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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小蘭愛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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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梁梁梁非凡
《何以為家》,英文直譯為《迦百農》,是由黎巴嫩、法國、美國製作的劇情片,由黎巴嫩導演納迪·拉巴基執導,納迪·拉巴基、Zain Alrafeea聯合主演。於2018年5月17日在戛納電影節首映。2019年4月29日在中國內地上映。
本片在2018年和2019年,共獲得了11項世界性獎項的提名。其中,包括第91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提名和第71屆戛納電影節“金棕櫚獎”提名,並最終獲得評審團大獎。
“迦百農”是聖經中的地名,在加利利海附近一域,耶穌開始傳道時,即遷居此地。它也代表混亂,無規則的意思。
該片講述了一個12歲男孩贊恩,因為沒有得到父母的好好撫養,從而起訴控告自己的父母,原因是父母生下了他,卻沒有履行做父母責任的故事。
贊恩是逃難到黎巴嫩的貧困難民的孩子。有七個兄弟姐妹,其中一個哥哥在監獄裡。他們隨父母生活在狹小擁擠而凌亂的公寓,贊恩睡在一間臥室的地板上,中間用布掛起來作為隔離。大部分時候,他都在艱辛承擔著本該由成年人去承擔的責任。每天醒來都是一場新的奔波,一場為生存而進行的無望奮戰。
他竭盡所能想保護自己的妹妹不要被父母賣掉。可他的力量太渺小,在11歲的妹妹薩哈被強制嫁給房東的成人兒子阿薩德後,他就搭著長途巴士離開了這個混亂的地方,但也只是從一個絕望跳到另外一個絕望而已。
當贊恩得知妹妹薩哈因早孕大出血未能及時救治而去世,他直接拿了把菜刀衝向小賣店,最終因持刀傷人而被捕,他做出了他所能夠做到的最大反抗。而更可悲的是,因為孩子能換錢,贊恩的母親一直都沒有停止生育,她又懷孕了。憤怒的贊恩將自己的父母告上了法庭。理由是“他們生下了我。”他在法庭上的怒吼震撼人心:“為什麼要生我?”“哪裡是我的家?”“這是什麼破國家?”
電影是根據真人真事改編,演贊恩的小男孩就是現實世界裡的贊恩,演的是他自己的真實經歷。
電影推出後在國際範圍內均獲得高度認可,小贊恩得以與全家遷往挪威並在那裡接受學校教育。
可是還有更多的小孩並不會像贊恩一樣幸運,他們根本不會遇到偶然事件而改變命運,更多的是無能為力、流離失所。
贊恩的母親探監時曾問贊因:“你為什麼這麼恨我?我也無能為力,什麼都做不了。薩哈是我的女兒,我的不幸”。
在法庭上,她質問贊恩的代理律師:“我一生都是奴隸,你還敢批評我,你有什麼權利批評我,你有這種處境嗎,我經歷的你經歷過嗎,你永遠不會,因為你會活不下去,你連做噩夢都活不下去,換成你是我,早就上吊自殺了。想象一下,給孩子喂糖水,因為沒有別的可以喂,為了讓孩子活,我願意犯下千古罪惡,他們是我的孩子,沒人有權批評我,我是我自己的法官。”
而他的父親在法庭上的辯詞是:“這一切不是我的錯,我也是這樣出生的,我也是這樣長大的”。他認為把薩哈送走,是為了讓她出離苦海,去過有床睡的日子。
贊恩的父母因為是難民,沒有身份證明,也沒有文化和謀生的技能,所以他們不可能給孩子辦理身份證明和好的教育、生活條件。從根本上說,這是整個國家的問題,社會的問題,政治體制的問題,經濟制度的問題。政府沒有從根本上解決難民問題,解決經濟問題,所以形成了惡性迴圈。
而贊恩父母的問題在於:生而不養,養而不育,何以為家!
首先,他們根本沒有條件撫養那麼多孩子,他們卻生了一個又一個,在他們看來,只要有口吃的能長大就行。
其次,他們教唆孩子去做壞事來掙錢,根本不在乎孩子會不會被警察抓起來,孩子的未來他們根本沒有想過。
第三,他們竟然把賣女兒去做童婚交易當成了掙錢的手段,他們自我安慰是給女兒找了個可以吃飯穿衣的地方,卻根本沒想到女兒會受的苦甚至搭上性命。
所以,贊恩的父母有錯,那樣的社會和國家更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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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芝麻家的二大爺
看一下故事,你就明白了。
我叫贊恩,接下來我要講一個真實的故事。
我的父母親崇尚自然的繁衍方式,所以我出生在一個大家庭裡。我是家裡的老大,我下面還有好幾個妹妹。很不幸地,我們很貧窮。
貧窮又混亂無序地活著。
貧窮到睡覺都不分男女,所有人都一團亂地滾在一起。所以當你有幸看到我們睡覺的畫面的時候,你會發現我們睡地千姿百態,有橫著有豎著地,我腳邊睡著我另外兩個妹妹,手邊抱著我最喜歡的妹妹薩拉。隔著一個簾子,睡著我的父親和母親。
童年雖然貧窮至少不用思考太多,我很討厭思考,因為隨著思考會帶來很多問題,很多我解決不了的問題。
我每日要去一個小賣店打工,因為我們租的是他家的房子,還因為這樣我就可以為家裡帶來一天的口糧。晚上的時候,我還會和我所有的弟弟妹妹們一起去街上賣蔬菜汁。希望好心人們看著我們願意多買幾杯。
當然我們還有另外的營收,我們會用處方藥做一些毒品藏在衣服裡運進監獄去販賣。
但是長大就不一樣了,我不得不去思考。我很擔心如果我不思考,我會變得如同我稱之為父親的男人一樣。成日裡就是躺在一群穿的破破爛爛的孩子中間,抽著劣質的煙,渾濁的眼睛鑲嵌在滿頭白髮又皺吧的腦袋上,看起來就是一副失敗者的樣子。
我發現我的妹妹薩拉長大了,我很恐慌。我採取我所能想到的一切方法去隱藏這個事實。我冷靜地把她從那個家裡拉出來,帶到另外一間沒人的屋子裡,幫她把帶血的內褲洗了,把自己的背心脫下來,教她如何使用,我甚至從幫傭的店裡偷了一些衛生巾帶給薩拉。
我以為我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我天真的以為我可以隱瞞住這個真相。
只要薩拉不長大,她就不會被送走。
只要她不長大,只要沒有人發現薩拉長大了。
可是我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這麼快,他們就知道薩拉長大了。按照那個我稱之為父親的男人和其他人的約定,薩拉一長大就要去給別人老婆。可是,薩拉還只有11歲啊,她所謂的丈夫已經30了,這個禽獸以為每天一帶泡麵就可以買到可愛的薩拉當老婆麼。
所以當我看到那一家人拿著雞啊肉啊這些東西出現在我家時,我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他們的目的。黃鼠狼要吃雞之前,總得給雞帶點蟲子和小米吧。所以薩拉現在就是籠子中待宰的小雞,我得拯救他。我知道我稱之為母親的女人什麼也不會做,她不敢也不會。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已經醞釀好了一個計劃,我打算帶著薩拉逃走,雖然我還沒想好去哪裡,但至少離開這裡,至少薩拉不用嫁給那個讓我討厭的泡麵男人。
第二天大家還在熟睡的時候我已經醒來,我悄悄地收拾好了東西,還在錢罐裡拿了一些錢走,做好這一切好我在薩拉耳邊叫醒她,要她快點起床和我會和,我會在樓下等她。所以我先去路邊的大巴車司機那裡問好價格,並同她約定好我和妹妹同坐,所以我們付一個人的車票錢。做好所有的準備後,我飛奔回我的家裡,聽到樓道里傳來的哭鬧聲,我就知道為時已晚。一切都太遲了。薩拉不會和我一起走了。
即使她一直哭鬧著叫嚷著要永遠和哥哥在一起。
即使她一直懇切地請求著父母親不要趕她走。
即使她一直哀聲連連地拜託著一些她也知道是奢望的話。
這是我幼小可憐的妹妹啊,她長得像一個洋娃娃一般,她還擁有天使的好心,總是很善良。可是這樣一個還是小孩子的女孩子就要被送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家裡去做老婆了。
我太幼小,我阻止不了我稱之為父親的男人,騎著摩托帶著我的薩拉揚長而去;我也阻止不了我稱之為母親的女人,她一邊說著一些令我作嘔的話,不外乎這一些都是為了薩拉好,一邊罵罵咧咧地說我是個不知感恩的小兔崽子。
我知道我已經到了臨界點了,我再也無法忍受這個家裡的一切。我一秒鐘都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了。我得離開,我必須得離開。在這個家裡的每一秒,都讓我無法呼吸,我總感覺到一種鋪天蓋地的窒息感壓迫著我。
所以我拿著我本就準備好的行李坐上遠方的汽車離開了。其實我長到如今這麼大,並沒有什麼自己的物品,說是行李,也不過是用大大的藍色塑膠袋裝了幾件破衣服而已,畢竟我還需要衣服裹身以度過寒冷的冬天。
我不去思索這輛車開向哪裡,這個不重要,只要能帶我離開家就可以,遠遠地,遠遠地離開家就可以。
坐在車上,隔著玻璃我望見外面的風景都飛速地倒在我的身後。我覺得很愜意,我允許自己在這一趟車上的時候放空腦袋,什麼都不去思考。就好像我真的是一個拿著行李要去遠方遊玩的小子一樣。
直到我看到外面的遊樂場,我第一次看到實際的遊樂場。那一堆七彩斑斕的器械徹底地吸引了我。
原諒我這個小孩沒見過世面,什麼都沒見過。我沒看過電視,沒聽過收音機,更沒出過城。我想這是我第一次離開我那個貧民窟的家。誰成想運氣這麼好,我居然看到了遊樂場。
我趕忙請司機停了車,迫不及待拿著我的藍色塑膠袋往遊樂場走去。我花了三四天的時間把這裡的專案都體驗了一下,當然只有在夜裡的時候,因為夜深人靜的時候不要門票。可是當我一人坐在摩天輪上的時候,我覺得很孤獨,無人問津的孤獨感。
這個世界沒人關心我,沒人在乎我。我在哪裡,我在做什麼,我有沒有吃飽飯,我有沒有穿暖衣,我有沒有地方過夜,我有沒有生病,我有沒有遇到壞人。這些都沒有人關心,我似乎是一個遊離在世界之外的幽靈。
我是真實的人吧,可是我同幽靈有什麼分別。
三四天後,我開始煩惱了。我偷跑時候帶出來的泡麵已經吃完了,我還記得我手心裡最後一口面的味道,帶著調料味的鹹鹹的面,好吃的吃也吃不夠的泡麵。
如果我最後因為餓而死亡,可能泡麵就真的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了吧。
我很伶俐地去到遊樂場裡挨個店鋪地推銷自己,我很能幹地,我可以運煤氣罐,我可以扛東西,我可以搬水,當然擦桌子掃地這些活計我也不在話下。最重要的,我要的工錢很少,有地方睡覺,有東西吃就可以了。我並不挑剔,可是我還是沒有被僱傭。
這個世界怎麼會有無緣無故的好意,一杯飲料想收買我麼?我可不是啊,我不是可以用泡麵收買的媽媽啊。所以我勇敢決絕地轉身跑了,離開了熱鬧的人群。
我疲憊地轉來轉去,徒勞無功地推銷自己。我看到一個好心的阿姨,她會耐心地解答我的問題。我摸準了她的好心,就一直磨磨蹭蹭地跟在她身後。
幸好我的眼光總是很精準的,這個好心的Rahil收留了我。雖然她也很貧窮,而且她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兒子約納斯,他還不會走路。
Rahil先給我用涼水洗了澡,雖然是冷水,但是我也很快樂。有人收留我,我有飯吃,有地方睡覺了。短暫地開心吧。
自此以後,我就和Rahil、約納斯 一起生活了,我們生活在這個擁擠的小房間裡。但是我有一張獨立的小床,可以自己一人獨佔。我每天的實情就是在Rahil上班後,照顧約納斯 。慢慢地約納斯 和我越來越親密,我照顧他照顧地很不費力。窮人家的孩子總是異常地懂事,而且懂事地異常早。你瞧,這麼小一個孩子,他甚至還不會說話,只會搖搖晃晃地走來走去,可是他已經很懂事很聽話很乖巧了。他總是睜著他那雙大大的眼睛望著我笑,我很喜歡他,他簡直就是我的親弟弟。
有一天Rahil下班帶回來一個蛋糕,雖然蛋糕缺了一小塊,但是也阻攔不了這個小房間裡溢位來的快樂,約納斯 和我一起吹熄了蠟燭,我貪婪地吃了好幾塊蛋糕,這是我第一次吃到蛋糕,真香甜啊,我怎麼也吃不夠似的。我很感激Rahil,所以我認真地對約納斯好。
我似乎天生有那種危機意識,所以我總是很晚才睡覺,在黑夜裡,我像蟄伏的貓頭鷹,因為晚睡我也偷窺到很多秘密,譬如我稱之為父親和母親的人在夜裡的苟且,譬如Rahil偷偷將掙到的錢藏在床頭杆裡。
所以當Rahil穿戴一新,甚至還塗抹了口紅,出門離開之後,她再也沒有回來。第二天我抱著約納斯去我遇到Rahil的遊樂場找她,那個戴廚師帽的男人告訴我可以去市場找Aspro,那個一隻眼睛藍色一隻眼睛棕色的男人。
在市場上我碰到了我碰到了一個敘利亞小女孩,她告訴我可以去敘利亞難民救助站去領取救濟物品。所以我想到了一個很好的主意,我在家練習了好幾次,關於怎麼用敘利亞的本地方言講話,關於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關於我想領取什麼物資這些內容,我練習了不下30遍,我不想出現一絲的紕漏,我一定要領到奶粉和尿不溼。果然,靠著領取來的奶粉和尿不溼我度過了一段時間。
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救濟站又不會每天都發給我一個人,畢竟難民數量眾多。我還打開了床頭杆,畢竟我和約納斯都需要吃飯。
我不禁有些冷意,怎麼天底下的母親都是如此麼,對待自己的孩子如此殘忍,要不送人,要不拋棄?
這個世界怎麼了,這個世界還會好起來麼?
終於Rahil藏起來的錢也被我花光了,我在這個小房子裡東翻西翻,終於在冰箱裡找到一些冷凍的冰塊,我把冰塊倒出來放在盤子裡,撒上大把的白糖,和約納斯 一起吃,我一邊吃一邊對約納斯 說,好吃吧,這可比牛排好吃。天知道,牛排是什麼味道。天知道,這個話是給約納斯 說的,還是安慰我自己的。
我有時候會去附近搶一點別人的奶瓶,別人的滑板車回來,約納斯 很倔強,一直不吃奶瓶裡的奶,他餓的一直哭,大大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我很心疼,但是又沒有辦法。我想過一陣就會好起來的,或許Rahil會回來,或許真主會顯靈。
直到出租房裡的水也停掉的時候,我決定重操舊業。我拿著一張洗掉的單子充作處方單去好幾個藥房以各種理由騙了處方藥回來,學著我稱之為母親的人的方法,將藥片搗碎,將粉末混在冷水裡,攪拌均勻後,裝在瓶子裡,連同約納斯 一起,放在我組裝的小車裡。我用滑板車、三個鍋、幾根繩子組裝了一個簡易的小車。
我就拉著這小車,在貧民窟的巷子裡東奔西跑地推銷我的“自制飲料”,好歹我賣出去一些錢,我終於看到一線生機。
我喜滋滋地把這錢攢下來,也同Rahil一般,捲起來,放在床頭杆裡。我還拿著從敘利亞女孩那裡拿來的地圖,和不會說話地約納斯 一起快樂地在地圖上點來點去,彷彿下一秒我們就攢夠錢可以去那裡了。
世界上真的有敘利亞女孩所說的地方麼?每個小孩都會平安快樂地長大,每個人進門都要先敲門,得到允許才能進門。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地方麼,如果有,怕是天堂了吧。
可是,我很想去天堂啊。哪怕有一點點機會呢。
很快,我的飲料再也賣不出去了,這一絲絲的生機也被掐滅了,。我們沒有錢可以買食物,我也沒有錢給約納斯 買奶粉了。我們甚至沒有水可以自制冰塊來果腹。我的天堂夢更是遙遙無期。
我甚至下決心拋棄掉約納斯 ,可是這個可愛的有著大大眼睛的像我親弟弟一樣的生物啊,他還以為我同他開玩笑,還貓著腰以為我們在玩捉迷藏,我拋下他,走掉;又拋下他,又走掉;又拋下他,這次我走不掉了,我捨不得這個小東西。可是我也無法養活他了。
此刻我無比地懷念剛來時候Rahil帶回來的那個蛋糕,那種奶油的香甜味始終印刻在我的腦海裡。我常常在想,是不是下一秒我就死了,那至少奶油蛋糕替代泡麵成為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了吧。
我再一次用自制的小車車拉著約納斯來市場裡找Aspro,我討厭這個人,卻不得不和他合作。我做了和我討厭的稱之為父母的人所做的實情。我把約納斯 給了Aspro,他給了我四百美元以及一個機會去天堂。臨走的時候,我使勁抱了抱約納斯 ,對不起啊,約納斯 ,我不得不拋棄你了。
直到此刻,我終於想明白了那種窒息感是什麼?那是永遠無法擺脫地宿命,出生在這個家裡,我只能摔打著長大,我不可能去上學看書寫字,我也不可能像我想象的那樣成為一個受人尊敬的好人。我甚至想我可能連長大的機會都沒有,就如我的薩拉一樣,死在了她年輕的生命裡。或許如果約納斯 繼續跟著我,那我們倆也會同薩拉一樣,死在年輕的十歲了。
我知道我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離開家來到遊樂場的,悲傷有之,雀躍有之。但我不知道我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離開遊樂場回到家的。我該感到開心麼,我要回到家裡拿著我的證件,就有機會去天堂了。Oh,天堂啊,每個孩子都能健康快樂成長的天堂啊。或許我也很開心吧。
我橫衝直撞地來到我稱之為家的地方,徑直去翻找證件。我稱之為母親的人出來了,對著我又是罵罵咧咧的,我已經見怪不怪。只是口中嚷著,我要找我的證件。
我稱之為母親的女人對著我稱之為父親的男人說著嘲諷的話。我稱之為父親的男人突然像發瘋一般,將我拽到櫃子邊,從櫃子裡找出一堆證件,他說這裡有各種各樣的證件,有能讓他坐牢的證件,就是沒有我的證件,而且這裡還有一張新的證件—一張死亡證。
等等,死亡證,誰死了?我這才注意到我稱之為父親、我稱之為母親的女人臉上壓抑的痛苦之色。奇怪,他們也會痛苦麼。這個家庭經歷的痛苦那麼多,我以為痛苦是我們的日常了。
我環顧四周,很快我就意識到,是薩拉,是我可愛的薩拉,是他死了。那個噁心的xx讓薩拉死掉了。我很憤怒地拿起刀衝出去了,我想殺掉這個混蛋,但不幸地是,我僅僅捅到他的腿部,他活得好好地,僅僅,他僅僅是需要做一段時間地輪椅就恢復了。
我恨我自己,為什麼我不長高點,為什麼我不長壯實點,為什麼我的刀子不能再致命一點。
雖然我沒有是非道德觀,但我知道我用刀子殺人了,雖然人未死去,我也會為此付出代價,所以我被抓了被起訴了。
我和那個人渣對簿公堂,他把我的薩拉當植物麼,居然說她已經開花了,她已經開花了她也是如此的年輕幼小啊,她還沒看過這世界呢就已經死去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在法庭上朝著這個人渣嚷嚷起來。
他嘴裡說著,我的祖祖輩輩都是這樣生活的啊,我的岳母,她也是如此年輕就結婚,可是她現在也活得健健康康的啊。
是啊,祖祖輩輩都是這樣生活的,這樣就對了麼?難道傳統就一定是對的麼?
他們說的話聽起來那樣合理,他們過的生活看起來那樣理所當然。
這樣就是對的麼。我隱隱約約覺得這樣不對,可是我還是沒能帶著薩拉逃走,所以薩拉死了,我離開了。如果我不離開,我怕是要看著我的妹妹們一個接一個地踏上薩拉的老路子。
如果他們足夠幸運,她們會再一次重複我們稱之為母親的人的生活,嫁給一個男人,半死不活地維持生計,生一群小孩子,長大了將她們或者賣或者送給別人。如果他們不夠幸運,她們就會像薩拉一樣,年紀輕輕死在醫院門口。
不管是哪種命運,我想起來都覺得無比悽慘。這是一個怪圈,我們泥足深陷,卻無法改變。
我的憤怒除了朝向直接造成這一切的劊子手之外,不知該發向哪裡。是戰爭麼?是宗教信仰麼?總之是我無力掙脫的一切。
我再一次出庭的時候,也在監獄的Rahil看到我了,在我帶著鐐銬往出走的時候,背後一直傳來她聲嘶力竭的喊聲,我聽得出來她是在問約納斯在哪裡?約納斯怎麼辦。
奇怪,出現在我腦海裡的第一印象不是我應當怎麼同他解釋,而是真好,真好,Rahil沒有拋棄約納斯 ,天底下的媽媽不都總是絕情寡義的樣子。我又一次想到那天地奶油蛋糕,香甜可口,還帶著母親的味道,可能我窮其一生也無法企及的味道。
警察邀請我和吵鬧的Rahil一起來說清楚實情的來龍去脈。我因為羞愧而不太像往常的自己。在市場上,在賣飲料的過程中,我總像一個鬥士,隨時準備著和人幹架,因此我總是拿出最大的氣勢,說話粗筆而大聲,生怕別人會因為我的身軀過於弱小而嘲諷欺負我。但是,此刻,我的聲音如此地低,我幾乎不敢抬頭看Rahil。
我辜負了她的信任。我辜負了一個好母親對我的信任。她好心的收留我,給我洗澡,給我吃,給我住,所求一切不過是要我照顧好她的兒子,還在蹣跚學步,牙牙學語的約納斯 而已。但是我連這一件事都搞砸了,我不敢望向她的眼睛,我怕我看到絕望,還有怪責。
但是在法庭上的時候,Rahil說她不責怪我所做的一切。
我聽到這些話有些釋然,畢竟我不用承擔販賣嬰童的罪名了;但我也很汗顏,Rahil是一個真正的好人。可是內心深處,我在責問我自己,我把約納斯 賣給了Aspro,我稱之為父親母親的人把我的薩拉給了她的丈夫,我們都口口聲聲稱這樣是為了他們好,為了他們能活下去,可是這樣的我和那樣的他們有什麼分別呢?
本質上是沒有分別的,但是可能人們會憐憫我,因為我尚且還是一個未成年地小孩子,自己也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根本無法供養自己,更何談養大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孩子呢?因為我的弱小,因為我的可憐,人們會同情我,人們會原諒我。可是我的內心仍然很悲傷,我不想拋棄約納斯 ,我更不想變成我稱之為父親母親的人。
也許,真主再不賜予我奇蹟的話,我很快就會變成那樣的人了。一聲失笑,生命真是莫名的諷刺啊。
等待判決的日子裡,我在監獄過得其實很愉快。每日看著他們打打鬧鬧,有人身處監獄也不忘向真主祈禱;有人快樂地唱歌、跳舞;有人打著慈善的名義來探望監牢裡的我們。我只是漠不關心地坐在角落裡,或許在吃蘋果,或許在喝牛奶,總之我默默地坐在遠處,遠遠地看著這一切,這與我無關的光怪陸離的一切。
其實,在監獄裡也還好。畢竟我身邊很多人都遵循著這樣的生活軌跡,出生在一個大家庭,長到一定年歲就進了監獄,探監是我們這樣的家庭的常態。畢竟在監獄裡我自己擁有一張獨立的屬於我自己的床,我不用擔心溫飽問題,甚至好一點的我能吃到蘋果啊,肉啊這些我在外面幾乎吃不到的美食。當然,監獄裡會有碩大的像蟲子一樣的蟑螂在門上爬來爬去,不過我早都習慣了。
我還能看電視,是那種帶聲音帶人像直播的電視。不是那種只有聲音的老舊收音機,也不是那種從別人家裡反射過來的需要自己配音的動畫片。我看到了一個線上直播的節目,我也不知是什麼驅動著我,我去打了熱線電話。沒成想,我的電話居然被接通了。
直到很多年以後,我才明白這個救命的電話就是改變我命運的電話。有時候只是一個小小的舉動,真的能完全地翻轉一個人的整個人生。所以很多年後我都一直無比慶幸我打了這個電話。
電話那邊的男人先例行公事地問我打來電話所為何事。當聽到我說我要起訴我的父親母親時,他似乎有些沉默,但很快他問我在哪裡,身邊有傷害我的人麼?這個單純天真的男人,他以為所謂父親母親對孩子最大的傷害就是肉體傷害麼,他肯定以為這又是一起尋常的虐童案了。但是我的話語卻震驚有力,我說我從監獄裡打來這個電話,我想起訴我的父母。
我想起訴我的父母,因為他們生下了我。
我並沒有注意到牢房裡很多人都在觀看這場直播,我的聲音在電視裡響起的時候,很多如我一般的小孩子都歡呼起來,他們爭相告訴其他牢房的人,我們這裡的贊恩上電視了,快看啊,甚至有人還將床單製作的旗子懸掛起來了。
再一次上庭之前,我稱之為母親的女人過來探望我。我一直不能理解她的所作所為,所以此刻我還是很嘲諷地對她說,你的悲傷期過了麼?我望著這個女人憔悴蒼白的面容,心裡劃過一絲不忍心,畢竟我的薩拉也是從她肚子裡掉出來的肉,薩拉沒了,她應當也有難過吧。但很快這不忍心也煙消雲散了,我確認我再也不會對這個女人產生哪怕一丁點的同情和不忍了。
她對我說,上帝拿走你一樣東西,她必定會再賜給你一樣東西。現在她又賜給我一個女兒,我想給她取名薩拉。我有些作嘔,這個噁心的女人,毒害了一個薩拉還不夠麼,還要再生一個女孩子出來繼續送人,繼續年紀輕輕就死掉麼。這樣的生活對她來說還不夠麼?
我沒有壓抑我的惡毒,我眼含淚水地對她說,你這個禽獸,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虎毒還不食子,禽獸尚且知道護犢,可我們這些螻蟻一般的人呢。
說來好笑,我們不能,我們也不願意。
我們還不如禽獸呢。
我將來也要成為這樣的人麼,這是多麼讓人絕望的一個真相啊。
我以為我會長大,我會受人尊敬。
在法庭上,我控訴我稱之為父親和母親的人。我想我的聲音雖然少年氣十足,但一定鏗鏘有力,因為這些全部是我的肺腑之言。
我請求法官讓我稱之為父親母親的人不要再生孩子了,法官似乎以為我們這樣糟糕的情況怎麼還會繼續生孩子呢。但顯然,他低估了窮人們的思維,他們可能以為孩子會幫助他們改變貧困的生活。但沒想過,假如不能改變,那這些惡性迴圈的後果由誰來承擔。
我又一次問到,那她肚子裡這個能不生麼?不能,那這個孩子自從生下來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她的命運,她很小的時候就要被鏈子鎖住腳,以防她到處亂跑;長大點要和兄弟姐妹一起去街上賣蔬菜汁,晚上一大家子擠在一起睡的橫七豎八;再長大點就需要幫忙帶孩子,做家務,直到到了年齡就送給一個比她要大很多的男人做老婆。我已經預見到了她的整個人生。
直到此刻,我都不知道我們如何跳出這個荒誕的怪圈。
可能是因為我沒讀過書,我從來沒想過讀過書會有什麼不同。雖然我拼命地想讀書,每每我看到麵包車載著上學歸來的孩子,我就無比羨慕,可是我只能送煤氣,送蔬菜,送各種各樣的貨。
我不知道我狀告父母的訴求會引起怎樣的後果。但是我聽說警察們根據我和Rahil給的線索破獲了一起偷渡案,解救了很多沒有戶口的人。其中也包括約納斯 。我想Rahil應該圓滿了,最終兒子又失而復得。
過了一段時間,警察讓我去拍照,我還是如往常一樣冷著臉,又無所謂的樣子。我無所謂的樣子總是帶著不自知的愁悶。也許是因為我從來沒吃過太甜的東西吧,我聽說吃甜多的小孩臉上總是帶著甜甜的笑容。我也喜歡那種笑容,可是我沒有那樣溫暖的笑容。
我縱容我思緒遊走的時候,警察對我說,贊恩,開心點,這不是給死亡證拍照,這是給身份證拍照呢。身份這個詞一劃過我的腦海,一根神經被點亮似的,一點點,一點點,腦海裡細細密密的網都被身份這個詞包圍了,它們歡快地跳起舞來。下意識地,我綻開了一大大的笑容。
當我看到我身份證上的照片時,我才發覺原來一個人笑起來這麼好看啊,比板著臉孔肅著整個眉眼好看多了。
感謝那個電話,感謝一切好心的人,我現在有了身份,我也搬到一個我夢想中的天堂。我可以吃飽飯穿暖衣,我可以上學,我甚至有閒暇時間去喂鴿子。
感謝這一切!願所有的孩子都能如我一般好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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贊恩的妹妹僅僅11歲,就因為家庭無力承擔對她的撫養而把她送給了一箇中年男人當妻子,這個11歲的小女孩最終死在了這個男人的手裡,對於妹妹的死贊恩非常痛苦,他因此離開了自己的原生家庭,開始了流浪的生活,他控訴自己的父母為什麼養不了還非要生下這麼多的孩子,也控訴這個世界的不公平。影片中,被帶上法庭的贊恩眼中沒有一絲溫柔,他冷靜地對檢察官說,“我要起訴我的父母,因為他們生下了我。” 影片講述的是一位12歲小男孩贊恩的故事,他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家庭,衣食堪憂,父母卻還在不停地生孩子。作為家中的長子,他不僅要照顧弟弟妹妹們,還要努力工作,賺錢補貼家用,甚至幫助母親一起販賣毒品。因為家中孩子眾多,又都是黑戶,他從來都沒有上過學。當他最疼愛的妹妹薩哈因為來了例假,被父母強行送給了房東的兒子做“童養媳”時,他徹底對父母失望,當他走投無路,回家想要拿走身份證件偷渡他國時,卻聽到妹妹因生孩子難產死亡的訊息。 入獄後,母親來探視他,告訴他失去什麼就會得到什麼,自己又懷孕了。贊恩覺著很噁心,冷冷地對母親說道:“你太無情了,不要再來看我了。這部電影裡的小男孩可以說是非常艱辛,裡面的很多臺詞也非常經典和感傷。比如“生活是個婊子,我以為我們能做好人,被所有人愛,但上帝不希望我們這樣,他寧願我們做洗碗工”。 希望每個人出生的時候都是能被人愛的,尤其是能被自己的父母所愛。但是這個世界上總有人是不幸運的。他希望自己能做到好人,但是生活總是一次次的打到了他虐待了他!中國有一句古語:生而不養,斷指可還。生而育養,斷頭可還。不生而養,永世難忘。生孩子只是帶來了一個人的生命,而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卻需要後天的養育才能培養起來。對於生而不養的父母,孩子要還給他的恩情不需要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