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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夢姣264

    郭:大夥兒今兒來呀,主要是看您來了。

    於:看我?

    郭:于謙。

    於:是我。

    郭:中國相聲界了不起的演員。

    於:有什麼了不起的呀?

    郭:我崇拜的偶像。尤其是今天,讓我感動,於老師是帶病來演出的。身體不舒服,不太爽。尤其是這個病,都破了相了。

    於:什麼病?

    郭:痔瘡。

    於:痔瘡破相啊?

    郭:不完整了。

    於:沒聽說過。

    郭:好哇。羨慕您。向您學習。說相聲的不容易,比不了歌星,比不了影星,比不了大腕。人家做一個廣告掙兩千萬,我們演一千場,掙200塊錢。

    於:那是您。

    郭:淨餵了嘴了,不掙錢哪。一聽到晚的比什麼都累。拿昨天來說,下午一場,晚上一場。晚上這場散了就10點了。到家11點,吃一口東西2點。

    於:是吃一口東西麼?

    郭:好幾口。喝點兒水3點。洗個澡4點。把床弄好了5點。把枕頭弄正了6點。鑽進被窩7點。一閉眼8點,又起來了。

    於:好嘛。不至於,您說得太邪乎了。

    郭:這麼辛苦,還不掙錢。一天到晚的,這日子沒法過。沒法兒。早晨一睜眼,鹽湯就跟我起膩。

    於:等會兒,鹽湯是誰?

    郭:(轉過身直視著於)兒子!

    於:叫誰兒子?那是你兒子。

    郭:(指於)不厚道,這人。

    於:誰不厚道。

    郭:我兒子的名字叫鹽湯。

    於:怎麼叫鹽湯啊?

    郭:留到哪兒,哪兒嫌。

    於:人緣不好。

    郭:一睜眼,“爸爸我餓呀!”氣得我呀,哼(作扇耳光狀)。

    於:打孩子幹嘛?

    郭:“去年沒吃飯?!”

    於:去年?管一輩子是怎麼著?

    郭:一打他,綱太不幹了。

    於:綱太又是誰?

    郭:我媳婦。

    於:怎麼叫綱太呢?

    郭:郭德綱的太太。

    於:哎呀,糟盡了一味好藥。

    郭:討厭!攪和我,本來挺好的情緒。我媳婦不幹了:“打孩子幹嘛你?打孩子幹嘛?有能耐給孩子奔飯去!”

    於:這對。

    郭:起鬨嘛!我媽坐在那兒念訕音:“沒兒子吧,我倒吃得飽飽的,有兒子,把我餓起來了。”我說:“媽,這可沒有啊,這叫跟這兒起鬨。哪天餓著您了?不就是——

    於:今兒飯晚點兒。

    郭:——這禮拜沒吃嗎?

    於:一禮拜啦!

    郭:我們正在全家歡樂的時候……

    於:什麼全家歡樂呀。

    郭:鹽湯哪兒去了?鹽湯!(四處找,最後對著於)鹽湯!

    於:往哪兒?找你兒子去。

    郭:鹽湯丟了。趕緊出門找。把我氣的呀。

    於:怎麼了?

    郭:上對門看嘴去了。

    於:看人吃飯去了。

    郭:大院兒,對門住一老太太,帶著孫女,孃兒倆過日子,今天包餃子。孩子過去看,怎麼和的餡,怎麼擀的皮,怎麼包,怎麼煮,怎麼撈,夾在這兒吃,孩子在邊上看著。

    於:真細緻。

    郭:你說這麼大的人了,撈個三盆五盆的算什麼呀?

    於:人家才包多少啊,孃兒倆。

    郭:比如說,我兒子上您那兒去,您包餃子,您怎麼辦哪?

    於:那錯不了。準把寶貝兒抱到床上來:“跟這兒吃吧!”

    郭:聽見了嗎?這也是人生父母養的話。

    於:怎麼說話呢您這是。

    郭:老太太不給,還勸我們孩子:“寶貝兒,家去吧,別看了,一會兒燙著。”看看就燙著?你還往嘴裡擱呢你!

    於:別較這份勁啦。

    郭:把我氣的呀。“鹽湯!鹽湯!別看了!餃子嗎不就是?啊?你沒吃過嗎?”孩子給我露臉!

    於:怎麼說的?

    郭:“沒吃過!”

    郭:“那,那玩意兒是藥材,知道嗎?不能吃,吃完得艾滋病。走,跟爸爸走!”

    於:不看了。

    郭:“咱那屋看燉肉去,走。”

    於:這瞧嘴也換換口味。

    郭:走裡頭,後邊老太太罵閒街:“寶貝兒,吃吧,咱們這叫餃子,奶奶吃一輩子了,也沒得過艾滋病。有那依裡歪活的,瞧一眼就得非典啦。”

    於:給人老太太話招出來了。

    郭:太不像話啦!你就不懂得構建喝些社會嗎?

    於:那場晚會的詞兒就別擱這兒了。

    郭:不就包餃子嗎?包!

    於:包。

    郭:包!包!

    於:包吧。

    郭:拿什麼包?一分錢都沒有。哪兒弄點錢去?怎麼辦呢?我噹噹行不行?旁邊有個典當行。

    於:當去吧。

    郭:可以麼?

    於:可以呀。

    郭:上那兒,得弄點新東西,太破太舊的不要哇。

    於:那倒是。

    郭:弄一大捆新的拿去了。

    於:皮襖。

    郭:炕蓆。

    於:炕蓆呀?

    郭:他不要,你知道嗎?

    於:是不要。

    郭:皮貨行不行?

    於:皮襖行啊。

    郭:皮貨,灰鼠兒,沒上過身,毛都直著。這行吧!

    於:這好。

    郭:“你看看這個?”“不要!”“你少給。”“少給也不要!”多討厭,不要。

    於:這麼好的皮襖不要?

    郭:要是皮襖就要了。

    於:什麼呀?

    郭:耳朵帽兒。

    於:那是不要。

    郭:沒上過身。

    於:那玩意,幹什麼用啊這個。

    郭:沒錢怎麼辦呢?哎,讓我瞧見了。街坊洗完了衣裳,擱在衚衕口兒晾著。你這,現在是太陽出來了,一會兒下雨淋了怎麼辦呢?我都給他收起來了。

    於:好心眼兒。

    郭:“收破爛的!過來,來來來,都給你拿走,嘿嘿嘿。”

    於:賣啦?

    郭:賣10塊錢。省得下雨淋了呀。

    於:這是淋不著了。

    郭:好心眼兒嘛。10塊錢,我又有錢了。買肉,買斤羊肉。

    於:做餡兒。

    郭:買根兒蔥,買塊兒姜,買白酒,買花生米,買蒜。回家讓我媳婦剁肉,“院裡剁去!院裡!老太太家門口剁去。”

    於:置氣。

    郭:我是一個很有志向的人。“使勁剁,玩命剁。”包蒜,砸得了,擱醋裡邊,點點兒香油,拿筷子和攏和攏,擱這兒。把酒拿過來,給不少!這一錢酒啊,不少。

    於:您打一錢酒喝呀?

    郭:再打錢就不夠了。“鹽湯!鹽湯!嘿,喊你呢。把暖壺遞給我。”

    於:幹嘛?

    郭:喝涼酒鬧胃口。

    於:兌熱水?

    郭:兌,兌,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有一口杯。

    於:喝吧,有點酒味倒是。

    郭:來倆花生豆。不能再吃了。

    於:怎麼呢?

    郭:再吃沒了。

    於:對,買不了幾個。

    郭:等著。包吧!沒面。

    於:沒買面?

    郭:就10塊錢。有餡沒面了。從植物學的角度說,沒面,包不了。

    於:從什麼角度上它也包不了。

    郭:怎麼辦呢?想主意呀。門口有個雜糧店,經理姓趙。都管他叫“面趙”。我認識他。先跟他那兒賒幾斤面,倒下錢來再給他。好主意!找他去了。門口站著呢。挺敦實,花捲頭,戴一大眼鏡。鼻子挺紅的,酒糟鼻子,跟草莓似的。

    於:太厲害了。

    郭:跟那兒站著呢。“嘿,趙經理,你越來越精神了。紅光滿面,鼻子又見長,草莓大豐收。”

    於:擠兌人家幹嘛呀。

    於:得。

    郭:“這可沒有。這可沒有。我沒說賒面哪?我剛跟這兒站著,逗不對啊,老街舊鄰的你拿我開玩笑,得!”

    於:怎麼?

    郭:“今兒非賒出10斤面不可!”

    於:您幹嘛來了?

    郭:“不給也得給。不給,咱倆人沒完!給面!”“沒有!”

    於:就不賒。

    郭:“這可不對啊!”正著急呢,一回頭,來了幾個朋友。也是咱們文藝界的。搞樂隊的。白天鵝樂隊。

    於:白天鵝樂隊?

    郭:白天就敢訛你。

    於:好嘛。愣搶嗎這不是。

    郭:拿著各種樂器。有一根弦的。

    於:那叫獨絃琴。

    郭:兩根弦的。

    於:二胡。

    郭:三根弦的。

    於:三絃兒。

    郭:四根弦的。

    於:沒見過。

    郭:電線杆子。

    於:電線杆子?

    郭:哪有這麼些弦兒啊。

    於:是啊。

    郭:“來來,哥兒幾個,彈琴,拉起來,我給經理唱一個啊。哎——子醜寅卯太陽開,臥龍崗上蓋寶宅,協天大帝當中坐,五路財神進Bora。一送金,二送銀,三送搖錢樹,四送聚寶盆。搖錢樹上拴金馬,聚寶盆裡邊站著銀人。銀人手託八個大字:招財進寶日進斗金。”(注:唱這一段兒,嗓子真不錯。)

    於:好,嘿。

    郭:“發財吧您哪!趙經理,大發財吧。草莓還得長。”

    於:這叫唱喜歌。

    郭:“唱得好!不賒面!”

    於:還不賒?

    郭:這麼高調門你都不賒面。

    於:白費勁了。

    郭:再給他來一段!再唱不唱這段了。

    於:不是喜歌了?

    郭:改喪歌了。

    於:喪歌怎麼唱?

    郭:“一進門來喪氣多,喪門弔客兩邊陪著,掌櫃的一會兒AIZI病,學徒的一會兒得了噎嗝,正念喪,看明白,空中又來五路閻羅,牛頭馬面頭裡個走,火神爺就在那後邊跟著,今天不賒10斤面,一會兒糧店就著火。倒黴去吧,趙經理!倒血黴去吧。要著火啦。後院已經冒了煙了!”

    於:您這嘴太損了。

    郭:氣壞了。“給他給他給他,給他拿,讓他走,討厭!”

    於:給了。

    郭:早給不完了嗎?

    於:就是啊。

    郭:回家,跟我媳婦:“和麵!和!”坐這兒,喝我這酒。

    於:接著喝。

    郭:我媳婦和麵,一邊和,一邊罵街:“這個面哪,沒法兒包。”

    於:黑麵?

    郭:棒子麵。

    於:棒子麵啊,那是沒法兒包。

    郭:這沒兩下子,棒子麵你能包得上嗎?

    於:那也包不上啊。

    郭:它合不到一塊兒。

    於:對。

    郭:這怎麼辦哪,不拿勁兒。(轉身對於)“鹽湯!”

    於:您叫您兒子,最好衝那邊,成不成?好幾回了。

    郭:(轉身朝另一側)“鹽湯!給,拿5毛錢,上門口買5毛錢麻菿。”

    於:您這可不對,買麻菿幹嘛?

    郭:知道麻菿幹嘛使的嗎?

    於:搪爐子用的。

    郭:對,弄好了,不拔綹。搪爐子都不拔綹,包餃子能拔得了綹麼。

    於:擱面裡頭啊?

    郭:一樣使。

    於:哦!

    郭:這個科學道理是一樣的。買回來,擱在面裡包,這可不能煮,這得蒸。

    於:對,一煮就散了。

    郭:一和攏散了。棒子麵粥氽丸子,沒法兒吃。蒸。上籠屜蒸。大餃子。等著。20分鐘,一揭屜。

    於:好了。

    郭:一鍋刺蝟。

    於:啊,怎麼刺蝟?

    郭:毛都支起來了。

    於:麻菿全立著。

    郭:怎麼辦呢?不要緊的。等20分鐘。我上門口那髮廊給你們借推子去。

    於:那幹嘛用啊?

    郭:咱們給餃子按個兒剃頭。

    於:給絞下去。

    郭:沒多遠,衚衕口,有一個髮廊,一拉門,裡邊出來一女的。“啊,這不是說相聲的郭先生嗎。郭先生,你很少到我們這個地方來。有什麼事情嗎?”我說:“大姐,借推子使使。”“我們這兒沒有推子。”“剪子也行啊。”“我們這兒沒有剪子。”“剃刀也行啊。”“我們這兒沒有剃刀。”

    於:怎麼全沒有啊?

    郭:“梳子得有吧?”我把它攏直了吃也行。省得扎嗓子。

    於:借一把。

    郭:“我們這兒沒有梳子。”

    於:得。

    郭:我眼淚都下來了。還是窮人多呀。“我說你們這兒都有什麼呀?”“我們就一張涼蓆。”“哦,不容易呀,不容易。我別處借去吧。”剛轉身,不對,什麼都沒有,你這買賣怎麼幹的?

    於:說的是呢。

    郭:幹了2年了。

    於:開什麼髮廊啊。

    郭:“好,你進來看看就行了。”攬著我進來了。“別攬著我,讓我媳婦瞧見。”進了裡間屋,裡邊還一間屋呢。最後這麼一瞧啊,地上有一涼蓆,有一枕頭,這邊一電爐子,窗臺上擱著油鹽醬醋,醋瓶子,油瓶子,醬油瓶子。”這怎麼回事啊?“這是我的工作間,和我的廚房。”“工作間?平時我沒來過你們這兒,剃頭都3塊錢一個,這有意思。”“你平時不上我們這兒來呀……”“咱別逗啊!老街舊鄰,都知道我,我玉潔冰清。”

    於:你跟人說這個幹嘛?

    郭:“別鬧啊。我走到哪兒,貞節牌坊跟到哪兒。你這門矮,要不就搭進來了。回見吧。”

    於:什麼亂七八糟的。

    郭:我前腳走,後腳還喊我呢:“你要是願意來,你就晚上來吧。”我一瞧,回家吧。回家一看,我媳婦跟誰借把剪子,拿著剪子正絞頭呢。絞下來,倒上醋,擱上蒜,吃吧。把我媽攙出來。老太太夾起一個來,張嘴就咬,一邊吃一邊罵街。

    於:說什麼呀?

    郭:“這孩子們不聽話,告訴你們別包韭菜的,你們不聽。”

    於:那是韭菜的嗎?

    郭:“媽,這是肉丸的。”“不可能,塞牙!”“那是麻菿。湊合吃吧。”老太太吃了半個,孩子吃了倆,我媳婦吃了一個。你瞧,這叫什麼日子。我流著眼淚,我跟咽藥似的……

    於:沒吃幾個。

    郭:把這一屜全吃了。

    於:全吃啦?

    郭:沒有了。

    於:對,要有還吃呢。

    郭:餡兒好,關鍵是餡兒好。吃飽了咂摸滋味,心裡難過啊。我媳婦瞧著我:“哼,嫁漢嫁漢,為了穿衣吃飯。不能穿衣吃飯,幹嘛嫁漢呢?”我說:“錯了。娶妻娶妻,為了是忍餓挨飢。不能忍餓挨飢,幹嘛要娶妻呢?”

    於:全一套一套的。

    郭:“別廢話!我告訴你,你趕緊想轍去,這日子不像過了!”“你別說這個。兩口子過日子,就得有這樣。你別瞧不起我,打今兒起,三天,我給你拿一千萬塊錢回來。要不然,不姓郭!”站起往外就走。她看我臉上變顏變色,她也害怕。

    於:那是。

    郭:到底是髽鬏的夫妻呀,她比那抽籤的就強得多。

    於:什麼形容詞啊。

    郭:我頭裡走,她後邊追。“彆著急!”一伸手,嘭!

    於:把您拽回來了。

    郭:把我推出去了。把門也關上了。“今晚上不回來,明兒就賣房。”

    於:她也豁出去了。

    郭:怎麼辦呢?一千萬。

    於:想主意吧。

    郭:我說的是一千萬?

    於:是!

    郭:這做泥錢也幹不了啊。活著有什麼意思,我死了吧!不活著了,死吧!怎麼死呢?一出衚衕,旁邊有一老頭,擺一破爛攤,賣東西。有把菜刀!

    於:看見菜刀了。

    郭:冷森森奪人二目,明晃晃耀人膽寒。這把菜刀就是我要命的冤家!

    於:您要拿它……

    郭:一伸手拿過來,刃兒衝外,背兒衝裡,當時就擱脖子上了。

    於:幹嘛背兒衝裡?

    郭:那它剌著我怎麼辦呢?

    於:怕剌著呀。

    郭:“老頭!這刀是你的嗎?!”老頭嚇壞了:“不是我的。”“不是你的,那就是我的!”

    於:訛人一把刀。

    郭:開玩笑。

    於:哦。

    郭:人家一毛錢買的,兩毛錢賣,將本求利來的,你好意思白要嗎?

    於:不能這麼幹。

    郭:跟他鬧著玩。拐彎抹角地就給他呀……

    於:送回去了。

    郭:賣啦。

    於:賣了?

    郭:我賣了它,我買吃的呀。我臨死要做一個飽死鬼。

    於:還想死?

    郭:對。買套煎餅果子,買碗豆汁,來半個焦圈,來串糖葫蘆,來瓶汽水。

    於:胡吃呀。

    郭:這回行了吧。不做餓死鬼。死!刀沒了。我把自殺的東西給吃了。跳河吧!投河覓井。奔永定門!

    於:哦,上永定河。

    郭:上那兒看著。死!這法兒也不行。

    於:又怎麼了?

    郭:我不會游泳。

    於:會游泳還跳河呀?

    郭:不這麼死了。上吊。馬路邊上,有樹,就這兒了。褲腰帶解下來搭好了。人要死啊,心裡不是滋味。上有高堂老母,下有剛上學的孩子,還有我媳婦。

    於:全想起來了。

    郭:我一死,我一家三口怎麼辦呢?我活到今年三十多了,一任總統還沒當過呢。

    於:想瞎了心了都。

    郭:怎麼辦呢?還有我那孩子。我那兒子多可愛,聰明伶俐,我一直想把兒子培養大了,給我捧哏。

    於:走!哪兒啊!趁早死了得了!

    郭:完了!這回,兒子,你給我捧不了哏了。

    於:甭想這個了。

    郭:(指於)多壞啊這人,老憋著讓我死。

    於:不是我憋著,您要死的。

    郭:你沒安好心。你憋著我死了,扒我這大褂下來,給你爸爸穿,對麼?

    於:我幹嘛呀,我不至於。

    郭:死!三寸氣在千般用,一旦無常萬事休。吊上,死!人不該死,五行有救。

    於:怎麼了?

    郭:倆小時,愣沒死。

    於:吊脖子上,倆小時,會沒死?

    郭:離地二尺,吊脖子上,沒死!

    於:吊脖子上啊?

    郭:吊腳脖子上。

    於:您拿著頂,能死嗎?

    郭:死不了啊。這怎麼辦呢?天都黑了,下來吧。解下來,有機會再說吧。順著永定門往回走,走前門大街,我們家住南池子,慢慢溜達著吧。都夜裡12點了,都關門了。哎?前門大街上,路東有一家皮草行。

    於:賣皮貨的。

    郭:賣皮衣的。這會兒正來輛車,卸貨呢。一幫工作人員,睡得迷裡八登的,往裡邊抱。掉地下一捆。瞧見了嗎?扔著賣,八千多塊。

    於:那可是好東西啊。

    郭:這會兒我不能過去。

    於:怎麼呢?

    郭:這會兒過去,他瞧見了,“這我們的,”完了。躲電線杆子後邊看著,一會兒的工夫,都進去了。門也關了,燈也關了。我的啦!發財啦!躡足前蹲過來伸手一抱,吭哧,咬我手了。

    於:怎麼回事?

    郭:大黃狗。

    於:瞧清楚了哇。

    郭:太可恨了。正抖摟手呢,旁邊飯館出來一廚子:“偷狗的又來了。這月丟三十條狗了,一天一條,準是你。好小子!”一腳,且前門大街給我踢南池子去了。後來一掃聽,原來這主兒是國家隊下來的。踢球不行,你踢我還行啊!回家吧。來到家門口這兒,不是我跟您吹啊。

    於:怎麼了?

    郭:我們家的門,我敢叫!

    於:我們家的門我也敢叫。家裡門有什麼的?

    郭:一砸門,我媳婦聽見了。鬧歸鬧,我真出去她也著急。聽見我回來,急壞了,直央告我。

    於:怎麼說的?

    郭:

    於:還是不讓你進門。

    郭:“開門,開門,別讓街坊聽見。”門分左右。來到裡邊,哎呀,怎麼這麼黑呀。“開燈啊!”“開什麼燈啊,一年沒交電錢了,收電費的把燈泡都砸碎了。”

    於:好嘛。

    郭:“還有幾根蠟呢。把那蠟點上啊。”

    於:哎,點蠟。

    郭:“蠟呀?你兒子吃一根,你媽吃兩根。”

    於:啊?

    郭:“那是蠟。”“辣倒是不辣,有點兒糊嘴。”

    於:解餓用了。

    郭:這黑燈瞎火的,這怎麼辦呢?“我那天不撿一煤油燈嗎,扔哪兒了?”“扔床底下了。”“拿出來。”“神經病麼這不是?這年頭哪有用煤油的?小鋪也沒有賣油的地兒了。”“不見得非得拿這個油。汽油也行啊。色拉油,菜籽油……”

    於:您哪兒有啊?

    郭:“咱沒有,什麼都沒有。就昨天剩了點兒色拉油,早晨你媽當早點都喝了。”

    於:吃什麼的都有。

    郭:“找去吧。”哪有油啊,這麼晚了,就算有錢,哪兒買去呢?哎,我想起一句話來:“你要是願意來,晚上來吧。”她那兒有油。打家出來,拐彎抹角,來到這兒一瞧,關著門,拉著簾,屋裡邊點一小紅燈。“開門,有人嗎,開門!”半天沒動靜。起飛智,把嗓子變粗了:“警察來啦!”屋裡邊乒令乓朗一陣亂,從後面窗戶飛出倆黑影去,落在那根樹杈上了。

    於:嚇驚了。

    郭:打窗戶進去,窗臺上擺著呢,一把抓過來,就是它了,回家點去。往家拿,到了裡邊,刺啦刺啦,一包火柴愣沒點著。

    於:怎麼回事啊?

    郭:拿了瓶醋。

    於:醋啊

  • 中秋節和大豐收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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