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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書呈仲謀賞析

    漫書呈仲謀

    漫來從宦著青衫,秣馬何嘗解轡銜。

    眼見人情如格五,心知外物等朝三。

    經時道上衝風雨,幾日樽前得笑談。

    賴有同僚慰羈旅,不然吾已過江南。

    註釋

    漫書:隨意書寫。青衫:此處泛指官職卑微。秣馬:飼馬。轡銜:御馬的韁繩和嚼子。格五:漢代博戲名,棋類。外物:身外之物,此處應指俸祿,語出《莊子 外物》。朝三:典出《莊子·齊物論》中的一則養猴故事。同僚:舊時稱同朝或同官署做官的人。羈旅:寄居異鄉。

    此詩作於熙寧二年,黃公任葉縣縣尉。仕途第一站,但遇挫折。因到官逾期,被汝州長官富弼,將他下吏為縣尉。具體負責執行葉縣行政、司法、財政、捕逃等各個方面的事,要經常送往迎來,伺候上官,而且事雜且繁,使黃公感到非常厭煩。此時正有一位與黃公同年考取進士的裴綸,字仲謀,在相隔百里的舞陽縣任縣尉,兩人關係非常好,黃公寫下此詩,向好友一吐胸中苦悶。

    首聯漫來從宦著青衫,秣馬何嘗解轡銜。在不經意間就走入了宦海,做了一個著青衫的小官。學而優則仕,這是華夏幾千年,學子們的志向,但滿腹經綸的黃公,考取進士後,卻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次句緊接著道出官小事多,連飼馬都沒有時間解韁繩,可見忙到了何等地步。首聯看似隨意書寫,實則道出了兩個不尋常,逾期下吏著青衫,一不尋常,忙得飼馬都沒時間解韁繩,二不尋常。

    頷聯眼見人情 如格五,心知外物等朝三。據傳現在的跳棋就是從格五改進而來,手法類似,用盡心機拆別人的橋,塞別人的路,使別人時時處於困頓之中,卻為自己搭橋牽線,暢通無阻的到達目的地。朝三典出《莊子 齊物論》說宋國有個養猴的老頭,早晚各給四顆橡子,養久了通猴意,因猴越養越多,橡子不夠飼養,老頭就跟猴子商量,早上給三顆晚上給四顆,猴子都氣得跳了起來,老頭子馬上改口,早上四顆,晚上三顆,猴子們一聽,以為早上的橡子已經由三個變成四個,跟以前一樣,就高興得,在地上翻滾。黃公巧妙的用一個古老的棋類遊戲與一個養猴的故事,精準的道出了從宦之感,前途如格五,俸祿等朝三,這一比,真是入木三分,自古至今,名利場中,何嘗不是如此。

    頸聯經時道上衝風雨,幾日樽前得笑談。經時是歷久的意思,代表長久的時間,道上代表工作途中,風雨代表工作環境,衝代表工作態度,七字承首聯的忙而來,高度概括了,長時間的惡劣環境,與不辭艱辛的工作態度。在這種前途無望,俸祿微薄,工作又如此,最好的解脫方法,便是跟好朋友約上幾日,一吐為快。寫至此,才道出呈詩的本意,好久沒有與你開懷痛飲,暢談人生了,現在這種情況,你得快來啊!

    尾聯賴有同僚慰羈旅,不然吾已過江南。幸有你這麼好的同僚知音,一不開心,呼之即到,促膝長談,以詩相和,以酒相慰,要不我怎麼忍受得了這種羈旅之苦,早已回江南老家了。黃公心中的這種鬱悶,在另一首《次韻裴仲謀同年》也表露過,尾聯雲:煙沙篁竹江南岸,輸與鸕鷀取次眠。把自己的處境,比得不如江南水邊的一隻鸕鷀。可見內心有多麼鬱悶。此詩遣詞用典巧妙,比如:漫來、何嘗、格五的遊戲、朝三的故事、經時、道上、約飲與笑談、不然、吾返江南,都是緊緊扣著題中漫書這一主基調,初看輕鬆幽默,細看奇崛深沉。特別是結句江南二字下得妙,韋莊詞雲,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只合江南老。江南是遊人嚮往的地方,更是失意人嚮往的地方,何況還是自己的故鄉,以此意來沖淡內心的鬱悶。我尤其喜歡以這種輕鬆調侃的方式,道胸中的塊壘,官場的醜惡,同時還體現了逆境中朋友的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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