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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艾利亞達

    這應該與納蘭家族關糸,聽說,納蘭家族祖上是漢人,所以在同僚中所排齊,看不起納蘭性德的出生,也得不到皇帝重用,還一個是因為他喜歡上一個漢族的女人,按滿族貴族條約,滿族貴族是不可以納漢族女人為正妻的,所以他就傷心過度,英年早逝納!

  • 2 # 漢周讀書

    某本不知名經典瑪麗蘇網路小說裡對納蘭容若有這樣的描寫:

    微風吹起了納蘭容若的劉海,

    露出了他光潔的額頭,

    他燦若晨星的雙眸緊緊地盯著···

    想想還有點小詩情畫意呢,

    然而仔細一想,

    納蘭容若何許人也?

    滿族!清初!剃髮!

    他的頭髮不應該是這樣的嗎?

    劉海呢?

    請告訴我劉海在哪裡?

    童話裡都是騙人的!

    咳咳,

    上面是個並不好笑的小段子,

    下面才是正文···

    要說當今世上有哪幾位詩人最受文藝青年們的熱愛,

    一定是兩位“少數民族四字帥哥”,

    一位叫倉央嘉措,

    一位叫納蘭容若。

    換句話說,

    這兩個人是文青裝嗶必備。

    尤其在安意如、白落梅等裝嗶大神的指引下,

    納蘭容若直接躍升為“滿清第一詞人”,

    再從詞人變成了瑪麗蘇明星,

    飄飄然彷彿不食人間煙火。

    在網上總能看到有人說,

    納蘭詞格局太小,

    之所以能有今天的盛名,

    不過是因為他有一個充滿詩意的名字。

    倘若他是叫王狗剩、張堅強、諸葛鐵牛、歐陽二毛之類的名字,他的詞就稀鬆平常了。

    不置可否,

    但也並不贊同。

    納蘭詞裡傳唱最廣的這麼幾句: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一往情深深幾許?深山夕照深秋雨。

    當時只道是尋常。

    ···

    語調平常,

    卻抖落一地雞皮。

    若是稀鬆平常之人,

    如何寫得出?

    豪門貴公子,

    一生失意苦。

    英俊倜儻卻一生為情所困,

    才情卓然卻英年早逝,

    這樣的悲情設定自然成了文青小資們的追捧物件。

    所以這是人人爭唱飲水詞的時代,

    也是納蘭公子幾被捧殺的時代。

    你大可說他的格局拘泥於情愛悱惻,

    不如蘇軾“大江東去,浪淘盡”的磅礴大氣。

    但你也應該曉得,

    豪情萬丈如蘇軾,

    也有“十年生死兩茫茫”的纏綿淒涼;

    千古傷心人納蘭,

    也有:

    平生縱有英雄血,無由一灑荊江水。

    這樣的野心熱血。

    01

    納蘭容若,

    這個像極了“霸道Quattroporte式”網路小說男主角的名字,

    其實是他的字。

    他是滿洲正黃旗人,

    姓葉赫那拉,

    字容若,號楞伽山人,

    他原名叫做納蘭成德,

    因避諱太子保成而改名為性德。

    他的父親納蘭明珠,

    乃是康熙朝的重臣,

    滿洲正黃旗人,

    尊貴的葉赫那拉氏,

    家族屬於“隨龍入關”的那一批開國功臣。

    “納蘭”二字,其實也就是“那拉”。

    明珠歷任內務府總管、刑部尚書、兵部尚書、都察院左都御史、武英殿大學士、太子太傅等要職,

    在康熙撤三藩、平定吳三桂、統一臺灣、抗擊沙俄等重大事件中都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也因此權傾朝野。

    可惜在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因朋黨之罪被罷黜,

    後雖官復原職但不再受到重用,

    當然,

    這是在納蘭去世以後的事情了。

    清代筆記《能靜居日記》裡記載了這樣一個小故事:

    和珅把一本《紅樓夢》呈給乾隆皇帝看,

    乾隆讀了以後,

    隨口就道:“這本書寫的就是明珠的家事啊。”

    【曹雪芹《紅樓夢》,高廟(乾隆)末年,和(和珅)以呈上,然不知其所指。高廟閱而然之,曰:“此蓋為明珠家事作也。”後遂以此書為珠遺事。】

    納蘭府邸比之紅樓夢中的寧國府大觀園毫不遜色,

    可惜明珠晚年被罷黜,

    家道就此中落;

    他的兒子納蘭容若,

    則是大名鼎鼎的公子王孫,

    堪稱清代湯姆蘇代表。

    《紅樓夢》自成書以來,

    風靡坊市,

    但關於此書的歷史原型是誰的問題一直爭論不休。

    後世的紅學家就以此為證據,

    提出了賈寶玉就是納蘭容若的說法。

    誠然,

    他們都是豪門貴公子,

    一樣地才華橫溢,

    一樣地英俊多金,

    一樣地細膩、敏感、善良,

    但納蘭絕對不是賈寶玉。

    紅樓夢是部悲傷的書,

    但賈寶玉卻是個快樂的人——至少在被抄家前是,

    享受熱鬧,

    喜歡花團錦簇的生活;

    但納蘭容若卻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傷情之人。

    賈寶玉是天上頑石,

    銜玉出生,

    納蘭容若的出生雖不帶什麼神話色彩,

    卻也是實打實的含著金鑰匙出生的貴公子。

    父親權傾朝野,

    母親又姓愛新覺羅,

    翩翩相府佳公子,

    金玉廣廈、高朋滿座、仕途平坦,

    是多少人做夢都羨慕的物件,

    他卻始終懷著一份憂鬱,

    從年少到死去,

    他的詩詞都滿懷哀怨,

    字字冰涼泣血,

    彷彿納蘭相府的天空一直都是灰暗的。

    作為清代早期的滿族權貴家庭,

    明珠是漢化意識最強烈的一個,

    所以納蘭容若從小也接受了非常濃厚的漢學文化薰陶,

    納蘭自幼飽讀詩書,

    文武兼修,

    少有才名,

    17歲就入國子監,

    18歲參加科舉,考中舉人,

    19歲又在會試中脫穎而出,

    高中貢士。

    這就和賈寶玉十分不同,

    賈寶玉是“縱然生得好皮囊,腹內原來草莽。潦倒不通世務,愚頑怕讀文章”,

    他鄙視功名,

    不肯讀書致仕,

    在後四十回裡,

    才勉強得了個第七名進士。

    賈寶玉是個青春期的叛逆者,

    不願學四書五經,

    甚至在私底下經常發表反動言論,

    可納蘭容若卻一直都是一個乖孩子,

    雖然是滿族人,

    卻從未質疑過儒家傳統。

    若不是19歲那年一場重病,

    使他失去了殿試的機會,

    他早就按部就班地讀書致仕,

    和父親一樣“齊家治國平天下”了。

    那場傷寒重病,

    幾乎將他打落人生的低谷。

    眼看得與他同期的考生一個個都得了功名,

    走上康莊大道,

    他卻還揹負著“官二代”的頭銜,

    在家抱著火爐取暖。

    笑他多病與長貧,

    不及諸公袞袞向風塵。

    在納蘭的詞中,有許多病中感慨的句子,事實上,這一場傷寒過後,疾病便終身都伴隨著他,身體的貧弱也養成了納蘭容若傷春悲秋的敏感性格。

    夜雨做成秋,恰上心頭,

    教他珍重護風流。

    端的為誰添病也,更為誰羞?

    02

    納蘭容若是個官二代,

    算起來,

    還是康熙的堂弟,

    屬於特權階層,

    就算不考科舉,

    照樣有高官厚祿可以做。

    不知道是不是骨子裡的文人清高使然,

    納蘭容若始終不願意依靠家族關係進入官場,

    康熙十五年,

    他病好了以後,

    補考殿試,

    考中第二甲第七名,

    賜進士出身。

    高中之後的納蘭容若算是意氣風發,

    更加刻苦讀書,

    還拜了大儒徐乾學為師。

    在名師指導下,

    他於兩年中主持編纂了一部儒學彙編——《通志堂經解》,

    還自己編寫了四卷《淥水亭雜識》。

    淥水亭是納蘭性德的小院雅居,

    也是他和一幫文人墨客結交聚會的“秘密花園”,

    朱彝尊、陳維崧、顧貞觀、姜宸英、嚴繩孫等一大票漢人才子,都聚攏在納蘭容若的周圍,與他結為一生知己。

    納蘭容若是權相之子,

    結識他也就意味著有機會能與明珠搭上話,

    從而得到仕途晉升的階梯。

    但納蘭從來不亂交朋友,

    顧貞觀、陳維崧、朱彝尊三人被稱詞家三絕,

    姜宸英是著名書法家、史學家,多為江南布衣,

    “皆一時俊異,於世所稱落落難合者”,

    此舉也無形中為康熙朝籠絡了大批有識之士。

    這又是納蘭容若比賈寶玉高出一籌的地方,

    看賈寶玉結識的朋友,

    縱有北靜王、柳湘蓮這樣的世家子弟,

    但日常也不過是作作“女兒悲愁喜樂”這樣的行酒令,

    甚至還有薛蟠這樣的狐朋狗友。

    賈寶玉乃是“假寶玉”,

    納蘭容若卻是真璞金,

    和所有的傳統文人一樣,

    他也有“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里外覓封侯”的功業夢想。

    滿清八旗乃是馬背上打下的天下,

    早期的八旗子弟個個都精通騎射,

    納蘭當然也不例外,

    他不但文采斐然,

    而且還“武功高強”,

    是文武兼修之人。

    納蘭容若成為進士時年僅二十二歲,

    正是最熱血的年紀,

    他一會兒想進翰林院埋首學問,

    為千秋作傳;

    一會兒又雄心勃勃想去參軍平三藩、打吳三桂。

    不悲棄家遠,不惜封侯遲。

    所傷國未報,久戍嗟六師。

    激烈感微生,請賦從軍詩。

    他渴望在叱吒風雲的時代立下赫赫戰功,

    立馬橫刀、橫槊賦詩,

    方不負男兒本色。

    但最後,

    翰林院也沒去成,

    打吳三桂更輪不到他,

    一道聖旨降下,

    他被召進宮中,

    做了三等御前侍衛!

    不久之後,

    又晉升為一等侍衛。

    今天我們看清宮戲,

    覺得侍衛不過是個小角色,

    被皇上娘娘呼來喝去,

    跟奴才差不多,

    但實際上,

    御前侍衛幾乎是清朝最有前途的工作了。

    侍衛並不是兵,

    而是軍官,

    頭等侍衛官居三品,

    相當於少將,

    那個時候能入宮當侍衛的,

    都必須是上三旗出身,

    祖祖輩輩為滿清做過貢獻,

    多少還得跟皇族有點血脈關係。

    清朝許多將軍權相都是侍衛出身,

    還珠格格里的爾康就是個御前侍衛,

    納蘭的父親明珠剛踏入官場時,

    做的也是侍衛。

    換句話說,

    做御前侍衛,

    是出將入相的第一步。

    康熙一道聖旨將納蘭容若召進宮裡做侍衛,

    是愛惜其才,

    也是看重他的能力,

    想要重點提拔這個遠房堂哥。

    從此,

    納蘭開始了長達九年的御前生涯。

    他隨皇帝南巡北狩,遊歷四方,“升殿則在帝左右,扈從則給事起居”。

    世人皆愛提納蘭與曹雪芹紅樓夢的關係,

    事實上,納蘭在擔任御前侍衛時,

    與曹雪芹的祖父曹寅恰是同僚。

    而且,

    兩人的關係還非同一般。

    他們都是文武兼修之人,

    一個是滿洲貴族透過發奮勤學,

    成功加入到中原主流文化的行列。

    另一個是祖代家風,

    把成熟漢學帶入滿清皇朝。

    曹寅16歲成為康熙近衛,

    與納蘭交往甚多。

    同為帝王近臣,

    納蘭是皇身邊與江南布衣文人聯絡的紐帶,

    曹寅則在不久後外放江南為官,

    成為皇帝派出的監視江南文人的密使。

    與曹寅的這段神交,

    是在一同陪王伴駕中發展的,

    曹寅還專門為納蘭寫過一首讚美詩:

    憶昔宿衛明光宮,楞伽山人貌姣好。

    楞伽山人正是納蘭容若的號,

    曹寅能在詩作中公然溢美納蘭的容貌,

    可見萬千女性意淫得不假,

    納蘭容若的確是個貌美佳公子。

    不知道後來曹雪芹在寫紅樓夢時,

    是否借鑑過這位昔日祖父同事的家族歷史,

    但這兩大家族的歷史,

    竟是出奇相似,

    從烈火烹油、繁花著錦的無上榮光到抄家滅門之厄,

    當然,

    那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剛當上御前侍衛的納蘭,

    日子可是風光得緊。

    他與康熙皇帝年齡相仿,

    又是遠房堂兄弟,

    自然玩得來,

    成了康熙最倚重的近臣,

    滿朝文武都要來抱他的大腿。

    康熙又是滿清皇帝裡最器重文化人的,

    於是納蘭身邊聚集了一大批文人墨客,

    有些為皇帝養士的意思。

    納蘭容若雖是書生,

    卻並不文弱,

    史書上說他“上馬馳獵,拓弓做霹靂聲,無不中”,

    能做大內侍衛的,

    武藝想必高強。

    他隨皇帝北巡蒙古各部,

    鞍馬在前;

    奉旨出使梭龍,

    考察沙俄邊境情況,

    為中俄邊境安寧做出貢獻。

    在這期間,

    納蘭寫下許多邊塞詩詞,

    其中就包括那一闋入選語文課本的《長相思》:

    山一程,水一程,

    身向榆關那畔行。

    夜深千帳燈。

    風一更,雪一更,

    聒碎鄉心夢不成。

    故園無此聲。

    康熙對他可謂是十分信賴,

    可不知為何,

    偏偏始終都沒有像重用他弟弟納蘭揆敘那樣,

    讓他正兒八經地升官從政。

    也許是因為納蘭骨子裡是個徹頭徹尾的文人,

    根本沒有從政的天分;

    也許因為納蘭身體不好,

    寒疾頻發;

    也許就像野史傳說的那樣,

    康熙始終對他存著戒心···

    總之,當侍衛的九年光陰裡,

    除了留下一首接一首的詩詞佳作,

    納蘭在清初政壇上並沒有什麼建樹。

    03

    在詩詞未讀,

    八卦先行的文藝青年隊伍裡,

    沒人關心元稹寫不寫新樂府,

    但是崔鶯鶯的故事一定聽了很多。

    同樣的,

    陸游要是不寫《釵頭鳳》,

    粉絲也要直接少一大撥。

    而納蘭的詞句句寫情,

    滿紙淒涼,

    正好滿足了“45度角仰望天空”的憂鬱文青們所有的遐想。

    納蘭曾有過一個夢中情人,

    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是誰,

    有人說她是一個小侍女,

    後來出家了;

    有人說她是他的表妹,

    後來進宮做妃子了···

    清代一位姓名不可考的作者曾寫過一本《賃廡筆記》,

    裡面記載:

    旋女入宮,頓成陌路。容若愁思鬱結,誓比一見,了此夙因。會遭國喪,哪嘛每日應入宮唪經,容若賄通哪嘛,披袈裟,居然入宮,果得彼妹一見。而宮禁深嚴,竟不能通一語,悵然而出。

    按照野史的說法,

    納蘭容若與表妹青梅竹馬、情投意合,

    無奈表妹卻被納入宮中為妃,

    從此宮門深似海,

    牆內佳人,

    牆外凡塵,

    一生陌路

    傳說容若為了見表妹一面,

    還曾化裝成喇嘛入宮,

    然而宮禁森森,

    他們只能靜默無言。

    這段年少時的初戀,

    終究在“人生若只如初見,

    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

    卻道故人心易變”的哀怨中結束。

    明月多情應笑我,

    笑我如今。

    辜負春心,

    獨自閒行獨自吟。

    近來怕說當年事,結遍蘭襟。

    月淺燈深,夢裡雲歸何處尋?

    那位不知姓名,

    不明身份的女子,

    從此只能成為納蘭夢裡的孤影了!

    為了這段感情,

    納蘭寫下了許多傷感的詞:

    謝家庭院殘更立,

    燕宿雕樑。

    月度銀牆,

    不辨花叢哪辨香?

    此情已自成追憶,

    零落鴛鴦。

    雨歇微涼,

    十一年前夢一場。

    愛上一個不該愛的女人,

    也許,

    這正是納蘭與康熙的齟齬所在。

    翩翩相府佳公子,

    金堂玉馬,軒車廣廈,

    納蘭容若該是多少人羨慕的物件,

    但他卻好像很少真正快樂過,

    真正想得的始終得不到。

    若說納蘭容若像誰,

    老王倒覺得他更像洛水河畔的那位貴公子曹植。

    同樣是豪門貴公子,

    同樣地文才蓋世,

    同樣愛上不該愛的女人,

    連思念都只能悄悄在深夜。

    就像李宗盛的歌裡唱的那般:

    想得卻不可得 你奈人生何

    該舍的捨不得 只顧著跟往事瞎扯

    等你發現時間是賊了

    它早已偷光你的選擇

    愛戀不過是一場高燒

    思念是緊跟著的好不了的咳

    ···

    04

    就在這個時候,

    另一個女人闖入了納蘭的生活。

    她是兩廣總督盧興祖的掌上明珠,

    才學、容貌、性情與他都是極為相配的。

    家人不願納蘭再為初戀的離去而傷情頹廢,

    便做主為他介紹了這門親事。

    也許是不想讓家人傷心,

    也許是已下定決心從前一段感情中抽身出來,

    總之,

    納蘭沒有拒絕這門親事。

    成婚的當夜,

    納蘭喝多了酒,

    邁著顫顫的步伐走進新房,

    盧氏含羞低頭,

    不敢抬眼看他。

    依照規矩,

    兩人在成婚前從未見過面,

    納蘭因有些微醺,

    再加上心中鬱結,

    說話便有些不客氣,

    直接道:“你抬起頭來。”

    聲音溫潤,

    卻帶一絲疏離,

    盧氏的心裡頓時沉了一沉。

    早就聽說過納蘭家的公子心中另有佳人,

    成婚只是依從父命,

    果然如此嗎?

    她抬起頭,

    正撞上他漆墨般的眸子,

    他亦在盯著她看,

    空氣彷彿都靜止了幾秒。

    盧氏心中疑惑,

    正想說點什麼緩解尷尬,

    納蘭卻又笑了:“我從前見過你。”

    如果曹雪芹的紅樓夢當真是照著“明珠家事”寫的,

    那他一定也借鑑了這一段。

    賈寶玉第一次看見林黛玉時,

    也是笑道:“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

    但納蘭可不是為了泡妞瞎說,

    早在17歲那年,

    納蘭就與盧氏有過一面之緣。

    那一日納蘭與友人在京城廣源寺後庭喝茶,

    正巧盧氏與家人一起去上香踏青,

    也轉到了後院來。

    那時春光正盛,

    寺中多有閨婦小姐賞花,

    納蘭與友人就在不遠處的閣中賞景,

    一眼就在群芳叢中看見了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子。

    納蘭當場就來了靈感,

    揮毫寫下一首《生查子》:

    東風不解愁,偷展湘裙衩。

    獨夜背紗籠,影著纖腰畫。

    箬盡水沉煙,露滴鴛鴦瓦。

    花骨冷家香,小立櫻桃下。

    由於隔得十分遠,

    這一面之緣也就不了了之。

    誰能想到,

    幾年之後,

    那個清麗少女竟會成為自己的新娘?

    是年盧氏年方十八,

    生而婉孌,性本端莊,

    貞氣天情,恭容禮典。

    容若與她從一開始的相敬如賓到後來的琴瑟相和,

    兩個人感情如膠似漆,

    他甚至還破天荒地為盧氏寫了許多豔詞。

    婚後的這幾年,

    他的生活是甜蜜的、幸福的,

    盧氏不僅是他生活的伴侶,

    更是靈魂契合的知音,

    那種恩愛,

    在他的詞裡展現無遺:

    他們在花園遊玩,

    溫馨浪漫:

    花徑裡,戲捉迷藏,曾惹下蕭蕭井梧葉。

    他們作詩寫字,心有靈犀:

    五字詩中目乍成,手挼裙帶那時情。

    他們在床前依偎,不可描述:

    乍偎人,薄嗔佯笑道,綺窗吟和。

    他外出公幹,無時無刻都在想念妻子: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

    他們海誓山盟,約定三生:

    猶記碧桃影裡,誓三生。

    ···

    大婚之後的三年,

    是納蘭容若一生中最幸福開懷的三年。

    在成婚的第三年,

    盧氏終於有了他們愛情的結晶。

    雖然這不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卻是他與所愛之人一起誕育的生命。(他的長子乃側室顏氏所出,畢竟封建社會,再專情的男人都不可避免三妻四妾)納蘭對這個孩子極為重視,

    對盧氏更是呵護備至。

    可是上天似乎並不肯將這份幸福輕易賜予他,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盧氏竟難產而死。

    這對納蘭的打擊是巨大的,

    他當即倒地吐血,

    多日之後方才醒來。

    醒來的也只是軀殼,

    靈魂怕是早與盧氏一起去了。

    這一次打擊對納蘭是巨大的,

    他有很長的時間都精神恍惚,

    將妻子的靈柩停放在雙林禪院,

    不時過去守著棺材陪靈。

    直到一年多之後,

    才在父親堅持下給盧氏下了葬。

    誰念西風獨自涼?

    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

    當時只道是尋常。

    當時閨閣女兒情,

    本以為只是尋常作樂,

    誰曾想再不可得。

    愛人去世的傷痛始終沒有隨著年月的流逝而減輕半分,

    如果說當年初戀的離開於他不過是“十一年前夢一場”的深切遺憾,

    那麼妻子的去世便是真正破肉見骨的傷痕。

    王國維贊納蘭的悼亡詩是“北宋以來,一人而已。”

    北宋蘇軾的那一首《江城子》不知掙走了多少痴兒怨女的眼淚,讀納蘭的悼亡詞,

    卻掉不出眼淚來,

    只有如鯁在喉,

    咽不下去,

    卻一針一針刺得胸口生疼,

    汨汨地淌出血來。

    納蘭與蘇軾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蘇軾生性豁達,

    他只在想起悲傷的時候才悲傷,

    所以他在寫完“十年生死兩茫茫”之後,

    也能寫“老夫聊發少年狂”;

    可納蘭不行,

    他放不開、舍不下,

    寫完一句:

    夕陽何事近黃昏,不道人間猶有未招魂。

    還得補上一句:

    為伊判作夢中人,索向畫圖清夜喚真真。

    他反覆地回憶過去,

    反覆地咀嚼傷疤,

    一次又一次從深夜裡驚醒,

    淚溼枕巾,

    一首接一首地寫詞悼念妻子,

    彷彿唯有這樣將悲傷傾注筆端,

    流到紙上,才能排遣一二。

    別緒如絲睡不成,那堪孤枕夢邊城。

    因聽紫塞三更雨,卻憶紅樓半夜燈。

    書鄭重,恨鴛鴦這種鳥兒,

    分明,天將愁味釀多情。

    起來呵手封題處,偏到鴛鴦兩字冰。

    自古文人都將它比擬情愛,

    從來都是成雙成對的,

    怎麼到了他這裡,

    就只有悽清一人?

    冬夜漫漫,冰冷無盡頭,

    “鴛鴦”二字筆畫甚多,

    寫不下去。

    這徹骨的思念,

    就如他年少時生的那一場治不好的寒疾,

    魂牽夢縈地絆住了他的一生。

    05

    妻子去世以後,

    納蘭再娶官氏為續絃。

    在那個時代,

    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

    納蘭容若雖以“不是人間富貴花”自居,

    但他的確就生活在富貴名利場。

    “官”同“關”字,

    乃是瓜爾佳氏的漢譯簡稱。

    官氏曾祖費英東是清朝第一大功臣,

    其父頗爾噴世襲一等公爵,

    長期任領侍衛內大臣,

    也就是說,

    這一樁婚姻不過是為了兩個家族利益而進行的一場政治聯姻。

    納蘭對官氏說不上好,

    但也不算不好。

    他依舊一首接一首地寫悼亡詞:

    不知何事縈懷抱,

    醒也無聊,

    醉也無聊,

    夢也何曾到謝橋。

    納蘭在詞裡寫:

    知己一人誰是?

    已矣。

    贏得誤他生。

    有情終古似無情。

    平生唯一知己已經離開,

    官氏在他眼中,

    怕是與一堵牆壁、一塊石頭沒有什麼兩樣,

    就算是後來去世,

    也不得與納蘭同穴。

    但還是有一個女人例外。

    她叫沈宛,

    是個江南歌女。

    表妹也好,

    盧氏也罷,

    都是京城浮華地養出來的閨閣小姐,

    沈宛卻是江南水鄉養出來的丁香花般的姑娘。

    那一年,

    納蘭容若隨康熙南巡到了江南,

    應好友顧貞觀之邀和詩散心。

    席間絲竹管絃不絕,

    聞說江南女子個個身段嬌軟、色藝俱佳,

    邀來當時著名的才女沈宛助興。

    沈宛雖出身煙花,

    卻頗負才情,

    曾有出色的詞作《選夢詞》刊行於世,

    納蘭容若讀了沈宛的詩後,

    十分欣賞,

    與她作詩應和,

    一來二去,

    兩人陷入熱戀。

    江南的水養人,

    養出了沈宛這樣的尤物;

    江南的風醉人,

    吹散了積鬱在納蘭心頭許久的哀愁。

    納蘭在江南將她納為妾室,

    並與之同居。

    但好景不長,

    不久之後,

    康熙帝迴鑾,

    納蘭容若作為近身侍衛不得不跟著回到京城。

    臨走之前,

    託好友顧貞觀幫他想辦法,

    把沈宛接來京城。

    但沈宛出身曖昧,

    並且當時規定滿漢不準通婚(漢軍旗不在漢人之列),

    這樁婚事遭到了父親明珠的堅決反對。

    納蘭容若只是想要納一個妾,

    卻不想遭來家人強硬反對,

    幾番抗爭之後,

    還是不得已將沈宛送回了江南。

    據說那首著名的《木蘭詞》,

    就是納蘭容若模仿沈宛的口吻埋怨自己的負心: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

    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送沈宛回江南時,

    她已身懷有孕,

    納蘭只想先息了父親的雷霆之怒,

    再做長遠打算。

    但是誰也不會想到,

    不到一年,

    納蘭竟舊疾復發,

    魂歸西天,

    只留下沈宛在江南苦苦等待。

    納蘭家人將遺腹子福森接回家中撫養,

    而一代才女沈宛的下落,

    卻再無人知了。

    不知道,

    夜深人靜,

    她有沒有一絲絲的埋怨男方“薄情”“懦弱”。

    06

    縱有官氏與沈宛,

    納蘭的心中卻沒有一刻忘記過髮妻。

    他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為妻子寫哀詞,

    直至生命的盡頭,

    刻骨銘心,至死方休。

    他常常在夢中與妻子相會,

    夢見妻子淡妝素服,

    執手哽咽。

    他的妻子在夢中對他說:

    銜恨願為天上月,年年猶得向郎圓。

    醒來卻是一場空: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

    記繡榻閒時,並吹紅雨;

    雕闌曲處,同依斜陽。

    夢好難留,詩殘莫續,

    贏得更深哭一場。

    遺容在,

    只靈飆一轉,未許端詳。

    康熙二十四年暮春,

    納蘭寒疾復發,

    抱病與好友在淥水亭相聚,

    一醉一詠三嘆,

    而後一病不起,

    七日之後,

    溘然而逝,

    年僅三十一歲。

    也許,

    這並不是英年早逝的死亡,

    他只是達成心願,

    去與妻子團聚了。

    觀納蘭一生,

    諒他是天潢貴胄、公子王孫,

    也敵不過時也命也,

    就像他自己所言:

    身世悠悠何足問,冷笑置之而已。

    或許,

    正是這公子王孫的身份,

    才是他一生的桎梏、一世傷情的源頭。

    他將自己的詞集叫做《飲水詞》,

    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納蘭去世後十年,

    好友顧貞觀也在楝亭新畫上題詩嘆道:

    家家爭唱飲水詞,納蘭心事幾人知?

    老僧三十年前見山是山,

    見水是水;

    及至後來親見,

    知識有個悟處,

    見山不是山,

    見水不是水;

    而今得個休息處,

    依前見山只是山,

    見水只是水。

    葉嘉瑩先生以此為解讀納蘭詞的三個階段。

    年少的時候是讀不懂納蘭詞的,

    只覺得太過矯情,

    以為不過是個少年人“為賦新詞強說愁”;

    直到真正歷經了情海酸甜,

    拍遍欄杆,

    才曉得原來世間情事就是這樣的。

    霧裡看花,

    觸不可及,

    就像是風吹動了護花鈴,

    聽不真切,

    亦沒人聽取。

  • 3 # 行走的小土豆go

    納蘭性德出身貴族,從小錦衣玉食,富貴榮華;他17歲入太學讀書,18歲考中舉人,22歲考中進士,官拜乾清宮侍衛;他嬌妻美妾相伴,琴瑟和諧,家庭幸福美滿。然而,深處如此光鮮的生活中,納蘭性德卻突然離世年僅31歲,英年早逝,分析其原因主要有三個方面:

    一、專業不符,對現任工作失去興趣讓納蘭性德身心俱疲。納蘭性德骨子裡把自己當文人,夢想著去翰林院之類的地方,沒想到卻被康熙欽點為武將,當了皇帝的御前侍衛。在納蘭性德創作的340多首詞作中,用“愁”字多達90次,“淚”字多達65次,“恨”字多達39次,至於“斷腸”、“惆悵”、“憔悴”之類的詞觸目即是。一種說不出的落寞和淡淡的憂傷始終繞在納蘭性德的筆尖。

    二、情深折壽,長期相思已故的亡妻影響了納蘭性德身心健康。納蘭性德的第一任妻子盧氏,不僅相貌端莊,而且精通詩文,能與其對答應和,賭書潑茶。但是盧氏嫁給納蘭性德三年後就香消玉殞了。納蘭詞作的六分之一都寫給了亡妻盧氏。其在《青衫溼遍·悼亡》中寫道:“咫尺玉鉤斜路,一般消受,蔓草殘陽。判把長眠滴醒,和清淚,攪入椒漿。怕幽泉,還為我神傷。”言語之間,至真至情,纏綿悱惻,悽婉絕倫,長期的思念,必然會從一定程度上影響未亡人納蘭性德的健康。

    三、仕途不濟,對官場的厭煩讓納蘭性德難以得到心靈的滿足。納蘭性德考中進士之後,被康熙帝破格點為一等侍衛,其雖然位高,但終究也只是一位在皇帝身邊吟詩作賦、消遣娛樂的近侍。但康熙卻從沒有重用過納蘭性德。而其也因為久居帝王身邊,對官場上的是非恩怨、鉤心鬥角看得明澈清楚,愈加厭惡自己的地位,他的宰相父親雖有能力,但並無操守,納蘭性德無力改變局面,看不慣官場的黑暗,也痛恨侍奉御前的工作。

    納蘭性德如此短命,不僅讓當時愛才惜才之人為之唏噓不已,同時也讓後人覺得是天妒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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