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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瘋癲史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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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歷史研習社
端午快到了。託當年紅極一時的《新白娘子傳奇》的福,“端午”在筆者這一代人眼中的文化意象,除了“粽子”,還有“雄黃”和“蛇”。蛇妖喝了雄黃酒,就會現原形。不過有情有義的白娘子是個好妖怪,嚇死了許仙就不惜為他去盜靈芝草,並引出後續一連串的虐戀情深。但是,在古人眼裡,人妖之間的跨物種相戀真的會有美好結局嗎?
當然不是。在創作之初,這是個活脫脫的血腥恐怖故事。
最早,在唐代傳奇《李黃》、《李館》中,許仙的原型是一個貪戀美色的猥瑣男,看見路邊化身為“白衣美姝”的蛇妖后,被稍稍勾引就把持不住,“與其歡好”,結果被妖性大發的白衣美人吃得“唯有頭存”或“腦裂而亡”。可以說是當時社會非常好的“節慾”廣告文。
這種對“非我族類”的懼怕,到宋時有了稍微的緩解。宋話本《西湖三塔記》中,白蛇仍是一個“綠雲堆發,白雪凝膚”的美人,誘惑了沒有定力的溪宣贊,把他剖心挖肝。幸運的是,這時候的“許仙”就已經有了道士來救(沒錯,不是法海),害人性命的白蛇被收服,鎮壓到了雷峰塔底。
直到明朝,嚴苛的禮教帶來了白蛇妖形象的改變。馮夢龍在《白娘子永鎮雷鋒塔》中描述“白素貞”是“如花似玉的美婦人”,雖然是寡婦,許宣卻一見傾心。只是囊中羞澀,擔心娶不起如花美眷。
因此,當白素貞提出願意與其“結百年之好”時,許宣帶著如接到彩票中獎電話後的不信任感,拒絕了這個誘惑。無奈之下,小青(這時候的她是一隻魚精)只能再加砝碼,說白娘子有錢,願意贈與他五十兩。得到實錘的許宣歡歡喜喜的應下了這門親事,並暗搓搓的打算盤:“真個好一段姻緣。若娶得這個渾家,也不枉了。”
結果白娘子身上的銀子是偷的官府的庫銀,被發現後,許宣立刻甩鍋白娘子,說自己不知情,只是沒人信。後來遇到了法海禪師,被告知對他千好萬好的老婆是蛇妖,又立馬央求法海將她收服鎮壓,完全沒有任何情義可言,人設也崩的一塌糊塗。
可以說,白娘子和許仙的故事最後能歸到浪漫愛情那一波里,真的少不了後來文學藝術家們的努力。
魯迅先生在五四運動的浪潮下,發表了《論雷峰塔的倒掉》一文,將許仙說成了樂於助人的好人,將青蛇白蛇設定成了要報救命之恩的好妖精,而法海變成了因嫉妒而強行帶走許仙,設計鎮壓白娘子的壞蛋。
最終,田漢先生延續了魯迅的這一靈感,作出了《白蛇傳》,才有了我們今天“西湖偶遇”、“彼此生情”、“夫妻開店”、“法海搗亂”、“妖現原形”、“金山斗法”等現在我們耳熟能詳的情節。許仙也終於轉變成了那個在被自己老婆嚇得夠嗆的情況下,仍能說出“娘子啊,縱然你是異類我也心不變!”的好男人,這個故事也成為了悽美的愛情神話。
端午快樂。
參考文獻
《中國白蛇傳經典的建構與闡釋》
《民間寶卷與中國古代小說》
《十年舊鐵鑄新劍_田漢對“白蛇傳”改編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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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葉之秋
由於《新白娘子傳奇》的廣泛流傳,趙雅芝扮演的白素貞形象深入人心。在不少觀眾心中,白素貞雖是蛇妖出身,但有一顆菩薩心腸,對夫君,對姊妹,對孩子都一片真心。因此,當白素貞被法海鎮壓在雷峰塔下時,無數人淚水漣漣。
其實,《新白娘子傳奇》是個披著神話劇外衣的偶像劇,對於明清流傳的《白蛇傳》進行了大量改動。這個改動,主要就是美化白素貞,醜化法海。
那麼,作為明清四大民間故事之一的《白蛇傳》,其主角白娘子白素貞的本來面目如何?
白娘子的故事,最早出現在明朝馮夢龍編寫的《警世通言》中。
在這個故事中,白娘子美則美矣,但實在是個蛇蠍美人,可怕至極。
與時下流行的影視劇相比,最早版本的白蛇故事中,有兩點大不同。
第一大不同:事情起因不同。
《新白》以及其他電影中,都是說許仙曾經救下白蛇,白蛇於是報恩,方才有西湖相會情節。
在《白娘子永鎮雷峰塔》中,則一點沒提前世,西湖相會也全然沒有電視劇中的浪漫與溫馨。洋溢在文字中的,是濃濃的情慾。且看原文:
那娘子和丫鬟艙中坐定了,娘子把秋波頻轉,瞧著許宣。許宣平生是個老實之人,見了此等如花似玉的美婦人,傍邊又是個俊俏美女樣的丫鬟,也不免動念。
因為下雨,於是許宣匆匆跑到工作的藥店,借了一把傘給白娘子。白娘子大感歡喜,就撐著傘走了。
原文道:當夜思量那婦人,翻來覆去睡不著。夢中共日間見的一般,情意相濃。不想金雞叫一聲,卻是南柯一夢。
這許宣做夢夢到了什麼,大家自行腦補。
簡單來說,《新白》是一個報恩的故事,走的是愛情片路線。《白娘子》是一個男歡女愛的故事,走的是情色片路線。
第二個:白娘子對許宣的感情不同。
在《新白》中,白素貞對許仙恩深義重,當許仙生病時,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去瑤池聖母處盜取仙丹。在明朝話本小說《白娘子》中,白娘子對於許宣更多的是利用,是色誘。
第二天天氣放晴,許宣便去白娘子家中討傘。白娘子故意說傘被人借走,讓許宣明天再來討要。結果兩人喝茶聊天就是一上午。第二天,許宣再來,兩人繼續喝茶聊天。看看氣氛不錯,白娘子主動提出,丈夫去世多時,家中廣有錢財,自己相中了許宣忠厚老實,願意嫁給許宣為妻。
許宣一聽,心中大喜。原文道:真個好一段姻緣,若取得這個渾家,也不枉了。我自十分肯了。
許宣為何大喜?只因這個渾家長得實在妖嬈,美豔動人,秀色可餐。
許宣囊中羞澀,老實承認自己沒錢。白娘子說,你沒錢,我有錢。結果,一錠五十兩紋銀丟出,當場就把許宣砸暈了。
如今許多男人需要靠砸錢才能取到老婆,人家許宣是被錢砸,老婆送入懷。
許宣大喜。他姐姐、姐夫得知情況也大喜。可是,當姐夫看到許宣拿出的那錠銀子,登時嚇得半死。
原來,府尹老爺家中失竊,有五十錠雪花紋銀失竊。其圖形正與許宣手中一模一樣。
他姐夫、姐姐也夠可以,沒經過多少思想鬥爭,就帶著那錠銀子去了官府揭發。結果,差役衝來,將許宣抓去坐牢。
後來,許宣被判流放蘇州。姐夫因告發有功,得了五十兩賞銀。他心中多少有愧,於是拿出來幫忙運作。因此許宣得以保釋在外,幫一個員外打工。
半年後,白娘子與小青找到蘇州,解釋當年事情。許宣開始很生氣,可被白娘子一番花言巧語哄了,竟真與白娘子成婚。入了洞房之後,許宣再不提往事。
原文道:“自此日為始,夫妻二人如魚似水,終日在王主人家快樂昏迷纏定。”
只是,好景不長,那白娘子哪裡來許多錢財供許宣使用?無非是使用妖法,盜取他人錢財。
不久,有姓周的財主家丟失了四五千兩銀子,告到官府。官差恰恰撞到許宣,見許宣穿的衣服、拿的扇子,都和失竊名單上描述一樣,於是將許宣抓去審問。
許宣說是衣物都是妻子給的,結果,官差去家中一看,根本找不到白娘子與小青身影。
總之,在《白娘子永鎮雷峰塔》故事中,許宣就是一個貪戀女色的貨,白娘子則是色誘男子,取其元陽。二者之間,根本就沒什麼情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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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鑽石鼻子
“白蛇傳”自始就是個開放結構的故事,皇帝欲白蛇撒豆成兵,以御金軍,素貞只笑而不語,不置可否。可見這是個可以隨時代各方所需而任意改編的故事,我也粗略編了一版,雖是假語村言,若有人懂,也算歪打正著,更不枉又折騰白蛇一遭。宇宙瘋-白蛇故事新編亂世本為一出好戲,可那是人家用身家性命捱著一死拗圓了才唱出來的,所以銷魂攝魄,都是動真格的你死我活,何以撕心裂肺,又全是無可挽回的予奪生殺。諸位若不信,有無題一首為證,水袖舞得半生醉,一對秋波追雁來。莫失莫忘胭脂扣,不聚不散兩無猜。梅林春雨添更漏,青衣朝露玉梨開。指間飛沙不留意,桃花眉目杏花腮。亂世歌伶人不怪,不問痴心為誰埋。東風西風憑空唱,綠女紅男怨黑白。戲中有戲難自主,人外有人全禍胎。只恐後生無身段,裁碎紫衣赴塵埃。這裡我不多解釋,怕是說多錯多吧。京戲“白蛇傳”唱了百八十年,我雖看了又看,卻無奈生得晚而太落伍,就湊合著獨愛史敏,但好在她扮相極美,人高挑秀頎,又身手矯健,唱唸坐打,無一不精,一出水漫金山,白娘子水斗裡興風作浪,霎時雲濤壓城,草木皆兵,其中那霹靂一般的身段,堪比孫大聖一怒打上凌霄宮,又嬌逸似一樹李花在罡風裡搖墜,雪瓣弧旋飛射,“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小半盞便使天兵不敵干戈退去,白蛇半閉雙眸,目空萬鈞,再四擊頭瞪眼一亮相,恰似女武神長槍在手,戰馬忙催,威風凜凜,頸後一時金光大作,星漢齊飛。然好景弗繼,花去枝孤,“枯樹婆娑,生意盡矣,”白蛇疲憊不堪,倚槍顫立,自持於小腹,雲消潮退,去了神通,敗走之際,悽然一聲唱唸“許郎”,初高破天際,再穿透亂世,後叫涼了人心。史敏的唱腔,圓潤醇朗,音聲似從腦後醞釀,再盤旋至額間,一氣呵成,故而具備男旦才有的沉甸甸的氣韻,又天生女人吹灰般細俏的額頂共鳴。一張口彷彿一架縮微的留聲機,轉著黑膠,把年代都拖散了架。梅蘭芳走的早,走的巧,再晚些他也是不合時宜的。史敏又幸而來的遲些。畢竟藍嬪對梅派是吃味兒的,優伶和肥豬皆不能落在她手裡。李勝素也極好,只可惜時不時用力過猛,“敵血飛濺石榴裙,”竟釋出從前報大幕之刑師太的煞氣。最妙的要屬李維康,只她唱“紅燈記”時才有的響亮高亢,細聽竟是街頭賣唱一般的尖細脆銳,好一下子就完了,根本不耐聽,也許名伶演樣板,如學生考政治,必心有不屑,又不能敷衍,所以乾脆禮多人不怪,故意唱得佻達,失了周正,才不違心。總之,這三位都像女菩薩,雖也還是仰人鼻息,卻也不挑肥揀瘦,就這麼在一個極糟糕的時代,和光同塵著,好歹唱到了今天。及至粉墨登場,個個都像個神女像,裱在窗玻璃上,動彈不得,明朝,不拘什麼晨光,只等打家劫舍的再來幾遭,待梁倒屋塌,韭菜割光,趁著人亡家破,菩薩們也解脫這無常,好至天上做個白相人了。伶界的歷史是任人打扮的粉頭,鋸了嘴的葫蘆,自是有口難言,新世界的娼窩子裡不著邊際地插科打諢總不能說盡,但“戲子”的人生又是社會的皮影,是人民樂見喜聞的誇張又濃縮的世情凹凸,嘻笑怒罵間皆是可觸發人群情緒的精華乾貨,搞不好,樂極生悲,縱虎歸山,就即刻觸了馬上治天下的黴頭,故而現在也還不能盡說。雖說是“可萌綠亦可枯黃”,然絕少人可真的如言慧珠那般不諳寵辱,自遣自甘。又何況大勢所趨,君不見,香花毒草烹,蛇鬼牛神蒸,亂世的鍋邊素,說著輕巧,哪那麼便宜,吃人不吐骨頭的食肆,休談分杯羹,既是槁木死灰,只喝西北風的,也得一早洗地出門,自絕於形勢。譬如,一日,許仙焚書誅心洗了腦,從了法海,揭發白蛇,白素貞亦欲洗心革面故早也有此打算,卻晚一步動作,反被先發制人而惱羞成怒,遂妖性大發生啖了二人,再殺死一早偷情又告密暗算自己的青蛇,隨之以雄黃劍將腹中已穿腸破肚而出的蛇胎斬作兩段,最後一口氣終於發動洪水淹沒了全宇宙,慘絕矣,可這才是極恰與時代的改編,因為全是壞的,統統該死,宇宙瘋。風波過後,似一撮鬼火,太陽還在水裡,像爆開的栗子,又拖了一萬年,才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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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野草書屋sea
“白蛇傳”故事,最早見於《清平山堂話本》的《西湖三塔記》,說白蛇精用色來誘騙人間的男子,後又把他們殺死,吃掉他們的心肝。版本中的白蛇精是個吃人的妖怪。故事記載很粗糙,卻成了後來的“白蛇傳”故事的雛形。
而隨著後來逐漸演變,白蛇想要由妖變為人,便有了人性的意味,穿插著人間百態,揭露人間醜惡,也表達衝破現實枷鎖的願望,對世間大愛的追求,《白蛇傳》就不僅僅是一個愛情神話了。這在李銳的《人間—重述白蛇傳》中體現得尤為透徹。
圖源自 (白蛇緣起)
經過民間的多年流傳,馮夢龍在《警世通言》中收入的《白娘子永鎮雷峰塔》版本已然較為成熟。這個版本的傳說交待清楚了白蛇精到人間來的動機。
小說在結尾處寫道:禪師喝道:“是何業畜妖怪,怎敢纏人?可說備細!”,白娘子答道:“禪師,我是一條大辨蛇,因為風雨大作,來到西湖上安身,同青青一處。不想遇著許宣,春心蕩漾,按納不住,一時冒犯天條,卻不曾殺生,望禪師慈悲則個!”
從這段對話中可以看到,作為蟒蛇的白蛇精最初的動機並不是要到人間來作惡,她只是到西湖中來躲避風雨。但遇見許宣而改變了她的蛇生,喚醒了她內心的感情和慾望,忍不住冒犯天條來到人間,與許宣結為夫妻。
只是她不太清楚人間的執行規則,對性與愛的大膽追求,是不為人間所容忍的,所以有法海的苦苦追殺,有周圍人群的驅逐。儘管她不曾殺生,法海禪師還是不能容忍她在人間享受生命的歡娛,把她收鎮與雷峰塔下。
這個版本中,白娘子的形象由一個吃人心肝的妖怪,變成了一個美貌痴情的女性,我們可以看到,“舊”的白娘子形象是一個溫柔、美麗,多情吃苦,為追求自由愛情,忠貞不渝的形象。這一形象其實表達的是民間對女性的一種理想,以及對封建的一種反抗。
為了賦予白娘子新的內涵,突破舊形象的束縛,李銳首先改寫了白娘子來人間的動機。
在《人間一—重述白蛇傳》第一章“粉孩兒”的第二部分,作者寫道:“這白蛇生在峨眉山上,年深日久,有了覺悟,幻想做一個人。”
妖們都不能理解,因為妖們的理想是修煉成“仙”。而白蛇只想做一個肉身凡胎的人。
以前的白蛇精來人間是為了愛,李銳筆下的白蛇精來人間是為了實現自己做人的理想。
她潛入峨媚山深處的白雲洞中苦修,一千年修成人的情色之身,一千年修成了人的頭腦,最後一千年她修出了人心中的愛與善良,但她沒能修出人心的殘忍。
菩薩說:“你最終沒能修煉出人心的殘忍,在人間,你將備受折磨,沒有什麼生靈比人更不能容忍異類的。可你也不能再做回一條蛇,因你畢竟已有了一具人的情色之身。白蛇女,苦海無邊,你要三恩啊。”
小說添加了人蛇大戰這一情節,集中的展現了白娘子對做一個“人”的理想的執著追求,和實現這一理想的艱難。
這場大戰,是由人的貪婪和殘酷引發的。在這場大規模的廝殺中,白娘子首先要面對的是內心身份選擇的痛苦。她是蛇,她又是人,她的身份介於這兩者之間。
它們都是她的親人,所以人與蛇的大戰,讓她不知所措。“這互相殺戮的雙方都是她們自己,流血相殘的雙方都是她們自己。她們自身的這一半和那一半廝殺決戰,這可叫她們如何是好?”
小說中白娘子和小青試圖阻止這場人蛇大戰。受到人類傷害的蛇來向白娘子呼救,白娘子流著淚勸它們回山林裡去。蛇類認為她是叛徒,向她發起了攻擊。
白娘子為了人類,為了蛇類,為了一切生靈能和諧的生活,她在承受著被同類傷害的痛苦。
這種承擔痛苦的勇氣,這種敢於擔當的勇毅,非有大愛之人不能承擔。這和原來只是不顧一切的愛許宣的白娘子比起來,其境界無疑有天壤之別。
再次,她不僅僅只是承擔同類帶給她的傷害,她還要承受她所深愛的,她極力救助和保護的人類給她的傷害。
以胡爹為首的人類,在這裡是狡猾、自私、冷酷、愚昧、背信棄義、忘恩負義的代名詞。胡爹與白娘子之間有過三次較量。
第一次,是胡爹被毒蛇咬傷,快死了,許宣不在家,白娘子只好自己找藥救胡爹的命。沒想到,白娘子好心相救,卻遭到胡爹的懷疑,並派兒子來偷藥方。
第二次是瘟疫爆發,無藥可救。胡爹的兒子金郎也染病快死了。胡爹用救命來要挾白娘子,要用白娘子的血做藥引子來救自己的兒子。這個要求,把白娘子置於艱難的選擇之中。
不救人,她於心不忍,可是用血救人,將要暴露她蛇精的身份,破壞她做“人”的理想,把她從她“渴望融入的人群中驅逐”。她的愛心和善良,讓她不顧自己的處境救人。
第三次,則是胡爹煽動村民和法海一起,逼白娘子自殺。這三次較量,每次,胡爹都用他的狡猾、自私、忘恩負義贏得了勝利。但反過來,恰恰是胡爹的勝利,反襯出了白娘子的善良、高尚和偉大。
可是作者在小說中給了一個奇異的結尾,當白娘子被逼自殺身亡時,她的血像人血一樣是熱的,無論法海怎麼唸咒,她都變不回蛇身了,這令在場的所有人震驚。
“我豁然大悟:她修成了真正的人身。三千年仙修未做到的事,人間讓她做到了;她捨出靈異的蛇血,成為肉身凡胎的人。
白娘子歷盡千辛萬苦,承受了種種痛苦,她終於實現了自己的理想,變成了一個不被人類接受的真正的“人”!
令人感到諷刺地是,當白娘子感受到人心的黑暗和無情,殘忍和冷酷之後,她放棄了自己做人的理想,可是她卻變不回蛇身了,她回不去了,無家可歸。
白娘子的這一結局充滿著一種悲壯之氣。李銳把那個千百年來傳說中的蛇妖改寫成了一個“人”,甚至是一個“神”。
幾百年來這一民間傳說的主題雖然幾經變化,但是最後定格在對自由愛情的歌頌和對以法海為代表的封建專制地批判上。
李銳重述這一民間傳說時,採取四套文字來反覆地敘述同一個故事,更深入表達的是對“人間”——人性中自私、殘忍、冷酷的批判。
材料來自《合肥師範學院學報》2011年 第5期|羅興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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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浩然文史
最近幾年,大約是從《大聖歸來》開始,我們看到很多傳統的中國神話故事又紛紛被搬上了電影、電視,有些質量上乘的還成為了一時熱點。這其中,《白蛇傳》相關的影視劇,可謂是熱點中的熱點了,從去年到現在,一共有《天乩之白蛇傳說》、《白蛇·緣起》和《新白娘子傳奇》三部。
說到《白蛇傳》,這確實是國民級的IP了,青蛇、白蛇、斷橋、雷峰塔,幾乎是每個華人耳熟能詳的故事。其實不只是《白蛇傳》,蛇這種動物,以及衍生出來的蛇女的形象,在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一直佔有重要的地位,其中最著名的莫過於人首蛇身的女媧娘娘了。所有的這些傳說,以及背後的民間信仰,共同構成了《白蛇傳》產生的意識土壤。這應該才是《白蛇傳》的真·緣起。
一、真·白蛇緣起:原始的蛇圖騰崇拜
任何神話故事的形成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作為中國古代文學四大民間神話傳說的《白蛇傳》自然也是這樣。如果咱們儘可能往前追溯,白蛇傳的“真·緣起”或許可以追到遠古時代的蛇圖騰崇拜。
女媧的形象,隱含著緣故的蛇崇拜
圖騰崇拜想必很多朋友都聽說過。在遠古時代,先民們對自然界的萬事萬物都充滿好奇、恐懼與崇敬。人們相信天地間的各種動物、植物都是有著種種神奇的能力的。這其中最受先民們崇拜的能力當屬力量和生命力(生殖能力和生命長度)兩種特質,前者衍生出對各種猛獸的崇拜,後者則衍生出一些植物崇拜。而蛇,在遠古先民們看來正好同時具備了這兩種特質:蛇是兇猛的野獸,同時蛇具備強大的生殖能力,另外蛇有夏季蛻皮的習性,這在遠古先民們看來無異於重生。此外,蛇是冷血動物,在遠古樸素的陰陽觀念裡自然是屬陰的,再加上強大的生殖能力,使得蛇的形象與女性有某種天然的契合感。這應該是蛇女形象產生的某種底層邏輯。
華安縣草仔山先秦蛇形石刻
但同時,遠古先民對蛇的感情,又是很糾結的。蛇有很強大的能力,先民們羨慕這種能力。同時,蛇又是兇殘的猛獸,可以說是遠古時期人類最大的天敵之一,所以先民們對蛇又非常的恐懼。這份恐懼,實際上也為後世蛇和蛇女形象的變化埋下了伏筆。
很多朋友都知道,遠古社會經歷了母系和父系兩個階段。在母系時代,女性的地位是很高的。這種地位既體現在生產生活上,自然也體現在信仰方面。所以母系時代流傳下來的很多神話中,女性的地位都是很高的。比如我們都熟悉的女媧的形象,西王母的形象,可能就是一代代口述之後,後人對母系時代的某種追憶。
母系氏族社會
後來到了父系時代,隨著男性社會地位的提升,自然也要提升自己在信仰上的地位。所以,父系時代的神話中,一方面男性神靈的形象開始增多,另一方面女性神靈的地位開始下降。蛇和蛇女形象的變化,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前面說過,遠古時代的人對蛇的感情是很複雜的。隨著男權時代的到來,屬陰性的蛇的信仰地位自然開始動搖,很多原有的屬性被分離出去,如力量、生命力等優點,逐漸形成了一種新的神話物種,這就是我們熟悉的龍。而失去了神格的蛇,以及衍生出來的蛇女形象,就只剩下陰冷、兇殘等負面的形象了。
二、吉凶不定:先秦到魏晉的蛇的形象
當然,神話形象以及觀念的變化,往往都非常漫長。所以,一直到春秋戰國時期,我們看到的蛇的形象,還是正反兩方面都有的,表現出一種“吉凶不定”的狀態。吉兆方面,比如著名的齊桓公和兩頭蛇的故事,齊桓公夢見兩頭蛇,被嚇得不輕,神巫就告訴他這是好兆頭啊,很快桓公的陳年頑疾都痊癒了。而凶兆方面,《左傳·莊公》有“內蛇與外蛇鬥於鄭南門之中,內蛇死,六年而厲公亡”的記載。
齊桓公影視形象
這種吉凶不定的形象,在魏晉的志怪小說裡也有反映。比如《搜神記》裡有一則“女生蛇”的故事,大概是說一個官宦人家的女人生孩子,生出一個人類孩子的同時,還帶出一條蛇,這家人就把蛇扔到了樹林裡。等這個女人去世的時候,有一條大蛇從樹林裡出來,以頭撞棺流血,非常悲痛。這裡的蛇似乎很通人性。
同樣是《搜神記》裡,蛇傷人的故事似乎更多,大概有13種,其中李寄斬蛇的故事記載的非常詳細,大致是說:東越閩中,有庸嶺,山嶺中有大蛇出沒,當地人沒有辦法,就定期的用村裡的幼女祭祀大蛇。李寄是村裡的少年女英雄,她主動請纓斬蛇,先用誘餌迷惑大蛇,後執劍斬殺。最後,李寄還取回了村中被獻祭的幼女的遺骸。
三、由女神到女妖:蛇女形象的變化
伴隨著蛇的信仰地位的崩潰,蛇女的形象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最早的蛇女形象或許是女媧,那是人類的造物主。即便進入父系時代後加入了伏羲的形象,女媧依然有著很高的神格。
但再後來的蛇女,形象就有了明顯的變化,其神格逐漸消失,開始往妖物的方向轉變了,而且通常來說,偏向負面的形象。
比如我們都知道的劉邦斬白蛇的故事,白蛇最後化為老嫗,而且在劉邦面前也並沒有表現出過分強大的力量。
劉邦斬白蛇雕像
再比如《搜神記》裡有一個很詭異的蛇女的故事:
元帝永昌中,暨陽人谷,因耕息於樹下,忽有一人,著羽衣,就淫之。既而不知所在。谷遂有妊。積月將產,羽衣人復來,以刀穿其陰下,出一蛇子,便去。谷遂成宦者,諧闕身陳,留於宮中。
蛇女讓男人懷孕生子,最後又把男人騸掉,帶走蛇子,可謂是相當兇殘了。
文史君說
回到我們開頭說的《白蛇傳》,遠古的蛇信仰,以及早期民間傳說中的蛇女形象,構成了《白蛇傳》產生的文化土壤。可以看出,到魏晉以後,隨著蛇的神格消解,其偏向邪惡的妖物的形象逐步確立。
到了唐宋時期,在這樣的文化土壤中形成的《白蛇傳》的早期文字,自然和我們熟知的“白娘子”的形象、情節有著很大的不同。從唐宋到明清再到近代,《白蛇傳》的劇情有著哪些變化?我們熟知的“白娘子”的形象是怎麼來的?這些問題,我們會在近期的文章中為大家解答,敬請關注。
參考文獻:
1、馬宜民:《白蛇傳傳播主題的嬗變及其文化內涵》,華東交通大學2018年碩士學位論文。
2、李傳江:《試析〈搜神記〉中的蛇文化》,《鹽城師範學院學報》 (人文社會科學版)2004年第3期。
3、華鋒林:《福建閩越族蛇圖騰崇拜遺存探析》,《福建文博》2016年第4期。
回覆列表
白蛇傳有愛情元素,但不是很單純的愛情,也不那麼唯美,白娘子跟許仙在一起的初衷,只是為了報答前世的恩怨,主動倒貼的。不然一個普通的書生,實在是沒道理跟千年修為的白娘子有關係。過程也很痛苦,經常被法海騷擾,還被迫分居,簡直就是一部苦情劇。
白蛇傳畢竟是文學作品,很多古代文學作品中都有大戶千金,或者妖精鬼怪倒貼書生的情節,這樣的設定會有衝突點,有看點,能夠推動劇情的發展。
如果再瞎想一點兒的話,白蛇傳還可以當成是佛道相爭的故事兒。白蛇成精是道教中萬物可成靈的代表,法海是正宗的佛教,許仙則是在佛道之間搖擺不定的凡人。
不管怎麼說,白蛇傳都是一個很優秀的文學作品,從古至今一直流傳下來,生命力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