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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姓王名詡,春秋時人。常入雲夢山採藥修道。因隱居清溪之 鬼谷,故自稱鬼谷先生。
鬼谷子為縱橫家之鼻祖,蘇秦與張儀為其最傑出的兩個弟子〔見《戰國策》〕。另有孫臏與龐涓亦為其弟子之說〔見《孫龐演義》〕。
縱橫家所崇尚的是權謀策略及言談辯論之技巧,其指導思想與儒家所推崇之仁義道德大相徑庭。
因此,歷來學者對《鬼谷子》一書推崇者甚少,而譏詆者極多。其實外交戰術之得益與否,關係國家之安危興衰;而生意談判與競爭之策略是否得當,則關係到經濟上之成敗得失。即使在日常生活中,言談技巧也關係到一人之處世為人之得體與否。當年蘇秦憑其三寸不爛之舌,合縱六國,配六國相印,統領六國共同抗秦,顯赫一時。
而張儀又憑其謀略與遊說技巧,將六國合縱土蹦瓦解,為秦國立下不朽功勞。所謂「智用於眾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於眾人之所不能。」潛謀於無形,常勝於不爭不費,此為《鬼谷子》之精髓所在。《孫子兵法》側重於總體戰略,而《鬼谷子》則專於具體技巧,兩者可說是相輔相成。
《鬼谷子》共有十四篇,其中第十三、十四篇已失傳。《鬼谷子》的版本,常見者有道藏本及嘉慶十年江都秦氏刊本。此電子文字為道藏本,取自蕭登福先生之《鬼谷子研究》〔文譯出版社,一九八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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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捭闔第一
奧若稽古聖人之在天地間也,為眾生之先,觀陰陽之開闔以名命物;知存亡之門戶,籌策萬類之終始,達人心之理,見變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門戶。故聖人之在天下也,自古及今,其道一也。
變化無窮,各有所歸,或陰或陽,或柔或剛,或開或閉,或馳或張。
是故聖人一守司其門戶,審察其所先後,度權量能,校其伎巧短長。
夫賢、不肖;智、愚;勇、怯;仁、義;有差。乃可捭,乃可闔,乃可進,乃可退,乃可賤,乃可貴;無為以牧之。
審定有無,與其虛實,隨其嗜慾以見其志意。微排其言而捭反之,以求其實,貴得其指。
闔而捭之,以求其利。或開而示之,或闔而閉之。開而示之者,同其情也。闔而閉之者,異其誠也。可與不可,審明其計謀,以原其同異。離合有守,先從其志。即欲捭之,貴周;即欲闔之,貴密。周密之貴微,而與道相追。
捭之者,料其情也。闔之者,結其誠也,皆見其權衡輕重,乃為之度數,聖人因而為之慮。
其不中權衡度數,聖人因而自為之慮。
故捭者,或捭而出之,而捭而內之。闔者,或闔而取之,或闔而去之。捭闔者,天地之道。捭闔者,以變動陰陽,四時開閉,以化萬物;縱橫反出,反覆反忤,必由此矣。
捭闔者,道之大化,說之變也。必豫審其變化。吉凶大命□焉。
口者,心之門戶也。心者,神之主也。志意、喜欲、思慮、智謀,此皆由門戶出入。故關之矣捭闔,制之以出入。
捭之者,開也,言也,陽也。闔之者,閉也,默也,陰也。陰陽其和,終始其義。
故言「長生」、「安樂」、「富貴」、「尊榮」、「顯名」、「愛好」、「財利」、「得意」、「喜欲」,為『陽』,曰『始』。
故言「死亡」、「憂患」、「貧賤」、「苦辱」、「棄損」、「亡利」、「失意」、「有害」、「刑戮」、「誅罰」,為『陰』,曰『終』。
諸言法陽之類者,皆曰『始』;言善以始其事。諸言法陰之類者,皆曰『終』;言惡以終其謀。
捭闔之道,以陰陽試之。
故與陽言者,依崇高。與陰言者,依卑小。以下求小,以高求大。由此言之,無所不出,無所不入,無所不可。可以說人,可以說家,可以說國,可以說天下。
為小無內,為大無外;益損、去就、倍反,皆以陰陽御其事。
陽動而行,陰止而藏;陽動而出,陰隱而入;陽遠終陰,陰極反陽。
以陽動者,德相生也。以陰靜者,形相成也。以陽求陰,苞以德也;以陰結陽,施以力也。陰陽相求,由捭闔也。此天地陰陽之道,而說人之法也。為萬事之先,是謂圓方之門戶。
【註釋】
捭:〔音bai3〕分。
闔:〔音he2〕關。
稽:〔音ji1〕考。
朕:〔音zhen4〕跡象。
牧:處理。
內:接納;忤: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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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反應第二
古之大化者,乃與無形俱生。反以觀往,復以驗來;反以知古,復以知今;反以知彼,復以知此。
動靜虛實之理不合於今,反古而求之。事有反而得復者,聖人之意也,不可不察。
人言者,動也。己默者,靜也。因其言,聽其辭。言有不合者,反而求之,其應必出。
言有象,事有比;其有象比,以觀其次。
象者,象其事。比者,比其辭也。以無形求有聲。其釣語合事,得人實也。
其猶張□綱而取獸也。多張其會而司之,道合其事,彼自出之,此釣人之綱也。常持其綱驅之。
己反往,彼復來,言有象比,因而定基,重之、襲之、反之、復之,萬事不失其辭。聖人所愚智,事皆不疑。
故善反聽者,乃變鬼神以得其情。其變當也,而牧之審也。牧之不審,得情不明。
得情不明,定基不審。變象比必有反辭以遠聽之。欲聞其聲,反默;欲張,反斂;欲高,反下;欲取,反與。欲開情者,象而比之,以牧其辭。同聲相呼,實理同歸。或因此,或因彼,或以事上,或以牧下。此聽真偽,知同異,得其情詐也。動作言默,與此出入;喜怒由此以見其式;皆以先定為之法則。
以反求復,觀其所託,故用此者。
己欲平靜以聽其辭,觀其事、論萬物、別雄雌。雖非其事,見微知類。若探人而居其內,量其能,射其意;符應不失,如□蛇之所指,若弈之引矢;故知之始己,自知而後知人也。其相知也,若比目之魚;其見形也,若光之與影;其察言也不失,若磁石之取鐵;若舌之取燔骨。
其與人也微,其見情也疾;如陰與陽,如圓與方。未見形,圓以道之;既見形,方以事之。進退左右,以是司之。己不先定,牧人不正,是用不巧,是謂忘情失道。己審先定以牧人,策而無形容,莫見其門,是謂天神。
《鬼谷子》內楗第三
君臣上下之事,有遠而親,近而疏;就之不用,去之反求;日進前而不御,遙聞聲而相思。
事皆有內楗,素結本始。或結以道德,或結以黨友,或結以財貨,貨結以采色。用其意,欲入則入,欲出則出;欲親則親,欲疏則疏;欲就則就;欲去則去;欲求則求,欲思則思。若蚨母之從子也;出無間,入無朕。獨往獨來,莫之能止。
內者,進說辭也。楗者,楗所謀也。
欲說者務穩度,計事者務循順。陰慮可否,明言得失,以御其志。方來應時,以和其謀。詳思來楗,往應時當也。夫內有不合者,不可施行也。乃揣切時宜,從便所為,以求其變。以變求內者,若管取楗。言往者,先順辭也;說來者,以變言也。善變者審知地勢,乃通於天,以化四時,使鬼神,合於陰陽,而牧人民。
見其謀事,知其志意。事有不合者,有所未知也。合而不結者,陽親而陰疏。事有不合者,聖人不為謀也。
故遠而親者,有陰德也。近而疏者,志不合也。就而不用者,策不得也。去而反求者,事中來也。日進前而不御者,施不合也。遙聞聲而相思者,合於謀待決事也。
故曰:不見其類而為之者,見逆。不得其情而說之者,見非。得其情乃制其術,此用可出可入,可楗可開。故聖人立事,以此先知而楗萬物。
由夫道德仁義,禮樂忠信計謀,先取詩書,混說損益,議論去就。欲合者用內,欲去者用外。外內者,必明道數。揣策來事,見疑決之。
策無失計,立功建德,治名入產業,曰楗而內合。上暗不治,下亂不□,楗而反之。內自得而外不留,說而飛之,若命自來,己迎而御之。若欲去之,因危與之。環轉因化,莫知所為,退為大儀。
【註釋】
內:入。
楗:門拴。
內楗:在本文指以言辭與謀略遊說國君。
《鬼谷子》抵戲第四
物有自然,事有合離。有近而不可見,有遠而可知。近而不可見者,不察其辭也;遠而可知者,反往以驗來也。
戲者,罅也。罅者,澗也。澗者,成大隙也。戲始有朕,可抵而塞,可抵而卻,可抵而息,可抵而匿,可抵而得,此謂抵戲之理也。
事之危也,聖人知之,獨保其身;因化說事,通達計謀,以識細微。經起秋毫之末,揮之於太山之本。其施外兆萌牙□之謀,皆由抵戲。抵戲之隙為道術用。
天下紛錯,上無明主,公侯無道德,則小人讒賊,賢人不用,聖人鼠匿,貪利詐偽者作,君臣相惑,土崩瓦解而相伐射,父子離散,乖亂反目,是謂萌牙戲罅。
聖人見萌牙戲罅,則抵之以法。世可以治,則抵而塞之;不可治,則抵而得之;或抵如此,或抵如彼;或抵反之,或抵覆之。五帝之政,抵而塞之;三王之事,抵而得之。諸侯相抵,不可勝數,當此之時,能抵為右。
自天地之合離終始,必有戲隙,不可不察也。察之以捭闔,能用此道,聖人也。
聖人者,天地之使也。世無可抵,則深隱而待時;時有可抵,則為之謀;可以上合,可以檢下。能因能循,為天地守神。
【註釋】
抵:抵塞。
戲:隙。
抵戲:意為堵塞有缺漏的地方。
《鬼谷子》飛箝第五
凡度權量能,所以徵遠來近。
立勢而制事,必先察同異,別是非之語,見內外之辭,知有無之數,決安危之計,定親疏之事,然後乃權量之,其有隱括,乃可徵,乃可求,乃可用。
引鉤箝之辭,飛而箝之。鉤箝之語,其說辭也,乍同乍異。其不可善者,或先徵之,而後重累;或先重累,而後毀之;或以重累為毀;或以毀為重累。
其用或稱財貨、琦瑋、珠玉、壁帛、采色以事之。或量能立勢以鉤之,或伺候見澗而箝之,其事用抵戲。
將欲用之於天下,必度權量能,見天時之盛衰,制地形之廣狹、阻險之難易,人民貨財之多少,諸侯之交孰親孰疏,孰愛孰憎,心意之慮懷。審其意,知其所好惡,乃就說其所重,以飛箝之辭,鉤其所好,乃以箝求之。
用之於人,則量智慧、權財力、料氣勢,為之樞機,以迎之、隨之,以箝和之,以意宣之,此飛箝之綴也。用之於人,則空往而實來,綴而不失,以究其辭,可箝可橫,可引而東,可引而西,可引而南,可引而北,可引而反,可引而覆,雖覆能復,不失其度。
【註釋】
飛:製造聲譽。
箝:箝制。
飛箝:意為先以為對方製造聲譽來嬴取歡心,再以各種技巧來箝制他。
《鬼谷子》忤合第六
凡趨合倍反,計有適合。化轉環屬,各有形勢,反覆相求,因事為制。是以聖人居天地之間,立身、御世、施教、揚聲、明名也;必因事物之會,觀天時之宜,因知所多所少,以此先知之,與之轉化。
世無常貴,事無常師;聖人無常與,無不與;無所聽,無不聽;成於事而合於計謀,與之為主。合於彼而離於此,計謀不兩忠,必有反忤;反於是,忤於彼;忤於此,反於彼。其術也,用之於天下,必量天下而與之;用之於國,必量國而與之;用之於家,必量家而與之;用之於身,必量身材氣勢而與之;大小進退,其用一也。
必先謀慮計定 ,而後行之以飛箝之術。
古之善背向者,乃協四海,包諸侯忤合之地而化轉之,然後求合。故伊尹五就湯,五就桀,而不能所明,然後合於湯。呂尚三就文王,三入殷,而不能有所明,然後合於文王,此知天命之箝,故歸之不疑也 。
非至聖達奧,不能御世;非勞心苦思,不能原事;不悉心見情,不能成名;材質不惠,不能用兵;忠實無實,不能知人;故忤合之道,己必自度材能知睿,量長短遠近孰不知,乃可以進,乃可以退,乃可以縱,乃可以橫。
【註釋】
忤,相背;合,相向。合於此,必忤於彼。良臣須擇主而事。
《鬼谷子》揣篇第七
古之善用天下者,必量天下之權,而揣諸侯之情。量權不審,不知強弱輕重之稱;揣情不審,不知隱匿變化之動靜。
何謂量權?曰:度於大小,謀於眾寡;稱貨財有無之數,料人民多少、饒乏,有餘不足幾何?辨地形之險易,孰利孰害?謀慮孰長孰短?
揆君臣之親疏,孰賢孰不肖?與賓客之智慧,孰多孰少?觀天時之禍福,孰吉孰兇?諸侯之交,孰用孰不用?百姓之心,孰安孰危?孰好孰憎?反側孰辨?能知此者,是謂量權。
揣情者,必以其甚喜之時,往而極其欲也;其有欲也,不能隱其情。必以其甚懼之時,往而極其惡也;其有惡者,不能隱其情。情慾必出其變。感動而不知其變者,乃且錯其人勿與語,而更問其所親,知其所安。夫情變於內者,形見於外,故常必以其者而知其隱者,此所以謂測深探情。
故計國事者,則當審權量;說人主,則當審揣情;謀慮情慾,必出於此。乃可貴,乃可賤;乃可重,乃可輕;乃可利,乃可害;乃可成,乃可敗;其數一也。
故雖有先王之道;聖智之謀,非揣情隱匿,無可索之。此謀之大本也,而說之法也。常有事於人,人莫能先,先事而生,此最難為。
故曰:揣情最難守司。言必時其謀慮。故觀□飛蠕動,無不有利害,可以生事美。生事者,幾之勢也。此揣情飾言,成文章而後論之也。
【註釋】
揣:估量。
《鬼谷子》摩篇第八
摩者,揣之術也。內符者,揣之主也。
用之有道,其道必隱。微摩之以其索欲,測而探之,內符必應;其索應也,必有為之。故微而去之,是謂塞□匿端,隱貌逃情,而人不知,故能成其事而無患。
摩之在此,符之在彼,從而用之,事無不可。古之善摩者,如操鉤而臨深淵,餌而投之,必得魚焉。故曰:主事日成,而人不知;主兵日勝,而人不畏也。
聖人謀之於陰,故曰神;成之於陽,故曰明,所謂主事日成者,積德也,而民安之,不知其所以利。積善也,而民道之,不知其所以然;而天下比之神明也。主兵日勝者,常戰於不爭不費 ,而民不知所以服,不知所以畏,而天下比之神明。
其摩者,有以平,有以正;有以喜,有以怒;有以名,有以行;有以 廉,有以信;有以利,有以卑。
平者,靜也。正者,宜也。喜者,悅也。怒者,動也。名者,發也。行者,成也。廉者,潔也。信者,期也。利者,求也。卑者,諂也。故聖人所以獨用者,眾人皆有之;然無成功者,其用之非也。
故謀莫難於周密,說莫難於悉聽,事莫難於必成;此三者唯聖人然後能任之。
故謀必欲周密;必擇其所與通者說也,故曰:或結而無隙也。夫事成必合於數,故曰:道、數與時相偶者也。說者聽,必合於情 ;故曰:情合者聽。故物歸類;抱薪趨火,燥者先燃;平地注水,溼者先濡;此物類相應,於事誓猶是也。此言內符之應外摩也如是,故曰:摩之以其類,焉有不相應者;乃摩之以其欲,焉有不聽者。
故曰 :獨行之道。夫幾者不晚,成而不拘,久而化成。
【註釋】
摩,順,合也;意為以事情去順合於說服之君王。
《鬼谷子》權篇第九
說者,說之也;說之者,資之也。飾言者,假之也;假之者,益損也 。應對者,利辭也;利辭者,輕論也。
成義者,明之也;明之者,符驗也。(言或反覆,欲相卻也。)難言者,卻論也;卻論者,釣幾也 。
佞言者,諂而幹忠;諛言者,博而幹智;平言者,決而幹勇;戚言者 ,權而幹信;靜言者,反而幹勝。先意承欲者,諂也;繁稱文辭者,博也;縱舍不疑者,決也;策選進謀者,權也;他分不足以窒非者,反也。
故口者,機關也;所以關閉情意也。耳目者,心之佐助也;所以窺間見奸邪。故曰:參調而應,利道而動。故繁言而不亂,翱翔而不迷,變易而不危者,(者見)要得理。故無目者不可示以五色,無耳者不可告也五音。故不可以往者,無所開之也。不可以來者,無所受之也 。
物有不通者,聖人故不事也。古人有言曰:「口可以食,不可以言」者,有諱忌也。眾口爍金,言有曲故也。
人之情,出言則欲聽,舉事則欲成。是故智者不用其所短而用愚人之所長;不用其所拙而用愚人之所工;故不困也。言其有利者,從其所長也;言其有害者,避其所短也。
故介蟲之捍也,必以堅厚;螫蟲之動也,必以毒螫。故禽獸知用其長,而談者亦知其用而用也。故曰:辭言有五:曰病、曰恐、曰憂、曰怒、曰喜。病者,感衰氣而不神也 。恐者,腸絕而無主也。憂者,閉塞而不洩也。怒者,妄動而不治也。喜者,宣散而無要也。此五者精則用之,利則行之。
故與智者言,依於博;與博者言,依於辨;與辨者言,依於要;與貴者言,依於勢;與富者言,依於高;與貧者言,依於利;與賤者言,依于謙;與勇者言,依於敢;與愚者言,依於銳;此其術也,而人常反之。是故與智者言,將以此明之;與不智者言,將以此教之;而甚難為也。
故言多類,事多變。故終日言不失其類,而事不亂;終日不變,而不失其主。故智貴不忘。聽貴聰,辭貴奇。
【註釋】
權:權衡。
幹:同於或為。
《鬼谷子》謀篇第十
凡謀有道,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審得其情,乃立三儀。
三儀者,曰上、曰中、曰下,參以立焉,以生奇;奇不知其所壅;始於古之所從。
故鄭人之取玉也,載司南之車,為其不惑也。夫度材、量能、揣情者 ,亦事之司南也。
故同情而相親者,其俱成者也;同欲而相疏者,其偏害者也;同惡而相親者,其俱害者也;同惡而相疏者,偏害者也。
故相益則親,相損則疏,其數行也;此所以察異同之分也。故牆壞於其隙,木毀於其節 ,斯蓋其分也。
故變生事,事生謀,謀生計,計生儀,儀生說,說生進,進生退,退生制;因以制於事,故百事一道,而百度一數也。
夫仁人輕貨,不可誘以利,可使出費;勇士輕難,不可懼以患,可使據危;智者達於數,明於理,不可欺以不誠,可示以道理,可使立功;是三才也。
故愚者易蔽也,不肖者易懼也,貪者易誘也,是因事而裁之。
故為強者,積於弱也;為直者,積於曲也;有餘者,積於不足也;此其道術也。
故外親而內疏者,說內;內親而外疏者,說外;故因其疑以變之,因其見以然之,因其說以要之,因其勢以成之,因其惡以權之,因其患以斥之;摩而恐之,高而動之,微而證之,符而應之,擁而塞之,亂而惑之,是謂計謀。
計謀之用,公不如私,私不如結;結比而無隙者也。正不如奇;奇流而不止者也。故說人主者,必與之言奇;說人臣者,必與之言私。其身內,其言外者,疏;其身外,其言身者,危。無以人之所不欲而強之於人,無以人之所不知而教之於人。人之有好也,學而順之;人之有惡也,避而諱之;故陰道而陽取之。
故去之者,從之;從之者,乘之。貌者不美又不惡,故至情託焉。
可知者,可用也;不可知者,謀者所不用也。故曰:是貴制人,而不貴制於人。制人者,握權也。見制於人者,制命也。故聖人之道陰,愚人之道陽;智者事易,而不智者事難。以此觀之,亡不可以為存, 而危不可以為安;然而無為而貴智矣。
智用於眾人之所不能知,而能用於眾人之所不能見。既用,見可否,擇事而為之,所以自為也。見不可,擇事而為之,所以為人也。故先王之道陰。言有之曰:「天地之化,在高在深;聖人之制道,在隱於匿。」非獨忠信仁義也,中正而已矣。道理達於此之義,則可於語。由能得此,則可以殺遠近之誘。
《鬼谷子》決篇第十一
凡決物,必託於疑者。善其用福,惡其用患;善至於誘也,終無惑偏 。有利焉,去其利,則不受也;奇之所託。若有利於善者,隱託於惡 ,則不受矣,致疏遠。故其有使失利者,有使離害者,此事之失。
聖人所以能成其事者有五:有以陽德之者,有以陰賊之者,有以信誠 之者,有以蔽匿之者,有以平素之者。
陽勵於一言,陰勵於二言,平素、樞機以用;四者微而施之。於事度之往事,驗之來事,參之平素 ,可則決之。
王公大人之事也,危而美名者,可則決之;不用費力而易成者,可則決之;用力犯勤苦,然不得已而為之者,可貴則決之;去患者,可貴則決之;從福者,可則決之。
故夫決情定疑,萬事之基,以正治亂,決成敗,難為者。故先王乃用蓍龜者,以自決也。
《鬼谷子》符言第十二
安徐正靜,其被節先肉。善與而不靜,虛心平意以待傾損。
右主位。
目貴明,耳貴聰,心貴智。以天下之目視者,則無不見;以天下之耳聽者,則無不聞;以天下之心思慮者,則無不知;輻輳並進,則明不可塞。
右主明。
德之術曰勿堅而拒之,許之則防守,拒之則閉塞。高山仰之可極,深淵度之可測,神明之德術正靜,其莫之極。
右主德。
用賞貴信,用刑貴正。賞賜貴信,必驗而目之所聞見,其所不聞見者 ,莫不諳化矣。誠暢於天下神明,而況奸者幹君。
右主賞。
一曰天之,二曰地之,三曰人之;四方上下,左右前後,熒惑之處安在。
右主問。
心為九窮之治,君為五官之長。為善者,君與之賞;為非者,君與之罰。君因其所以求,因與之,則不勞。聖人用之,故能賞之。因之循理,故能長久。
右主因。
人主不可不周;人主不周,則群臣生亂,家於其無常也,內外不通,安知所聞,開閉不善,不見原也。
右主周。
一曰長目,二曰飛耳,三曰樹明。明知千里之外,隱微之中,是謂洞天下奸,莫不諳變更。
右主恭。
循名而為貴,安而完,名實相生,反相為情,故曰名當則生於實,實生於理,理生於名實之德,德生於和,和生於當。
右主名。
【注】
右:有。
《鬼谷子》轉丸第十三
《鬼谷子》卻亂第十四
〔原文現已失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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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相傳生活在戰國時期的楚國,姓王,名詡,此人神秘中透露著深不可測的魅力。關於他的出身,民間有很多傳說,有說他是村夫慶隆和東海龍女的兒子,又有他是道教的洞府真仙的傳說。傳說並不足信,但鬼谷先生的神秘面紗至今也是個未解之謎。認鬼谷子多是從著作《鬼谷子》一書,但是人們最早了解《鬼谷子》,是從《隋書?經籍志》中得來的,但是此書的歷史真實性不得而知,這就產生了一個疑問:鬼谷 子到底有無其人?人們沒有在史料中發現直接記錄鬼谷子的文獻材料,但是間接提到他的卻有很多,其中《史記》的記載頗為引起我們的注意,《史記?蘇秦列傳》有提到,蘇秦“東師事 於齊,而習之於鬼谷先生”。又有《史記?張儀列傳》中又說,張儀“嘗與蘇秦俱事鬼 谷先生學術,蘇秦自以不及張儀”。也就是說蘇秦、張儀這兩位馳騁戰國的縱橫家都曾 師承鬼谷子。而司馬遷《史記?太史公自序》中也有提到:“聖人不朽,時變自守”, 唐代著名的史學家司馬貞在其《史記索隱》中認為,“聖人不朽,時變自守”此句引自 鬼谷子名作《鬼谷子》。鬼谷子的重要學說就是縱橫之術,從這條線上可以摸索關於鬼谷子的一些事蹟,據司馬遷在《史記》中記載,漢武帝時期大臣主父偃曾學縱橫術,博學奇儒王充也曾學習 縱橫之術,並稱此術開山祖師乃鬼谷子。這就說明在漢代,人們對縱橫之術的理解也來 自鬼谷子。西漢劉向,漢魏蔡邕,魏晉皇甫謐,東晉郭璞、王嘉,南朝陶弘景,唐代李善等都在各自的著作中間接地提到過鬼谷子。透過對各種關於鬼谷子論述的總結、分析,我們大致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鬼谷子確實生活在戰國時代,他是一位行蹤不定的理論家、實踐者。我們可以從蘇秦、張儀的 生活年代大致推算出鬼谷子的生活年代。他的一生給人們最重要的影響就是其縱橫之術 和其鼎鼎大名的兩個高徒。他不是傳說中的神仙,只是一個把自己智慧傳遞給別人的普 通人。人們要了解一個真實的鬼谷子,不要陷入把鬼谷子看成是多麼神秘的人物,更有 甚者把鬼谷子理解成一個神仙或者能通天徹地的能士,只有揭開一些掩蓋在外表的虛無 的東西,我們才會真正瞭解一個人、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