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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迷影映畫

    首先瀉藥。

    這個問題有點大,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定義”有意義的事”。

    偶然想起來了小學語文老師讓寫作文,總有類似的題目,但當時苦於人生經歷不夠豐富,全靠瞎編敷衍。

    所以,我想如果一件事情能稱得上有意義,一定是親身經歷且讓自己畢生難忘,又能有所收穫或者感想的事情。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短暫的前半生,可能值得一說的經歷,大概就是曾經誤入傳銷的故事了。

    這不是蹭熱度,而是這大概的確是我之前經歷過最難忘的事情,也對我影響很大。

    如果一定說有什麼意義,我想有以下這些:

    1.被困傳銷到被救,短短二十天對我改變很大,學會了冷靜思考和堅持忍耐。

    2.後來得救之後,救出了一個跟我一樣被困組織剛剛17歲的小夥子。

    3.後來被救的時候,也順變搗毀了這個把我關了二十天的傳銷窩點。

    4.當時救我的同事,現在已經是好朋友了,的確是患難見真情。

    5.我寫下來這段經歷,希望對其他遭遇到傳銷的人有幫助,這算一種更高層面的意義吧!

    以下是我個人傳銷經歷的全文:

    最近“求職少年被困傳銷死亡”的事件鬧得沸沸揚揚,傳銷又一次成為了熱議話題。

    很多人只在社會新聞裡聽說過傳銷這種產物,但它其實進入神州大地這二十多年裡幾乎可以說是經久不衰,時至今日已然發展成為形形色色的詐騙手段。

    我試圖透過自己的經歷來勾勒出我所接觸到的傳銷的組織背景和內部構成。

    另外,作為一個曾經被困過傳銷的人,我想分享下自己誤入傳銷的經歷和體驗,也希望對其他人有幫助——

    我是如何從傳銷組織逃出來的。

    京劇裡有一出著名的唱段叫做《夜奔》,說的是林教頭雪夜上梁山的故事,講述的是英雄末路難以回頭的悲涼故事。

    電影《夜奔》

    我把這段傳銷經歷叫做“夜奔”故事,並不是想炫耀著故事多麼傳奇——

    而是想說明自己也曾經體驗過走投無路的絕望,但卻最終收穫了絕境逢生時的希望。

    也許,這還算是個喜劇故事吧!

    故事略長,就從我被困傳銷開始講起吧:

    一、入局

    幾年前,我大學畢業不久,剛剛來到南方的某城市工作。

    因為剛剛走出校門不久,算是涉世未深吧,所以並沒有太多的防人之心。

    因為在不同城市上大學,所以其實很久沒聯絡,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聊上了。

    當時恰好趕上國慶節假期,我打算去胡建省X市旅遊一次。

    結果該同學主動表示自己就在Z市混的不錯,而且Z市離X市很近。

    然後我按照他的計劃,定了國慶節前的一個下午的動車票,晚上到了Z市。

    晚上七點多的時候我到了約定的飯館,他和一個自稱是女朋友、說著黔地口音的女孩接待了我,請我吃了頓飯。

    一直到將近晚上九點才提出要讓我去他們租的房子裡暫住一晚,表示有空房很方便。

    因為一下午的火車,很疲憊,就沒多想,我就跟著他們走了。

    當時他們故意帶我走的小區的後門,理由是這樣走會更近。

    其實後來才知道他們怕我知道具體地理位置,走後門沒路燈,趁著天黑我也就看不太清楚附近具體有什麼路牌。

    然後,等他們帶我進他們住的時候,我進門剛準備開燈,我感覺就有點不對了!

    結果我那個同學解釋說,燈最近壞了,正在打電話找人來修,你先坐下休息會。

    我當時感覺不太好,就準備說我要走。

    突然客廳燈就亮了,臥室裡衝出來七八個差不多都20歲左右的男的,而我那個同學就堵在門口。

    我心內一驚——

    完了,是傳銷!二、被困

    被騙進傳銷的那個夜晚大概是我前半生最漫長的一個晚上。

    我被組織內部人員給控制了,然後就是基本的套路:

    被傳銷頭目拿走了銀行卡和身份證手機……每天就被困在室內聽課洗腦,也沒有辦法聯絡到外界。

    其實中間也反抗過,但對方人多勢眾。

    那晚我有兩次想硬闖,但都被幾個人給壓倒在地上。

    傳銷組織裡有句行話叫“拖地板”。

    簡單來說就是幾個人把你按倒在地,然後頭目會問你“服不服”?直到你表示服了為止。

    情況類似於這樣,但會是幾個人把你按倒在地

    被拖了兩次地板之後,我反而開始冷靜下來了。

    沒辦法,形勢比人強,所以我就屈服了,整個晚上我都在忐忑中熬過去。

    又是擔心對方拿走我的電話會不會威脅我父母要他們拿錢,又是擔心自己的安全。

    當晚,我就跟著傳銷組織的人在一個臥室裡打地鋪睡,左右都睡四個人,客廳也睡了兩個人,以防止我晚上逃跑。

    那一夜,因為實在害怕,睡不著,我想了很多。

    但也意識到,對方人多——

    不能力敵,只能智取。

    三、洗腦

    就這麼稀裡糊塗的開始了我在傳銷的日子。

    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樣,傳銷的日子就是聽課,每天給你洗腦。

    具體洗腦就是一套營銷理論,美其名曰說是一套高階的商業營銷課程。

    他們告訴你聽懂了就可以走了,但你會發覺當你承認聽懂的時候,就是你表明決心交錢跟著他們乾的意思——

    所以這其實根本就是無路可走。

    課程大概分幾節,裡面的每個人都要學習,講下來要七萬字,但他們每個人都可以背的滾瓜爛熟。

    組織頭目經常說的有一句話,雖然聽著極端,但仔細想又有一定道理——

    哪有什麼東西能洗腦,其實只有“金錢”可以洗腦。

    那些被騙進傳銷的人,大體上都是因為之前的工作或生活不得意,有過一段窮困潦倒的日子。

    我後來身邊有一位曾經在其他城市做過傳銷的同學回憶自己當初為什麼被“洗腦”成功的時候,他只說了一句話——

    因為窮怕了。

    這些洗腦者利用他們之前的種種失意,給他們打雞血,告訴他們這件事情可以掙大錢。

    變相的“毒雞湯”的感覺。

    人窮志短,所以就容易起了貪念,也就會被組織頭目有機可乘。

    而我呢,作為新加入組織的新人,每天的日常就是聽課。

    而且這種洗腦並不是單純只是聽課,更多的是一種精神的摧殘,總結一下我在傳銷的日常:

    每天定時六點起床,輪流去廁所洗漱。

    然後按照順序坐好開飯,吃完飯有體力訓練,深蹲300次,也有可能更多,見過有被罰2000次的小夥子。(這種運動我猜測是消耗你的體力,讓你感覺很疲憊,從身體開始消磨你的意志,你不配合有可能就捱揍,甚至更加繁重的體罰)

    然後上午講課,講完課之後會有一段時間自由活動。(當然新加入的人活動範圍僅限於房間內,走出臥室上廁所都會有人跟著)

    所謂活動就是打牌、下棋這些活動,每天如此,他們聲稱打牌是一種鍛鍊協同合作的能力。

    中午吃飯,下午一次課之後可以活動。

    具體就是一部分人留在窩點打牌,一部分人出去到別的窩點串門,這叫“家訪”。

    然後晚上吃飯前再講一次課,然後吃飯,吃完飯繼續自由活動一段時間。

    到晚上九點半洗漱,固定十點熄燈睡覺,每天都如此。

    四、寢室

    插一句,傳銷有南派、北派之分。

    據說南派不限制人身自由,條件相對好一些,而北派則更野蠻,他們會用暴力恐嚇等手段威脅你,裡面的條件也極差。

    俗話說——

    北派打地鋪,南派住別墅。

    我後來才知道自己進的是北派傳銷,因為不僅有暴力恐嚇,而且裡面的環境也很艱苦。

    南派不限制自由,更加文明,條件相對好一些。

    就從傳銷內部的“衣食住行”問題開始說起吧:

    我住的是一個比較舊的小區的兩室一廳,在四樓,窗戶都有防盜窗。

    一個窩點有十一二個人,多數是男的,可能會有一兩個女的,被稱為一個“寢室”。

    兩間臥室,大家都是打地鋪,房間內只有一張用來“內部開會”的桌子,和用來學習時候坐的“塑膠小馬紮”。

    女的負責拿鑰匙,被稱為“寢管員”,而每個窩點在內部被尊稱為一個“家”。

    每個家有一個頭目,人稱“寢室主任”,也就是該窩點的負責人。

    北派環境更惡劣,需要透過控制人身自由來強迫性加入。

    據組織人員說——

    Z市有幾千個這樣的家,也就是說至少有幾萬人都在從事這個行業。

    (這個是內部的說法,不可考證。但後來我在當地警察局也得到了類似的說法,確實本地這個行業非常嚴重。至於我那個同學把我騙進去之後,就被調派到其他窩點了,我後來再也沒見過他)

    而且他們有著嚴密的行業規則——

    只騙外地人,因為本地人失蹤很容易報警被查。

    他們甚至在內部會教每一個新加入的組織人員一套說辭,比如:

    萬一遇到警察巡查就說自己是剛被騙進來,什麼都不知道。警察也沒辦法,就只能放人,然後他們再聚集起來“搬家”繼續做。

    這是住的問題,再說傳銷裡的“吃”。

    很多人應該聽說過傳銷裡的水煮大白菜白蘿蔔的吃法,但我親歷才知道傳銷的伙食真的差(針對北派傳銷而言,南派可能會好一些)。

    傳銷組織內部每頓就是一鍋大米飯,這個倒是管夠,他們會定期買米。

    重點是菜。

    一個拳頭大的土豆,切成兩半,一半拿來切成絲,然後炒了,多放鹽,最後加一鍋水。

    於是成為“一鍋漂著土豆絲的油水”。

    每人一碗飯,配一勺土豆絲湯,偶爾能撈著一根土豆絲,就算是吃上“菜”了。

    儘管條件艱難,但傳銷內部的人員卻甘之如飴。

    他們認為自己這是艱苦創業所必須經歷的階段。

    五、轉機

    好吧,我得承認自己確實受不了傳銷的艱苦環境,而且我對他們的那套洗腦理論簡直嗤之以鼻,完全不認同。

    所以,儘管我每天聽課,但對於組織的洗腦,我內心其實毫無波動,甚至只有一個表情——

    只不過因為知道自己不能力敵,我只能被迫開始假意附和。

    並表示自己願意聽課,想要贏取他們的信任,然後找機會自救逃跑。

    但傳銷組織的人不會輕易相信你,會有很長的考察期,考察期內你沒有機會出門,上廁所都有人跟著。

    我當時在裡面很害怕,而且孤立無援,嘗試過很多自救的辦法,可惜都沒有成功。

    (這裡插一句,因為算是半個電影愛好者吧,所以看過不少電影,當時想過不少自救的辦法都是從電影裡獲得的靈感。所以說,任何知識都有可能改變命運啊!)

    比如:

    我嘗試過半夜利用上廁所的時間,把自己的毛巾用水沾溼,然後拿一根木棍做絞盤,試圖擰彎陽臺上的防護欄的計劃。

    但因為當時時間有限,即使是半夜,在廁所呆太久也會被發現。

    而且因為被關的地方是四樓,我也需要時間去用床單衣服之類的東西來編繩子,時間更加不夠,根本沒法實施。

    《上海正午》裡的成龍就是這麼做的,確實有效,但是需要時間。

    轉機出現在國慶節假期過後,同事發現我兩天沒來上班,於是給我打電話找我,我才有機會接電話。

    但是傳銷裡的人要求你接電話必須開擴音,讓他們聽到。並且要按照他們的意思告訴對方你現在很好,正在外面玩,要對方不要管自己。

    在多次嘗試自救不成功之後,我意識到要想辦法向同事求救,所以同事的那個電話對我很重要。

    我就在接電話的時候裝作沒事的樣子告訴同事:

    你們不用擔心我,我在外面很好,我走之前已經安排好了下週的工作計劃,寫在我桌上常用的筆記本上的“第11頁和第10頁”

    (我講到這裡的時候,故意又用家鄉話強調了兩遍,第11和第10這兩個數字)。

    這個方法其實來自於電影《李米的猜想》裡,李米在遭遇毒販綁架的時候,悄悄用手指在車門上寫下“110”三個數字得來的。

    同事覺得很奇怪——

    首先我從來不寫筆記的,而且她去翻了我筆記本的內容之後,發現這幾頁根本沒有任何內容。

    於是找到與我私下關係相熟的同事問這怎麼回事,感覺這事兒很反常。

    從這裡開始,他們擔心我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後來隔天,她又給我打電話也裝作很輕鬆的樣子說:

    我看了你的筆記,你寫的工作計劃挺好的,但有一些細節想向你確認一下。

    然後她開始問我一些亂七八糟的內容,並故意把資訊說錯讓我確認。

    我立刻明白,她應該是知道我話裡的暗示了。

    於是跟她在電話裡配合,她故意說錯的資訊,我都表示是對的。

    然後她突然話鋒一轉問我:

    你怎麼說不清楚呢?你現在是不是不太方便說話?

    因為組織的頭目就在我身後聽著電話擴音,我當時就說:

    我跟朋友在一塊呢,你有什麼事長話短說,我挺忙的!

    我知道同事大概明白我的暗示了,立刻開始在電話裡假裝說一些工作的事情。

    那個電話掛完之後,我就被組織頭目叫出去了。

    他們應該是有些意識到我跟同事的對話有點久,擔心我在搞鬼,會暴露他們。

    組織頭目威脅我說,等同事下次打電話的時候必須主動提辭職的事情,讓她們不要管我。

    六、配合

    我知道自己能夠接同事的電話機會不多了,我必須儘快把自己的地理資訊查出來。

    因為之前被騙進來的時候是晚上,加上是後門進的小區,所以我無法斷定自己小區的名字。

    這時候,我就又想到之前想擰防盜窗的那個廚房的窗戶。

    我當時被困十多天了,逐漸得到了組織的一點點信任。

    他們會安排我和另外兩個人一起去廚房做飯,當然,另外兩個人其實是負責盯著我。

    我就在做飯的時間偷偷看窗外的環境——

    對面剛好也是一個小區,中間隔著一條馬路。我雖然看不到小區的名字,但是小區的房頂豎著很大的一串廣告牌寫著“Z市國投棚戶區XXX”後面的字因為被樹木擋住了,我所在的窗戶看不到後面的文字。

    但可以確定一些基本的位置資訊——

    我在這個"所謂的棚戶區牌子所在的小區"的對面,四樓,廚房窗戶正對馬路,門口的樓道里有個舊沙發(沙發是之前被騙進來的時候上樓時注意到的)。

    以上是我僅知的地理資訊,我必須想辦法在不被發覺的情況下,透露給同事。

    後來同事那邊也在展開營救,先是來到Z市報警,但是警方需要確切的位置資訊才能出警(因為不是直系家屬報案,警方需要確認具體資訊才可以出警)。

    於是,同事就又來了一次電話。

    我按照頭目的意思表示自己提出要辭職,你們不用管我了。

    然後同事也反應過來,假意配合說:

    好,辭職可以。但是你知道的,公司有規定,你的工作要交接一下。我不知道你之前的工作還留下多少沒做完的,你仔細講一下剩餘工作內容。

    然後我就開始跟同事聊工作交接,實際上是悄悄把自己的地理位置資訊和被困傳銷的事情用比較隱晦的方式暗示給她。

    具體過程很複雜,簡而言之就是——

    當我想說什麼字的時候,就把這個字藏在某句無關緊要的話當中。

    然後再強調兩遍這個字,同事把我話裡強調的字記下來連起來,便知道我發生了什麼,類似於藏頭詩。

    這源自小時候看的諜戰片裡,特務把資訊加密傳遞的段落。

    後來,比較幸運是,那一幫同事們太機智,破解了我的加密資訊。

    七、得救

    當然中間也經歷了一些波折,不過,那些細節就不再一一詳述。

    最終同事報了警,公安幹警神兵天降,我被得救。

    那時候我已經被關了二十天了,沒出過房間,沒見過太陽。

    那個窩點裡的組織成員們也被送進了警察局。

    我從組織裡帶出了一個剛被騙進去不久的陝西小夥子,剛剛17歲,因為找工作被騙進來,我就一起把他帶出來了。

    後來同事出了錢,給他買了張火車票,送他回了陝西老家。

    我被得救時的現場照片

    發一張當時被解救時的現場照片吧,同事當時拍的我被困的窩點的現場圖。

    但是由於警察不讓拍攝現場,所以拍虛了,那個模糊的人影就是被解救時正蹲在角落裡的我。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

    有一幫神一般的隊友真得很重要!

    得救那天是下午六點多,我走出房間,Z市剛好天將黑。

    當時正好在下小雨,我讓雨水打在臉上,感覺很舒服,因為我終於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氣。

    即使現在回憶起來我都感覺到有些羞恥,在那一刻,我的確想到了《肖申克的救贖》結尾的畫面——

    大雨中,我自由了!

    自由

    當晚,我因為做筆錄,我和同事一起去了當地的警察局。

    在警察局裡做筆錄時,同事拍的我

    同事從警方口中得知確實Z市這裡很多外地人(以黔桂贛三地的人比較多)從事傳銷行業,所以同事很不放心。

    於是,乾脆就把我們晚上住宿的酒店訂在了警察局隔壁。

    (插一段意外目睹的故事:當晚同事在派出所陪我做筆錄的時候,還目睹了另一個窩點的人被逮捕進派出所的場面。該窩點的頭目十分猖獗,他當時沒在窩點被逮捕。但他居然敢一個人偷偷來到派出所的大廳門口查探風聲。不過天網恢恢,恰好就被另一個來解救家人的大叔給發現了。大叔是退伍軍人,專門來Z市救自己弟弟的,也是找到了弟弟的地址然後報警救人成功,他之前見過那個頭目,所以立刻就認出來。同事幾個人立刻衝上去,和那個退伍軍人大叔上去就把頭目圍起來送綁了進來,就也被逮捕了。這算是一個小插曲,但確實說明Z市的傳銷行業非常猖獗,對方居然敢親自到派出所來望風。)八、歸途

    從被困到得救,整整二十天的時間,體重減了15斤。

    同事見到我的時候,開玩笑說:

    這減肥效果不賴!

    當晚,我在警察局做筆錄到很晚,差不多一直到凌晨兩點多。

    我確實親眼見到了那些組織內部人員如何說辭:

    他們都異口同聲的說自己是剛被騙進來,沒有人承認自己是這個窩點的頭目。

    警察局的洗手間就在拘留室隔壁,我去上廁所的路上,剛好路過了關著組織頭目的那間拘留室。

    當時在警察局裡,警察審問傳銷人員時拍的照片,我就在旁邊

    頭目當時被銬在座位上,沒有任何表情,當然也不可能有悔改的眼神。

    我走進拘留室,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對面。

    其實那時候還沒看過《解救吾先生》,所以後來再去看結尾劉德華去探望綁匪王千源的畫面特別“感同身受”。

    《解救吾先生》的結尾,讓我後來非常感同身受

    我問頭目:

    怎麼樣?想通了我是怎麼報警的嗎?

    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眼神突然變得很兇狠。瞪著我說:

    你們這些大學生就TM心眼兒多,早知道你進來老子就該弄死你!

    我笑了,想起來他當初帶人把我按到在地的場面。我說:

    那你現在,服不服?

    他沒有繼續回答,只是兇狠的瞪著我。

    我轉身走出拘留室,二十天的戰鬥,我贏了!

    我把在傳銷的日子看成一種自己與組織內部人員的博弈和鬥智鬥勇,但幸運的是——

    最後的贏家是我。

    九、滷肉飯

    那天深夜,回到酒店,我飢腸轆轆。

    因為知道我半個多月沒吃飽,同事就給我買了一份豪華加料版的滷肉飯。

    我吃得特別香,結果那天晚上拉肚子拉了一整晚——

    太久沒見過油水,腸胃實在受不了。

    但那一碗滷肉飯的味道,我這輩子不會忘記。

    離開Z市那天早上,我站在酒店的窗戶旁拍下了這張照片。

    後記

    這個故事我給不少身邊的朋友口頭分享過,寫出來希望對那些不瞭解傳銷的人有一些幫助。我說不清楚是因為自己電影看得太多,以至於現在回憶這段經歷都有點像電影或是小說。

    只是想說明的是——

    假若遇到危險,一定要學會冷靜,沉著應對,找機會自救,別硬拼。

    以及,有一幫神一樣的隊友真的很重要。

    感謝我曾經的那幫神隊友同事們,以及那一碗改變我人生的滷肉飯!

    警察局裡的合照,白色上衣就是我,真正的2B青年歡樂多!

    PS 1.0:以上故事為本人和朋友親歷,可以對內容真實負責。但為了避免一些爭議,文中的地名等資訊做了模糊處理,部分圖片素材源自網路。

    最後的最後,希望這個問題的答案能夠對有需要的人有一點“意義”吧!

  • 2 # 浦峰捉影

    我做新聞記者十幾年,拍攝了各種悲情、苦楚、可憐的新聞事件新聞人物,也因為報道幫助了很多采訪物件。有一年,北京的打工子弟學校被關閉,很多外地家長不得不讓孩子回老家,我拍了一位家長無奈躺在地上仰面長嘆的畫面,系列報道發出來後,在網上引起了熱議,很多明星轉發那張照片引起了政府的關注,本來不管不顧的解決方式得到了改善,區政府新建了一些學校或者安排符合條件的學生進公立學校上學,至少上萬名外籍戶口的學生繼續留在北京和父母一起生活。當然還有更多的孩子因為缺這個缺那個檔案或證明只能回老家。有時候會想幫助了別人也算有意義的事,但我們的力量太單薄,還有更多的孩子我們幫不上,所以又覺得無奈和悲哀。

    類似的事情很多,做記者時間越久,積聚的負面情緒越多。在2009年前後,我偶然拍起了生活中存在的各種臉型物體,發現一個就特別高興,後來就發展到痴迷的程度,走到哪裡都會拍各種“臉”,各種“眼睛”。最興奮的就是自己創造出各種笑臉。比如這張,透過路燈和彎月組合成的笑臉,當發現並透過努力拍成的時候,那種愉悅感,放鬆的心態無與倫比,好像忘卻了所有的煩惱。

    當我積聚的笑臉圖片越來越多,體內的負面情緒得到了抑制,而我透過各種方式把笑臉釋出出去,周圍很多朋友也受我影響也開始覺得笑臉很有意思,也開始和我一起尋找笑臉圖片。他們自身也開始有了歡愉。

    在這個時候,我發現做的這件事,雖然很微小,但對我對周圍的朋友才是最有意義的一件事。

  • 3 # 林三土

    目前做過最有意義的事情,大約是近幾年來在網路及媒體上頻繁撰文,普及哲學和政治方面的各種常識吧。就讀北大時經常在論壇上發帖,也偶爾給媒體寫稿,但一來當時積累不夠,二來受傳播形式所限,受眾不廣。十年前出國讀博,課業繁重,加上自己熟悉的論壇紛紛衰敗,網路平臺處於青黃不接的階段,一時間自己也在網上沉寂下去。直到微博興起後,我才又逐漸參與到國內的公共討論中,但140字的限制適合短平快的情緒宣洩,卻不適合深入嚴謹的討論。直到2012年時,我真正算是略有影響的網路文章,只有一篇關於民粹主義研究的綜述長文。

    2012美國大選前,當時還在南方週末任職的張哲兄邀我撰寫美國政治評論,此後又將我推薦給其它媒體的同仁編輯,公共寫作的大門才真正為我開啟。不過那一兩年內媒體約稿基本只要美國時政點評類主題,而我其實對道德哲學與政治哲學在現實問題中的應用更感興趣,也認為這是當下更重要的工作。有些時候我可以嘗試著將這些哲學討論融入到美國時政評論中(比如競選經費改革背後涉及的言論自由問題、休會任命程式爭議背後涉及的憲政分權問題等等),但還有更多更廣泛的主題很難找到媒體刊發,只能藉助個人部落格傳播。

    其中2013年所寫的《同性婚姻的滑坡》一文,可能是自己所有文章中閱讀量最大的一篇,也是自己最引以為豪的一篇。其實這篇背後的理論分析並不複雜,在英美哲學界甚至有些老生常談,我在此前數年裡陸陸續續用這些論證說服過不少朋友轉變對同性婚姻的態度,但是上了微博之後發現國內對這些哲學討論普遍缺乏瞭解,所以決定將其系統地整理出來。文章發出後收到的反響大得出乎意料,我的微博郵箱中短短几周收到近千封來信,絕大多數是性少數讀者朋友感謝我為他們提供理論武器,其中甚至有不少朋友敞開心扉向我傾訴他們的經歷和遭遇。我花了幾天幾夜讀完這些信,心中又震撼又自豪,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真切地影響了許多人的生活,也堅定了繼續投入更多時間傳播普及真正的哲學論證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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