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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航海人羅羅

    “大副,剛來的機工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滾呢,快下去看看吧。”機頭一路小跑進了大副的房間,大口喘著粗氣地將這訊息報告給大副,一臉著急的樣子寫滿他那張滄桑的臉。“走,去看看。”拎起醫藥箱,大副和機頭奔向了機工居住的艙室。

    一、有病看病,無病別呻吟

    生病,隨診,多簡單的事。海上航行的船員遇到生病,特別是一些緊急病情,那可是要人命的事。小病還好,大病來了,神仙有時都沒招。前一秒活蹦亂跳的小夥,下一秒指不定出點異常情況把人嚇個半死。除了自己受累,醫護也不輕鬆。這不,船上有一位剛上船不久的機工“來事了”。

    推開厚重的艙門,床頭擺著兩個盆子,不用看就知道里面不是什麼好東西。屋裡散發的酸味迎面撲來,來不及放下醫藥箱的大副(船上的衛生員)開始簡單地望、聞、問、切“診斷”。燈光下的機工滿臉愁容,雙手抱著肚子,隨著船舶的搖晃在床上直打滾。

    機頭趕忙伸出雙手穩住,大副揭開他肚子上的衣服並把聽診器貼了上去,只見肚子微微抖了一下,那應該是受到冰涼的刺激肌肉正常收縮。大副屏住呼吸仔細聽著聽筒裡傳來的聲音,一邊看著他的反應。緊跟著著大副將手放在對方的肚子上按壓,機工也跟著發出不同程度的哀鳴。此時這位機工活像一個個電子按鈕,不斷反饋出肚內的資訊供大副診斷。問題出在腸胃,症狀已經明顯,下一步就是縮小範圍找到具體的問題了。來不及擦一把汗,大副又開始輕輕敲擊另一側位置。

    “腸胃問題,先吃點藥再觀察情況了。”把初診的情況記錄好,大副對趕來的船長彙報了診斷結果,並交代機頭一同去醫藥室取藥,然後讓機工服下觀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情況有所好轉,躺在床上的機工慢慢不再呻吟,只是抱著肚子的雙手還沒有鬆下來。船長點了點頭,大副和機頭一起走出艙室。初診宣告結束。

    “大副,不好了,機工剛吃的藥吐出來了。”

    剛坐下不久,機頭的電話打到了大副的房間。再次拎起醫藥箱的大副一路小跑下了樓梯,此時,他的眉頭不僅皺了皺。

    再次測血壓,輕輕按壓各處,聽診肚子部位情況,並一一記下各種測量資料。經過一番診斷忙碌,大副鄭重地吐出兩個字——再喂。二廚在大副的指示下端來一杯鹽水讓這名機工先漱口,然後倒了杯溫水讓他把配劑好的藥再次服下去。此時的機頭雖然一臉的疑問,可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只是一刻不停的盯著這名機工的嘴,生怕它又吐出來了。

    船慢慢的停止了搖晃,機工漸漸地睡了過去。大副觀察了一會,對著機頭晃了晃舉起像一個打電話的手勢,指了指床上的人就離開了。

    船,繼續航行在大海深處;人,迷迷糊糊的還在睡眠中。一旁的機頭望著不再滾動的機工,慢慢的放下心來。看來,大副的診斷是對的,這名機工剛來肯定有點暈船,加上又吃了些冰涼的食物,腸胃不適應馬上就開始鬧情緒,藥服下去症狀此時減輕了。幸好,還不嚴重。大副診斷有效,船舶繼續航行。

    二、那些年,為了航海所切下的“肉”

    船員在海上生病,特別是急診,通常會做出什麼樣的措施呢?

    1.立足條件自我救助

    大副是船上的醫護員,一些簡單的病可以看一看,開一些藥,遇到嚴重的病就束手無策。何況船上的醫務室條件有限,也只是儲備一些常用的藥品,遇到緊急情況就要啟動更高一級的救援預案了。

    2.岸基支援

    一種情況是遠端診斷支援,由岸上的專家遠端指導,船上的醫護人員(大副)來具體操作。船方將船員診狀資料發給岸上,由專家人員確診然後確定用藥,船上具體實施。這樣的情況需要通訊的支援,能夠傳輸視訊訊號更好,可以讓專家組更直觀的診斷病員。另一種情況就是直升機或沿岸派艇船接人轉送到陸地醫院。直升機出動一般是距離陸地太遠,而且救援船一時半會也趕不到船的位置時採用。

    曾經聽朋友分享過一個直升機救人的真事。

    當時他們航行在黃海中部,船上的一名船員手被機器壓了,而且傷到了大動脈,那個血呀噴得滿地都是,船長給嚇蒙了,還是大副忙提醒船長快報公司聯絡直升機,再晚點不救援人都要“丟了”。由於船上沒有更好的通訊設施,還是別的過路船幫忙聯絡上了公司。可奇葩的是人事經理回覆要先請示更高領導,理由是直升機花費太高。

    當時轉發資訊的那名船員兒都火了,對著那位人事經理就一頓罵。其餘船上的哥們聽到了也是忿忿不平,大家紛紛詢問是哪一家船務公司這麼沒人性,建議大家拉黑這樣的“黑心企業”。直升機最後是出來了,受傷的船員送到醫院獲得了醫治,可這樣冷血的公司最後惹得一身騷。

    3.自主送醫

    這一類主要是近岸航行的船舶選擇的方式。由於不受通訊、靠泊碼頭的限制,出現異常情況可以就近聯絡陸上的醫院,船上只需要把傷員送到最近的碼頭就可以得到救護車的收治,快速的進駐醫院,為醫治提供了條件。

    4.其它

    人吃五穀,自會生病。船員常年漂泊在海上,面對惡劣的海況生病的機率自然不低。船上有自己的一套救援流程,苦於受限條件太多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面對各種複雜病症,往往是要求助於岸基支援。

    在自己還小的時候,曾經聽過一種謠傳:跑遠洋的船員為了安全起見,在上船之前無論好壞先把闌尾割掉。當時還小,聽了毛骨悚然,疑問的是好好的身體你割掉一截是什麼事啊?直到前幾年一次偶然的機會,對於這個病才有直觀的認知。家中老爹因肚子疼住院,高燒不退,打針、輸液搞了一晚上沒有消停,直到第二天早上拍了片才確診是闌尾,所以立馬安排手術,不一會就做完了手術。

    父母生病子女急,當老爹手術後回到病房,我們提在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來。術前在與醫生溝通的過程中,我才得知現在的醫術已經有了改善,改進後的治療方案加上新裝置的投入,對於病人來講已經減少很多的痛苦,從外傷來看就是成三角狀的三個小洞。雖說是小洞,想起來還是讓人心有餘悸。我當時就納悶了,不就是一個闌尾嗎,怎麼搞了一晚上才確診。路過醫生室,我不僅對坐在裡面的醫生投去長長的一憋。

    兒時的聽聞放到當下,那真的就是一個訛傳,而且是以訛傳訛的那一類。現在自己也走上了海上之路,身邊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景,但這些並沒有大家想象的那般誇張。無論是船上的應急機制還是岸基保障,隨著船舶的發展慢慢得到了增強。面對船員生死命懸一線,公司考慮的第一個因素是花銷高低的畢竟還是少數。商業保險的出臺,某種層面上是減輕了船東的負擔,船員生病也得到了保障。這是好事。

    海員,大海上生活的一群凡人。對於疾病的襲擾,就像颱風和海浪一樣讓海員防不勝防。雖然無章可尋,但提前做好一些應對措施是很有必要。就像氣象臺,它可以提前告知我們早早回港或者選擇一處安全的錨地避風;面對生病,除了加強鍛鍊對抗,日常規劃一份健康保險也是不錯的選擇。

    船上一群人對於船長雷打不動的健身充滿疑惑,一位水手的答案讓人忍俊不止:“老闆花高價錢請他來,他一天“啥事不幹”不鍛鍊鍛鍊還能幹什麼?更何況鍛鍊好身體能拿更多的錢啊!”此時,正在不遠處步橋散步的船長彷彿聽到了這個解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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