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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泰迪神蹟

    一條小河由西向東穿村而過,河南岸是一片楊樹林,河北岸是村民居住區,岸邊有一條小徑與河平行延伸,河邊栽著一排槐樹。每當槐樹開花時節,棉團似的槐樹花宛若一片白雲漂浮在空中,瀰漫著醉人的芳香。岸邊綠草如茵,河水微波盪漾,鳥兒在數枝間歡快的鳴唱,孩子們在樹林裡草地上玩耍,鴨鵝們在小河裡戲浪。這裡是村裡環境最優美的地方。樹陰下有乘涼的婦女,有對弈的老人,還有人把桌子搬出來擺上麻將。

    我經常走這條道去村裡商店買東西,每當我走到這裡時,都會被這裡的風景所吸引,而最讓我感動令我駐足凝思的卻是另一番風景:

    一個頭發花白、面板黢黑,身材瘦弱、跛著一條腿的男人,攙扶著一個同樣瘦弱、頭髮花白,臉色蠟黃的用柺棍代替大腿的女人,他們艱難地,很吃力地在這條路上來回地拖拖拉拉地走著,百十來米的路,走過去,走回來,再走過去,再走回來,不知疲倦地堅持著。

    這是一對命運多舛的中年夫妻,男人姓劉,50多歲年紀,年輕時上山採石砸壞了一條腿,落下殘疾,走道一瘸一拐的。由於他家就在河邊,人們就管他叫河套劉。妻子也是50多歲,十年前患了腦出血,口眼歪斜,半身不遂,手腳綿軟無力,即便是拄著柺棍,沒有人攙扶也不能行走。他們有一個兒子,由於家庭困難,唸完初中就停學了。在外面幹零活。河套劉是既主內又主外,每天除了燒火做飯,還要出去換點廢品,掙錢維持家計。

    女人自己不能走,河套劉在出門前就攙扶她到自家的大門洞,坐在椅子上,看外面的風景。等到河套劉回來後,便攙著她,在這條路上慢慢地溜達。這是她唯一的活動場所。只要不是颳風下雨的天氣,這條路上就有他們的身影,有時是丈夫攙著,有時是兒子扶著,一步一步,春夏秋冬,十年寒暑,這條路飽含著他們夫妻的辛酸和恩愛,也注入了他們母子的親情與溫馨。

    一個夏天的午後,天氣很熱,太陽已經移到了西邊的半天空,小路上已經沒有了樹蔭。我去商店買東西經過這裡,恰巧又碰見了他們夫妻倆趔趔劬劬從對面走過來,女人頭戴一頂舊草帽,右手拄著柺棍,男人攙著女人的左臂,一手扶著她的腰,一起一伏,走一步,女人把柺棍往前挪一下,一會兒,男人從褲子的衣兜裡掏出個手絹,停下來擦了擦女人臉上流下來的汗,又擦了擦自己的臉和脖頸,然後繼續走。相遇時我們相互打過招呼,見他們都面帶笑容。

    我從商店買完東西回來路過他家門口時,看見女人已坐在門洞裡的一個椅子上,河套劉從屋裡端出一杯茶水,遞給妻子,女人喝完後,看著男人,露出會心的微笑。看得出,女人的笑容裡,包含著感激、欣慰和幸福。

    有時候,我看見他們的兒子,耐心地攙扶著他的母親,在路上慢慢地走啊走啊,路邊的樹陰下經常有一群人圍在一個麻將桌旁。打麻將的多是年輕人,旁邊看熱鬧的嘻嘻哈哈,可他們的兒子卻從沒往這瞧一眼,就像沒有看見一樣,精心地攙扶著母親,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著,他讓他母親領略著大自然的風光,觀看這外面世界的美好景緻,他要讓他的母親心情愉悅。

    每當遇到此情此景時,我都會被這種情景所感動。雖然命運之神給了他們太多的不幸,但在苦難的歲月中,他們卻能夫妻相濡以沫,恩恩愛愛,兒子溫存孝順,比起那些生活富有,家境豪華,卻夫妻反目,兒女不孝的家庭,難道不是一種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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