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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南朝居士

    打個比喻,在君主世襲制國家裡,君主選擇誰做繼承人呢?

    李世民贏了,他可以說,立賢不立長,嫡長子是個邪惡的變態,他賢能、功勞大,皇位應該是他的。

    李建成贏了,他自然是嫡長子繼承了,

    趙光義奪得皇位,他可以說兄終弟及,哥哥的兒子不成器。

    李淵造反了,他可以說儒家聖人湯文武都是這樣取得王位。

    楊堅、曹丕、司馬炎篡位了,他可以說堯舜禹禪讓有理,古代聖人都是這樣做的。

    無論你怎麼取得皇位的,都能在古代聖賢裡找到榜樣,都可以在儒家理論裡找到理論依據。

    你說,你支援誰的理論?

    “大禮義之爭”,爭的本身就不是一個“禮”字,也不是什麼制度、規矩,而是權力之爭。

    爭這個“禮”的兩邊分別是勢單力薄年僅十三歲興王朱厚熜,另一邊是明武宗母親張太后和內閣首輔楊廷和為首的朝臣,

    也就是說,十三歲的朱厚熜一人對抗太后和朝臣。

    在使團迎接朱厚熜時,就發生了第一次衝突,算是給小皇帝的下馬威,或者試探朱厚熜,

    使團要求朱厚熜從東華門進去,暫住文華殿。

    朱厚熜不同意:必須大明門,進奉天殿!

    為什麼呢?東華門是皇子走的,而大明門是皇帝走的,

    如果從東華門進,就認可了自己是皇子,是過繼給明孝宗,皇位繼承自哥哥明武宗,兄終弟及,

    朱厚熜對其右長史袁宗皋說:“遺詔以我嗣皇帝位,非皇子也。”,最終大臣妥協,從大明門進。

    到了皇宮,才開始大禮義之爭。

    楊廷和要他換個爹,過繼給明孝宗,自己的父親興獻王為叔父,

    他們認為明世宗既然是由小宗入繼大宗,就應該尊奉正統,要以明孝宗為皇考,興獻王改稱“皇叔考興獻大王”,母妃蔣氏為“皇叔母興國大妃”,祭祀時對其親生父母自稱“侄皇帝”。

    這樣的目的就是,如果過繼給孝宗,張太后就是他母親,朱厚熜做皇帝,張太后依然還是太后,跟楊廷和聯合,(李太后和張居正這樣的組合),就可以架空皇帝了。

    而朱厚熜自然不願意,他想自己掌權,不想做傀儡,這才有大禮義之爭。

    結果就是推尊朱厚熜父親興獻王為“興獻帝”,並追諡為:知天守道洪德淵仁寬穆純聖恭儉敬文獻皇帝,廟號睿宗,進宗廟祭祀,生母為興國皇太后,改稱明孝宗敬皇帝曰“皇伯考”。

  • 2 # 炭烤母豬蹄兒

    首先呢,這個問題根本就不是個問題。看過明實錄的人都知道,這完全就是楊廷和自己給自己挖的一個坑。

    看武宗遺詔(楊廷和書寫,張太后同意):“朕紹承祖宗丕業十有七年,深惟有孤先帝付託,惟在繼統得人,宗社生民有賴 。皇考孝宗敬皇帝親弟興獻王長子聰明仁孝,德器夙成,倫序當立。遵奉祖訓兄終弟及之文,告於宗廟、請於慈壽皇太后與內外文武群臣合謀同詞,即日遣官迎取來京,嗣皇帝位。”——《明世宗實錄》卷一正德十六年四月癸巳條。 可知,說的清清楚楚,人家朱厚熜是因為兄終弟及來當皇帝的,這個壓根就是楊廷和無理取鬧,你自己寫的遺詔自己還能忘了?這不是欺負人家朱厚熜年紀小? 至京城外,駐蹕行殿。初,禮部具儀,請如皇太子即位禮。上覽之,謂長史袁宗樂曰:“遺詔以吾嗣皇帝位,非皇子也。”至是,大學士楊廷和等請上如禮部所具儀,由東安門入,居文華殿,上箋勸進,擇日登極。上不允,會慈壽皇太后有旨曰:“天位不可久虛,嗣君已至行殿,內外文武百官可即日上箋勸進。”於是上遂從行殿受箋。 可以看出,楊廷和有多欺負人了(要求人家按太子禮儀那麼來)。人家朱厚熜說的明明白白,我是我是來當皇帝的(這句很重要),不是來給別人當兒子的。最後還是張太后出面,楊廷和才讓步。登基大典也極為倉促,勸進(三次哦)登基,一天就搞完了。(這段太多,截圖自己看算了,反正是就是那一套)。

    然後,沒過幾天,忙完了禮部尚書就過來又說這個爹的事兒了。

    禮部尚書毛澄等會議興獻王主祀及稱號,奏曰:“考之漢成帝立定陶王為皇太子,立楚孝王孫景為定陶王,奉共王祀。共王,皇太子本生父也,時大司空師丹以為恩義備至。今皇上入繼大統,宜如定陶王故事,以益王第二子崇仁王厚炫繼興獻王后,襲封興王,主祀事。又考之宋濮安懿王之子入繼仁宗後,是為英宗,宰臣請下有司議禮,時知諫院司馬光謂:‘濮王宜尊以高官大爵,稱皇伯而不名。’判太常寺範鎮亦 言:‘陛下既考仁宗,若復以濮王為考,於義未當,乃詔立濮王園廟,以宗樸為濮國公,奉濮王祀。’程頤之言曰:‘為人後者,謂所後為父母,而謂所生為伯叔父母,此生人之大倫也。然所生之義至尊至大,宜別立殊稱,曰皇伯叔父、某國大王,則正統既明而在所生亦尊崇極矣。’今興獻王於孝宗為弟,於皇上為本生父,與濮安懿王事正相等,皇上宜稱孝宗為皇考,改稱興獻王為皇叔父、興獻大王,興獻王妃為皇叔母、興獻王妃。凡祭告興獻王、及上箋興獻王妃 ,皇上俱自稱侄皇帝,則隆重正統與尊崇本生恩禮備至,可以為萬世法。”疏入,上曰:“藩府主祀及稱號事體重大,再會議以聞。”——《明世宗實錄》卷二正德十六年五月戊午條。 毛澄的邏輯是:既然是兄終弟及的祖訓,那麼我們預設朱厚熜你是朱祐樘的繼子,個麼你應該按照漢哀帝和宋英宗的故事,尊朱祐樘為父,而尊興王朱祐杬為叔父。這可把朱厚熜說迷糊了,什麼情況這是。不過,依然沒有馬上就回復。可見,朱厚熜有多聰明瞭。

    同月二十四日,毛澄又上了個疏,內容和之前差不多: 禮部尚書毛澄等覆上興獻王主祀稱號之議,曰:“禮為人後者為之子,自天子至於庶人一也。興獻王之子惟皇上一人,既已入繼大統,奉祀宗廟,是以臣等前議欲令崇仁王厚炫主興獻王祀。但今山陵未畢,慈壽皇太后、中宮皇后、憲廟皇妃皆未上尊號,則興獻王繼祀襲封之禮似當有待。宜先令崇仁王以本爵奉祀、兼理府事。興獻王稱號,臣等前議,皇上宜稱為皇叔父興獻大王,自稱侄皇帝,名實以宋儒程頤之說,有可據也。本朝之制,皇帝於宗藩,凡在尊行止稱伯父、叔父,自稱皇帝而不名。今皇上稱興獻王曰皇叔父,曰大王,又自稱名尊崇之典,可謂至矣。臣等不敢復有所議,因錄程頤代彭思永上宋英宗議濮王禮疏進覽。”上命博考前代典禮,再會官詳議,務永至當以聞。——《明世宗實錄》卷二正德十六年五月乙亥條。

    灌湯不換藥,還是那個邏輯。我強烈懷疑,這就是楊廷和指使的(中間辭職兩次)

    直到七月,關鍵人物張璁出現

    進士張璁上言:“孝子之至,莫大乎尊親,尊親之至,莫大乎以天下。陛下嗣登大寶,即議追尊聖考以正其號,奉迎聖母以致其養,誠大孝也。今廷議乃執漢定陶、宋濮王故事,謂‘為人後者為之子,不得復顧私親’。夫天下豈有無父母之國哉?《記曰》:‘禮非從天降,非從地出也,人情而已。’夫漢哀帝、宋英宗,固定陶、濮王子,然成帝、仁宗皆預立為嗣,養之宮中,其為人後之義甚明,故師丹、司馬光之論行於彼一時則可。今武宗皇帝嗣孝廟十有七年,未有儲建,比於崩殂,而執政大臣方遵祖訓、定大議,以陛下聰明仁孝,倫序當立,迎繼大統,豈非以天下者,祖宗之天下,天下之天下也?故遺詔直曰‘興獻王長子’,而未嘗著為人後之義。則陛下之興實所以承祖宗之統而順天下之心,比之預立為嗣養之宮中者親疏異同較然矣。議禮者皆謂‘孝廟德澤在人,不可無後’,假令聖考尚存,嗣位今日,恐弟亦無後兄之義。且今迎養聖母,以母之親也稱皇叔母,則當以君臣禮見,恐子無臣母之義。禮,長子不得為人後,況聖考所生惟陛下一人,利天下而為人後,恐子無自絕其父母之義。宋儒程頤有曰:‘禮,長子不得為人後,若無兄弟、又繼祖之宗絕,亦當繼祖。’此正陛下今日之謂也。故在陛下謂入繼祖後而得不廢其尊親則可,謂為人後以自絕其親則不可。夫統與嗣不同,非必父死子立也。漢文承惠帝后,則以弟繼;宣帝承昭帝后,則以兄孫繼。若必奪此父子之親,建彼父子之號,然後謂之繼統,則右有稱高伯祖、皇伯考者,皆不得謂之統矣。或以魏詔謂由諸侯入繼大統,則當明為人後之義,此為外藩援立者防,非經常之典也。故曰:‘禮時為大,順次之。’臣竊謂今日之禮,宜別立聖考廟於京師,使得隆尊親之孝,且使母以子貴,尊與父同,則聖考不失其為父,聖母不失其為母矣。今議者不稽古禮之天經,而泥末世之故事,不考聖賢之成法,而率曹魏之舊章,此臣之所未解也。乞以臣言下禮官詳定。”初,上即位,即命禮官會議興獻王稱號,言者紛紛皆謂‘為人後者為之子,不得復顧私親,宜如漢定陶、宋濮王故事’。上心殊不悅,然奪於眾論,未有以折之,及得璁奏,喜曰:“此論一出,吾父子必終可完也。”亟下所司議聞。——《明世宗實錄》卷四正德十六年七月壬子條。 張璁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夫漢哀帝、宋英宗,固定陶、濮王子,然成帝、仁宗皆預立為嗣,養之宮中,其為人後之義甚明,故師丹、司馬光之論行於彼一時則可。今武宗皇帝嗣孝廟十有七年,未有儲建,比於崩殂,而執政大臣方遵祖訓、定大議,以陛下聰明仁孝,倫序當立,迎繼大統,豈非以天下者,祖宗之天下,天下之天下也?故遺詔直曰‘興獻王長子’,而未嘗著為人後之義。”漢哀帝和宋英宗都是明確過繼的兒子,可皇帝朱厚熜不是啊,他是以興獻王長子的身份入繼大統的,不需要承擔“為人後”的義務。“則陛下之興實所以承祖宗之統而順天下之心,比之預立為嗣養之宮中者親疏異同較然矣”。張璁又提到“宋儒程頤有曰:‘禮,長子不得為人後,若無兄弟、又繼祖之宗絕,亦當繼祖。’此正陛下今日之謂也。故在陛下謂入繼祖後而得不廢其尊親則可,謂為人後以自絕其親則不可。”並初步提出了繼統不繼嗣的概念。

    直到現在,咱們的嘉靖皇帝,終於找到了一個盟友,一個可以幫自己打敗他們的人。高興的大喊,“吾父子必終可完也”。

    於是,馬上拉過楊廷和他們來會說這個事兒。再次和他們這幫老油條交鋒

    上御文華殿,召大學士楊廷和等,以御批禮部會官所議稱號疏示之,且諭之曰:“至親莫如父母,卿等宜體朕意。”廷和等退而上疏言:“近日,臣等恭詣文華殿,進呈祖訓序文直解,伏蒙皇上賜茶,且進臣等於黼座之前,特以禮部會議興獻王稱號本並御批旨意授與臣等。退而伏讀,仰見皇上欲擬尊崇所生,先諭臣等,猶有從容商量之意,則聖心於此猶有不自安者。又御批首言:‘卿等議得是,朕已知悉。’則多官所議者皇上亦未嘗不以為是也。特以聖孝純篤,故御批旨意既謂‘父母生育之恩,時不能忘’,又面諭臣等謂‘至親莫如父母’,臣等豈不欲仰體聖意。實以為人後者為之子,既為人後,則不得復顧其私親,此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誼也。舜、禹有天下,而天子之號不以加諸瞽瞍與鯀,舜、禹豈不孝於其父母者?蓋天下萬世之公議,誠不可以一人之私情廢也。宋英宗欲追崇所生濮王,亦竟以眾論不合而止。皇上方將上法舜、禹,顧可使所行反出英宗下耶 ?此國家典禮,關係至重,臣等實不敢阿諛順旨,謹以欽奉御批禮部本並原票封進。伏望聖明俯納群臣之議,仍依原票發出。則聖孝光於舜、禹而臣等輔導之責亦可以少盡矣。”疏入,留中。——《明世宗實錄》卷四正德十六年七月甲子條。

    而楊廷和還在那裡死鴨子嘴硬地堅持應該參考宋英宗的故事。

    回頭他找毛澄們一商量,算了,用迂迴戰術旁敲側擊吧,決定給皇帝解釋一下我們為什麼要讓你管朱祐杬叫皇叔父興獻大王:

    禮部尚書毛澄等言:“興獻王稱號臣等前已二次會議,皆據宋儒程頤濮議,以為皇上宜稱興獻王為皇叔父興獻大王 。夫興獻王於皇上為本生父、必改稱叔父者,明大統之尊無二也。然加皇字於叔父之上,則凡為皇上伯叔諸父皆莫能與之齊矣,加大字於王之上 ,則天下諸王皆莫得而並之矣,興獻王稱號既定,則王妃稱號亦隨之,天下王妃亦無以同其尊矣。況皇上養以天下所以樂其心,不違其志,豈一家一國之養可同日語哉?此實孔子所謂事之以禮者。其他推尊之說、稱親之議似為非禮。推尊之非莫詳於魏明帝之詔,稱親之非莫詳於宋程頤之議。至當之禮,要不出於此矣。”並錄魏明帝詔廷覽。上命丹會官詳議以聞。——《明世宗實錄》卷五正德十六年八月庚辰朔條。

    朱厚熜大概是很奇怪的,你們沒看過張璁寫的東西麼?而八月這個月,因為興獻王的地位不定,所以雙方還就朱厚熜生母如何入宮的問題進行了幾個交鋒,但沒有結果。(憑什麼不讓人家媽當太后啊,皇帝的媽是太后有問題嘛?)

    直到九月初九日,朱厚熜親自定了規矩:

    禮部會議聖母入門之儀,言:“臣等初議由崇文門進東安門,再議由正陽左門進大明等門東門 ,而皇上仍令集議以聞。臣等受命,究心講求,思稱德意。竊以母妃南來,必由大道進京,自通州至朝陽門路直且順,從此進東安門便。”上不從,乃親定其儀曰:“聖母遠來,定 從正陽門由中道行入朝廟,其宮眷進朝陽東華等門。”——《明世宗實錄》卷六正德十六年九月丁巳條。 這事兒楊廷和、毛澄們都沒有反對。並且九月十三日,還給了打算用王妃之禮接親媽進宮的禮部一個教訓,要求用母后儀仗接進宮中。禮部也沒有反對

    這個月八日,朱厚熜再次主動出擊,要求內閣就大禮問題給個說法:

    上命內閣詳議大禮稱號。楊廷和、蔣冕、毛紀上言:“此禮重大,將以昭示天下後世,今多官會議如此,臣等二三人豈敢妄有更定,請復會官詳議。”上曰:“朕受祖宗鴻業,為天下君,長父興獻王獨生朕一人,既不得承緒,又不得徽稱,朕於罔極之恩何由得安?始終勞卿等委曲折中,為朕申其孝情,務加追尊美號,於安陸立祠,以為永久奉養。使朕心安而政治,父神有所依倚。”廷和覆上言:“聖諭令臣等委曲折中,以申孝情。切念大禮關係萬世綱常、四方觀聽。議之不可不詳,處之不可不審。必上順天理、下合人心,祖宗列聖之心安則皇上之心始安矣。”報聞。——《明世宗實錄》卷六正德十六年九月丙子條。

    楊廷和們依然是拖字訣,既不同意,也不反對。也不跟你解釋關於那個興獻王長子的問題究竟是什麼。反正禮部在楊廷和們手上,怕什麼。

    隔了一天,禮部拿出了一個說法: 禮部尚書毛澄集廷臣議言:“先王制禮,本乎人情。昔者,武宗無子,又無同產弟,援立陛下於憲廟諸孫之列,是武宗以陛下為同胞之弟。陛下昔考獻王,今考孝廟,人情之所安也。夫人情安,斯天理得。由是推之,則陛下所以待本生之親者可知。已考孝廟、母慈壽,則不當復父母其所生。由旁支紹正統,則不當私帝后其所生。此理易見,無難知者。苟舍此他求,而創因仍苟且之議,則人情不安,名不正言不順,將來不勝其悔矣 。惟陛下如臣等議斷,自宸衷必行無惑。”上曰:“茲匪細故,大倫大義攸系。卿等博採輿論,參酌具奏。”——《明世宗實錄》卷六正德十六年九月乙丑條。 提出了一個看法,即“我們認為武宗皇帝認定陛下您是他的同胞弟弟了”,所以你得聽我們的啊。避而不談詔書里根本沒提過繼問題的解釋。因為皇帝還是不採納,楊廷和第三次辭職,又一次得到挽留。

    十月初二日,逼的嘉靖皇帝親自下令將自己爹提升為帝

    禮部尚書毛澄等言:“皇上孝心純篤,念興獻王嗣緒無人,徽稱未定,親灑宸翰,諭之至情。欲委曲折衷,以伸其孝,天地百神,實所共鑑。但臣等一得之愚已盡於前議,茲欲仰體聖心,揆量事體,使宜於今而不戾乎古,協乎情而無悖於義,則有密勿之地、腹心之臣在,非臣等有司所敢專也。”上曰:“卿等累次會議正統之大義、本生之大倫,考據精詳,議擬允當,朕已知之。欽奉慈壽皇太后之命,以朕既承大統,父興獻王宜稱興獻帝、母興獻後,憲廟貴妃邵氏為皇太后。朕辭之再三,不容遜避,特諭卿等知之。 ”——《明世宗實錄》卷七正德十六年十月庚辰條。

    禮部並未反對。然而蔣冕、毛澄就開始辭職了,不過都被挽留。(又是這套,能來點新鮮花樣不?)

    直到十一月十五日,張璁再次出場,落下了最重要的一顆棋子。

    進士張璁疏進《大禮或問》曰。或問:“今之典禮,議者必以我皇上宜考孝宗,而以興獻王為叔父,謂之崇大統也,割私恩也,漢、宋之故事也。舉朝無明其非,子獨以為言者,何也?”臣答曰:“此璁甚不得已者也。蓋禮之大者也,變者也,議之夫得萬代瞻仰也,此璁甚不得已者也。子不求諸漢、宋之故事乎 ?成帝無子,立定陶共王之子為嗣,仁宗無子,立濮安懿王之子為嗣,則哀帝、英宗者乃是預立素養,明為人後者也。故當時師丹、司馬光之論於事較合、於義似近矣。今孝宗皇帝既嘗以祖宗大業授之武宗,但知武宗為之子也。武宗嗣位,又十有七年,未有儲建,是武宗無嗣,孝宗未嘗無嗣也。且孝宗賓天之日,我皇上猶未之誕生也,是孝宗固未嘗以後託也。武宗賓天之日,我皇上在潛邸也,是武宗又未嘗託為誰後也,其與漢、宋之故事大不相類者矣。今者必欲我皇上為孝宗之嗣、承孝宗之統,則孰為武宗之嗣、孰承武宗之統乎?竊原孝宗既以大業授之武宗矣,其心豈肯捨己之子而子兄弟之子、以絕其統乎?武宗既以大業受之孝宗矣,其心豈肯捨己之父而不之繼而委叔兄弟繼之、以自絕其統乎?茲議也,二宗在天之靈果足慰乎?夫父子之恩,天性也,不可絕者也。知孝宗與武宗之心,則知興獻王與我皇上之心矣。” 問者曰:“然則我皇上於大統也,將誰繼乎?”臣答曰:“繼武宗之後,以承祖宗者也。蓋嘗三複迎立之詔矣,曰:‘興獻王長子倫序當立,迎取來京,嗣皇帝位。’議之公也。又嘗三複勸進之箋矣,曰:‘以憲宗皇帝之孫繼孝宗皇帝之統。’說之變也。由前之言,則我皇上所繼者武宗也,是武宗雖無嗣而有統矣,由後之言則我皇上所繼者孝宗也,是武宗雖有統而無傳矣。” 問者曰:“統與嗣有不同乎?”臣答曰:“不同也,夫統乃帝王相傳之次,而嗣必父子一體之親也。謂之統則倫序可以時定,謂之嗣則天恩不可以強為矣。今之議者不明統、嗣二字之義,而必以為嗣謂之繼統,且曰‘帝王正統,自三代以來,父子相承,厥有常序’。曾有自三代以來之正統必一於父子相承者哉?蓋得其常則為父子,不得其常則有為兄弟,為伯、叔、侄者也,此統所以與嗣有不同也。” 問者曰:“議者謂武宗以大業授我皇上,有父道焉,故皇上執喪盡禮,無非儘子道也。但昭穆之同,不可為世,故止稱皇兄。又謂我皇上既兄武宗,自宜父孝宗,茲言何謂也?”臣答曰:“父子之恩,天性也,不可絕也,不可強為也。方武宗賓天,群臣定議以迎我皇上也,遵祖訓 兄終弟及之文也,何也?孝宗,兄也,興獻王,弟也,獻王在則獻王天子矣,有獻王斯有我皇上矣,此所謂倫序當立,推之不可、避之不可者也。果若人言,則皇上於武宗兄弟也,固謂之父子也,於孝宗,伯侄也,亦謂之父子也,於興獻王,父子也,反不謂之父子而可乎?” 問者曰:“我皇上嗣興獻王,藩王也,今嗣大統,天子也,恩亦極矣,不正父子之名,得乎?”臣答曰:“天下,外物也,父子,大倫也。瞽瞍殺人,舜竊負而逃,知有父而不知有天下也。而況今天下者,祖宗之天下,天下之天下也。孝宗於我皇上固不得以私相授受者也。今欲我皇上舍天性之父子,而反稱伯侄為父子,謂之崇大統也,割私恩也,漢、宋之故事也,是天下重而大倫輕也而可乎?” 問者曰:“如子之言,則孝宗不幾於無後乎?”臣答曰:“孝宗有武宗為之子,孝宗未嘗無後也。臣子於君父一也,今者不念無嗣之武宗而重念有嗣之孝宗者,何歟?茲果孝宗之無後乎?抑武宗之無後乎 ?雖然自古帝王之無後者豈惟我武宗然哉,而其相傳之統則固未嘗絕也。漢惠帝無嗣,而文帝繼之,未聞漢之統絕也。唐中宗無嗣,而睿宗繼之,未聞唐之統絕也。是謂兄終弟及也,非必父死子立之謂也。今孝宗之統傳之武宗,武宗之統傳之皇上,一統相承,萬世無窮者也,又何必強置父子之名而後謂之繼統也哉?” 問者又曰:“子必以我皇上不當考孝宗,豈以興獻王不可無後也?議者以我皇上考孝宗而又以益王子崇仁王考興獻王,是或一道乎?”臣答曰:“父子之恩,天性也,不可絕也,不可強為也。以我皇上考孝宗而又以崇仁王考興獻王,是強為父子也。使孝宗不得子,武宗又使興獻王不得子,皇上是絕人父子也。夫古之為禮者 將使無後之人有後,今之為禮者將使有後之人無後矣而可乎?” 問者曰:“然則我皇上於孝宗也、武宗也,其享祀也如之何?”臣答曰:“自古帝王之繼統者,得其常則為父子,不得其常 則 有為兄弟,為伯、叔、侄者也。但主其喪而已,主其祀事而已,不必一於父子之稱也。唐玄宗於中宗也,其祝詞則曰皇伯考也;德宗於中宗也,其祝詞曰高伯祖也。不必一於父子之稱也。”曰:“然則我皇上於孝宗也何稱乎?”曰:“皇伯考其正也。”“於武宗也何稱乎?”曰:“皇兄其正也。於享祀興獻王也則曰皇考,其正也。如此,則我皇上於父子也、伯侄也、兄弟也皆名正而言順矣。” 問者曰:“禮,長子不得為人後,則我皇上將不可入繼大統乎?”臣答曰:“禮,長子不得為人後,是謂皇上不可以繼嗣也,非謂不可入繼大統也。程子曰:‘禮,長子不得為人後,若無兄弟又繼祖之宗絕,亦當繼祖。’此固嘗以義起而泛論之也。今皇上為興獻王長子,遵祖訓兄終弟及,屬以倫序,實為繼統,非為繼嗣也。設皇上若有兄弟,亦當入繼大統,有不得為遜避者矣 。”問者曰:“魏明帝之詔,議者傳以令眾者也,子獨以為不足徵者,何也?”臣答曰:“北魏太和三年之詔也,按詔曰:‘皇后無嗣,擇建夫子以繼大統,則當纂正統而奉公義 ,何得復顧其私親哉?’又曰:‘後嗣萬一有由諸侯入奉大統,則當明為人後之義。’蓋是時皇后無嗣,明帝以外藩援立 故預為此詔以防之。至太和五年,始立齊王芳為太子,厥後高貴常道援立皆不外尊可見也。故璁曰:‘有為之私,非經常之典也。’” 問者曰:“子欲為興獻王別立廟於京師,亦有說乎?不幹於正統乎?”臣答曰:“立廟京師,取古遷國載主之義也。夫長子不得以離其父者也。今夫大夫 之仕於他方也,若長子雖有,庶子亦載主而行也。謂別立廟,則固無干於正統者也?” 問者又曰:“如子之言,而論者乃懼以魯桓僖宮之災,且謂有朱熹兩廟爭較之嫌、魯僖躋閔之失者,何也?”臣答曰:“孔子在陳,聞魯廟火曰:‘其桓僖乎?’以為桓僖盡親,無大功德 ,而魯廟不毀,故天災之也。宋群臣請祧僖祖而正太祖東向之位,故朱子謂使兩廟 威靈相與爭較。魯閔公無子,庶兄僖公代立其子文公,遂躋僖公於閔上,故《春秋》譏其逆祀。今別為興獻王立廟,所以祭禰也,非毀廟不當復立也,何天災之足懼乎?謂別立廟,則固未嘗升興獻王主於太廟也,何兩廟爭較之嫌、魯僖躋閔之失乎?不其謬哉?” 問者曰:“然則在藩之墓如之何?”臣答曰:“墓與廟不同也。嘗聞易墓非古也。夫墓所以藏其體魄而廟所以奉其神靈者也,故墓可以代守,而廟不可以代祀者也。立廟京師,崇四時之祭,順孝子之心也 。” 問者曰:“舜受堯禪而不尊瞽瞍,禹受舜禪而不尊鯀,然則興獻王追尊之禮宜如之何?”臣答曰:“追尊非古也,自文武以來,未之有改也。舜不尊瞽瞍,不知以堯為父乎,瞽瞍為父乎?禹不尊鯀,不知以舜為父乎、鯀為父乎?夫以今日之急務,正名也。名正則言順,事成而禮樂興矣,是在我皇上之心而已。夫士階一命,無不欲尊其親者也。今尊崇之禮未定,覃恩之典未舉,然其授官之與未授者,固已有先後得失之心矣,是非亟其欲也,孝子之誠也,何獨至於我皇上而疑之,而使君之尊親不如己之尊親也?是愛君不如愛己也。” 問者曰:“或以興獻王妃不可奉迎者,何也?”臣答曰:“此膠崇仁王為後之說者也。以崇仁王嗣興獻王,則不可奉迎也。夫有天下而不得養其母,豈人情哉?今迎之而至,天子之母也,為天子之母,襲王妃之號,則朝廷之相臨、宮闈之相接,皆當謹守臣妾之禮矣。己為天子,母為臣妾,竊恐我 皇上之心有不能一日自安矣。” 問者曰:“議者以漢宣帝中興,不尊史皇孫而嗣昭帝,光武克復,不尊南頓君而嗣元帝,以為可法者,何也?”臣答曰:“此不知正,踵其非者也。璁嘗按其故,昭帝亡矣,又立昌邑王,廢矣,宣帝始以兄孫入繼,當時惟言嗣昭帝后而已,固未嘗知其為子乎、為孫乎,必也升一等而考昭帝,則又將降一等而兄史皇孫矣,可不可乎?當時有司奏固孰為人後者為之子,不得復顧其私親之說,故未有所處。姑緣其所生父稱之曰皇考而已,固未嘗以昭帝為父,而以史皇孫為兄也。光武乃長沙定王之後,景帝七世之孫,上嗣元帝。夫元帝有成帝為之子,哀帝、平帝為之孫,凡三傳矣。又孺子嬰立,凡四傳矣。時王莽篡位,漢祚既滅,而光武乃崛起者,猶嗣元帝,可不可乎?當時張純、朱浮奏亦固執為人後者為之子,不得復顧其私親之說,故別為南頓君立廟,稱皇考而已,固亦未嘗以元帝為父,而以南頓君為叔也。夫以宣帝嗣昭帝,世數未問,謂之統則可;光武嗣元帝,世數已間,既不可謂嗣,又不可謂之統矣。要之皆統、嗣二字之義不能明辯,故其弊必至於此耳。然則使二帝寡恩而不得盡尊崇之,禮者正以俗儒之說誤之也,是尚可為法也哉?”問者又曰:“如子之言,則歷代之故事不足徵乎?”臣答曰:“以經議禮,猶以律斷獄,則凡歷代故事,乃其積年之判案耳。苟不別其異同、明其是非,概欲以故事議禮而廢經,猶以判案斷獄而廢律也。是又何足與議也?” 問者曰:“為人後者為之子,不得復顧其私親,其說如之何?”臣答曰:“此非聖人之言、漢儒之說也。《禮·喪服記》止雲‘為人後者為其父母報’。至開元、開寶禮始雲‘為人後者為其所生父齊衰不杖期,為所後父斬衰三年,雖所生所後皆稱父母’,然未有改稱伯叔之文也。宋濮議方有稱皇伯之說,而又加以程子之議,故人皆宗之,但朱子猶有未安之論,亦可見也。夫常人之於伯叔也,其愛敬之心固未嘗不在者也,今曰‘為人後者為之子,不得復顧其私親’,是以父母為伯叔,不復有愛敬之心,如路人矣。故曰‘非聖人之言、漢儒之言也’。況我皇上乃入繼大統,非為人後者也,其說又焉可用哉?” 問者曰:“或以子之說嫌於迎合,當聞於人而不當聞於上也,如之何?”臣答曰:“璁於人未嘗不聞也,聞之以說為邪?故不必聞也。昔司馬光嘗謂‘朝廷闕政但於人主前極口論列,未嘗與士大夫閒談,以為無益也’。故聞上也,苟嫌於迎合也,則必匡救其惡然後為忠,而將順其美者,皆不得為忠矣。” 問者曰:“子之言備矣,人以為邪說也,奈何?”臣答曰:“不求人知而求天知也,不求同俗而求同理也。孔子曰:‘事君盡禮’,人以為謟也。且夫子大聖人,猶所不免,璁小子何敢避此不韙之名也耶?” 問者曰:“子以至寡之力而欲抗在朝之議,恐三人佔當從二人之言,如之何?”臣答曰:“臣子之事君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自盡其心而已。使璁之言是雖不用猶是也,使璁之言非雖用之猶非也。夫事固難明於一時,而有待於後世者也。今士大夫之達於禮義者固已渙然,而釋其疑有不待於後世者矣。” 問者曰:“犯眾議也,子於利害也不計也夫?”臣答曰:“璁不敢為終身謀也。夫禮小失則入於夷狄,大失則入於禽獸,璁懼夫禮之失也,故不敢為終身謀也。” 疏入,上下所司知之。——《明世宗實錄》卷八正德十六年十一月癸酉 這段文字首先還是強調漢哀帝、宋英宗故事究竟和現在有什麼不同,並且指出“今孝宗皇帝既嘗以祖宗大業授之武宗,但知武宗為之子也。武宗嗣位,又十有七年,未有儲建,是武宗無嗣,孝宗未嘗無嗣也。且孝宗賓天之日,我皇上猶未之誕生也,是孝宗固未嘗以後託也。武宗賓天之日,我皇上在潛邸也,是武宗又未嘗託為誰後也,其與漢、宋之故事大不相類者矣。”孝宗死的時候,陛下還沒有出生,孝宗是怎麼過繼一個還沒出世的兒子的?武宗死的時候,陛下還在潛邸,武宗沒有把陛下變成親兄弟啊。“今者必欲我皇上為孝宗之嗣、承孝宗之統,則孰為武宗之嗣、孰承武宗之統乎?”如果皇帝繼承了孝宗的嗣、統,那你們怎麼解釋誰是武宗的嗣、統呢?“竊原孝宗既以大業授之武宗矣,其心豈肯捨己之子而子兄弟之子、以絕其統乎?武宗既以大業受之孝宗矣,其心豈肯捨己之父而不之繼而委叔兄弟繼之、以自絕其統乎?茲議也,二宗在天之靈果足慰乎?” 於是乎就慢慢開始展開描述繼統不繼嗣的原理。然後針對孝宗是否沒有後代也做了說明。 “孝宗有武宗為之子,孝宗未嘗無後也。臣子於君父一也,今者不念無嗣之武宗而重念有嗣之孝宗者,何歟?茲果孝宗之無後乎?抑武宗之無後乎 ?雖然自古帝王之無後者豈惟我武宗然哉,而其相傳之統則固未嘗絕也。漢惠帝無嗣,而文帝繼之,未聞漢之統絕也。唐中宗無嗣,而睿宗繼之,未聞唐之統絕也。是謂兄終弟及也,非必父死子立之謂也。今孝宗之統傳之武宗,武宗之統傳之皇上,一統相承,萬世無窮者也,又何必強置父子之名而後謂之繼統也哉?”孝宗不是有武宗這個兒子麼,怎麼就絕嗣了呢? 並且把漢宣帝、漢光武帝的問題也解釋了一圈,並指出“為人後者為之子,不得復顧其私親”“非聖人之言、漢儒之說也”。 這些基本上是把楊廷和們的窟窿都給戳穿了,也再一次明確了在詔書已經確定的情況下,我們該如何把這個事情做得更圓滿。

    然後,然後,然後楊廷和們就自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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