寫道: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這是一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曠達情懷,這是一種閒看庭前花落花開的心態,這是一種萬事有不平,爾何心自苦的達觀。在人生道路不平的時刻,蘇東坡做到了君子坦蕩蕩,自然就能履險如夷。
黃州的生活,和我們處在人世間的生活一樣,我們都是過客的姿態。在人生的這趟有去無回的列車上,我們能做的,就像蘇東坡所寫的一樣,“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這是儒家的君子坦蕩蕩,這是道家的順應自然,更是禪中的“不住於心”、“任運自在”。
黃州與蘇東坡,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的戀人,而戀人就是要“佳人相見一千年”(蘇東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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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每天讀名著
今天的黃州是一座教育重鎮,現代新城,可宋代時的黃州,不過是一個地處偏僻、經濟落後的蠻荒小鎮,因其荒涼、閉塞才成為貶官棲身之地!
蘇東坡被貶黃州,官銜是責授檢校尚書水部員外郎、充黃州團練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簽署公事。官職一大堆,實則無權參政,甚至於人身自由都受到某些限制!當蘇軾和大兒子蘇邁父子倆孤獨抵達黃州這個偏僻蕭條的小鎮時,他內心自然會產生一種被遺忘、被棄置的淒涼之感!但是,樂觀的他並沒有頹廢,而是選擇放下,將過去歸零!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這首詞寫於黃州定慧院,黃庭堅讚美此詞“語意高妙,似非吃煙火食人語,非胸中有萬卷書,筆下無一點塵俗氣,孰能至此!”
蘇軾就是那隻月夜下的孤鴻。它孤傲,不屑與醜惡為伍;他獨立,恥於隨波逐流;他平靜,寬闊的胸懷可以容納生活給予的一切!
初來黃州,由於是犯官,蘇東坡沒有自已的居所,蘇東坡父子擠在黃州城東定慧寺一間小小的禪房裡,幾乎閉門不出。
隨著弟弟蘇轍護送他一家人長途跋涉來黃州團聚,蘇軾欣喜之餘,發出了“早晚青山映黃髮,相看萬事一時休”的感嘆。一家人劫後相逢親情更濃,也重新激發了蘇軾對生活對自然的信心,充滿生活情趣的“長江繞郭知魚美,好竹連山覺筍香”等詩句信手掂來,後來傳誦一時的:“無竹令人俗,無肉使人瘦。若要不俗也不瘦,餐餐筍煮肉”“先生食飽無一事,散步逍遙自捫腹”的閒適,“不問人家與僧舍,拄杖敲門看修竹”的主人翁氣概,他還多次違規出境到一江之隔的武昌(今湖北鄂州)遊玩“數日前,率然與(杜)道源過江,遊寒溪西山,奇勝殆過所聞!”一副陶然自樂模樣。
一)黃州有好景!足以消彌蘇東坡的失落!
壯美的長江景色,黃州附近的好山好水,蘇東坡已陶醉其中,正所謂“江山風月,本無常主,閒者便是主人。”他已深深的融入這座風景優美的山水古鎮,把自已當成黃州人了。
好友範百嘉聽聞蘇東坡被貶黃州的遭遇後,說他已在老家新蓋了宅邸,寫信勸蘇東坡回四川,大家一起詩酒唱和,豈不樂哉!蘇東坡回信婉拒:“臨皋亭下八十數步,便是大江,其半是峨眉雪水,吾飲食沐浴皆取焉,何必歸鄉哉!”
遠在家鄉的叔丈王慶源勸蘇東坡回青神時,蘇東坡的回答更顯黃州生活之悠閒:“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間,客至,多辭以‘不在’,往來書疏如山,不復答也——此味甚佳,生來無此適(意)”完全是樂不思蜀呀!
司馬光也來勸蘇東坡:蘇杭美景你已看慣,密州徐州樓臺你也遍賞,黃州不過是窮鄉僻壤……蘇東坡卻在回信中表達對黃州的依戀:“寓居去江干無十步,風濤煙雨,曉夕百變,江南諸山在几席之上,此幸未始有也!”
在黃州的生活,蘇東坡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間,與樵夫漁夫雜處,往往為醉人所推罵,輒漸喜不為人識……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這是蘇軾的遐想,它不是悲哀的遺世獨立,消極躲避,而是一種追求新生活的奇思妙想!當時“夜飲東坡醒復醉,歸來彷彿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被拒之家門外,居然是不急不躁,聽起江聲,想起詩和遠方!
二)黃州有熱心的朋友,足以讓蘇東坡無後顧之憂!
為了成為真正的黃州人,首先必須解決溫飽問題,當時他連低微的薪俸也沒有著落,幸好妻子王閏之勤儉持家,有些積蓄,為節儉,他借用在杭州老朋友賈耘教的省錢辦法:每月拿出4500個銅錢分成30等份,每份用線穿好掛在屋樑上,每天只取一份用,如果沒有用完的錢,就用竹筒藏起來,待有客時用。他的說法是:“口腹之慾,何窮之有!每加節儉,亦是惜福延壽之道。”
在節流的同時還必須開源,聽從友人馬正卿的建議,蘇東坡在城東開荒數十畝地開始種糧自給自足,將這片地命名“東坡”,成了地地道道的農夫,並自稱“東坡居士”。在辛苦的農耕勞作中,他體悟到“墾闢之勞,筋力殆盡”的艱難,也結識了一批熱心的農夫,由於是十年荒地,對他們教授的“勿使苗葉昌”“要須縱牛羊”農事經驗是“再拜謝苦言,得飽不敢忘。”
田地有了,元豐五年二月,蘇軾又在東坡地一側修建五間草房,建成之時,天降大雪,蘇軾親自書寫了“東坡雪堂”的匾額,又寫完了《雪堂記》作為紀念。在《江城子·夢中了了醉中醒》把自已比作歸隱斜川的陶淵明:夢中了了醉中醒。只淵明,是前生。走遍人間,依舊卻躬耕。昨夜東坡青雨足,烏鵲喜,報新晴。雪堂下口畔暗泉鳴。北山傾,小溪橫。南望亭丘,孤秀聳曾城。都是斜川當日景,吾老矣,寄餘齡。
三)黃州有浩蕩長江,足以寄託蘇東坡的浩然之氣!
他在這裡,抒發了“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的苦悶,也縱情呼喊“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但是,他苦悶而不消沉,而是更多地關注身邊的風物,躬耕之餘踩出的黃泥路,他能饒有趣味的寫出《黃泥坂詞》,其中“朝嬉黃泥之白雲兮,暮宿雪堂之青煙。”“草為茵而塊為枕兮,穆華堂之清宴。”透出無窮趣味!
在臨皋亭上,酒醉飯飽之餘,倚坐石凳上,“白雲左繞,清江右回,重門洞開,林巒岔入,當是時,若有思而無所思,以受萬物之備,慚愧!慚愧!”把大自然當作師友,坦蕩之心,可愛可愛!
一次與黃州友人劉倩叔遊南山,友人以蓼菜、新筍等野菜招待他,蘇軾品嚐後,舉箸感慨:“人間有味是清歡”!
春遊外出遇雨,同行四處躲避,盡顯狼狽之態,一連串的政治殘酷風雨我都無所畏懼,小小春雨其奈我何?!蘇軾寫下了:“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黃州的夜晚,因為蘇東坡的一篇《記承天寺夜遊》而美妙而楚楚動人!“元豐六年十月十二日,解衣欲睡,月色入戶,欣然起行。念無與為樂者,遂至承天寺尋張懷民,懷民亦未寢,相與步於中庭。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閒人如吾兩人者耳。”面對同樣被貶謫的張懷民,在無限美景中的自嘲,實則是他對生活充滿無限熱情的張力!
一曲《滿庭芳.歸去來兮》的詞,是蘇軾作別他熱愛的黃州所寫:
“歸去來兮,吾歸何處?萬里家岷峨。百年強半,來日苦無多。坐見黃州再閏,兒童盡、楚語吳歌。山中友,雞豚社酒,相勸老東坡。
云何,當此去,人生底事,來往如梭。待閒看秋風,洛水秋波。好堂前細柳,應念我,莫剪柔柯。仍傳語,江南父老,時與曬漁蓑。”
對黃州小城的熱愛!對黃州友人友情的深深眷戀!躍然紙上。
經歷“烏臺詩案”的蘇東坡,在經歷了一百三十多天如煉獄般的生活後,在黃州成就了他文學事業的巔峰,在黃州的四年零四個月,作為政治家的蘇軾是失敗的,但是作為文學家的蘇軾成就斐然,先後創作出“一詞兩賦”等傳誦千秋的偉大作品。後世無人能及。
圖片均為本人在黃州東坡赤壁及遺愛湖公園實地拍攝。
回覆列表
蘇東坡才華橫溢,所以遭人嫉妒,那時候不但民間,就連皇后、太后,都是蘇東坡的粉絲。
經常在街談巷議中,中心議題都是蘇東坡的新詩作,還有蘇東坡的舉手投足,蘇東坡逸文趣事,都是人們的話題。
朝堂之上,那些一門心思往上爬的人,就認為是蘇東坡擋了他的道,於是挖空心思迫害蘇東坡。
在這樣的政治環境下,蘇東坡不可能過得愉快,不可能文思泉湧,所以,當他從監獄裡出來,被貶到黃州時,接近了老百姓,接近了泥土,沒有人再處心積慮地迫害他,給他找茬,他的日子就實在了,真實了,文思自然就飛揚起來。
黃州地方給他一塊坡地建造房屋,按說坡地不平,建房不好,蘇東坡卻很喜歡,不但建造了居住的房子,還在這裡接待來賓,交往各方來賓,甚至把自己的號也改成東坡。
值得一提的是一些小官吏,平日裡就是蘇東坡的粉絲,從來沒有想過能和大文豪交往,但是蘇東坡一到黃州,他們離得近了,加上蘇東坡本來就平易近人,所以酒肉等日常所需,這些小官吏就 以送給蘇東坡為榮,比如當地的太守等。
這樣的環境,這樣的眾星捧月的日子,愉快的蘇東坡怎能不出好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