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上大學那會兒，我覺得自己是個詩人，未來會成為科幻作家。我選的是物理專業，因為那時候是後人造衛星時代，科學小說的銷量很好。一開始我跟學文學的學生一樣，認為科學家都是穿白色襯衫、為邪惡的政府機構製造炸彈和神經性毒氣的書呆子。所以大一的時候，我很難對物理產生真正的興趣。說實話，大一的物理課是最枯燥無聊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堅持著沒有換專業，大二的時候學了電磁學、量子力學、相對論等很有意思的知識。於是我不得不開始重新評估自己的形象：我要變成自己一直以來都很討厭的冷血機器人了嗎？幸虧學院的文科政策比較開放，為了安慰自己，後來我選修了學院開設的所有的詩歌和創造性寫作課程，雖然總共就那麼幾門。後來為了更好地成為科幻作家，讓別人相信我寫的東西，我接著讀了博，從那以後變得痴迷於物理學。

說完我的經歷，再說說我的一個同學吧。

我永遠不會忘記大三、大四學詩歌和創造性寫作時遇到的一個同學，他主修的是音樂專業，非常有才華。但我發現每次考試的時候，只要遇到對事物的客觀分析、全面瞭解這種話題，他都不會深入思考，而是故意迴避，甚至給出歪曲的答案。我問他最近是怎麼個情況，他坦白地承認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他說：“我挺害怕的，如果我像個理科生一樣思考的話，也許我的思維方式就會永遠地被物理改變。”

我理解他的意思，因為我也經歷過同樣的思想變化，即使物理學已經大幅糾正了我們的理解，我們仍然不相信自己的思維可以保持前後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