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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泯然眾人焉

    真實的故事。

    大約在九十年代初期,筆者和幾位朋友到沙洋農場去探監一位“英勇”被捕入獄的犯人朋友,以慰朋友思念之願。

    申明一下:任何人不要帶著有色眼鏡用審視般的眼神去看待改造好的出獄犯人及犯人的朋友,這是社會客觀存在的事實。

    現在已記不清那個當初入獄沙洋農場勞動改造的朋友是哪一個監區了。

    筆者與朋友到了農場,只見這農場裡,全是長勢喜人的棉花、少量瓜果蔬菜。我們一行三人,就進入農場,然後就去監區辦公室去詢問自己要探監的服刑朋友。

    監區辦公室的人員告訴了服刑朋友的監區,並告訴說其正在幹活勞動。我們就沿著棉花小道一路摸索過去。

    在去探監的路上,看見了穿著一件背心後面有一個寫著“囚”字衣服的犯人在給農場的豬餵食,原來是一個豬倌犯人。

    這個養豬的犯人還首先同我們打招呼,並問我們要到哪裡去,然後又是找誰。我們一一作答,豬倌犯人又給我們指了指路,告訴了我們要探詢的朋友馬上就會看到了。

    老實話,我們當時看到的這個給豬餵豬食的犯人,感覺沒有多大的累,還蠻自在的,顯得還很輕鬆,不緊不慢的。

    事後得知,一般的犯人想餵豬,哼哼哈嘿,心裡沒點兒譜沒點兒B數嗎!?懂了嗎?

    我們在路上,還看到了一個黝黑的壯漢犯人,挑著一擔糞桶在哼著什麼歌曲,不過不是《好漢歌》,也是很自在的向我們走來。

    我們停下來問了一下這個黝黑壯漢犯人一個問題,問他一個月在農場有多少錢?

    壯漢犯人很幽默地說:四百五個大洋!這麼多?哈哈!450分而已!這壯漢犯人還挺樂觀的!

    終於,我們看到了要找的朋友。

    朋友和其他四個犯人穿著有白色豎條紋的囚服,每人手裡雙手握著一把鋤草的鋤頭,五個人並排一溜兒站開,在棉花地裡一畦兒向前鋤棉花地裡的雜草。

    在這五個犯人的不遠處的棉花地裡,還有一個身著警服的看管盯著朋友這五個犯人在鋤草。記得這個獄警身上好像有一把手槍。

    朋友看見我們來了,好像是掉了隊計程車兵又找到了大部隊一樣,激動得差點兒熱淚盈眶。當然,朋友沒讓眼淚眶出來,因為這不符合男人的性格。

    朋友問我們身上有沒有香菸,有就給管教幹部撒上一支。當然有煙啦,遞上一支菸給管教,管教謝絕了。

    記得管教說了一句話:有什麼快說,只有半個小時。

    其實人很怪,見了面,啥子P話又都沒有了。無非也就是平常書信上來往的一些話。然後我們就說這勞動改造也不見得有多苦呀。看你們幾個人鋤草鋤是鋤得很快,但你們還在有說有笑的。這個管教獄警也還蠻和善的。朋友嗯嗯哈哈的說是。

    然後我們就問了服刑朋友一些問題。如“下雨了,服刑人員還幹不幹工”,答:幹個卵!怎麼幹?都在監獄的宿舍裡學習法律知識,然後就是天南海北地扯淡。

    問:“在監獄裡吃得飽嗎”?答:“吃得飽飽的!農場裡吃不完的東瓜南瓜黃瓜茄子豆角…變著花樣吃。農場養了豬,每個星期五,犯人都有二塊瘦肉。”

    問:“晚上幾點睡覺覺”?

    答:“十點準時熄燈。有值班管教巡邏查房”。

    問:“都說服刑人員久而久之都成了精英,有沒有這麼回事”?答:“有點兒”

    一時間,感覺沒什麼可問的了。為了不浪費這寶貴的30分鐘,我們又問了一個非常膽大又略顯敏感的問題:“你們在這一眼看不到邊的棉花地裡,如果有犯人想逃跑,那怎麼辦”?

    答:“你們想多了,誰敢跑?哪個犯人敢跑?犯人只要一跑,不到半小時,脫逃的犯人就會被抓到。抓到了犯脫逃罪的犯人,至少又得在原來的刑期上再判上五年的刑期。”

    朋友接著說:“曾經有一個被判十年的犯人趁管教獄警在棉花地裡小解的時候逃跑了。獄警向上一報告,好傢伙,監獄農場裡立馬是警笛聲聲,每個路口上都是武警、公安、特警,還有警犬。這個脫逃的犯人一看形勢不對,馬上又逃回來監獄中隊。亊後,這個逃跑還沒有半小時的自首犯人,被法院再判刑二年。然後,再也沒有哪個犯人朝脫逃這個方面去想了”。

    最後再問了一個問題:“在農場勞動改造的犯人,都是判了幾年刑期的犯人”?

    答:“在農場的犯人,基本上都是五年以下的輕罪犯人”。

    問:“什麼犯人在監獄裡會受到別的犯人的歧視或者是不友好的對待”?

    答:“強G犯最不受人待見。在監獄裡,強G犯會最抬不起頭。因為強G犯已經沒有人倫觀念了,是畜生一個!誰沒有姐妹?又誰沒有母親?所以,強G犯在監獄裡會吃很多暗虧的”!

    轉眼間,30分鐘棉花地裡的接見時間就到了。到了該分別的時候,我們要朋友安心改造然後早日出獄。分別的時候,服刑朋友的眼睛裡有閃爍的淚花,並且很是依依不捨。

    服刑朋友最後說:他太想家了!他想他門前的一口小水塘,因為在那一口小水塘裡,他曾放養了二隻自由自在的在門前小水塘裡游來游去的白色羽毛的大白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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