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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蕩河歲月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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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亦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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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安有兩首《行香子》,依小可寸見,《行香子》的難度要高於《減蘭》,如果說《減蘭》僅僅是四個場景如蒙太奇一般的切換,那麼《行香子》就必須在尾句實現迂迴、遞進和餘味的三合一。
我們分別來看一下李易安的牛刀小試之作《行香子》
其一天與秋光,轉轉情傷,探金英,知近重陽。薄衣初試,綠蟻新嘗,漸一番風,一番雨,一番涼。
黃昏院落,悽悽惶惶,酒醒時,往事愁腸。那堪永夜,明月空床。聞砧聲碎,蛩聲細,漏聲長。
翻譯並不難,知道幾個關鍵字的解釋就好。比如
秋光,秋日景色;轉轉,漸漸;金英,菊花;綠蟻,酒;永夜,長夜;砧聲,用棒子捶擊石砧上衣服的聲音;蛩,蟋蟀;漏,更漏。
翻譯就是,
又到秋光,已是情傷,看了菊花,近了重陽,試新衣嘗美酒,對秋風,對秋雨,對秋涼。
黃昏院落,心情徬徨,酒醒時候,舊事愁腸。熬長夜枕空床,砧聲碎,蛩聲細,漏聲長。
這首詞很多學者說不是李清照的作品,小可也是這種觀點,畢竟南渡後的李清照詞工愈見精深,諸如“情傷”、“悽惶”、“空床”實在與李易安不附,尤其是“空床”二字,絕對不可能是李易安寫得出來,要知道,李易安南渡之後從來沒有寫過任何一首甚至一句關於悼念趙明誠的詞句,頂多是孤獨和寂寞,但絕不會是“空床”。
不過,兩片之中的結尾倒是真有李仙子的詞風和功力,相當精彩,也就是說,只有兩片的尾句堪稱妙筆,配得上李易安的名頭。
其二草際鳴蛩。驚落梧桐。正人間、天上愁濃。雲階月地,關鎖千重。縱浮槎來,浮槎去,不相逢。
星橋鵲駕,經年才見,想離情、別恨難窮。牽牛織女,莫是離中。甚霎兒晴,霎兒雨,霎兒風。
這一首應當是李仙子的作品無疑,尤其是結構和用字,隱約與她後期的詞風吻合。
網上的解釋並不全,小可不妨胡扯一番
草際鳴蛩。驚落梧桐。際:中間,之間之意。比如歐陽修《蝶戀花》“草際蛩吟珠露結。宿酒醒來,不記歸時節”
鳴蛩,即蛩鳴,指蟋蟀在鳴叫。比如溫庭筠《登盧氏臺》“白露鳴蛩急,晴天度雁疏。”
驚落,受到驚動而落下。比如辛棄疾《謁金門》“翻樹啼鴉聲未徹。雨聲驚落葉。”
梧桐,此處是指梧桐樹的葉子。比如陸游《園中作》“欲衰莎草無多綠,未落梧桐已半黃。”
翻譯為:草間蟋蟀鳴,驚落梧桐葉。
正人間、天上愁濃。正,正是,恰好,正在進行中之意。比如李易安《聲聲慢》不也有一句“燕過也,正傷心”麼,這裡的“正”指的前一句“草,蛩,梧桐”
人間,天上
小可認為,此句借用了李重光《浪淘沙》中的“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之類的對稱寫法,此處卻不是對稱,而是疊加。即人間秋重,天上愁濃。當然如果把“天上”比喻成趙明誠也可以,但當時趙明誠還健在,所以小可認為,僅僅是簡單的疊加之法,用以襯托一個人過節的孤獨和清冷。
譯為,人間秋重,天上愁濃。
雲階月地,關鎖千重。雲階月地是典故,源於杜牧七絕《七夕》“雲階月地一相過,未抵經年別恨多”,雲階,以雲做的階梯,源於摯虞《思遊賦》。月地,首先應是牛僧孺的《周秦行記》與雲階搭配,均指仙宮之意。
關鎖,即關上門鎖之意。借指牛郎織女的不自由。比如唐朝詩人林寬詩句“星沉關鎖冷,雞唱驛燈殘。”
譯為:仙宮深冷,(牛郎織女)阻礙重重。
縱浮槎來,浮槎去,不相逢。浮槎,木伐,木船之意。比如杜甫“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那首《江上值水如海勢聊短述》中便有一句“新添水檻供垂釣,故著浮槎替入舟。”。
傳說中天河和大海是相通的,每年八月份會有木伐來去,極為準時。比如阮自華的《宴飲歌》就有“道不行兮,海有浮槎”之句。因此,此處的浮槎即是傳說中連線天宮和人間大海的木伐,也暗指自己和丈夫的距離。
譯為:縱有浮槎能渡,卻無相逢可期。
星橋鵲駕,經年才見。星橋,鵲橋。比如晏幾道《鷓鴣天》“行人莫便消魂去,漢渚星橋尚有期。”
鵲駕,也是鵲橋,因為是喜鵲鳥搭建的橋。比如張翥《破陣子》“鵲駕年年仍遠渡,蛛閤家家長巧絲。”
經年,年復一年,許多年。比如柳永《雨霖鈴》“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譯為:七夕之夜,一年一次。
想離情、別恨難窮。牽牛織女,莫是離中。離情,離別之情。比如溫庭筠《更漏子》“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
別恨,離別之愁(恨)。比如李白《憶舊遊》“問餘別恨知多少,落花春暮爭紛紛。”
莫,莫不是,莫非,大概,大約之意。
離中,離別之中。(存疑)
譯為:遙想牛郎織女,也在離別之中。
甚霎兒晴,霎兒雨,霎兒風。甚,語氣詞。放在句首,表示什麼?為什麼(這樣),如此之意。比如辛棄疾《賀新郎》“不記相逢曾解佩,甚多情、為我香成陣。”
霎,一會兒。比如晏殊《蝶戀花》“紅杏開時,一霎清明雨。”此字用得極神,弄得辛棄疾多年後也忍不住效顰了一次,就是那首《醜奴兒博山道中效李易安體》。
譯為:借問如此佳節良夜,為何時晴時雨時風。
做為李仙子的死忠骨灰粉,再次向女神獻上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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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以為這首詞是李清照後期作品。“天與秋光,轉轉情傷,探金英知近重陽。”時節已到秋天,盛開的黃菊花讓我知道,時間已經快到重陽節了。日子一天天逝去,心情便一天天沉重。“ 薄衣初試,綠蟻新嘗,漸一番風,一番雨,一番涼。”穿上單薄的衣服,品過新釀的醇酒。一陣風吹過,一陣雨下過,真是一重秋雨一重涼。詞的上闕,交代了時間:秋、重陽,景物:菊花。可看到菊花已經沒有了以前的“人比黃花瘦”的情致了。而是隨著重陽節的到來,心情一天天地沉重起來。以前丈夫還在的時候總算有盼望團聚的一刻,現在面對著重陽團聚的日子,人在何方。無人提醒添衣,酒入愁腸,一個人在秋天,體會這層層涼薄的滋味。“黃昏院落,悽悽惶惶,酒醒時往事愁腸。”此句緊承上句而來,綠蟻新嘗,醉了。而酒醒以後,已經是黃錯,一個人在院落裡想起往事,悽悽惶惶。“ 那堪永夜,明月空床。聞砧聲搗,蛩聲細,漏聲長。”長長的夜晚,轉輾反側,月光照孤眠,只聽得搗衣聲聲,蟲鳴細細,更漏聲長。下闕從黃昏寫到晚上,白天悽悽惶惶,夜晚睡不成眠。搗衣聲、蟲鳴聲、更漏聲,更增添了詞人的愁苦與孤寂。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