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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凱文1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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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陶政聰
首先說明我的結論,《紅樓夢》的續寫大致符合作者曹雪芹原意,但應該比這個慘多了。下面予以分析。
首先,《紅樓夢》的結局,在第五回已經大致清晰,作者透過《金陵十二釵》的冊子便將各人以及整個賈氏家族的命運呈現。全書的結尾如下:
為官的,家業凋零;富貴的,金銀散盡;有恩的,死裡逃生;無情的,分明報應。欠命的,命已還;欠淚的,淚已盡。冤冤相報實非輕,分離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問前生,老來富貴也真僥倖。看破的,遁入空門;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這就是《紅樓夢》的結尾,而書中個人的命運,也在第五回說的明明白白。從這一點上看,高鶚的續寫差離並不大,例如元春的確是“大夢歸”,探春的確是“清明涕泣江邊望,千里東風一夢遙(遠嫁)。”妙玉“可憐金玉質,終陷汙泥中(被強盜擄走)。”巧姐兒的確“偶因濟劉氏,巧得遇恩人(劉姥姥救濟)。”但是,賈氏家族最終卻“沐皇恩延世澤”,這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的預示是不符的,所以我認為曹翁地本意已經是很慘的。
其次就是整部小說的走向問題。如果按照一般小說的情節,都分為開端、發展、高潮、結局四部分,如果按照這個分法的話,前五回則應當是本書的開端,第五回寶玉遊幻境是貫穿全書的線索,從第六回到第七十四回,應該是本書的發展部分,著重描繪大觀園世界的美好和封建社會的腐朽,而自七十五回開始,則是本書的高潮部分,著重寫大觀園美好純潔世界的幻滅與賈氏家族走向覆滅的過程,不信請看:
第七十五回: > 開夜宴異兆發悲音,賞中秋新詞得佳讖。在本回中,適逢中秋佳節,原本是大家團圓的好日子,此回先寫寧府開夜宴,三更時分,換盞更酌之際,忽聞牆下有人長嘆之聲,但賈珍呵斥幾聲,並沒有人答應,然後此時一陣風聲,“恍惚聞得祠堂內槅扇開闔之聲。只覺風氣森森,必先更覺涼颯起來,月色慘淡,也不似先明朗。眾人都覺毛髮倒豎。”
在中秋佳節之際出現此異兆,實在是預示凶兆吧,再者,寧府乃是賈家宗祠所在地,出現這樣的徵兆,是不是暗示氣運呢?接著看榮府,雖然也是“月明燈綵,人氣香菸,晶豔氤氳,不可形狀”,但是,設宴之時,一個大圓桌“只坐了半壁”,此情此景,賈母笑曰:
“常日倒還不覺人少,今日看來,還是咱們的人也甚少,算不得甚麼。”
此處由一家之長的賈母說出口,真是彰顯將散之兆。
緊接著第七十六回,湘雲黛玉凹晶館聯詩,兩人由“色健茂金萱。蠟燭輝瓊宴”這等描寫繁華盛況的句子,逐漸轉到了“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等頹敗悽楚之言上,並且兩人感嘆身世艱難,有如下之語,悲涼之意頓生。
湘雲笑道:“得隴望蜀,人之常情。可知那些老人家說的不錯。說貧窮之家自為富貴之家事事趁心,告訴他說竟不能遂心,他們不肯信的;必得親歷其境,他方知覺了。就如咱們兩個,雖父母不在,然卻也忝在富貴之鄉,只你我就有許多不遂心的事。”
第七十七回,晴雯便在“四五日水米不曾沾牙,懨懨弱息”的狀態下被趕出去,然後寶玉跑出去偷偷探望她,當時情景如下:
此時多渾蟲外頭去了,那燈姑娘吃了飯去串門子,只剩下晴雯一人,在外間房內爬著,寶玉命那婆子在院門了哨,他獨自掀起草簾。進來,一眼就看見晴雯睡在蘆蓆土炕上。幸而衾褥還是舊日鋪的。心內不知自己怎麼才好,因上來含淚伸手輕輕拉他,悄喚兩聲。當下晴雯又因著了風,又受了他哥嫂的歹話,病上加病,嗽了一日,才朦朧睡了。忽聞有人喚他,強展星眸,一見是寶玉,又驚又喜,又悲又痛,忙一把死攥住他的手。哽咽了半日,方說出半句話來:“我只當不得見你了。”接著便嗽個不停。寶玉也只有哽咽之分。
晴雯道:“阿彌陀佛,你來得好,且把那茶倒半碗我喝。渴了這半日,叫半個人也叫不著。”寶玉聽說,忙拭淚問:“茶在哪裡?”晴雯道:“那爐臺上就是。”寶玉看時,雖有個黑沙吊子,卻不像個茶壺。只得桌上去拿了一個碗,也甚大甚粗,不像個茶碗,未到手內,先就聞得油羶之氣。
讀到此處,真的是為晴雯痛哭!當夜,晴雯就死了。在七十八回中,寶玉在傷感與悲痛中寫下了他的巔峰之作《芙蓉女兒誄》來。
第七十九回,慘狀繼續,性格溫煦軟弱的賈迎春嫁了“一味好色,好賭酗酒,家中所有的媳婦丫頭將及淫遍”的中山狼孫邵祖,自此大觀園中,紫菱洲旁,軒窗寂寞,屏帳翛然,不過有幾個該班上夜的老嫗,連岸上的蓼花葦葉,池內的翠荇香菱,也都覺得搖搖落落,似有追憶故人之態,迥非素常逞妍鬥色之可比。而此時,連橫行霸道的薛蟠也娶了河東獅夏金桂,可謂是上下都呈現不順景之象。
自此回,曹翁原著便已經絕了,我們可以看到,從第七十五回開始,賈府已經呈現將散之兆,這股悲涼之意已經呈現在書中每一語句,所以,我想曹雪芹如果寫完全書的話,一定在八十回後會呈現更快的分離解析之態。但可惜曹翁原著就這樣遺失,實在是一大憾事!在高鶚續寫的部分中,從第八十一回,便開始描寫頗顯旺相的四美釣游魚之事。
只看情節的話,續寫的部分還算依附曹翁本意,但是其中的味道卻不知差了多少,只舉幾個例子。
第八十一回,迎春歸去之後,寶玉便說了這樣的話:“卻這兩夜只是睡不著。我想咱們這樣人家的姑娘,那裡受得這樣的委屈。況且二姐姐是個最懦弱的人,向來不會和人拌嘴,偏偏兒的遇見這樣沒人心的東西,竟一點兒不知道女人的苦處。”乍一看這番言辭,覺得頗像寶玉說的話,但是仔細一考量,寶玉怎地會如此通世務?鬧出點旁人無法理解的動態才是他的風格。又例如八十二回襲人的一番心思,忽又想到自己終身不是寶玉的正配,原是偏房。寶玉的為人,卻還拿得住,只怕娶一個厲害的,自己便是尤二姐香菱的後身。......那黛玉是個多心人。這一番心思,也不像襲人,襲人是一個最老實本分的,她只會安守本分,不敢作這些激進的想法。
總之,細細讀來,八十回以後,雖然情節展開基本合理,但全書的圓融之意已經全無,不像前八十回那樣渾然一體,按照曹雪芹的風格,我猜想,一百零八回是比較合理的篇幅長度,並且,賈府以及大觀園的幻滅是絕對的,無法避免的。但這顆文學史上的明珠,終究沒留下全部面目,除了遺憾,再無它言,從此再無紅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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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最近我又重新開始讀《紅樓夢》了,所以這個話題可以談一談。
讀到葫蘆僧亂判葫蘆案這一節,我們雖然上初中就學過這一段兒,但是這段故事裡面有很多值得發掘的問題。具體來說有以下這些:
1、葫蘆僧給賈雨村出的餿主意實在是讓人醉了!薛蟠明明沒有死,他卻讓薛蟠家人口供薛蟠死了,而且死因如此奇葩,他讓賈雨村親自跳大神請仙扶鸞,還讓大家都來看,說“神仙說的,薛蟠讓馮淵索命死了”。而且還能夠讓人給薛蟠出具“死亡證明”!那以後薛蟠還怎麼活動?搞聊齋?
2、按理說官員審理案件,應該主要和師爺商議審理,而葫蘆僧只是個下級衙役,賈雨村為何只聽他一個人的意見,而不徵求師爺這些“高階秘書”的意見呢?一個衙門想必不止配備幾個門子吧,一定會有幾個師爺,何況是府一級別的大衙門?
3、葫蘆僧只是個下級衙役,他怎麼能夠有這麼大的能力暗中調停,還能夠非法給活人開具“死亡證明”,並且試圖左右案件的審理程序?他這麼折騰意圖何在?
4、這一回地理又錯亂了,賈雨村當的是應天府知府,應該在河南商丘;薛蟠打死人的案件,應該發生在金陵,也就是南京,他為啥會審理這樁八竿子打不著的案件?
5、賈雨村最後具體怎麼判的這個案子?原文只說他“徇情枉法,胡亂判斷了此案。”,又對王子騰說“令甥之事已完,不必過慮”,怎麼完的?薛蟠的“死亡證明”到底開了沒有?如果開了,薛蟠以後還怎麼活動,真要玩聊齋?如果沒開,賈雨村怎麼解釋薛蟠不必承擔打死人的罪責了?
6、賈雨村將葫蘆僧尋了個不是發配了,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只是因為他知道賈雨村貧賤時的情況嗎?
7、甄士隱的獨生女英蓮既然已經有了下落,賈雨村原來的諾言“無妨,我自使番役務必探訪回來”就這麼不算數了?透過這件事情,賈雨村應該也看出了薛蟠的人品,英蓮絡在薛蟠手裡,真讓人為她捏把汗!就算賈雨村不為英蓮做主救她一救,偌大一個應天府衙門就沒有一個人為她說句話,其他人都是木雕泥塑?
讀者真可以為馮淵和英蓮這對倒黴的“情侶”(姑且這麼說吧)可發一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