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十七歲):有的魚是永遠也關不住的,因為他們屬於天空。
椿(一百一十七歲):我們是誰,我們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沒有人關心這個問題,人們日復一日地去工作,日復一日地笑,抱怨,買東西,吃飯,睡覺。一百年過去了,我已經一百一十七歲了。每一次我告訴人們,所有活著的人類都是海里一條巨大的魚,我們的生命就像橫越大海,沒有人相信我,都說我老糊塗了。可是每一次在夢裡,我都清楚地看到一群大魚從天而降,聽到他們呼喚的聲音,那些美好的聲音喚醒了我的回憶。
椿(一百一十七歲):四十五億年前,這個星球上只有一片汪洋大海和一群古老的大魚,這些大魚就是人類的靈魂。實際山從出生開始,他們就從沒忘記。我叫椿,我來自海底世界。我們那裡的天空,連線著人類世界的大海。人的靈魂在人間漂泊了很久,最後來到海底世家天空的盡頭。我們掌管著人類的靈魂,也掌管著世間萬物的執行規律,我們就不是人,也不是神,我們是其他人。
椿(十七歲):這個季節人間的星空真美啊。
湫:哇。
松子哥:成年禮快開始了。你們快一點。
湫:嫘祖姐姐。嫘祖姐姐。
椿:嫘祖姐姐,我們要參加成人禮,能借兩批馬嗎?
嫘祖姐姐:你們自己去挑吧。
椿:就是你了。
湫:哇,這馬真帥,比我還高。椿,你快看啊。啊。
椿:啊哈哈。
湫:駕。
椿:駕。
湫:等等我。
椿:你快點,駕。
椿:湫,人類世界好玩嗎?
湫:好玩啊,去年我差點就不想回來啦。
椿:那你就別回來啦。
湫:不回來今年誰送你啊。
椿:誰要你送啊。你自己要跟著來的。駕。駕。
小鬼:成年禮開始啦,快一點。開始啦。
廷牧奶奶:廷牧啊,到了人間要注意安全。
廷牧:放心吧,奶奶。
椿媽媽:椿,快上來。
椿:哦,來啦。
湫:奶奶,加油。
椿媽媽:到了人間可全靠你自己了。來,再多吃幾個。
椿:媽,我真的飽了。
小鬼甲:哥哥,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哥哥:你聽話啊,哥哥七天以後就回來啦。
村長:明明上天,臨照下土。神之聽之,介爾景福。你們將去人間巡遊七日,觀察我們掌管的自然規律,絕不能與人類有任何接觸。天規在上,永不可違。
湫奶奶:海天之門,開。
椿媽媽:只要平安回來,你就是個大人了。一定要小心人類,啊。
椿:知道了。
椿媽媽:記住。離得越遠越好。
椿爸爸:椿機靈得很。不會有事的。
椿媽媽:什麼不會有事,去年阿金家的女兒就沒回來。
湫奶奶:你們還磨蹭什麼?別誤了時辰。
椿媽媽:記住,漩渦是兩個世界唯一的通道。
椿:媽,你說了好多遍啦。
椿媽媽:否則你就回不來啦。
椿:知道啦。
小鬼:湯來啦,湯來啦。
椿媽媽:我的女兒終於要長大了。
椿:走了。
椿媽媽:椿,自己要小心啊。
椿爺爺:準時回來就好。
椿爸爸:別管我們啦,快去吧。
椿:你們放心,我走了。
椿媽媽:你過來。你要記住,外面的世界很危險。千萬不要讓人類靠近你。
湫:椿,一路小心。等你回來。
椿(一百一十七歲):每一個剛滿十六歲的孩子,都在成年禮這一天被送到人類世界。親眼看看,我們掌管的自然規律是怎樣執行的,我們第一次親眼見到人間的景色。這裡和長輩們說的不一樣。我們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人間太美了。
妹妹:哥哥,快看啊。那些紅色的海豚又來啦。每年他們都來。
人類哥哥:來,和他們打聲招呼。
人類哥哥妹妹:喂,你們又來啦。
椿(一百一十七歲):我獨自在人間遊歷,我遇到巨大的帆船,看見星空一樣的燈火。我還看到人們在許許多多紙船上點著蠟燭,為逝者護航。讓他們的靈魂能順著江河迴歸大海。第六天,我隨著漂浮的河燈,順著一條瀑布重回大海。
人類哥哥:看好了啊。好玩嗎?
妹妹:恩。
人類哥哥:讓你看看更有趣的。
妹妹:哥哥你幹嘛?
人類哥哥:來,幫我。後面都要塗滿魚食哦。
妹妹:好。
人類哥哥:乖乖等我啊。
妹妹:哇,好多魚啊。哥哥,你怎麼那麼久才上來呀。
人類哥哥:我再追一隻紅色的海豚。快看,它出來了。
妹妹:哇,它一直跟著我們。
人類哥哥:它和別的海豚不一樣。太聰明瞭。
妹妹:它好像喜歡你喲。
妹妹:好像在漩渦那邊,紅色的那條,它好像被網住了。
人類哥哥:海豚,在哪裡啊?幫哥哥把短刀拿來,我去救它。
妹妹:下面有漩渦。
人類哥哥:沒事,哥哥會小心。快去啊。
妹妹:哥哥,小心。哥哥。
人類哥哥:我是來救你的。
妹妹:哥哥,你回來。還我哥哥。還我哥哥。哥哥,你回來。哥哥。
椿媽媽:椿,你可回來了。怎麼啦,沒事吧。
椿:沒事。
椿爸爸:別問了,回去再說吧。
椿媽媽:回來就好。媽給你做好吃的。
椿:爺爺,人死後會到哪裡?
椿爺爺:身體會變成泥土。
椿:那靈魂呢?
椿爺爺:靈魂會飛到最北邊的如升樓,然後化成小魚。由靈魂看管。
椿:我們也會死嗎?
椿爺爺:那當然啦。生死有道嘛。爺爺的大限也快來了。
椿:爺爺,我不想你走。
椿爺爺:沒事,傻孩子,這是自然規律。對我們來說,死是永生之門。
靈婆使者:你怎麼啦,小姑娘?
椿:誰?
靈婆使者:這笛聲好像不屬於這裡吧。
椿:這不是我的笛子。
靈婆使者:好聽,它的主人在哪裡啊?
椿:他在人間,是個男孩,他已經死了。我害死他。
靈婆使者:人類男孩。如果是死去的人類,沒準我可以幫你。今晚子時,帶著它回到這裡。搖一搖就會有人來接你。你來,我就等你。
湫:對不起,我是不小心的。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啊?
椿(一百一十七歲):有的事情是會有感應的,從登上這艘小船開始我就知道。我的命運改變了。
靈婆:你一個人來的。
椿:恩。
靈婆甲:跟我來。
靈婆:坐。
椿不用,我站著好了。
靈婆:他哪天死的?
椿:穀雨的前兩天,四月十八。
靈婆:你可別弄錯了。每天死去的人比貓身上的跳蚤還多。
椿:不會,那天是我的生日。
靈婆:天行有道,你這是要公然地與天作對。
椿:我不管。我一定要救活他。
靈婆:你不管,你逆天而行會受到嚴厲地懲罰。無論是誰。
椿:我欠他一條命。我要還清欠他的。
靈婆:你本身挺大的。我在這裡修行了八百年。也還沒有還清我當年欠下的。
椿:那是你不夠。
靈婆:不許插嘴。我告訴你什麼事最可悲。你遇見一個人,犯了一個錯。你想彌補想還清,到最後才發現,你根本無力迴天。犯下的罪過永遠無法彌補。我們永遠無法還清欠下的。
椿:那你為什麼說要幫我?
靈婆:那是我可憐你。讓一個死人復活,你曉得要付出什麼代價嗎?
椿:什麼代價?
靈婆:用你身上最美的地方跟我交換。你的眼睛。哈哈哈哈。怕了吧,捨不得自己漂亮的小眼睛。或者,你可以把你一半壽命給我啊。
椿:只要能救活他。我願意。
靈婆:哎呦呦,又拉了,我的小祖宗。
椿:你為什麼要養這麼多貓啊?
靈婆:因為這裡只有它們能陪我這個老東西了。
椿(一百一十七歲):所有活著的人類,都是海里一條巨大的魚,出生的時候,他們從海的此岸出發,他們的生命就像橫越大海。有時相遇,有時分開。死的時候,他們便到了岸,各區各的世界。
靈婆:這就是通天閣。所有人類死後的靈魂都藏在這。這裡的靈魂數都數不清。你能找到他嗎?
椿:我記得他的樣子。
椿(一百一十七歲):我記得他的樣子,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記得他的眼神,還有他額頭上的疤。我找了六個鐘頭,整整一個晚上,
靈婆:我會把他的靈魂交給你。注入你的靈魂才能讓他甦醒過來。從此你們將性命相連。你必須時刻保護他。度過重重磨難。直到他長成大魚回到人類世界。才能死而復生。一旦上路,你就不能回頭。否則他的靈魂就會永遠消散。你懂嗎?
湫奶奶:哎,這孩子,晚上幹嘛去了。
椿: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海岸邊那條紅色的海豚。你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嗎?我幫你取個名字吧。我媽給我取名椿,她希望我以後接她的班。掌管海棠花的生長。我希望你以後,我希望你長大。長到比玻璃缸還大,比鏡子還大,比桌子還大,比床還大。整個屋子都裝不下你,圍樓也裝不下你。
甲:你在幹什麼,吵什吵。
椿:最大的魚叫什麼,你就叫什麼。
湫:這裡是不能養魚的。
椿:關你什麼事啊,跟屁蟲。
湫:哎,喂,我會幫你保密的。你怎麼那麼兇。喂,我知道一個好名字。
椿:說。
湫:你先把窗開啟。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古書上寫的。就說,有一種魚叫鯤。超級大,有天那麼大,還能飛。翅膀像雲一樣大。
椿:說完了嗎。
湫:恩。
椿:走吧。
湫:喂。
椿:從今以後,你的名字就叫做鯤。
椿:鯤。
椿媽媽:這個季節的暴雨下得真反常,雨水便鹹了。
椿:你長大了。
椿:鯤,你想跟我玩。還記得嗎,在大海里,有一隻紅色的海豚也這樣跟你玩。你真的還記得我,來,跟我來。你會飛,原來,你可以在雨裡飛。好神奇。他們在呼喚你呢。你的家人在等你回家。鯤,你要快點長大,一定要把你送回家。
椿:媽,你進我房間了?
椿媽媽:我進你房間怎麼了?
椿:你把他放哪兒了?
椿媽媽:扔了。真是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椿:扔了。
椿媽媽:媽,那可是條人命。什麼你給我的回來。給我說清楚。
椿:別跟著我好嘛。
湫:你走那麼快乾嘛。你怎麼了。
椿:我媽把鯤扔了。
湫:你別急,我知道在哪兒能找到他。
湫:小心。這邊,來。別擔心,一定能找到他的。咦。
椿:鯤。是鯤。你拉著我,我下去找他。
湫:什麼,你下去。算了,還是我去吧。等一下找不到鯤,你又不見了就麻煩啦。
椿:湫。小心。
湫:這絕對是有史以來最臭的地方。
湫:鯤,鯤。鯤。好多老鼠啊。
椿:怎麼辦,老鼠會吃了鯤的。
鼠婆子:那是當然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啃完了。什麼味道,好迷人啊。
湫:臭死了。
鼠婆子:哈,原來是愛的味道啊。有什麼可以為你效勞的嗎?小帥哥。
湫:我,我再找一條魚。
鼠婆子:一條魚,我見過那條魚啊。
椿:真的,請問你能幫我找到他嗎?
鼠婆子:那可不是一條普通的魚。是從靈婆那裡換來的吧,恩。好人死後變成魚歸她管。壞人死後變成老鼠歸我管。我的小老鼠,可比她的小魚可愛多了。
椿:你真的能幫我找到鯤。
鼠婆子:除非,讓你的小帥哥陪我跳一支舞。
椿:去呀。
鼠婆子:來呀,乖寶寶。Music。當,當。
湫:椿。
鼠婆子:男孩子不但要學會跳舞,還要學會管好自己的小老鼠。人間可是個好地方。
湫:你也去過人間。
鼠婆子:喏,是他吧。
椿:鯤,你還好吧。
湫:鯤。
鼠婆子:回來啦。
湫:他怎麼樣啦?
椿:他沒法應。
湫:他醒了。
鼠婆子:好純潔的靈魂啊,將來這可是一條大魚啊。
孩子甲:我看到你啦。看你們往哪裡躲。人呢。又躲到哪裡去了。啊。后土爺爺,后土爺爺。有條魚,有條魚,有條魚。在這裡,就在這個井裡。恩。怎麼沒了,我剛才明明看到有一條魚的。
后土爺爺:最近連日暴雨,海水倒灌。這是不祥之兆。一定要嚴加戒備。
祝融:恩。
湫:還好我動作快,被發現了就慘了。
椿:有新家了,恩。
湫:啊,小心。
椿:湫,你當心。湫。它有兩個頭。
湫:啊。
椿:湫。
椿:湫,你當心。
湫:椿,我好累。我想睡覺。
椿:你怎麼了?你不能睡。你千萬不能睡。我唱歌,我唱歌給你聽。星月相掩於大海上,微風搖曳細雨。
湫:你唱得真難聽。
椿:好聽,好聽你就睡著了。
湫:這是哪裡?
椿:馬上就到了。不要睡,不要睡。
椿:爺爺,快救救湫。
椿爺爺:湫中的是雙頭蛇毒。這種毒無藥可解。爺爺,救救湫吧。
湫:椿,這個送給你。
椿爺爺:也許只有一個辦法了。椿,你出去,讓我試試。
湫:略。你幹什麼呀。弄得我一身都是。
椿:湫,你好啦。
湫:是啊,你爺爺太厲害了。我完全好了。
椿:那當然了,我爺爺掌管百草,可厲害了。
椿爺爺:老伴,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嗎?
椿:爺爺。
椿爺爺:椿。你過來。
椿爺爺:爺爺要走了。
椿:爺爺,是我害了你。
椿爺爺:孩子,別自責。萬舞都有他的規律,誰都要過這一關。我知道你在做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所有人都會反對你,只要你的心是善良的,對錯都是別人的事。照著自己的心意走,爺爺會化成海棠樹,和奶奶一起,永遠支援你。
椿(一百一十七歲):奶奶生前掌管百鳥,死後化作一隻鳳凰陪著爺爺,兩天後,爺爺走了,那天所有的鳥都來了,好像奶奶又回來了。
松子哥:夏日飛霜,季節已經錯亂了。怕是有大難要來。
湫:這個季節居然會下雪。我最喜歡下雪了。你相信有天神嗎?
椿:不相信。
湫:我覺得有。
椿:沒人見過。
湫:人類也沒見過我們啊,那我們不還是在這裡。
椿:如果有,他一定會懲罰我。湫,將來我爸媽老了,我擔心不能照顧他們。
湫:怎麼突然說這個。
椿:我只剩下一半的壽命了。
湫:啊,為什麼呀。
椿:拿去跟靈婆換了鯤。
椿媽媽:椿,你在哪兒啊?椿,你下來。
椿:來了。
椿媽媽:我女兒不會做這種事。
村民:不管怎麼樣,都請她跟我們說清楚。
老鼠(鼠婆子):長老們已經開始懷疑椿了。鯤現在很危險。
湫:你是誰?
鼠:小帥哥,把我忘了。快把鯤藏到後山冰凍的河裡。要是被發現,椿會被處刑的。快去呀。
湫:椿會被你害慘的。跟我走吧。你在椿的身邊會連累她,趁著椿還不知道的時候,你快走吧。
椿:鯤呢。
湫:放了。
椿:放了,放哪兒了?
湫:我把它放生了。河裡。椿,我是為你好。
鼠婆子:寶貝兒,你終於到我手上了。有了你,我就可以去人間了。
椿:鯤,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們得想辦法出去。帶我跟著它們。
湫:我從小沒有爸媽。奶奶一個人把我帶大。從小就沒有人管我,天不怕地不怕,可在這個世界上,我最害怕的就是讓你受苦。我沒想到會這樣,我沒想到他對你那麼重要。我很害怕,我很擔心他們傷害你,你醒來好嗎?
椿:鯤。鯤。鯤。
椿:鯤,我知道是你把我叫醒的,你長大了好多。我真不想和你分開。
靈婆:還你啦,這什麼牌?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湫:對不起,打擾你們了。
靈婆:碰。
湫:我想請教一個問題。
靈婆:說。
湫:你為什麼要把人類的靈魂交給椿?
靈婆:這是我們之間的交易。只要付出足夠的代價,這個世界一切都可以交換。
湫:是一半的壽命嗎?
靈婆:你知道的不比我少。
湫:請問,我可不可以用自己的壽命換回椿的壽命。
靈婆:當然可以啊。不過漲價了。你要用一整條性命來交換。
湫:好。
不過,我要提醒你。換回壽命也救不了她,那小姑娘另一半壽命和她的大魚連在一起,大魚死了,她就會死。
湫:如果大魚送走了呢。
靈婆:如果把大魚送走,大魚走的那一天也就是她死的時候。
湫:有什麼方法能救她。
靈婆:自摸,清一色。你陪我打一局,贏了我就告訴你。
湫:你們人都夠了。
靈婆:不夠。三缺一。
湫:運氣真好,我贏了。
靈婆:我看。啊哈哈,哪有什麼運氣,好運壞運都是你的命運。方法就在你手裡。
湫:手裡。
靈婆:方法就在你手裡。你的手裡。
靈婆:你們這些小傢伙,對待生命就像一塊路邊的石頭。只有我們這些老傢伙,才費盡心思怎麼多活一天。
湫:如果不快樂,活再久又有什麼用呢。
湫:我想忘掉一些事情,怎麼也忘不了。
鹿神:忘不了就別忘。真正的忘記是不用努力的。
湫:我覺得很痛苦。
鹿神:痛苦有時候是好東西啊。
湫:有沒有能忘記痛苦的藥。
鹿神:我這裡只有一種藥,能讓你忘記所有的痛苦和美好,世人叫它孟婆湯。
湫:還是給我來壺酒吧。有沒有能解酒的東西,我沒喝過酒。
湫:啊。你以為你接受的是誰的愛,是一個天神的愛,他背叛所有的神靈去愛你,為你忍受一切痛苦,帶給你歡樂。
湫奶奶:海水倒灌,天發怒了。
后土爺爺:不祥之物,不可不除。
鼠婆子:我知道大魚在哪兒,除非解除封印,讓我重見Sunny。
靈婆:這下邊兒髒東西不少,該好好洗洗了。
鼠婆子:準備好了嗎,乖寶寶。大魚來了搬家家,搬了你家搬我家。家家搬到山上去,那裡才是我的家。風也大,雨也大,大水淹了千萬家。舊家沒了換新家,哪裡才是我的家。哪裡才是我的家。哪裡才是我的家。哈哈哈哈。
村民:湫奶奶,湫奶奶,大事不好了。龍王面具不見了。
湫奶奶:啊。
后土爺爺:椿。
椿媽媽:椿,我找你多久,知道嗎?聽媽的話,把這怪物交給我們。
椿:他不是怪物,我不准你們傷害他。
椿媽媽:我真是白養你了。
椿:媽,對不起了。
火神:鳳,你怎麼不動手啊?給我拿下,
椿媽媽:還是讓我來吧。
火神:讓開。
椿:鯤,我們快走。
木神:別讓他跑了。
椿:鯤,快飛。
湫:椿,快走。我來幫你送椿回家。
后土爺爺:蒼天啊。
湫:椿。你必須跟鯤一起走,快。
湫:快。
椿媽媽:湫,別亂來。你的法力還不能開天。
后土爺爺:不得了了,快點去找湫奶奶。
湫:快點飛啊,我快撐不住了。快呀。
椿:鯤,快飛呀。
鼠婆子:終於可以回到人間了。小帥哥,多虧了你呦。在人間我會想你的。
后土爺爺:真是造孽呀。
鼠婆子:沒有人間的信物。是沒法穿過海天之門的。
椿:是爺爺救了我們。鯤,忍一忍。從認識你,到與你性命相連,我從沒後悔過。
孩子甲:松子哥,今天怎麼每個祝融哥在一起呀。
松子哥:我們去找他。
湫:奶奶。
孩子甲:水裡有人。
湫奶奶:快下去救人。
村民:救命啊,救救我們。
廷牧:先救妹妹。
村民:哥哥,啊。有沒有看到湫啊?
松子哥:廷牧還在水裡,我去救他。
祝融:我跟你一起去。廷牧。廷牧。廷牧。廷牧。
椿:鯤,我們不能放棄,你必須從這裡飛上海天之門。別擔心,我沒事的。有爺爺保護我。傻瓜,你快走啊。快走。
祝融:怪物在那兒。我們絕對不能放過它。
松子哥:救人要緊。先把廷牧找到。
祝融:不能讓它逃走,它會引發更大的災難。
椿:鯤。鯤。鯤。爺爺,爺爺,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爺爺,爺爺。奶奶,奶奶。鯤。你們放過他吧,他是無辜的。
松子哥:你為什麼非要這麼做。
椿:他因為救我而死,我要把命還給他。他妹妹還在等他。
松子哥:你知不知道廷牧被洪水捲走了。他的妹妹也在等他。
木神:鳳,快過來幫忙。
松子哥:糟了,那邊有危險,我們快回去。
椿:我不能送你最後一程了。我要去幫助我的家人。
廷牧媽媽:廷牧。
廷牧妹妹:哥哥呢。哥哥呢。
廷牧媽媽:找到廷牧了嗎?
松子哥:我們沒有找到。
廷牧:什麼。
松子哥:對不起。
廷牧妹妹:我要哥哥。
椿:媽,媽,我來幫你們。
廷牧媽媽:我們不需要你。
后土爺爺:孩子,你走吧。
廷牧媽媽:還我廷牧。
椿爸爸:鳳,鳳。
椿:這都是我犯的錯,我不能看著大家因為我受苦,但是鯤,你一定要努力向上飛。你一定會離開這裡。我想看你像從前那樣,美好的活下去。我相信你。爺爺,我來找你了。
廷牧:媽,媽,我在這兒。
廷牧妹妹:哥哥,哥哥。
靈婆:我等你已經很久了。
椿:你怎麼沒走啊?
靈婆:這是嫘祖幫你做的衣服。你試試看,合不合身。
靈婆:我救了你。但你已經失去法力。不再屬於這裡了。
椿:那其他人呢?
靈婆:放心吧,你救了大家。這場災難讓水陸已經相接。往南一直走就是南冥天池。你可以送他最後一程。不過,當他回到人間,就再也不會記得你了。
椿:沒關係。麻煩你告訴我媽,我還活著。
靈婆:去吧。
湫:椿,椿,等等我。我要跟你一起走。啊,救命啊。我不會游泳。
湫:你在想什麼?
椿:好多的星星。每次抬頭看天空。我都感覺到一種召喚。
湫:人要是死了,就看不見那麼美的天空了。你相信有永痕的愛嗎?就像星星一樣。
椿:相信。
湫:把鯤送走以後,我們一起回家吧。
椿:我已經失去法力了,不能再回去。
湫:人間是個好地方,你想去人間生活嗎?和鯤一起。
椿:那不可能,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湫:不是問你能不能而是問你想不想。我喜歡看你吃東西的樣子。你吃東西的樣子很好看。你什麼樣子我都見過。你任性的時候,生氣的時候,傷心的時候,最尷尬的時候,都很好看。
椿:你對我就像哥哥一樣好。
湫:好吧。你睡著了嗎?
椿:沒。
湫:冷嗎?
椿:不冷。
湫:那睡吧。
椿:我們還會再見面嗎?會重新認得嗎?
椿(一百一十七歲):我們會重聚的,無論變成什麼模樣,我們互相都會認得出來。
椿:鯤。快走吧,快回家吧。
湫:過來,拉著我的手。快點來不及了。
椿:你怎麼了,湫。
湫:快,我要送你離開這裡,到鯤那裡去。
椿:我們不是一起回家嗎?
湫:我向靈婆贖回了你的壽命,我會把你送到人間去生活。
椿:不。
湫:椿,聽著,椿,答應我,握緊我的手,不要掙脫,我必須要把你送走。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你相信我。我很後悔,最後那天晚上沒能緊緊抱住你,你會過得很幸福。跟我來,數到三,跟我一起跳,相信我啊,一、二、三。我會化作人間的風雨陪在你身邊。
湫:再見了。
椿(一百一十七歲):你相信奇蹟嗎?生命是一場旅程,我們等了多少個輪迴,才有這個機會去享受這一次旅程。這短短的一生,我們最終都會失去。你不妨大膽一些,愛一個人,攀一座山,追一個夢。是的,不妨大膽一些。很多事,我都不瞭解,很多問題也沒有答案。但我相信,上天給我們生命,一定是為了讓我們創造奇蹟的。
椿(十七歲):有的魚是永遠也關不住的,因為他們屬於天空。
椿(一百一十七歲):我們是誰,我們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沒有人關心這個問題,人們日復一日地去工作,日復一日地笑,抱怨,買東西,吃飯,睡覺。一百年過去了,我已經一百一十七歲了。每一次我告訴人們,所有活著的人類都是海里一條巨大的魚,我們的生命就像橫越大海,沒有人相信我,都說我老糊塗了。可是每一次在夢裡,我都清楚地看到一群大魚從天而降,聽到他們呼喚的聲音,那些美好的聲音喚醒了我的回憶。
椿(一百一十七歲):四十五億年前,這個星球上只有一片汪洋大海和一群古老的大魚,這些大魚就是人類的靈魂。實際山從出生開始,他們就從沒忘記。我叫椿,我來自海底世界。我們那裡的天空,連線著人類世界的大海。人的靈魂在人間漂泊了很久,最後來到海底世家天空的盡頭。我們掌管著人類的靈魂,也掌管著世間萬物的執行規律,我們就不是人,也不是神,我們是其他人。
椿(十七歲):這個季節人間的星空真美啊。
湫:哇。
松子哥:成年禮快開始了。你們快一點。
湫:嫘祖姐姐。嫘祖姐姐。
椿:嫘祖姐姐,我們要參加成人禮,能借兩批馬嗎?
嫘祖姐姐:你們自己去挑吧。
椿:就是你了。
湫:哇,這馬真帥,比我還高。椿,你快看啊。啊。
椿:啊哈哈。
湫:駕。
椿:駕。
湫:等等我。
椿:你快點,駕。
湫:駕。
椿:湫,人類世界好玩嗎?
湫:好玩啊,去年我差點就不想回來啦。
椿:那你就別回來啦。
湫:不回來今年誰送你啊。
椿:誰要你送啊。你自己要跟著來的。駕。駕。
湫:駕。
小鬼:成年禮開始啦,快一點。開始啦。
廷牧奶奶:廷牧啊,到了人間要注意安全。
廷牧:放心吧,奶奶。
椿媽媽:椿,快上來。
椿:哦,來啦。
湫:奶奶,加油。
椿媽媽:到了人間可全靠你自己了。來,再多吃幾個。
椿:媽,我真的飽了。
小鬼甲:哥哥,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哥哥:你聽話啊,哥哥七天以後就回來啦。
村長:明明上天,臨照下土。神之聽之,介爾景福。你們將去人間巡遊七日,觀察我們掌管的自然規律,絕不能與人類有任何接觸。天規在上,永不可違。
湫奶奶:海天之門,開。
椿媽媽:只要平安回來,你就是個大人了。一定要小心人類,啊。
椿:知道了。
椿媽媽:記住。離得越遠越好。
椿爸爸:椿機靈得很。不會有事的。
椿媽媽:什麼不會有事,去年阿金家的女兒就沒回來。
湫奶奶:你們還磨蹭什麼?別誤了時辰。
椿媽媽:記住,漩渦是兩個世界唯一的通道。
椿:媽,你說了好多遍啦。
椿媽媽:否則你就回不來啦。
椿:知道啦。
小鬼:湯來啦,湯來啦。
椿媽媽:我的女兒終於要長大了。
椿:走了。
椿媽媽:椿,自己要小心啊。
椿:知道了。
椿爺爺:準時回來就好。
椿爸爸:別管我們啦,快去吧。
椿:你們放心,我走了。
椿媽媽:你過來。你要記住,外面的世界很危險。千萬不要讓人類靠近你。
湫:椿,一路小心。等你回來。
椿(一百一十七歲):每一個剛滿十六歲的孩子,都在成年禮這一天被送到人類世界。親眼看看,我們掌管的自然規律是怎樣執行的,我們第一次親眼見到人間的景色。這裡和長輩們說的不一樣。我們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人間太美了。
妹妹:哥哥,快看啊。那些紅色的海豚又來啦。每年他們都來。
人類哥哥:來,和他們打聲招呼。
人類哥哥妹妹:喂,你們又來啦。
椿(一百一十七歲):我獨自在人間遊歷,我遇到巨大的帆船,看見星空一樣的燈火。我還看到人們在許許多多紙船上點著蠟燭,為逝者護航。讓他們的靈魂能順著江河迴歸大海。第六天,我隨著漂浮的河燈,順著一條瀑布重回大海。
人類哥哥:看好了啊。好玩嗎?
妹妹:恩。
人類哥哥:讓你看看更有趣的。
妹妹:哥哥你幹嘛?
人類哥哥:來,幫我。後面都要塗滿魚食哦。
妹妹:好。
人類哥哥:乖乖等我啊。
妹妹:好。
妹妹:哇,好多魚啊。哥哥,你怎麼那麼久才上來呀。
人類哥哥:我再追一隻紅色的海豚。快看,它出來了。
妹妹:哇,它一直跟著我們。
人類哥哥:它和別的海豚不一樣。太聰明瞭。
妹妹:它好像喜歡你喲。
妹妹:好像在漩渦那邊,紅色的那條,它好像被網住了。
人類哥哥:海豚,在哪裡啊?幫哥哥把短刀拿來,我去救它。
妹妹:下面有漩渦。
人類哥哥:沒事,哥哥會小心。快去啊。
妹妹:哥哥,小心。哥哥。
人類哥哥:我是來救你的。
妹妹:哥哥,你回來。還我哥哥。還我哥哥。哥哥,你回來。哥哥。
椿媽媽:椿,你可回來了。怎麼啦,沒事吧。
椿:沒事。
椿爸爸:別問了,回去再說吧。
椿媽媽:回來就好。媽給你做好吃的。
椿:爺爺,人死後會到哪裡?
椿爺爺:身體會變成泥土。
椿:那靈魂呢?
椿爺爺:靈魂會飛到最北邊的如升樓,然後化成小魚。由靈魂看管。
椿:我們也會死嗎?
椿爺爺:那當然啦。生死有道嘛。爺爺的大限也快來了。
椿:爺爺,我不想你走。
椿爺爺:沒事,傻孩子,這是自然規律。對我們來說,死是永生之門。
靈婆使者:你怎麼啦,小姑娘?
椿:誰?
靈婆使者:這笛聲好像不屬於這裡吧。
椿:這不是我的笛子。
靈婆使者:好聽,它的主人在哪裡啊?
椿:他在人間,是個男孩,他已經死了。我害死他。
靈婆使者:人類男孩。如果是死去的人類,沒準我可以幫你。今晚子時,帶著它回到這裡。搖一搖就會有人來接你。你來,我就等你。
湫:對不起,我是不小心的。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啊?
椿(一百一十七歲):有的事情是會有感應的,從登上這艘小船開始我就知道。我的命運改變了。
靈婆:你一個人來的。
椿:恩。
靈婆甲:跟我來。
靈婆:坐。
椿不用,我站著好了。
靈婆:他哪天死的?
椿:穀雨的前兩天,四月十八。
靈婆:你可別弄錯了。每天死去的人比貓身上的跳蚤還多。
椿:不會,那天是我的生日。
靈婆:天行有道,你這是要公然地與天作對。
椿:我不管。我一定要救活他。
靈婆:你不管,你逆天而行會受到嚴厲地懲罰。無論是誰。
椿:我欠他一條命。我要還清欠他的。
靈婆:你本身挺大的。我在這裡修行了八百年。也還沒有還清我當年欠下的。
椿:那是你不夠。
靈婆:不許插嘴。我告訴你什麼事最可悲。你遇見一個人,犯了一個錯。你想彌補想還清,到最後才發現,你根本無力迴天。犯下的罪過永遠無法彌補。我們永遠無法還清欠下的。
椿:那你為什麼說要幫我?
靈婆:那是我可憐你。讓一個死人復活,你曉得要付出什麼代價嗎?
椿:什麼代價?
靈婆:用你身上最美的地方跟我交換。你的眼睛。哈哈哈哈。怕了吧,捨不得自己漂亮的小眼睛。或者,你可以把你一半壽命給我啊。
椿:只要能救活他。我願意。
靈婆:哎呦呦,又拉了,我的小祖宗。
椿:你為什麼要養這麼多貓啊?
靈婆:因為這裡只有它們能陪我這個老東西了。
椿(一百一十七歲):所有活著的人類,都是海里一條巨大的魚,出生的時候,他們從海的此岸出發,他們的生命就像橫越大海。有時相遇,有時分開。死的時候,他們便到了岸,各區各的世界。
靈婆:這就是通天閣。所有人類死後的靈魂都藏在這。這裡的靈魂數都數不清。你能找到他嗎?
椿:我記得他的樣子。
椿(一百一十七歲):我記得他的樣子,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記得他的眼神,還有他額頭上的疤。我找了六個鐘頭,整整一個晚上,
靈婆:我會把他的靈魂交給你。注入你的靈魂才能讓他甦醒過來。從此你們將性命相連。你必須時刻保護他。度過重重磨難。直到他長成大魚回到人類世界。才能死而復生。一旦上路,你就不能回頭。否則他的靈魂就會永遠消散。你懂嗎?
湫奶奶:哎,這孩子,晚上幹嘛去了。
椿: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海岸邊那條紅色的海豚。你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嗎?我幫你取個名字吧。我媽給我取名椿,她希望我以後接她的班。掌管海棠花的生長。我希望你以後,我希望你長大。長到比玻璃缸還大,比鏡子還大,比桌子還大,比床還大。整個屋子都裝不下你,圍樓也裝不下你。
甲:你在幹什麼,吵什吵。
椿:最大的魚叫什麼,你就叫什麼。
湫:這裡是不能養魚的。
椿:關你什麼事啊,跟屁蟲。
湫:哎,喂,我會幫你保密的。你怎麼那麼兇。喂,我知道一個好名字。
椿:說。
湫:你先把窗開啟。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古書上寫的。就說,有一種魚叫鯤。超級大,有天那麼大,還能飛。翅膀像雲一樣大。
椿:說完了嗎。
湫:恩。
椿:走吧。
湫:喂。
椿:從今以後,你的名字就叫做鯤。
椿:鯤。
椿媽媽:這個季節的暴雨下得真反常,雨水便鹹了。
椿:你長大了。
椿:鯤,你想跟我玩。還記得嗎,在大海里,有一隻紅色的海豚也這樣跟你玩。你真的還記得我,來,跟我來。你會飛,原來,你可以在雨裡飛。好神奇。他們在呼喚你呢。你的家人在等你回家。鯤,你要快點長大,一定要把你送回家。
椿:媽,你進我房間了?
椿媽媽:我進你房間怎麼了?
椿:你把他放哪兒了?
椿媽媽:扔了。真是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椿:扔了。
椿媽媽:媽,那可是條人命。什麼你給我的回來。給我說清楚。
椿:別跟著我好嘛。
湫:你走那麼快乾嘛。你怎麼了。
椿:我媽把鯤扔了。
湫:你別急,我知道在哪兒能找到他。
湫:小心。這邊,來。別擔心,一定能找到他的。咦。
椿:鯤。是鯤。你拉著我,我下去找他。
湫:什麼,你下去。算了,還是我去吧。等一下找不到鯤,你又不見了就麻煩啦。
椿:湫。小心。
湫:這絕對是有史以來最臭的地方。
湫:鯤,鯤。鯤。好多老鼠啊。
椿:怎麼辦,老鼠會吃了鯤的。
鼠婆子:那是當然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啃完了。什麼味道,好迷人啊。
湫:臭死了。
鼠婆子:哈,原來是愛的味道啊。有什麼可以為你效勞的嗎?小帥哥。
湫:我,我再找一條魚。
鼠婆子:一條魚,我見過那條魚啊。
椿:真的,請問你能幫我找到他嗎?
鼠婆子:那可不是一條普通的魚。是從靈婆那裡換來的吧,恩。好人死後變成魚歸她管。壞人死後變成老鼠歸我管。我的小老鼠,可比她的小魚可愛多了。
椿:你真的能幫我找到鯤。
鼠婆子:除非,讓你的小帥哥陪我跳一支舞。
椿:去呀。
鼠婆子:來呀,乖寶寶。Music。當,當。
湫:椿。
鼠婆子:男孩子不但要學會跳舞,還要學會管好自己的小老鼠。人間可是個好地方。
湫:你也去過人間。
鼠婆子:喏,是他吧。
椿:鯤,你還好吧。
湫:鯤。
鼠婆子:回來啦。
湫:他怎麼樣啦?
椿:他沒法應。
湫:他醒了。
鼠婆子:好純潔的靈魂啊,將來這可是一條大魚啊。
孩子甲:我看到你啦。看你們往哪裡躲。人呢。又躲到哪裡去了。啊。后土爺爺,后土爺爺。有條魚,有條魚,有條魚。在這裡,就在這個井裡。恩。怎麼沒了,我剛才明明看到有一條魚的。
后土爺爺:最近連日暴雨,海水倒灌。這是不祥之兆。一定要嚴加戒備。
祝融:恩。
湫:還好我動作快,被發現了就慘了。
椿:有新家了,恩。
湫:啊,小心。
椿:湫,你當心。湫。它有兩個頭。
湫:啊。
椿:湫。
椿:湫,你當心。
湫:椿,我好累。我想睡覺。
椿:你怎麼了?你不能睡。你千萬不能睡。我唱歌,我唱歌給你聽。星月相掩於大海上,微風搖曳細雨。
湫:你唱得真難聽。
椿:好聽,好聽你就睡著了。
湫:這是哪裡?
椿:馬上就到了。不要睡,不要睡。
椿:爺爺,快救救湫。
椿爺爺:湫中的是雙頭蛇毒。這種毒無藥可解。爺爺,救救湫吧。
湫:椿,這個送給你。
椿爺爺:也許只有一個辦法了。椿,你出去,讓我試試。
椿:恩。
湫:略。你幹什麼呀。弄得我一身都是。
椿:湫,你好啦。
湫:是啊,你爺爺太厲害了。我完全好了。
椿:那當然了,我爺爺掌管百草,可厲害了。
椿爺爺:老伴,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嗎?
椿:爺爺。
椿爺爺:椿。你過來。
椿:爺爺。
椿爺爺:爺爺要走了。
椿:爺爺,是我害了你。
椿爺爺:孩子,別自責。萬舞都有他的規律,誰都要過這一關。我知道你在做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所有人都會反對你,只要你的心是善良的,對錯都是別人的事。照著自己的心意走,爺爺會化成海棠樹,和奶奶一起,永遠支援你。
椿(一百一十七歲):奶奶生前掌管百鳥,死後化作一隻鳳凰陪著爺爺,兩天後,爺爺走了,那天所有的鳥都來了,好像奶奶又回來了。
松子哥:夏日飛霜,季節已經錯亂了。怕是有大難要來。
湫:這個季節居然會下雪。我最喜歡下雪了。你相信有天神嗎?
椿:不相信。
湫:我覺得有。
椿:沒人見過。
湫:人類也沒見過我們啊,那我們不還是在這裡。
椿:如果有,他一定會懲罰我。湫,將來我爸媽老了,我擔心不能照顧他們。
湫:怎麼突然說這個。
椿:我只剩下一半的壽命了。
湫:啊,為什麼呀。
椿:拿去跟靈婆換了鯤。
椿媽媽:椿,你在哪兒啊?椿,你下來。
椿:來了。
椿媽媽:我女兒不會做這種事。
村民:不管怎麼樣,都請她跟我們說清楚。
老鼠(鼠婆子):長老們已經開始懷疑椿了。鯤現在很危險。
湫:你是誰?
鼠:小帥哥,把我忘了。快把鯤藏到後山冰凍的河裡。要是被發現,椿會被處刑的。快去呀。
湫:椿會被你害慘的。跟我走吧。你在椿的身邊會連累她,趁著椿還不知道的時候,你快走吧。
椿:鯤呢。
湫:放了。
椿:放了,放哪兒了?
湫:我把它放生了。河裡。椿,我是為你好。
鼠婆子:寶貝兒,你終於到我手上了。有了你,我就可以去人間了。
椿:鯤,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們得想辦法出去。帶我跟著它們。
湫:我從小沒有爸媽。奶奶一個人把我帶大。從小就沒有人管我,天不怕地不怕,可在這個世界上,我最害怕的就是讓你受苦。我沒想到會這樣,我沒想到他對你那麼重要。我很害怕,我很擔心他們傷害你,你醒來好嗎?
椿:鯤。鯤。鯤。
椿:鯤,我知道是你把我叫醒的,你長大了好多。我真不想和你分開。
靈婆:還你啦,這什麼牌?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湫:對不起,打擾你們了。
靈婆:碰。
湫:我想請教一個問題。
靈婆:說。
湫:你為什麼要把人類的靈魂交給椿?
靈婆:這是我們之間的交易。只要付出足夠的代價,這個世界一切都可以交換。
湫:是一半的壽命嗎?
靈婆:你知道的不比我少。
湫:請問,我可不可以用自己的壽命換回椿的壽命。
靈婆:當然可以啊。不過漲價了。你要用一整條性命來交換。
湫:好。
不過,我要提醒你。換回壽命也救不了她,那小姑娘另一半壽命和她的大魚連在一起,大魚死了,她就會死。
湫:如果大魚送走了呢。
靈婆:如果把大魚送走,大魚走的那一天也就是她死的時候。
湫:有什麼方法能救她。
靈婆:自摸,清一色。你陪我打一局,贏了我就告訴你。
湫:你們人都夠了。
靈婆:不夠。三缺一。
湫:運氣真好,我贏了。
靈婆:我看。啊哈哈,哪有什麼運氣,好運壞運都是你的命運。方法就在你手裡。
湫:手裡。
靈婆:方法就在你手裡。你的手裡。
靈婆:你們這些小傢伙,對待生命就像一塊路邊的石頭。只有我們這些老傢伙,才費盡心思怎麼多活一天。
湫:如果不快樂,活再久又有什麼用呢。
湫:我想忘掉一些事情,怎麼也忘不了。
鹿神:忘不了就別忘。真正的忘記是不用努力的。
湫:我覺得很痛苦。
鹿神:痛苦有時候是好東西啊。
湫:有沒有能忘記痛苦的藥。
鹿神:我這裡只有一種藥,能讓你忘記所有的痛苦和美好,世人叫它孟婆湯。
湫:還是給我來壺酒吧。有沒有能解酒的東西,我沒喝過酒。
湫:啊。你以為你接受的是誰的愛,是一個天神的愛,他背叛所有的神靈去愛你,為你忍受一切痛苦,帶給你歡樂。
湫奶奶:海水倒灌,天發怒了。
后土爺爺:不祥之物,不可不除。
鼠婆子:我知道大魚在哪兒,除非解除封印,讓我重見Sunny。
靈婆:這下邊兒髒東西不少,該好好洗洗了。
鼠婆子:準備好了嗎,乖寶寶。大魚來了搬家家,搬了你家搬我家。家家搬到山上去,那裡才是我的家。風也大,雨也大,大水淹了千萬家。舊家沒了換新家,哪裡才是我的家。哪裡才是我的家。哪裡才是我的家。哈哈哈哈。
村民:湫奶奶,湫奶奶,大事不好了。龍王面具不見了。
湫奶奶:啊。
后土爺爺:椿。
椿媽媽:椿,我找你多久,知道嗎?聽媽的話,把這怪物交給我們。
椿:他不是怪物,我不准你們傷害他。
椿媽媽:我真是白養你了。
椿:媽,對不起了。
火神:鳳,你怎麼不動手啊?給我拿下,
椿媽媽:還是讓我來吧。
火神:讓開。
椿:鯤,我們快走。
木神:別讓他跑了。
椿:鯤,快飛。
湫:椿,快走。我來幫你送椿回家。
后土爺爺:蒼天啊。
湫:椿。你必須跟鯤一起走,快。
椿:湫。
湫:快。
椿媽媽:湫,別亂來。你的法力還不能開天。
湫:啊。
后土爺爺:不得了了,快點去找湫奶奶。
湫:快點飛啊,我快撐不住了。快呀。
椿:鯤,快飛呀。
鼠婆子:終於可以回到人間了。小帥哥,多虧了你呦。在人間我會想你的。
后土爺爺:真是造孽呀。
鼠婆子:沒有人間的信物。是沒法穿過海天之門的。
湫:啊。
椿:是爺爺救了我們。鯤,忍一忍。從認識你,到與你性命相連,我從沒後悔過。
孩子甲:松子哥,今天怎麼每個祝融哥在一起呀。
松子哥:我們去找他。
湫:奶奶。
孩子甲:水裡有人。
湫奶奶:快下去救人。
村民:救命啊,救救我們。
廷牧:先救妹妹。
村民:哥哥,啊。有沒有看到湫啊?
松子哥:廷牧還在水裡,我去救他。
祝融:我跟你一起去。廷牧。廷牧。廷牧。廷牧。
椿:鯤,我們不能放棄,你必須從這裡飛上海天之門。別擔心,我沒事的。有爺爺保護我。傻瓜,你快走啊。快走。
祝融:怪物在那兒。我們絕對不能放過它。
松子哥:救人要緊。先把廷牧找到。
祝融:不能讓它逃走,它會引發更大的災難。
椿:鯤。鯤。鯤。爺爺,爺爺,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爺爺,爺爺。奶奶,奶奶。鯤。你們放過他吧,他是無辜的。
松子哥:你為什麼非要這麼做。
椿:他因為救我而死,我要把命還給他。他妹妹還在等他。
松子哥:你知不知道廷牧被洪水捲走了。他的妹妹也在等他。
木神:鳳,快過來幫忙。
松子哥:糟了,那邊有危險,我們快回去。
椿:我不能送你最後一程了。我要去幫助我的家人。
廷牧媽媽:廷牧。
廷牧妹妹:哥哥呢。哥哥呢。
廷牧媽媽:找到廷牧了嗎?
松子哥:我們沒有找到。
廷牧:什麼。
松子哥:對不起。
廷牧妹妹:我要哥哥。
椿:媽,媽,我來幫你們。
廷牧媽媽:我們不需要你。
后土爺爺:孩子,你走吧。
廷牧媽媽:還我廷牧。
椿爸爸:鳳,鳳。
椿:這都是我犯的錯,我不能看著大家因為我受苦,但是鯤,你一定要努力向上飛。你一定會離開這裡。我想看你像從前那樣,美好的活下去。我相信你。爺爺,我來找你了。
廷牧:媽,媽,我在這兒。
廷牧妹妹:哥哥,哥哥。
靈婆:我等你已經很久了。
椿:你怎麼沒走啊?
靈婆:這是嫘祖幫你做的衣服。你試試看,合不合身。
靈婆:我救了你。但你已經失去法力。不再屬於這裡了。
椿:那其他人呢?
靈婆:放心吧,你救了大家。這場災難讓水陸已經相接。往南一直走就是南冥天池。你可以送他最後一程。不過,當他回到人間,就再也不會記得你了。
椿:沒關係。麻煩你告訴我媽,我還活著。
靈婆:去吧。
湫:椿,椿,等等我。我要跟你一起走。啊,救命啊。我不會游泳。
湫:你在想什麼?
椿:好多的星星。每次抬頭看天空。我都感覺到一種召喚。
湫:人要是死了,就看不見那麼美的天空了。你相信有永痕的愛嗎?就像星星一樣。
椿:相信。
湫:把鯤送走以後,我們一起回家吧。
椿:我已經失去法力了,不能再回去。
湫:人間是個好地方,你想去人間生活嗎?和鯤一起。
椿:那不可能,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湫:不是問你能不能而是問你想不想。我喜歡看你吃東西的樣子。你吃東西的樣子很好看。你什麼樣子我都見過。你任性的時候,生氣的時候,傷心的時候,最尷尬的時候,都很好看。
椿:你對我就像哥哥一樣好。
湫:好吧。你睡著了嗎?
椿:沒。
湫:冷嗎?
椿:不冷。
湫:那睡吧。
椿:恩。
椿:湫。
湫:恩。
椿:我們還會再見面嗎?會重新認得嗎?
椿(一百一十七歲):我們會重聚的,無論變成什麼模樣,我們互相都會認得出來。
椿:鯤。快走吧,快回家吧。
椿:湫。
湫:過來,拉著我的手。快點來不及了。
椿:你怎麼了,湫。
湫:快,我要送你離開這裡,到鯤那裡去。
椿:我們不是一起回家嗎?
湫:我向靈婆贖回了你的壽命,我會把你送到人間去生活。
椿:不。
湫:椿,聽著,椿,答應我,握緊我的手,不要掙脫,我必須要把你送走。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你相信我。我很後悔,最後那天晚上沒能緊緊抱住你,你會過得很幸福。跟我來,數到三,跟我一起跳,相信我啊,一、二、三。我會化作人間的風雨陪在你身邊。
椿:湫。
湫:再見了。
椿:湫。
椿(一百一十七歲):你相信奇蹟嗎?生命是一場旅程,我們等了多少個輪迴,才有這個機會去享受這一次旅程。這短短的一生,我們最終都會失去。你不妨大膽一些,愛一個人,攀一座山,追一個夢。是的,不妨大膽一些。很多事,我都不瞭解,很多問題也沒有答案。但我相信,上天給我們生命,一定是為了讓我們創造奇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