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鉅鹿之戰時,秦軍分兩路,一路是王離部,另一路才是章邯部。前期項羽打敗王離,當時項羽軍隊駐紮在漳河南,章邯的軍隊駐紮在棘原,兩軍對陣,相持未戰。
《史記·項羽列傳》接著寫到:“秦軍數卻,二世使人讓章邯。”意思是:由於秦軍屢屢退卻,秦二世派人來責問章邯。
“秦軍數卻”到底指什麼?秦末沒有我們現代的通訊手段,鉅鹿戰場上的情況從鉅鹿反饋到咸陽,秦二世再對反饋的資訊作出指示,一來一回需要大量的時間。而從“數卻”二字上看,當時秦二世顯然還不知道王離部已經大敗,他又如何知道章邯有沒有退卻呢?
王離部“數卻”,秦二世為何不去責問王離,卻來責問章邯?當時王離與章邯確實有矛盾。而對於王離與章邯,秦二世自然更信任王離,派人責問章邯為何不配合王離部也就在情理之中。由於資訊的滯後,當章邯收到秦二世的責問時,王離部已經戰敗,這讓章邯十分恐懼。王離部只是“數卻”,秦二世就派人來責問他,現在王離部已經徹底戰敗被消滅,秦二世還不把他章邯大卸八塊了?
恐懼歸恐懼,但章邯深知紙包不住火,關於王離部戰敗被消滅的訊息,秦二世遲早會知道。所以章邯派司馬欣前往咸陽,試圖向秦二世解釋緣由。
司馬欣此人曾救過項梁的命,與項氏家族有一腿。他到達咸陽後,沒有直接找秦二世彙報工作,反而去找丞相趙高,結果受到趙高冷落,三天不得見。司馬欣因此非常害怕,連驛道都不敢走了,抄小路趕回棘原軍中,向章邯報告說:“趙高在朝廷中獨攬大權,下面的人不可能有什麼作為。如今仗能打勝,趙高必定嫉妒我們的戰功;打不勝,我們更免不了一死。希望您認真考慮這情況!”
這其實只是司馬欣的一面之詞,勸章邯投降的意圖卻十分明顯。恰在此時,陳餘也寫信給章邯,以過往的秦將白起、蒙恬的悲催下場為例,勸章邯投降。
章邯面臨秦二世、趙高的責難,甚至治罪,又聽信司馬欣的一面之詞,加上陳餘所說的也不無道理,因此在要不要向項羽投降這個問題上猶豫不決,便暗中派人去與項羽討價還價,想要訂立和約。
和談正在進行之際,項羽趁機命令蒲將軍對秦軍發動攻擊,取得了勝利。
項羽如此作為,多少有些勝之不武。而且這些勝利只是小勝,並未從根本上戰勝章邯。但此時的章邯由於受各方面因素困擾,似乎已鐵了心要投降,又派人來求見項羽,想訂和約。項羽召集軍官們商議說:“部隊糧草不多,我想答應他們來訂約。”
章邯投降項羽時,他的部隊還有二十萬。這二十萬由亡命之徒組成的軍隊打敗過周文的數十萬大軍,打敗過田臧、陳勝、魏咎、田儋,打敗過項梁,還把趙國君臣從老窩邯鄲驅趕到鉅鹿,戰鬥力實在太強,項羽怕他們反叛,在新安城南把他們全部坑殺。
章邯是殺害項羽叔叔項梁的罪魁禍首,以項羽的性格,如果不是部隊糧草不足,如果不是因為章邯部的戰鬥力太強,無法從根本上戰勝章邯,項羽豈能輕易答應章邯投降?
真正打敗章邯的是秦王朝本身,而不是項羽。如果當時不是因為秦王朝本身有問題,章邯沒有選擇投降,而是帶領二十萬將士與項羽耗下去,項羽在糧草缺乏的情況下,真的能徹底戰勝章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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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邯並沒有敗,但架不住秦王朝的整體失敗,所以選擇投降。
傳統觀點認為司馬欣告訴章邯趙高要殺他,所以章邯才投降的,但我認為並不是這樣的。
司馬欣或許確實說了那樣的話,但未必是真話,章邯也未必信。
要問為什麼的話,要知道章邯並不是傳統意義的軍官,他是以文官少府的身份帶兵的,他是趙高提拔的人,嚴格來說應該算趙高一黨,趙高會那麼傻自毀長城嗎?趙高又不傻,非但不傻還很聰明。
所以我傾向於司馬欣說謊。
司馬欣為什麼說謊?那是因為他是項籍的老熟人啊。
項梁嘗有櫟陽逮,乃請蘄獄掾曹咎書抵櫟陽獄掾司馬欣,以故事得已。——《史記·項羽本紀》項籍的叔叔項梁早年犯罪被捕,託朋友的朋友的關係脫罪,這個朋友就是曹咎,日後的西楚大司馬,朋友的朋友就是司馬欣,司馬欣對項梁叔侄有救命之恩,項籍一向任人唯親,沒有軍事才能的曹咎也成為大司馬了,對司馬欣也不會差。
事實上項籍對司馬欣也是真的好,而且信任度明顯比章邯高,先任命他為上將軍統帥剩餘的秦軍,等於奪了章邯的權,然後又封他為塞王,安排在與西楚臨近的三秦東邊,明顯就是拿司馬欣制衡章邯的。
你願意相信趙高是個傻子,還是相信項籍的老友與其合夥欺騙了章邯?我反正信後者。
但是章邯也未必信司馬欣,證據就是章邯五月收到訊息,七月才投降,期間還有一次約降,但條件沒談妥,項章就投降條件扯皮了一段時間。
章邯為什麼要投降呢,其投降時間點相當微妙,就在劉邦平定宛,向武關進發之後,武關是關中門戶,劉邦的劍已經牴觸到關中了,章邯所倚仗的後方即將淪陷,此時不投降以後就沒資格投降了,以此20萬大軍成為自己進身之資,不失王侯之身。
至於為什麼封降將為王。那是因為這是最好的選擇。
關中這個地方,秦國能以此統一天下,必然是一個寶地,項籍坑殺了20萬秦軍,是秦人的仇敵,關中民心不在項籍,並且他的軍隊不超過天下1/5,如此吃獨食必然為天下反,到時上不得諸侯之心,下不得黎民之心,必然敗亡。
獨食吃不得,分給別人又不合適。項籍實際上是聯軍盟主,聯軍至少由六國組成,難不成分成6分?離開故土我想豪強們也不樂意。
只能是秦人治秦了。
而且封其他人為王也是自己稱王的保證,大家各自去佔一塊地,誰也別干涉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