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 lovesangel499
-
2 # 很穩重的老白
身在貧窮的時候,是不知道什麼叫卑微的,只是想多堅持一會,再堅持一下。
大學畢業,我去了東莞工業園內一家很大的工廠,做生產助理的儲備幹部。和我同批一起來的大學生有十幾個,來自天南地北,都住在了工廠的集體宿舍。
工廠裡做漆包線,買回來粗銅線,利用模具把它拉成細銅線,然後機器鍍上一層緻密的油漆在細銅線上。
其中的拉絲車間悶熱潮溼,數十臺拉絲機發出刺耳的聲音,整個車間的噪音高達100分貝以上,大部分工人卻沒有戴耳塞,因為工序之間的切換需要人交代,本就嘈雜戴上耳塞更加聽不見聲音,索性都不戴。這樣不戴耳塞,貼在對方耳朵上大吼,對方還能基本聽見。我們這些實習的,看見老員工沒有戴,我們也沒戴。
除開噪音和溼熱,車間裡面的粉塵也特別嚴重,銅線拉細時摩擦產生的銅粉銅沫四濺在空氣中,稍不注意就噴在了臉上。銅粉沒有毒的,拉絲車間的主管笑著說,注意下就好了,不要讓它噴到了眼睛裡,要不然很難清理的,銅粉太硬了,很容易把眼球劃傷的。
一天下來,回到宿舍,耳朵內依舊嗡鳴著。不論你捂住耳朵還是拍著耳朵,那種沉悶的耳鳴聲依舊時斷時續。每個回到宿舍的學生都是臉色蒼白,紛紛去廁所衝臉,因為臉上的銅粉已經堆積了起來,看著鏡子裡面的臉已經變了顏色。特別是耳朵,鼻孔裡,用手指進去一探,出來後都是黃紅色的粉末,粘在手指上細密的一層,即便用水都無法立刻沖掉,只能搓著洗掉。
不僅是耳朵鼻孔,連眼角里都有一點銅沫,有的學生帶著棉籤,沾著水一點點小心地把銅沫給粘出來。一套下來,半個小時才能把這些銅粉給清理乾淨。有的學生說,嘴巴里其實都飛進去了很多,不過說話的時候都吞進去了,不知道對身體有沒有傷害。
接下來的一週,有學生提出來,能否換個寢室,因為我們的寢室正好對著拉絲車間,雖然間隔有十幾米,噪音沒有車間裡面那麼大,但是至少也有六七十分貝。而且晝夜不息、劇烈起伏的高亢刺耳的短促噪音,即便在宿舍裡,還是可以清晰地聽到。
那個學生說自己已經兩三天沒能睡好覺了,不停被噪音吵醒,現在白天晚上,自己的耳朵一直都在耳鳴,完全無法休息,而且裡面汙染太嚴重。人事不以為然,說這麼多工人都沒事,拒絕了那個學生的請求,說適應下就好了。而我親眼看到那個學生從拉絲車間出來,直接扶著牆乾嘔了半天,涕淚橫流、撕心裂肺地好像要把吞進去的銅粉給吐出來……
來了工廠兩週後,同批來的人就走了兩三個。
在拉絲車間實習了一個月後,我們去了漆包線車間。拉成細絲的銅線在這裡塗上油漆,進入烘箱烘烤。
廣東的夏天本就炎熱,即便到了9月份,白天室外的氣溫依舊高達三十幾度,而車間內因為巨大的烘箱散熱,溫度恆定在四十度以上,且為了保護漆包線不受外界粉塵干擾,整個車間都是密封不通風的狀態。
乾燥、炎熱,沒有一絲風,走進車間,如同進入了一個巨大的烤箱,裸露在外的面板有種炙熱的,即將被燙傷的錯覺。在漆包線車間,只需要呆30分鐘,身上的汗就會把全身上下都溼透,但是出來的汗又會迅速被高溫烘乾,只在你的衣服褲子表面留下一層白色的鹽粒。除非你坐著,屁股下面還能感覺到溼意,否則你的全身包括內褲都是乾燥無比,流出來的汗根本無法在你衣物上停留。
每個工人手邊都備了巨大的杯子,不時地大口灌水。每隔一個半小時,就會有班長推送著餐車過來,裡面有著混合著鹽和糖的湯水,一個人一大碗,喝飽為止。即便這樣拼命補水,長達8小時的一個班次,基本也沒人去上廁所。
不僅是熱,還有油漆烘乾的那股油膩噁心的味道,盤旋聚集在車間內。每天都有員工無法適應,暈倒在崗位上,然後旁邊的工人報告給班長,有人中暑倒在了地上,然後廠醫過來,按照流程拉走。幾個小時後,員工恢復過來又會主動要求上班,因為是計件績效,只有做得多,績效才會多。外界最炎熱的時候,廠房裡面溫度指示到了四十三度,一個上午,就有兩三個人中暑,主管臨時把夜班的人叫了過來頂班,從頭到尾裝置依舊沒有停。我的工位上的師傅說,之前還有加班加死的員工,公司賠償了好幾萬呢,你說傻不傻,為了點錢命都不要了。我沉默不語,因為開口都覺得喉嚨幹得發癢。
又兩週過去,我同寢室的一個學生說撐不住了,熱還好,油漆味習慣了也還好,但是他的大便拉不出來了。因為身體的水分在車間裡好像都蒸乾了一樣,無論怎麼喝水都會化為汗蒸發出來,身體彷彿根本就留不下水。他已經有四五天大便不出來了,肚子越來越疼,但是始終不出來。最後終於出來了,屁股都漲得流血了,簡直疼得死去活來。
我們在旁邊,聽著他癟著臉訴苦,笑得眼淚都要出來。更可笑的是,因為拉不出來,被迫辭職的不止他一個。一個多月過去了,來的十幾個人走了五六個,已經不到十個人了。我們的寢室原來8個人,現在只剩下了四個人。
那天是一個月唯一的休息日。我和一個來自湖南的大學生呆在寢室裡,看著原來的室友捂著屁股,拿著包裹離開。
等到離職的走後,他跑過來和我神神秘秘地說,你知道你的班長在追你的師傅嗎?
我點點頭,知道啊,帶我的一個工人是個二十幾歲的女孩子,話很少。而那個班的班長很明顯在討好她,每天巡視她的崗位頻率是其他人崗位的三倍以上。
那麼,你知道班長的年齡嗎?他哼了一聲,問道。
我說應該有三十多歲了吧,頭髮花白,臉上也有抬頭紋、魚尾紋了。
他說扯淡吧,那個班長我問了,他比我大兩歲,今年24歲了,18歲來這裡的,在這裡做了六年,看起來都三十五六歲了。看來,這裡呆不得,呆久了要折壽的。
我問那你怎麼還不走,都呆兩個月了。
他嘆了口氣,靠在了牆上,我也想走啊,但是家裡還有弟弟妹妹讀書在呢,這裡的工資好歹比周邊的鞋廠、玩具廠要高許多。我還答應了爸媽,拿到工資了,給家裡寄回去。
別說我,你怎麼不走呢?他問。
我靠在他旁邊,我和家裡說過的,我能夠自力更生,沒有賺到錢,我不想回去。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說這麼多了,給你說個好事情,我們下週去食堂,可以吃好一點,不用在天天吃白菜、黃豆了,可以餐餐吃肉了。
我說怎麼,你可以去幹部食堂了啊,可以幾個葷隨便挑了啊。
他說,去個屁,你中午下班了,跟著我跑就是了,我們要最先到食堂,就有肉吃了。
解釋下,工廠裡吃飯,分三個等級。
第一個等級是副班長及以下員工就餐,去的普通視窗,打菜就是一葷兩素,葷菜就是一個極小的雞翅或者一個雞蛋或者幾塊五花肉,素菜基本就是黃豆,白菜,豆芽之類的。
第二個等級是班長和主管級別,去的幹部視窗,打菜是三葷(班長)或四葷(主管)兩素,葷菜有幾樣可以自由選擇。
第三個就是經理及副總級別的,他們單獨去的小餐廳,單獨有著炒菜,煲湯或者自助餐之類的。
我們儲備幹部屬於副班長級別,但二十出頭的成年男子,每天又是高體力消耗,每次一個小雞翅或者雞蛋作為葷腥,哪裡受得了。但是一天12個小時,工廠又偏僻,周圍沒有吃的,所以基本每天吃完飯,一下就餓了。
第二天中午,我和他連臉都沒洗,一打下班鈴,最早衝出了廠房,衝刺跑到了角落處的工廠食堂。
他興奮地說,快點來,跑到了食堂的打湯處,拿起了大勺子,開始在打湯的巨大不鏽鋼桶裡攪動著。
把碗拿過來,快點,他催促著,從桶的最深處撈出來一塊筒子骨出來,上面還殘留著一丁點肉皮。
給你兩大塊,我也來兩大塊,這樣中午就有肉吃了,他興高采烈地說,就得最先跑到,否則等晚了,骨頭就被別人撈光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著他臉上的銅粉和汗漬,坐我對面,用力啃著吮吸著骨頭,想找到裡面的一丁點肉絲時,心裡卻有些發酸。
第二天,第三天,我跟著他一直跑,後面跟著同一批來的大學生,我們紛紛爭先恐後地搶著湯底那幾塊大骨頭。直到食堂的大師傅在視窗後發出了怒吼,你們要不要臉,連骨頭都搶,後面的人怎麼喝湯。
領頭的湖南室友不服,和食堂的師傅爭執了起來,怎麼那些主管吃完飯,就可以撈骨頭喝湯,我們就不行。那些主管天天吃四個葷,根本就吃不完,每天往垃圾桶裡倒雞蛋,雞腿,排骨,你都看不見嗎?
食堂師傅冷笑,主管是主管,你們打工的是打工,你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嗎?主管吃不完倒可以,你們就不允許撈,下次再敢撈,給我滾出去,不要在食堂吃。TMD這裡我說了算。
第四天,我們這一批人全部收到了處罰通知,攪亂食堂秩序,影響食堂就餐,扣款100。
湖南的室友,收到處罰通知,眼睛都紅了,想衝出去找食堂師傅算賬,被我死死拉住了,你都做了兩個月了,下個月就發工資了,忍著啊,你要是真鬧起來,不服從管理規定,說不定工資都扣沒了。
半個月過去了,又陸續走了幾個人,那一批來的十幾個大學生,只剩下不到五個了,這個寢室裡也只剩下我和那個湖南室友。
又到了休息日,看著空蕩蕩的寢室,他跑了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頭頂禿了,我順著額頭往上摸過去,的確變得稀疏了好多。我拿出鏡子,小心翼翼把頭髮撥勻,遮住泛白的頭頂。
是的,我最近開始瘋狂地掉頭髮,每次起床,都要把我的枕巾好好抖下,否則掉下來的頭髮扎脖子。現在洗頭,我都不敢用力摩擦,怕一用力,我的所有頭髮就全部脫落了。我才22歲,不想變成個禿子。我苦笑道。
他笑了起來,我也一樣,弄得現在梳頭都狂掉頭髮。說什麼銅粉沒毒,都是扯淡,我看了好多老員工,要麼是斑禿要麼就是髮際線高得離譜。這個工廠開了十幾年,就沒有一個工人能夠做超過六七年的,除了你的那個班長外。
那怎麼樣?還不是得熬著,那麼多工人都再做啊。我猶豫了下說道。
不說了,我請你出去喝糖水吃肉吧。從這裡往外面走一個小時,就到了熱鬧的地方了,那裡有好多糖水店和小餐館呢,他說。
我問你哪裡來的錢。他說家裡給打的,沒辦法,骨頭都不讓啃,工資也一直不發,我受不了兩個多月連肉都吃不了幾口了。
我說是的,第三個月底才發第一個月的工資,押三個月,而且實習期離開的,工資都不予補償,聽說之前走的實習生基本就只發了幾百塊的離職費用,剛剛夠回家的車費,白乾兩個月。
快臨近中午了,我們兩個月以來,第一次離開了廠區。
太陽很大,馬路在蒸騰的空氣中,筆直地延伸到遠方,彷彿沒有盡頭一般。
沿著馬路,我們罵罵咧咧地走了很久很久,根本就不是他說的一個小時,起碼走了兩個多小時,我們的腳都要磨出來水泡,才來到了目的地,一個到處都是打工仔聚集的破舊小鄉鎮。
我們花了二十塊點了糖水,味道很甜,又找了半天,終於又找到了一處很小的燒烤攤。花了五十塊點了肉和雞翅和骨肉相連,看著老闆直接從冷櫃裡拿出帶著冰霜的雞翅,肉串開始硬烤。
一邊烤一邊拙劣地用小刀在雞翅、肉串上劃來劃去,連面有時候都忘記了翻,整個燒烤,只放鹽,啥調味料都不放,甚至連油都不塗。
我問燒烤的老闆,沒有辣椒粉,孜然粉和味精嗎?
老闆疑惑地說,那是什麼?燒烤難道不是隻放鹽嗎?
我報以尷尬的笑容……
我們吃到嘴裡,湖南人感嘆道,這才是真正純粹的天然原味燒烤,外焦裡嫩,外面是焦糊的,雞翅裡面是粉色的嫩的沒熟的,真是他孃的有嚼勁。
我說吃吧,不管怎麼樣,好歹大部分是熟的,我已經幾個月都沒正經吃過肉了。
吃到一半,後面不遠處的糖水館如同開了鍋一樣沸騰了起來,我回過頭,看著幾個穿著統一廠服的年輕人拿著砍刀衝了進去,幾分鐘後,一個滿臉是血的年輕人一邊喊著一邊衝了出來,拿著旁邊的檯球桌子上的檯球,狠狠地往後面追的人砸了過去。
又過了幾分鐘,糖水店的老闆駕輕就熟地出來,說走了走了,私人恩怨,就是賭博欠債不還,沒事了。剛才站起來避開幾步的食客,又紛紛回過來,繼續圍在小桌旁談笑風生。
燒烤店的老闆說,每天這裡的小摩擦很多,這裡太多外來的年輕人了,每天上班,又沒什麼玩的,都快逼瘋了。
吃完了燒烤,我們又去喝糖水,聊著天,一直到五六點,太陽都開始下山了,我們才沿著來路慢慢走了回去。
這個鄉鎮的路口,我們看到了一面長長的牆。和別的牆不一樣,上面貼滿了一張張半人高的大紅色告示,上面寫著大號加粗的黑體字。從我們站立的地方,紅色的告示隨著牆面,一直延伸到很遠的地方。
來看下,貼的什麼,吃飽喝足的湖南人饒有興趣地拉著我,從第一張告示看起。
某工廠下水道內,發現一具高度腐爛的無頭女屍,疑為綁架導致,請知情人,和當地警方聯絡。如確定為有效資訊,獎勵……元,聯絡電話:……
這是懸賞的告示啊,我們繼續看下去,中間偶爾有一小片牆面空白沒有貼上紅紙,應該是案件破了,所以懸賞的被撕下來了,湖南人分析道。
某工廠的押車司機被槍殺,車輛貨物被帶走,嫌疑犯相片身份如下,如有知情人,請和當地警方聯絡。獎勵……,聯絡電話……
某工廠的員工發生經濟糾紛,械鬥中致死兩人,現相關嫌疑犯逃離,身份相片如下,如有知情人,請和當地警方聯絡。獎勵……,聯絡電話……
某司機開車撞死兩人逃竄,疑似尋仇報復。現該嫌疑犯逃離,身份相片如下,如有知情人,請和當地警方聯絡。獎勵……,聯絡電話……
………………
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致死案件,寫滿了一張又一張紅紙……
………………
一張接一張,我們持續看下去,一連看了十幾張,才只走了很短的一節牆面。一陣冷風吹來,我縮了縮脖子,拉了拉興趣依舊濃厚的湖南人,走了,天都要黑了。
又一陣大風颳來,我們打了一個激靈,太陽已經快要完全消失了,天色不知不覺間已經黯淡,整面牆壁上的紅色告示都隨著風嘩啦啦地響了起來。
我們環顧四周,這面牆附近除了我們之外,靜悄悄地沒有一個人。
再看下牆,我們寒毛直豎,在晚霞的餘暉下,彷彿整面牆的紅色都透露著一股深沉的黑色,隨著風聲翻動個不停。
我們拔腿就跑,往我們工廠的方向跑了過去。
跑著跑著,湖南人卻笑了起來,我一邊氣喘吁吁地說,你笑個屁啊,快點跑啊,這裡這麼荒,說不定真的碰到個鬼。
他卻在馬路旁的路燈停了下來,扶著燈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沒辦法也停了下來,沒好氣地說,你抽什麼風,剛才怕得要死,現在又不怕了。
他摸著頭頂,愈發笑得有些歇斯底里……
你不,不知道……我剛才……剛剛…………跑的時候…………覺得頭頂陣陣發冷……嚇個半死……
然後……我一邊跑……一邊摸自己的頭,發現自己……哈哈…………我的頭頂……
禿了好大一塊……難怪跑起來……風一吹,那一塊覺得涼颼颼的……哈哈哈……
……我之前都沒發現…………真是……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看著他,雙手拄著膝蓋,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都笑了出來…………
他頭頂禿的那一塊在漸漸變亮的路燈照耀下,白得格外刺眼……
那個晚上,他在路燈下笑了好久…………
等我們慢慢走回工廠,已經過了十點……
………………
幾天後,他提了離職報告,嘗試著要回他兩個半月的工資,被人事拒絕了。
他請了假,跑去勞動局諮詢。
勞動局工作人員聽到他投訴的公司,說你必須要舉證,首先要證明你在那公司工作,得要把雙方簽訂的合同拿給我。
他說沒有合同在他手上,他簽字的合同被公司收走了,公司沒有給他蓋章的合同。
工作人員攤手說,那沒辦法了,一切都要按法律辦事,沒有證據我們也受理不了,以後記得要籤合同。
他強調說,不是不籤,是公司不給我合同。我要了,她不給。
工作人員說,那沒有證據的事情,我們也不知道誰對誰錯,是吧?你呆這裡也沒用的,沒合同我們幫不了你的。請離開櫃檯吧,不要耽誤後面諮詢的人了。
走的那一天,他特意留在了寢室,等我下班回來。
看到我,他戴起來帽子,背起了一個大揹包,笑著擺手說,兄弟我先閃了,這裡實在做不了,陪不了你了。不過,恭喜你,再過幾天,你終於可以拿到第一個月的工資了,不像我,白乾兩三個月。
我看著他離開了寢室,帶上了房門。我躺在自己的床鋪上,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兩個月之前,這裡住滿了人,來自天南地北的同齡人,有湖南,有江西,有廣東,有湖北的,大家不時聊天打趣,爆發出一陣鬨笑和吵鬧。
而現在,我環顧四周,整個寢室,只剩我一個人了,而窗外嗡嗡的機器一如既往,轟鳴聲持久不息…………
其實,說什麼卑微,我當時根本就體會不到,只是想著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哪怕爬著,也要拿到那一份工資罷了…………
-
3 # 冰凝雲
我也曾經遇到過,很多次,本人性子急,說話直,不過工作執行力都是一流的,儘可能的追求盡善盡美,當然自己很累,也不會得到領導一句好話,不過不在乎,因為沒一點野心。去年九月我家中出了點事,婆婆在醫院住了快倆月,國慶節那天,老公出車出了一點意外,也住了十來天,倆人同時住院,孩子7歲剛升一年級,就這樣我依舊每天上班,夜班,沒請一天假,那日子,真的很難,我每天下班來回奔波,只能睡三個小時,一天就吃一份涼皮,有一天因為一小事領導把我叫到辦公室懟的我,最後倆三句話我沒聽清楚,估計特難聽,過完年,果斷辭職,給我打電話,我也不接,三天一小批,五天一大批,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挨批的都是我
-
4 # 小佛日記
卑微到每天來回四個小時 坐公交 擠地鐵 乘班車 日復一日 年復一年
卑微到每天5.20起床 不敢錯過一分鐘 這樣堅持了5年
卑微到老闆一天到晚語音、電話瘋狂轟炸 我還得輕柔地說“老闆 什麼事兒?”
卑微到明明很討厭這個女老闆 但是見到她還是笑臉相迎 配合著誇她的新發型 連她的貓都不錯過
卑微到不給我加薪 工作量劇增 還說:“老闆辛苦了!”
2021我不想再卑微 我要找到新工作 找到我自己
-
5 # 天天家教
我16歲輟學去北京打工,那年我初中畢業沒考上高中,也不想再去唸書了,便有了去北京打工的念頭。
那是我第一次去北京,北京的繁華讓我目瞪口呆,我以為我在這裡可以闖出我自己的一片天地。
我當時甚至幻想,在北京買車買房,搖身一變,成為一個北京人。
那一年,我揹著一個單薄的揹包,身上僅僅只有2000塊錢,開始了我北漂的生活。
現實,很快給我潑了一盆冷水,讓我渾身溼透,開始清醒了起來。
2000塊錢,在偌大的北京城,甚至連租房的錢都不夠。
我住的最差的地下室,常年不見天日,陰暗潮溼,甚至半夜還能聽到老鼠撕咬東西的聲音。
我很快找到了工作,但那工作,僅僅只夠我一個月的溫飽。
我不敢告訴父母我的情況,我只是和他們說,我在北京找到了好工作,吃的好,住的也好,讓他們放心。
有一天晚上,我10點鐘還和爸媽用電話聊著天,爸媽還守著賣涼皮的攤子,說還要再擺一個小時。
我8歲的弟弟興奮的和我說,以後也要像我一樣,來大城市,過好日子。
掛掉電話,我就在我陰暗潮溼的地下室裡,整整哭了一夜。
初中畢業,在父母和弟弟看來,已經是全家學歷最高的人了。
在他們眼裡,我是學歷最高,也是最厲害的人。
我那一晚一直在想,我這輩子就真的只能這樣了嗎?我家就只能這樣了嗎?
第二天,我辭了職,離開了北京,回到了我的家鄉,開始了我復讀的日子。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拼了命的學習。
我要讓大家都知道,我這輩子不是隻能住地下室,我也要成為家裡的驕傲。
那幾年,我真的很用功,甚至到了瘋狂的程度。
幾年以後,我揹著包,再次來到了北京,但這一次,我卻拿著北京重點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一起來的。
我很感激在北京打工的那段日子,是這段經歷讓我知道了人生的疾苦,也知道了我面對生活是多麼的渺小和無力。
-
6 # 安哥拉職場沙礫
工作不分貴賤,“卑微”也可能讓自己得到更多收穫,我很相信這句話“吃虧是福”,現在的吃的苦以後一定來相報。我給大家分享一下我剛剛找到這份工作的卑微:
一、生活不易,工作要珍惜我之前工作在國企任部門經理,疫情好轉之後個人原因我辭職了。為了生活我找了很多工作都不滿意,這才發現我太高估自己了,很多工作都要求從基層開始,工資待遇差很多。由於我的心態不好,放不下曾經的“輝煌”經歷,導致失業很久。一次又一次的就業打擊,我發現自己真的要改變了,要低下頭好好審視自己,先找一份工作幹養活自己。
二、初來乍到,學習低頭做人終於我找到了一份跨國公司的財務管理工作,要求我去國內公司實習1—2個月,合格以後再考慮是否錄用。我去年12月份來到公司進行實習,公司為我安排了老師教,但這個老師不是很友好,很不好說話。果然沒到兩天,這個老師就給我來了個下馬威,在沒有給我講清楚的工作情況下讓我做報表,看到我出錯不但沒有糾正反而當著老闆的面把我數落一頓,當時氣的我真想打人。
三、沒有卑微,只有自我反省但是好不容易有個工作機會,我不能就這樣算了,我下班回到宿舍認認真真的自我反省。我找到了問題的主要原因:這個老師是是個典型的“順毛驢”,也是一個警惕性很強的人,我的工作效率大大超過了她,讓她產生很大的競爭壓力,她沒有把我當學生而是當成對手。我的表格技術很好,我把她半個月做的工作兩天內完成,這對她造成了很大競爭壓力,而我沒有察覺到她的感受,沒有站在她的角度考慮問題。因此才讓她找到一個機會給我來了一個下馬威。
認識到了問題以後,我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面對這樣的人只能先低下頭,一定要得到她的認可,我不能跟飯碗過不去,否則工作又泡湯了。接下來的一個月,我是辦公室第一早到的,主動給她抹桌子、端茶倒水,替她值日衛生。不管她給我講的對不對,方法好不好,我都是先接受先認可,慢慢的我得到她的信任和認可,讓她知道我沒有敵意,是一個勤奮的好同事。就這樣我順利通過了實習,拿到了公司的合同,同時也得到了這個老師的高度認可。
在這段實習期間,我也感概萬千啊。曾經我是國企的經理,以前只有別人給我端茶,現在淪落到我為了生活屈膝卑躬。但是話又說過來,生活從來都不容易,要理解他人的感受,你沒有先去尊重他人,怎麼會讓別人尊重你呢?
四、做好自己,每次蹲下是為了蹦得更高成熟的麥穗都是低著頭的,成熟的人也是要先低頭再做人。早過了年輕氣盛的我明白了這個社會不是隻有利益和衝突,還有人情事故,就像張學良的父親所說的一句話“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凡是遇到人際糾紛和職場磕絆,請不要一味覺得自己委屈,先考慮他人的感受。如果你忽視他人的感受和利益你也不會得到好的結果。所以工作“卑微”,就是你最成熟的表現,只要不是觸碰底線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塞爾維亞武契奇總統為了國家利益,跑到美國,很屈辱的在一個小桌子上籤訂有利於自己國家的檔案,他說:“只要有利於民族和國家,我跪下都沒有關係”。一個國家總統能伸能屈,何況我們個人呢?忍得一時,成就一世。
-
7 # 精靈言話
我今年46歲,有兩個孩子,早年喪夫。為了能多掙一點錢給孩子買藥,我一天干16個小時;為了不再寄人籬下,我被領導罵了一天,沒敢說一句話;為了買一件新裙子,我硬是被同公司的女人們,嘲笑了一個晚上……
我是一名中年女性,早年間丈夫出車禍,不幸逝世,現在自己獨自一人照顧著兩個孩子。雖然期間也想過給孩子找父親,但是由於種種原因,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艱難的選擇老公離開我的那個晚上,我徹夜難眠,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大兒子0那年6歲,小女兒也才4歲,想著兩個那麼小的孩子就沒了爸爸,我的心如刀絞,也不知道該怎麼給他們說。
後來在孩子們放學後,我把這一件事給他們說了,他們一聽到父親去世的訊息,就在那哇哇大哭,看著他們酷我,我也哭了起來。好久之後,我問他們:“你們還想要不想要一個爸爸?”哥哥先發話了:我只有一個爸爸,我不想要其他人。妹妹跟著哥哥說:不想。
自此之後,我開啟了一個人的路。那時我也下了一個決定:自己一個人掙錢養活他們兩個。
充滿荊棘的工作丈夫走了之後,一家人的重擔完全落在了我的身上,壓力好大,有時候真的想哭,看看孩子,還是咬了咬牙,得堅持下去。
以前我和老公兩個人分工非常明確,男主外,女主內,而現在我不僅要收拾家務、照顧孩子,還有掙錢養家。生活上的重擔、心理上的空虛,讓我迷茫,而又無所適從。
英英生病住院。
英英10歲那年,高燒不退,吃了好多藥、掛了點滴,還是一直不退,我心裡面非常著急,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後來吃了中藥還是不好,甚至有些咳嗽,我發現不對勁,立馬把她送給醫院,後來發現英英是得了肺炎,情況還有些嚴重,可能是因為我送的不及時。
後來我深深的自責,都怪我。
最後英英被治好了,但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藥物治療,所以我不得不去掙錢,況且那時候住院花費真的不少。
聽醫生說有可能會有後遺症,所以我儘可能的去掙錢、去給孩子買一點好藥。
我記得我最累的時候一天打三份工,早上五點多起,晚上十二點才睡,好像一天到晚就是在睡覺,沒有空閒的時候。好在後來去醫院複查,英英沒有留下後遺症。
家裡的房子徵收。
後來由於鎮裡面的土地規劃需要,老公家也就是我們住的房子要被徵收,後來我們就搬去他們姥姥家去住。
雖然是我我媽家,但我媽和我弟住在一起,弟媳非常蠻橫,弟弟和媽媽管不住她。剛開始住的時候,一切都相安無事,我們來的時候,還給我們買了肉。
但是隨著時間的增長,我們的矛盾也越來越大。那次歡歡和我弟媳家的孩子打架了,弟媳二話不說,就把歡歡打了一頓,後來歡歡離家出走。當然這些事情,都是我媽後來告訴我的。
我回家後,發現歡歡不見了,急得滿大街去找他,最後在警察的幫助下,我才找到他。
後來我就問他,到底發生事情,最後我瞭解了來龍去脈。真的是:“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
我把我們家的情況,給他說了一下。
給他說:“現在我們再忍耐一天,等有錢就去租房子住。”
由於這件事的影響,我夜裡3點多才睡,第二天起床起晚了。
去廠裡面幹活的時候,領導足足罵了我一天,還扣我三天工資,為了能繼續幹下去,我還是嚥下了所有的怨言,我知道我還不能失去這份工資,畢竟我的孩子還在等著我。
下過班,我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哭了好久…
後來攢夠了錢,搬進了出租屋內,雖然不是自己的房,但好得有了家的樣子。
買衣服事件。
後來在孩子考上高中之後,為了不託家人的後腿,我自考了成人本科,經過和孩子一起的努力,我最後如願拿到了畢業證書。
而後應聘了一個銷售公司當銷售員,在裡面也結識不同的人,但那一件事,我真是看走了眼。
小劉是我在公司裡面的好朋友,一起買飯、一起購物、一起玩耍的那種,但那天我在淘寶上為了買一件299裙子的事,被她給說了出去,自此全公司都知道了。
我明明只告訴了她一人,她卻給所有的人說了,我無語、無奈。
一時間,公司傳來了各種各樣的聲音。
“中年女人,買裙子…”
“就你那顏色,有錢嗎?”
“孩子都不穿的款色……”
我的內心受到了一萬點的暴擊。
後來我就和小劉分道揚鑣了,人生哪有那麼多朋友,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工作第一、友誼第二。
總結有時候我在工作中,真的是太卑微了,但是不卑微有沒有什麼辦法。孩子要養活、家裡面需要錢、未來還要繼續走。
我感覺有些人可能比我還要卑微。沒有人能理解成年人的不易,小時候想長大,長大後又懷念小時候。
但是風雨走過就是豔陽。
回覆列表
工作後帶孩子才發覺了人得無奈,這時候真的可以忍受很多。就算遭遇不公平也不能發洩出來。學會了偽裝,演戲。可以和自己不喜歡的說說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