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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泰山道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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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劉怯之
為什麼說汪曾祺是中國最後一個士大夫?要弄清楚這個問題,首先要明白何謂"士",然後才能搞明白汪曾祺先生是否是最後一個。
我們先來看看歷史上的說法。
根據《論語》記載,子貢曾問孔子:何謂士
孔子回答:潔身自好,不辱使命
子貢又問:次之(比士次一等的人的行為標準是什麼)?
孔子說:孝悌(孝敬父母長輩,愛護兄弟姐妹)。
子貢再問:再次之(再次一等的行為標準呢)?
孔子不容置疑地回答說:言必信 行必果,這是小人(領導或上級說什麼都堅信不疑,並且執行上級領導的命令不管法律限制不顧社會影響,這是典型的奴才)。
孟子針對小人的反義詞大人,是這樣解釋的:大人者,言不必信, 行不必果,唯義是舉(偉大的人或人格要偉大,言不必信,行不必果,不能拘泥主從關係,不要有主僕心理,言行標準應以實現社會公平正義為唯一準則)。
老子在巜道德經》中,對"士"的描述與解釋最為全面:
(原文)古之善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夫唯不可識,故強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兮其若容,渙兮若冰之將釋,敦兮其若樸,曠兮其若谷,渾兮其若濁。
(大義直解)古代"善為士"者,是對宇宙之道(宇宙時空及執行規律與法則)有深入研究的人,他們對宇宙(道)時空和人間社會的認知水平,深不可識!正因深不可識,得為大家勉強形容一下這類"士人"的人格特徵:他們用若履薄冰的態度做學問,充滿敬畏之心待天道;該嚴肅時莊嚴威儀,當熱情時可融化堅冰;敦厚時體現的是樸實真我,曠達時展現的是虛懷若谷,包容時則不分清濁。
老子進而將士分為上士、中士及下士,他這樣寫道:
(原文)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進道若退,夷道若纇。
(大義直解)真正有認知高度計程車人,瞭解到宇宙之道的真相之後,尊重規律,踐行無為(無為而無所不為);認知能力一般般計程車人,對宇宙之道半信半疑;無心認知宇宙之道計程車人,不但不相信有道的存在,反而大聲嘲笑,。可見,道,不被嘲笑,就不足以為道。為此,建立道學思想理論的先輩們曾指出,對道的理解,既要從明面看,也要從暗面想;既要走近細睹,也要遠離遙望;既要跳出宇宙之外超宏觀看宇宙,也要深入物質內部超微觀瞭解物質。
在距老子之前大約五百年,中國周王朝的建立者制定了一套系統制度,封建制和宗法制,這套制度的執行形成了中國的貴族體系並培養了中國的貴族精神,使中國社會步入早熟文明,並使中國文化和文明延續至今,從未中斷,成為人類文明史的孤例。為此,我們應大略瞭解一下並行不悖的封建制和宗法制,尤其是士族階層的形成及其重要作用。
所謂封建制的核心,即封土建國,由周天子劃定一片疆域(土),指派專人在此疆土上建立一個"國"。那麼誰任國君呢,這又得套宗法制度了。而宗法制度的核心,叫做嫡長子繼承製,即天子的長子,當然地繼承周天子之位,而周天子的弟弟及周天子嫡長子的弟弟們,則被分封出任各國國君。各國國君又將其統領之國劃分為若干"家",國君的長子繼承國君的職位,國君的弟弟及國君長子的弟弟們則被分別指任為各家的家君。在家之下,再分為若干小家,但在嫡長子繼承製之下,一國之封地用完之後,小家不可再分,於是小家除嫡長子能繼承家產及職位之外,其他弟弟們,不論嫡出或庶出,都必須學習知識技能,外出工作,養活自己,由此而形成了一個獨特的社會階層--士族階層。士,可分文士或武士,但終週一朝,士都是文武雙修,據此可知,老子,孔子,孟子,應都是具備文才武略和文功武衛計程車人。這樣我們就能明白,為何老子、孔子和孟子,對"士"的解讀和詮釋,會如此的深透明瞭。
士族階層在武備上擔負起保家衛國的職責,在文韜方面則肩負著家國文化的傳承與弘揚,可以說發揮著國家文明程序的核心功能和脊樑作用。史書記載著許多戰國時代之前(甚至包括漢之前)計程車族事蹟,透視出當時中國貴族精神的高尚品質和品格,但其中一些言行,卻常被當今華人恥笑,這些恥笑者,其實是中華文明衰敗的產物,他們忘卻了華人的根,割裂了中國歷史文化發展的脈絡,拋棄了歷史背景的基石。
所以很多人只知歐洲有貴族和貴族精神,而不知中國有貴族和貴族精神,輕說是缺漏重說是無知。中國的貴族和貴族精神,大約形成於三千年前,成熟於距今三千年左右的時間段,而歐洲的貴族及貴族精神,大致成長成熟於中世紀時期,迄今尚不足千年。但我們切不可自滿自傲,因為我們的文明,因早熟而早衰,一路退化,由貴族精神一直向流氓文化在衰變,但歐洲文明,則抓住了現代科學技術興起的機遇期,一路向文明邁進,由強盜文化向貴族精神在進化。所幸我們躬逢盛世,適逢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機遇期,以士文化為主導的中國貴族精神,必將煥發新生命並在全社會廣泛弘揚。
孔子說: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老子、孔子、孟子等等諸多先賢偉人,在文化衰敗、文明衰落之際,紛紛提出了自己的學說與主張,並身體力行,知行合一,為後人萬世景仰。汪曾祺先生作為中國文化傳承與中國貴族精神傳揚者之一,其人格人品,完全符合老子對"古之善為士者的描述: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兮其若容,渙兮若冰之將釋,敦兮其若樸,曠兮其若谷,渾兮其若濁。並且,汪曾祺先生還是老子心目中理想的"上士",即對宇宙與人生的真相有全面、完整、準確的認知,尊重事物發展的規律,知行合一,踐行無為而無不為的法則。同時,汪曾祺先生也符合孔子提出計程車的標準--潔身自好,不辱使命,更是孟子"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唯義是舉"的現代版和現實版的形象詮釋者。但汪曾祺先生不會是中國的最後一個士,我們一定要堅信,將會有更多的"士",在中華文明覆興過程中,以全新的形象,在新時代、新背景下全面湧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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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詩畫人生相約篁嶺
題主問為什麼說汪曾祺是最後一個士大夫?我的理解:是因為他身上有中國古代士大夫的那些可貴的精神。
士大夫這個詞最早是出現在戰國時期,它是指社會上具有聲望、地位的知識分子和官吏之統稱。他們是國家政治的直接參與者,也是社會上層文化藝術的創造者、傳承者。戰國之前的“士”是放在“大夫”之後的,表達的是一種等級區分。而士大夫則代表的是一個階層,它是知識分子和官僚的混合體。古代的“士”是隨著科舉制度的完善而興起。他們大都出生貧寒,是讀書讓他們“學而優則仕”。特別是宋代程朱理學的弘揚,文化考試成為做官的唯一合法途徑之後,士大夫作為精英階層迅速發展。
我為什麼說汪曾祺先生有古代士大夫身上的可貴精神?古代的知識分子,所謂“士”,在政治清明時則積極入世為官,創造一番轟轟烈烈的偉業;反之則“隱”,做學術,傳播文化。縱觀汪曾祺先生一生可以用波詭雲譎、起伏不定來形容。但不管他遭到什麼不公平的待遇,先生都能一笑而過。 汪曾祺先生是當代作家、散文家、戲劇家 ,是京派作家代表人物。他文風幽默且靈動,他從不抱怨。解放後,他歷任北京市文聯和中國民間文藝研究會幹部。他入世為官,兢兢業業;被關押期間不忘學術研究和文學創作。先生在短篇小說創作上造詣頗深。而最為靚麗的還是當屬將《蘆蕩火種》執筆改編成同名京劇而大獲成功。
士大夫作為一代精英階層已經作古,但他們身上那種積極進取、不折不饒、樂觀向上的精神必將永存! 創建於2018.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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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十點讀書
鸚鵡史航說,這世間可愛的老頭兒很多,但可愛成汪曾祺這樣的,卻不常見。
這話我是極其贊成的,要說這世上讓我找一個人和他玩一輩子,我想最好就是汪曾祺。
汪曾祺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外界封他:“中國最後一個士大夫”,“抒情的人道主義者”,“中國最後一個純粹的文人”。
賈平凹說他:是一文狐,修煉成老精。
黃裳曾說他:他的一切,都是詩。
梁文道說他的文字:就像一碗白粥,熬的剛好。
這話我都贊成,不過我更願意把他當做身邊一個極其可愛好玩的老頭,像一個忘年交的鄰居、像朋友、像父親。
毫無疑問才子一枚
汪曾祺首先是毫無疑問的才子一枚,還是那種舊時的才子,帶點紈絝子弟的放蕩不羈。
小時候衣食無憂,錦衣玉食。家裡請著好的私塾先生,有才華的祖父、父親膝下成長著,書畫皆通。從小到大,國文總考第一;畫畫好,美術老師常讓他替同學們改畫,自幼就有才子氣。
患著瘧疾呢,還是考上了當時最好的大學——西南聯大的文學系,投入最喜歡的老師沈從文名下。到了大學,也是風雲人物,各種老師寵著、賞識著。
上楊振聲的現代文學課,他交了一份很短的報告,楊先生看了,當堂宣佈他期末免考,聽說他愛畫,就邀他到住處,給他看自己收藏的畫冊。
聞一多的唐詩課,汪曾祺替同學交作業,寫了篇關於李賀的讀書報告,大意說盛唐的詩人們在白紙上畫畫,晚唐的詩人們則在黑紙上畫,故色彩特別濃烈。聞一多看了,大為激賞,說:“你的報告寫得很好,比汪曾祺寫的還好!”
沈從文更是欣賞他,給過他的習作120分(滿分一百)的高分,還到處推薦汪曾祺的文章,說他寫的比自己好。
汪曾祺也極為喜歡沈從文,晚年曾不無自豪地說:“沈先生很欣賞我,我不但是他的入室弟子,可以說是得意高足。”
汪曾祺(左)和沈從文(右)
汪曾祺還參與過樣板戲《沙家浜》的改寫,那句阿慶嫂著名的唱腔“時過滄桑,人走茶涼”就出自汪曾祺之手。
愛吃愛酒愛花的老頑童
汪曾祺還特別“貪得無厭”。他貪吃,貪喝,貪看,貪玩兒。我從來沒見過有人像他這樣對生活有這麼大興趣。
他特別愛喝酒,喝起酒來,從不會一口一口抿,而是痛飲,一喝一大口。
在西南聯大讀書時,汪曾祺經常逃課去喝酒。一天夜裡喝麻了,癱坐馬路邊,沈從文路過瞧見,以為是個生病的難民,一看,居然是汪曾祺!連忙把他扶回宿舍。中國文學史上兩位大師,踉踉蹌蹌在夜路上走,想來真是好好笑。
晚年因為疾病纏身,醫生給立了很多規矩,不能吃肥肉,不能抽菸、喝酒,油炸食品也不行。——這可怎麼活?“但他不是個容易沮喪的人——幸好有天下第一的豆腐,我還能鼓搗出來一桌豆腐席來的,不怕!他這樣給自己打氣。”
1960年代的汪曾祺(右一)
1997年5月16日,離世當天,他想喝口茶水,他對小女兒說“給我來一杯,碧綠!透亮!的龍井!”但龍井尚未端來,他就已離世。
他還好吃,簡直吃盡四方。從家鄉高郵的鴨蛋到北京的豆汁兒,湖南的臘肉,江南的馬蘭頭、朔方的手把肉,還是故鄉的野菜、他鄉的菜餚,所有的東西,經他寫出來,就算剛吃過算,我都超想吃。
對草木,他也有情意。還是少年時,他就有心發現家裡的園子裡什麼花最先開,祖母佛堂裡那個銅瓶裡的花也常常由他來換新,才25歲,寫過的文章裡提到的花草樹木種類數量,簡直堪稱博物學家。
他還喜歡唱戲,在西南聯大時常唱後來放棄是因為——“牙齒陸續掉光,撒風漏氣。”然後還喜歡畫畫,直到40歲時,他還想改行去當專業畫家。
還愛做菜。他的手藝在當時文藝圈子中很有名。當時每當有港臺作家或外華人來採訪汪曾祺時,中國文聯索性安排客人在汪曾祺家吃飯。
作家聶華苓訪問汪曾祺,汪曾祺為其做了道揚州菜——大煮乾絲,聶華苓不僅吃完了乾絲,連湯汁也喝得精光;還有人吃完後將剩下的菜“兜著走”,說是外面吃不到……
獨創一派的文體家
汪曾祺的文字,大家都知道是獨特的。在“中國現當代文學裡語言最好的作家有誰”這種問題的答案裡,他總是能名列前茅。
晚年汪曾祺
真喜歡看他晚年寫的西南聯大的那些故事呀。
汪曾祺寫過很多沈從文,我因此才知道沈從文是怎麼過日子的,怎麼嘆氣怎麼高興。
他說沈從文讀過很多書,卻從不引經據典,總是憑自己的直覺講話,沒有一點譁眾取寵的江湖氣,但只要你真正聽懂了他的話,就會受益匪淺,“聽沈先生的課,要像孔子的學生聽孔子講話一樣,舉一隅而三隅反。”
寫當年和梁思成、林徽因毗鄰而居的金嶽霖,看到林徽因瘦的不成樣子,為了讓林徽因儘早恢復健康,在門前的空地上餵養了十幾只雞,“金先生是個單身漢,無兒無女,但是過得自得其樂。他養了一隻很大的鬥雞,這隻鬥雞能把脖子伸上來,和金先生一個桌子吃飯。”
真是各個個性不一樣,卻又都可愛得緊,讓人對那個時代、那樣的生活、那樣的師生朋友情誼心嚮往之。
汪曾祺和妻子
可能大家更記得《受戒》,記得小和尚明海和英子的爛漫。在一個充滿詩意的水鄉里,一個小小的廟旁,一個小和尚和一個小女孩兒之間產生了懵懂的愛情,有如世外桃源般至純至美。
汪曾祺的小說文字總是這樣,讓人感覺到人性的美。但是汪曾祺牽掛的又不光是美,他只是覺得,經常提到美,會讓他的讀者心軟,心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老頑童黃永玉直接表示:“我一直對朋友鼓吹三樣事:汪曾祺的文章、陸志庠的畫、鳳凰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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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一往文學
汪曾祺被譽為中國最後一個士大夫,當然是因為他的作品和為人。
1、 師出名門汪曾祺師從沈從文先生,1939年夏天,19歲的汪曾祺報考西南聯大,因為看過沈老的小說,心中滿懷著對於沈從文先生的崇敬。但直到大二,汪曾祺才正式拜師。他說沈老每次都在作業上留下長長的批語,並會介紹一些西方作家的小說品鑑。這也為汪曾祺日後中西結合的文風奠定了基礎。不僅如此,沈老發現汪曾祺的白描手法很是獨到,在其鼓勵下,汪曾祺將這種簡約發展成為了自己的風格。談起他的這位學生,沈從文更是語帶謙遜的說道:"他的小說寫得比我好。"
2、平淡出真知還記得在初中的語文課本里那一篇《端午的鴨蛋》嗎?那是至今回想起來都覺得恬淡自如的文筆,文章裡這樣描寫鴨蛋"筷子頭一紮下去,吱——紅油冒出來了,高郵鹹蛋的黃是通紅的。"我們不難從簡單的三言兩語間窺察出作者對於故土之戀以及其簡約大方的文風。
現今社會,人們似乎已習慣了標新立異,比如吃飯時穿梭於花樣繁雜的調味劑織就的重口味中。水不在是水,是一瓶瓶帶著色素與香精的混合物。文風也是如此,沒有引人入勝的標題、逗趣的句子、彈性十足的語言,彷彿都不再是好文。我們不再評述這是幸或不幸,畢竟時代是文學的故土。
但是汪曾祺先生不同。在他的成名之作《受戒》中,敘述了小和尚明海與農家女小英子之間天真無邪的朦朧愛情。與和尚談戀愛,我想這是一個可以放置於任何時代都能成為香豔、刺激的題材。然而先生卻出人意料的既沒有寫纏綿悱惻的愛情糾葛,也沒有寫如火如荼的情感衝突。他用極其樸拙的文筆,將他們的故事浸泡在平凡生活裡。簡簡單單的娓娓道來。
再比如他的另一篇小說《異秉》中有這樣一段話:所有燈罩,每天都要擦一遍。晚上,攤膏藥。從上燈起,直到王二過店堂裡來閒坐,他一直都在攤膏藥。"到十點多鐘,把先生們的尿壺都放到他們的床下,該吹滅的燈都吹滅了,上了門,他就可以準備睡覺了。先生們都睡在後面的廂屋裡,陳相公睡在店堂裡。把鋪板一放,鋪蓋攤開,這就是他一個人的天地了。臨睡前他總要背兩篇《湯頭歌訣》,——藥店的先生總要懂一點醫道。"在汪曾祺的筆下,彷彿故事就是對生活的一種選擇,他的小說沒有離奇曲折的情節而是透過白描把現實世界裡看似普通無味的景象挖掘出真正的趣味,就好像我們燉肉只加了幾勺鹽一樣。傳遞出文字的原汁原味。
3、受傷無傷痕1966年文革開始後不久,汪曾祺就因"右派"問題被關進牛棚。這是一個對於文壇堪稱毀滅式的時期。無數文人墨客、社會名流都不堪忍受這十年的浩劫。他們或是自殺:像是老舍、傅雷、容國團等。
或是艱難忍受後寫下傷痕文學:比如劉心武和他的《班主任》、馮驥才以及《鋪花的歧路》。然而幾乎在同一時期,我們在《受戒》裡卻看不到任何蛛絲馬跡。給人的感覺是超拔於任何時代之外。有學者寫道:他的《受戒》,如東風第一枝,在傷痕文學大行其道的情勢下,對中國文學有著鮮明的拐點意義。
晚年的汪曾祺先生依舊筆耕不輟,主要在翻寫自己年輕時寫過的小說,由此得知,他是著實是一位精益求精的文壇大師。他屹立於一個時代,終究也為這個時代畫上了完美的句點。
梁文道先生評到:在生活不能平靜的年代,仍然堅持在生活中看見平靜的味道,那就是一種對於這種不平靜生活的抵抗和救贖。中國最後一位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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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西堤說文史
這種頭銜,有的是追捧的人給戴的高帽子,有的是敵對的人故意暗搓搓的捧殺。難能可貴的是,卻也都合乎他本人給人的慣常印象。
我記得以前汪曾祺先生還有一個頭銜,最後一個京派作家。
京派和海派在民國的時候就爭論不休了,魯迅先生就曾經深陷這種漩渦,甚至專門寫了一篇文章就叫《京派和海派》。他的敵人為了攻擊他,就暗搓搓地把魯迅歸類為京派。但是魯迅當時卻深居上海。當然,魯迅先生也不是好惹的,他迴應說,說我是京派,那我就是京派,你們怎麼滴。
汪曾祺先生為什麼也被捧為京派呢?明明京派海派大戰的時候,他還是個娃娃。皆因他的老師沈從文先生當時就是京派的核心人物。
其實京派海派最初的分野來自於京劇。那幫以北京城為舞臺的京劇演員們,比如四大鬚生,四大名旦,不用說就是京派。而活躍在上海一帶的京劇名角們比如麒麟童周信芳,蓋叫天等人,就是海派了。這種分野的產生除了地域特色,還有唱腔上的略微不同。
為什麼扯這麼多,跟士大夫有什麼關係呢?
因為京派海派的分野逐漸也在文學界出現,於是南北陣營的作家們開始筆戰拉鋸。
京派就是一幫有士大夫習氣的文學家們。比如沈從文,廢名,俞平伯,朱自清等。這些作家思想雖然是新的,但是做派還仍舊沿襲了不少舊士大夫的習氣,例如寫文章一般追求性靈,追求清淡,追求樸實,他們的學習物件當然是周作人那種明代小品文式的。
而海派代表人物比如施蟄存,葉靈風等,追求新形式,追求新感覺,寫作內容上也是追求各種獵奇。
如果你讀過這些作家的作品,就會發現他們的截然不同。
京派作家被攻擊,皆因他們因為雅趣,追求清淡,所以寫作時,愛寫鄉村的事,比如沈從文先生的《邊城》,比如汪曾祺先生後來寫的《大淖記事》。現在明白魯迅先生為什麼被攻擊為京派了吧?他的《朝花惜拾》就是以回憶家鄉鄉村的事為主。
而海派一班人則傾向於寫都市的新奇,甚至是獵豔。追求刺激,新奇。魯迅先生不就說施蟄存是洋場惡少麼?
現在看來,汪曾祺先生的文風全然承襲了舊京派的正規化,只是多了一份活潑。
舊京派的沈從文俞平伯廢名充滿了士大夫的習氣,汪曾祺先生承襲了他們的這種習氣,儼然是一個合格的京派,而且如果多讀幾篇他的文章,會發現他確乎是一個士大夫,甚至有時候既充滿了士大夫的雅又充滿了鄉村的俗。
他既可以畫幾筆國畫,又可以坐在地邊攤大快朵頤。他既可以寫京劇唱本,也可以唱幾齣崑曲,他既可以品鑑美食,也可以養花賞花。
這些都是一個士大夫生活中的追求。
我不知道汪曾祺是不是最後最後一個士大夫,但是現在你肯定找不到像他那麼真計程車大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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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在下千城
我也是在讀完汪老先生的書以後才知道,有人說汪曾祺是中國最後一個士大夫。
在讀他的書以前,我對汪曾祺的認知頂多就是和沈從文、胡適、餘秋雨,大概這些比較有名的文人的感覺比較類似,應該就他們那樣吧。
但是在讀了幾本汪曾祺的書,比如人間草木、隨遇而安、生活是有趣的等等以後,我才發現汪曾祺的厲害之處。
第一,行文獨具一格,溫暖而親切汪曾祺的書、散文讀起來非常有意思,不像我們傳統在語文課本上讀的散文那麼的深奧、苦澀,他的散文、小說情節非常簡單、場景親切,讀起來感覺溫暖而又不蒼涼。
所以讀他的書、讀他的文章,能讓你發現原來世間一切是很美好的,你身上的浮躁氣息慢慢的被洗滌掉了。
第二,汪曾祺真的算是一位語言大師在中國,被稱為大師的人有很多,但是語言大師卻非常稀少。如何把一句話或把一篇文章用一種讀者感覺親切、舒服、似曾相識、如春風拂面般的形式給寫出來,這是一般人所達不到的。但汪曾祺的語言就非常的鮮明,他做到了,而且幾乎不太可能被模仿。反正我曾經嘗試過去按照他的手法寫一篇小散文,但寫出來以後就感覺非常的生澀。這一方面有他個人的思想、氣質、個性、價值觀,也有可能是和他的人生閱歷相關。
第三,汪曾祺的鮮明性格:無為當然,也有人說汪曾祺很“隨便”,這個隨便並不是貶義詞,而是一個褒義詞,就說汪曾祺對很多事情看得很淡,隨遇而安,無為而治。
他並不以大喜大悲或者非常荒誕的情節去描寫一篇文章,而是一種非常平靜、包含著愛意的文字去表達他的思想。所以,在汪曾祺的文章裡面,看似和水一樣的平靜,其實和火一樣的熱烈,對人世間所有的愛恨離愁都達到了至深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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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江南俗士1972
一個浮躁的時代,動輒就是“最後一個×××”、“一個時代的結束”,簡直令人作嘔。
汪曾祺是我最喜歡的作家之一,讀過他幾乎所有的作品。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汪曾祺先生與士大夫有多少聯絡?
所謂士大夫,是古代中國對於社會上計程車人和官吏之統稱。他們既是國家政治的直接參與者,同時又是社會上文化、藝術的創造者、傳承者。
政治是絕大多數“士大夫”人生的第一要務;但同時,他們的文化素養也決定了他們是文學、書法、繪畫、篆刻、古董收藏等文化的繼承者和創造者。
汪曾祺出身大地主家庭,畢業於西南聯大,師從沈從文先生。從民國末期到其晚年,汪曾祺一直以寫作為生,也涉及中國畫與戲曲創作,曾編劇《沙家浜》,晚年以《大淖記事》《受戒》及一系列散文享譽文壇。不論在文壇地位如何,汪曾祺從未從政,沒有一官半職,最多奉命創作,跟所謂計程車大夫八杆子打不到。
汪曾祺的文章,不論是小說,還是散文,最大的特點是,人道主義色彩和爐火純青的語言。
汪曾祺筆下都是小人物,三教九流皆有,但都是活生生的、有著喜怒哀樂的人。與傳統士大夫的文人氣有著很大的區別。
汪曾祺最值得稱道的是他的語言,洗煉、節奏把握極其到位,而且借鑑中國畫的“留白”藝術,將文言文的精煉與白話文的樸素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就其語言,汪曾祺超越了沈從文、孫犁等語言大家,可謂當代文壇獨一份。
喜歡汪曾祺,但不要盲目吹捧,更不要謬託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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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博庫圖書館
-你最欣賞怎樣的生活態度?-是樂天知命,隨遇而安?還是鬥志昂揚,樂於探索?
博庫君最欣賞汪曾祺老先生的生活態度,那是一股沉靜自如、隨遇而安的氣質。
汪曾祺,江蘇高郵人,師從沈從文,身份多樣——中國當代作家、散文家、戲劇家、美食家,曾被譽為“中國最後一個純粹的文人,中國最後一個士大夫”。
把口腹之慾和高雅文學拉得最近的人博庫君對汪曾祺老先生的第一印象是源於他對“吃”的理解。
在中國文壇,汪曾祺先生曾被公認為是“當代名家中最後一位風雅獨殊的文人美食家”。在他的散文作品中,有32篇是單純地“談吃”。
•“最高指示:火宮殿的臭豆腐還是好吃。”
•“用手指將油條小段的窟窿捅通,將肉餡塞入、逐段下油鍋炸至油條挺硬……此菜嚼之酥脆。”
•“高郵鴨蛋的特點是質細而油多。蛋白柔軟,不似別處的發乾、發粉,入口如嚼石灰。”
•“一個人口味要寬一點,雜一點。對食物如此,對文化或者其他的東西也是一樣。”
汪老能用溫厚妥帖的文字將吃的感受、吃的氛圍講得頭頭是道,幾乎是所有的食物,一經先生的描述,都變成了美食。
一個能把“吃”說得這麼有趣的人,自然是個熱愛生活、瀟灑隨性慣了的人。
沒有故事情節的文字而汪老給博庫君的更深印象則源於他的小說《大淖(nào)記事》。
這是汪老以故鄉高郵為背景創作的一篇鄉土小說,講述了大淖邊上,挑夫的女兒與小錫匠的純粹愛戀。
不同於恩師沈從文先生的自然野趣,汪曾祺先生的文筆在自然中透著點狡黠,在純粹中滲著絲揶揄。文如其人。
•挑夫的女兒巧雲落水以後,能直接在小錫匠面前換下溼衣裳——“月光照出她美麗的少女的身體”,但小錫匠卻並不能意會——“十一子抓一把草,給她熬了半吊子薑糖水,讓她喝下去,就走了”,懷春的少女只得默默暗歎——“真是個呆子”。
汪老用半揶揄的筆調勾勒出少女懷春的機靈狡黠,沒有跌宕起伏的具體情節,只是呈現出一種生活化的情景,卻能引人會心一笑。
一個灑脫的老頭兒汪老本身也確實是個灑脫的人,他不喜歡規矩、我行我素卻又帶著點世俗的狡黠與通透。
•汪老大學期間,政府有規定,當年畢業的學生必須去給飛虎隊當譯員。但汪曾祺先生自由散漫慣了,因為找不到一條沒有洞的褲子,就沒有按規定去報到,為此受到了學校的處分,導致大學未畢業。
在博庫君看來,汪曾祺先生的一生其實是不順遂的。在文化界大鳴大放的五六十年代,汪老卻因為一篇簡單的批評建議被打成了“右派”,下放勞動,而這段批評還是單位領導讓他寫的。
•這段批評建議的題目叫《惶惑》,結尾寫到“我愛我的國家,並且也愛黨,否則我就會坐到樹下去抽菸,去看天上的雲”。
但對於這段過往,汪老晚年卻只是淡淡地說:“當了一回右派,真是三生有幸,要不然,我這一生就更加平淡了。”
竟是如此的隨遇而安。
而在摘掉右派帽子之後,他又受江青之命改變編《蘆蕩火種》(後來改名為《沙家浜》),儘管江青折騰了劇組成員十多天,並肆意剝奪了這一功勞,但汪老也只是淡然處之。
•“我對於許多同志對江青的刻骨仇恨,看不到,感受不到。因為我一直感念她的好處。她一到節骨眼上,就想起我,我就得給她去賣命。”
在汪老眼中,“生活,是很好玩的”,逆來順受太苦澀了,不如隨遇而安。
或許,這便是汪曾祺先生骨子裡的“文氣”:不求顯貴,不想刻薄人,只單純享受生活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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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 樂觀黃山自在徽州
不知道這個“最後一個士大夫”稱號是怎麼來的。
插一下,汪曾祺先生祖籍是徽州。先生曾經到徽州尋根認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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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十點讀書圖書旗艦店
編劇鸚鵡史航曾說:“這世間可愛的老頭兒很多,但能夠像汪曾祺這麼可愛的,卻不常見。”
的確,這位被譽為“中國最後一個士大夫”的老人,用他的文字為我們展現了世外桃源荸薺庵的寧靜,小和尚明海與小英子純潔的愛情,更用自己的人生告訴世人:才趣兼備,才是男人最高階的性感。
不要玉樹臨風,只要有才有趣
汪曾祺和施松卿的故事,絕對是白富美遇上普通男。
施松卿的父親是一名醫生,著名的僑領。施松卿家境殷實,自己也爭氣,從小學習成績很好,21歲就考入了著名的高校西南聯大,讀的還是物理系,著名的諾貝爾獎獲得者楊振寧就是她的同班同學。
入學之後,施松卿不幸患了肺結核,跟不上物理系的進度,又轉學去了生物系,之後又轉去了外文系。由於長期患肺病,施松卿身形很纖瘦,再加上眉目清秀,被同學們起了個外號叫“林黛玉”,成了妥妥的“病美人”。
像“林黛玉”這樣的病西施身邊自然不乏追求的人,富二代也好,貴公子也罷,都被她拒之門外。誰也沒想到,這樣一個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質型美女,畢業之後會選擇和汪曾祺在一起。
年輕時候的汪曾祺在同學眼中就是個“怪人”。
何兆武就曾在《上學記》裡這樣描寫過他:
那時候的他頭髮留得很長,穿一件破舊的藍布長衫,釦子只扣兩個,趿拉著一雙布鞋不提後跟,經常說笑話,還抽菸,很頹廢的那種樣子。不僅外表頹喪,行為也很詭異。有時候心情不好,汪曾祺晚上就一個人在大樹下吹笛,一直吹到半夜。
有次失戀了,他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兩天,幸好同學來看他,請他吃飯喝酒,酒過三巡啥失戀全忘光了,吃貨本質初露鋒芒。
可這樣的一個渾身散發平凡氣質的男人,怎麼偏偏就抱得美人歸呢?原因只有兩點,有才,有趣。
聯大時期,汪曾祺(中)
在真正見到汪曾祺之前,施松卿其實早就久聞他的大名。他是中文系有名的才子,是沈從文最得意的門生。
上楊振聲先生的課,別人都要考試,汪曾祺靠著一篇《方車論》直接免考過關。
上聞一多先生的課,老師要求交讀書報告,收上來一看,發現有兩篇報告寫得好,一篇是汪曾祺寫的,另一篇是汪曾祺做槍手代筆寫的。
自古才子都有那麼點拽。汪曾祺遇到他不喜歡的課,直接逃課了事。朱自清曾憤憤不平,他連我的課都不來上,還拒絕做我的助教!
汪曾祺不是傳統意義的好學生,更不是不解風情的書呆子,他不僅有才,而且有趣。
沒課的時候,他就到處“逛吃逛吃”,東月樓的烏魚鍋貼、馬甲牛肉店的撩青、正義路的汽鍋雞……他都如數家珍。
逛集市的時候,他會“皮一下很開心”,賴在路邊攤吃白斬雞,還要美其名曰——坐失良機(坐食涼雞)。
高興的時候,他不僅要和老闆聊天,還要到小廚房偷師學做菜。
因為對生活觀察細緻,又擅長寫作,年紀輕輕的汪曾祺信手拈來,寫下不少作品。施松卿也老早就在報刊上讀過他的文章,對這個年輕人印象頗深。
貪吃又貪玩的汪曾祺,憑藉著才趣兼備,不費太大的功夫就贏得了美人心。
從此,病美人和趣才子走到了一起。
不求錦衣玉食,只要人間煙火
見過施松卿的人都會以為這個瘦弱的病西施應該性格安靜,沉默寡言,可是結婚之後,他們卻常常開啟“互懟模式”。
他們結婚的儀式極簡單,到一家小飯館裡點兩碗麵就算慶祝了。多年以後,他們還會為當時那碗麵是在哪裡吃的爭得面紅耳赤。
他們常常會為喝酒這件事爭執不休,於是汪曾祺就常偷偷跑去小酒館喝酒,趁老婆出門買酒,忍不住的時候,還會在廚房裡偷喝料酒。
他們還常常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鬧彆扭”。
有一次,汪曾祺夫婦一起散步時遇到了一對老夫婦。妻子坐在輪椅上,丈夫推著她,夫妻倆一邊散步,一邊說話。施松卿覺得挺浪漫的,就問汪曾祺:“將來我成了這樣,你會不會推我?”
汪曾祺白了一眼說:“好好的幹嘛要這樣?”“萬一呢?”“沒事找事,不推!”施松卿生氣說:“那我也不推你!”“好,不推就不推!”
看這對話,都想象不出是一對才子佳人,以為還是兩個還沒畢業的小學生。
雖然喜歡“懟老婆”,但汪老絕對還是實打實的“寵妻狂魔”。都說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先抓住男人的胃,汪曾祺對這一套路深感認同,實踐到底。
汪曾祺一家
汪曾祺不僅會做飯,而且他能把文人的精緻做到飯裡,把最簡單的家常菜做得別出心裁。
比如一道普通的燒小蘿蔔,汪曾祺就能燒出不一樣的味道。先是嚴選食材,他在自己的文章裡寫道:
北京的小水蘿蔔一年裡只有幾天最好。早幾天,蘿蔔沒長好,少水分,發艮,且有辣味,不甜;過了這幾天,又長過了,糠。挑好了食材,他還要用乾貝仔細的燒,把湯汁的味道都煨進蘿蔔裡。
汪老曾自吹:我的燒小蘿蔔名聞海峽兩岸!想必經常吃汪老飯菜的施松卿,也曾慶幸過多年前自己的慧眼如炬,在萬千追求者中選了他,從此成就了一生的口福。
即便沒有吃過汪老的飯菜,但只要讀過他寫美食的散文佳作,也同樣能在文字中感受到滿滿的誘惑。
他是作家裡最會吃的,也是廚師裡最會寫的。
從《五味》到《乾絲》、從《家常酒菜》到《故土的食物》,他的文字不華麗也不矯情,卻讓讀者感覺像夏日裡灌一杯冰可樂,舒坦爽快,酣暢淋漓!
汪曾祺曾說:“我不是像張大千那樣的真正精於吃道的大家,我只是愛做做菜,愛琢磨如何能粗菜細做,愛談吃。你們看,我所談的都是家常小菜。”
可是就是在這家常小菜裡,藏著對生活滿滿的熱愛,對妻女濃濃的情意,更藏著那一個有趣又有才的靈魂。
不求一生坦途,只要心中有光
汪曾祺最可貴的地方就在於,無論身處順境或逆境,都能保持著那一份有趣,再難的日子,也能過得詩意滿滿,充滿生機。
從1958年開始,汪曾祺的日子從每天寫文章,做美食,變成了起豬圈、刨凍糞。即便每天勞動累得不行,汪曾祺依然改不了“作”的習性。
他寫信給施松卿要毛筆和稿紙,還點名一定要市面上很少見的“雞狼毫”。施松卿也不嫌麻煩,到處幫他找,滿足他的情懷。
她懂他,他的有趣,背後蘊藏著生活的熱愛,那是他心中的光。正是這一束光,照亮了汪曾祺最黑暗的歲月,讓他無論多艱難,也心懷希望。
汪曾祺和夫人施松卿
他在噴灑農藥的過程中,發現波爾多液原來不只是殺菌劑,那一抹淺藍,就如同雨後的晴空,煞是好看。
在壩上工作時,汪曾祺採到個大蘑菇,他捨不得吃,把它帶回宿舍精心曬乾,等到過年回北京和家人團聚時拿出來“獻寶”,給家人做了一道鮮美無比的湯。
在氣候極其惡劣的馬鈴薯研究站,他每天到馬鈴薯地掐一把葉子和花,回到家就對著畫。畫完了留放進牛糞火裡烤烤,然後吃掉。於是孤寒的馬鈴薯研究站似乎也沒那麼可怕了,汪曾祺在一邊畫,一邊烤中度過那些寂寞的日子。
汪曾祺的才趣兼備,背後更多的是面對生活不順的從容與豁達。他一生經歷風風雨雨不少,但依舊保持著對生活最淳樸的熱情。
正如他在《旅食與文化》題記裡說的那樣:“活著多好啊。我寫這些文章的目的也就是讓人們覺得:活著多好啊!”
不做一家之主,只要做孩子王
後來,汪曾祺和施松卿終於過上了歲月靜好的日子,膝下的兒女也漸漸長大。
在家裡,施松卿叫他“老頭兒”,兒子女兒也這麼叫,就連孫女也這麼叫。在這個“沒大沒小”的家庭裡,汪曾祺不是長輩,而是“孩子王”。
女兒汪朝甚至敢笑著說:“我爸在家裡沒地位,我們都欺負他,媽媽也不拿他當回事,但他樂在其中。”
有一次,汪曾祺正畫畫,兩個小孫女跑來圍觀。
卉卉說:“老頭兒你真浪費,留這麼大塊空白。給你畫只小鴨子吧。”方方在旁邊說:“別,等老頭兒死了,這畫說不定很就值錢了。”
施松卿聽到這話,大概有點不高興,說這話要是別人家的小孩說出來,估計得被打個半死。
可汪曾祺不以為意,還大笑道:“誇我的畫值錢,這話我愛聽!”可卉卉不買賬,潑冷水道:“你的畫不值錢。人家求,你也畫,不求你也畫,這麼濫的畫還想值錢!”
汪曾祺對孩子寬容,但不縱容,他自有一套教育方法。他關心孩子的學業,但不強求,孩子考得不好,他也不責怪;他鼓勵孩子畫畫,但從不指點,任由孩子放飛自我,瞎抹亂畫。
提起和孩子的關係,汪曾祺曾說:“我們是多年父子成兄弟。”他很鄙視那種父母高高在上,孩子言聽計從的親子關係。他知道父母對孩子最深的愛,就是愛他如他所是,而非如我所願。
耳提面命遠不及春風化雨。汪曾祺用自己的才趣,讓孩子在耳濡目染中找到最好的自己。
1997年,77歲的汪曾祺病重住進了醫院。住院期間,他茶癮難耐,在醫院裡喊女兒:“給我來一杯碧綠透亮的龍井!”醫生並不同意,他便一直“磨”,最後醫生勉強同意讓他以茶水沾唇。可沒等女兒從家裡把龍井帶來,汪曾祺就已經溘然長逝。
他就用這樣的結尾,結束了他的一生。
汪曾祺大半輩子,都活在了動盪的年代,可是品味他的文字,卻絲毫沒有找到苦難的痕跡。
施松卿何其幸運,找到了這樣一個才趣兼備的伴侶。有才無趣,未免呆板;有趣無才,又顯得輕佻,才趣兼備,才是一個男人最高階的性感。
汪曾祺也同樣幸運,遇到了能夠讀懂他的有趣的女人。他曾寫下了著名的《葡萄月令》,說梨花的花瓣都是月亮做的。
在那樣嚴峻的時代,汪曾祺還有文人情調去分辨梨花是像雪還是像月亮,而施松卿也從來不會嫌棄他有文人的酸臭味。
原來,一個人最高階的活法,就是在動盪的生活中保持內心的安定,在一地雞毛的生活中尋找平凡的樂趣。
原來,婚姻最美好的模樣,就是不僅有琴棋書畫詩酒花,還有柴米油鹽醬醋茶。
回覆列表
你品讀如下汪老的佳句,感知士大夫的風采吧:
山家除夕無他事,插了梅花便過年。
——汪曾祺歲朝清供帶著雨珠的緬桂花使我的心軟軟的,不是懷人,不是思鄉。——汪曾祺人間草木
梔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撣都撣不開,於是為文雅人不取,以為品格不高。梔子花說:"去你媽的,我就是要這樣香,香得痛痛快快,你們他媽的管得著嗎!"
——汪曾祺人間草木在黑白裡溫柔地愛彩色,在彩色裡朝聖黑白。 浮雲一別後,流水十年間。 曾經知已再無悔,已共春風何必哀。 虔誠地呼喚風。那一刻,人與天有種神秘又真誠的交流。 光才是現實世界,而樹木不過是用來反映和折射光線的間隔物.——汪曾祺人間草木如果你來訪我,我不在 請和我門外的花坐一會兒 它們很溫暖,我注視他們很多很多日子了 它們開得不茂盛,想起來什麼說什麼,沒有話說時,儘管長著碧葉 你說我在做夢嗎? 人生如夢,我投入的卻是真情
都說梨花像雪,其實蘋果花才像雪。雪是厚重的,不是透明的。梨花像什麼呢?——梨花的瓣子是月亮做的。——汪曾祺人間草木如果平日留心,積學有素,就會如有源之水,觸處成文。否則就會下筆枯窘,想要用一個詞句,一時卻找它不出。 語言是要磨練,要學的。——汪曾祺歲朝清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