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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使用者407420591484

     在一個只有四幢茅屋的林深小屯裡,隱蔽著少劍波和他的小分隊。這四幢屋各不相連,散佈在一座小山包下。一條X形的小山溪把它們分割在四處,小隊部駐在匯流點旁左邊的一幢。

      在西山腳下,離著這四所茅屋五百米處,還有兩所久沒人住的小茅房。

      李鴻義坐在草皮上縫補著他的手榴彈袋。高波也坐在草皮上聚精會神地讀著戰士識字課本,他讀得很費勁。幾天的戰鬥似乎有些字給忘掉了,因為他讀了這樣兩句,引起小李和他一陣爭吵。

      “愛祖國,愛人民,愛護公共財產,”他翻過一頁,“窮人再也不能忍"愛"地主……”

      “忍受!”小李停下他的針線活,一邊笑,一邊糾正高波讀錯了。

      “去你的吧!”高波不服的一噘嘴,“你沒看著書,你怎麼知道!”

      “哪有"忍愛"這句話呀?不看書也知道你讀錯了。”

      “書上寫的是"愛"麼!不信你看看。”高波把識字課本朝李鴻義一晃。

      “我不用看,它也是忍受。”小李仍低下頭縫著他的手榴彈袋。

      高波把嘴一噘,“哼!怪不得白茹批評你光會照套念,不會寫,不看書上怎麼寫的。單照現成的話瞎唸叨,還學識字幹啥!”

      李鴻義把手榴彈袋一甩,“真主觀,犟眼子!”說著伸手來抓高波的書,“你好好看看,它倆一樣嗎?”

      高波把書向身後一藏,“我早就看清楚了!”

      李鴻義從高波身後把書拿過來,用手點打著,“你看它倆到底一樣不一樣?”

      高波也不示弱,抓過來也點打了兩下,“你看它倆一樣不一樣?”

      李鴻義在爭吵中馬馬虎虎地掠了一眼,只看了兩個字模糊的大架,也沒分清它倆的細劃區別,突然被高波質問得愣住了。

      高波顯著勝利的神氣,“怎麼樣?一樣吧?”說著他把手向空中一比劃,寫了一個沒留下筆跡的大“收”字,“收!不是這樣嗎?自己沒弄明白,還瞎犟!”

      李鴻義一屁股坐在草皮上,手一按,“不管書上寫的怎麼樣,反正是忍受!也可能書上印錯了!”

      “喲!自己不認倆半字,還敢批評書!嘿!”

      “哎!對啦!不信咱去問一問小白鴿。”李鴻義不服氣地站起來。

      “問就問!”

      兩個人一起走進東間白茹的屋子。

      白茹正坐在炕上,兩肘支在小炕桌上,兩隻細嫩的小手,捧著她那緋紅的臉腮,在那裡呆想著什麼。

      高波、李鴻義一進門,覺得很奇怪,在人們的心目中,這個歡樂的小白鴿只有兩種情況下才安靜。一是她歡樂地勞動一天,做完她的工作,唱完她的歌,夜間睡覺的時候;一是當別人談論著政治、軍事、時事問題的時候。這樣的時候,她可以坐在一旁一動也不動,瞪著她美麗的大眼睛,看著別人的嘴唇,好像要把別人肚子裡的知識一點不剩地吸收過來。她安靜地聽著別人發言辯論。

      高波走到炕沿邊,把識字課本向白茹眼前一推。“小白鴿,我說這是"愛",小李硬說這個是"受",到底是個什麼?”

      “什麼愛呀?受呀?冒失鬼!”

      白茹不知有什麼心事,很不耐煩,“嚇我一跳。”

      “這個字呀!是個"愛"字還是個"受"字?你沒聽我們倆在外屋吵嗎?”高波點打著識字課本。

      白茹一把拿過識字課本,“誰願聽你們整天像些麻雀一樣,喳喳喳……吵起來沒個完。”向高波瞪了一眼,不耐煩地道聲:“哪兩個字?”

      高波用手指著“愛”和“受”字:“這兩個唄!”

      “這兩個怎的?”

      “一樣不一樣?說了半天你還沒聽懂?”

      “不一樣!”白茹把書向高波身前一推。

      高波急起來,“你好好看看,哪點不一樣?你也是個主觀主義,沒看清就亂髮言。”

      白茹又拿出她那小姑娘鬥嘴的小脾氣,朝高波的手打了一下,“你眼瞎啦!看不見嗎?

      一個是"愛"字,一個是"受"字,從前不是教給你們了嗎?”

      高波一瞪眼,右手又急急地在空中劃了一個大“收”字,像質問白茹似的,“"收"不是這樣嗎?!”

      白茹又笑又起,“去你的吧,小牛犢!那是"收"!這是"受"!一個是平聲,一個是去聲,寫法、用法、講法、念法都不一樣!就像你姓高,還能叫你姓"告"哇?”

      “那書上為什麼寫個"愛"呢?”

      “你睜開眼,”白茹把高波的上眼皮一扒,“好好看看,它倆一樣嗎?”

      高波和李鴻義拿書看了又看,嘟嚕道:“不一樣……不一樣……”

      “哪點不一樣?”白茹瞅著他倆,像個管不了學生的小老師。

      高波一歪頭,“"愛"字的中間有三個點一個橫勾,外加下面還多一撇。”

      “三點一橫勾是個什麼字?”

      “是個心……是個心……”他倆一齊嚷道。

      “是嗎!”白茹一抬頭,語言裡好像又勾起了什麼心事。她低慢地,也不知是對高波、李鴻義說的,還是對她自己說的,“愛就得有心!從心裡愛!”

      “什麼?”高波和李鴻義第一次看到她這種特別的神情,特別的聲調。

      白茹好像覺察了他倆探詢的目光,有點不好意思,便耍了個小孩子脾氣,像吵架一樣,“什麼!什麼!愛父母,愛祖國,愛人民,愛同志,得有心!

      得有心!得從心裡愛!就這麼樣,就這麼樣!”

      白茹這連珠炮似的話,把高波,李鴻義惹得笑起來。

      “喲!喲!多厲害的小丫頭!你對我們這麼不耐煩,就是不誠心團結友愛,你這個友愛是沒有心的愛啦?”高波說著和李鴻義一起笑起來。

      “去你的!快滾!快滾!”白茹舉起了小手,向高波一比劃,嚇得高波倒退兩步。

      高波調皮地做了個鬼臉,“喲!

      怎麼這麼衝呀?我看小白鴿快成小老鵰了!我看這幾天你吃的松籽沒嚼爛吧?它快要在你心裡發芽開花了吧?”

      “不是的!”李鴻義插嘴逗起來,“小白鴿吃不了苦啦!奶頭山那樣的天險,誰不害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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