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一位在殯儀館工作的朋友講的，我們稱呼他為大吳吧。

2017年冬天的一個下午，大吳和一位同事去醫院接收一具遺體，他們正將遺體往車上裝的時候，有一個人拉住了他，問他：“師傅，你們是殯儀館的嗎？”大吳說：“是”，那個人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說：“等一會兒，能不能麻煩你們再跑一趟，我父親快不行了。”

大吳想了想問：“快不行了，大概還要多久？？”

“醫生已經下了兩次病危了，我們也簽了放棄治療了，估計沒多久了，也就一時半會兒的事兒，你們把這個拉回去之後，再折回來，我父親有可能就已經走了，到時，你們就直接去ICU門口，我在那兒等你。”

大吳說：“好”，然後，互留了電話，他們就回殯儀館了。

回到殯儀館將屍體安置好，又奔剛才那個醫院去了。

大吳走過去，就問他:“怎麼樣了？”，那個人站起來說：“剛才已經把管子什麼的拔了，等著呢。”

然後就按了ICU的門鈴，一位女護士開啟門，看見擔架上的紙棺材，驚訝地問：“你們是殯儀館的？”

大吳點了點頭，護士有點氣憤地扭頭跟那個人說：“病人還沒走呢，你就通知殯儀館了？”

“剛才那位醫生不是說，只要把管子拔掉，病人一會兒就得走嗎？”

“哎呀，我跟你講，把管子拔掉有可能會馬上落氣，也有可能明天才會落氣，說不好的。”

沒想到，那個男人立馬跟護士說：“那你這樣，我們馬上把人拉走，你給我開個死亡證明。”

可護士說：“病人還沒有去世，怎麼可能給你開死亡證明啊？等病人落氣後，你才能開死亡證明，你去想其他辦法吧。”

那個人愣了一下，問：“死亡證明不是醫院開的嗎？你不給我開，那我找誰？”

護士真是氣到翻白眼了，狠狠地說了句：“公安和社群都可以開，你自己想辦法吧。”說完，啪一下就把門給關上了，大吳和他的同事，愣在那兒，不知道該怎麼辦，隨後就跟那個男人說：“病人還沒去世，我們是不可能拉走的，這樣吧，等病人去世後，你再給我打電話。”說完，大吳和他同事就要往外走，那個人拉住大吳說：“先等一下，等一下，我想想辦法。”一直來回踱步，一邊搓著手，嘴裡唸唸有詞，找誰呢找誰呢。

然後，又開始聊起他父親的病，他父親患的是肺癌，老人平時就是覺得喘氣費勁，剛開始沒重視，後來喘得厲害，受不了才去的醫院，醫生一查不讓走了，說是晚期，隨時有生命危險。

治療了幾個月，沒效果，反而一天比一天嚴重，前兩天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讓先轉ICU，但是，我們都清楚，ICU一天得花多少錢，才2天，進去好幾萬了，幾萬都進去了，可是病情沒減輕反而更重了，於是，他們三個孩子就商量，不行就放棄治療吧。

大吳跟他同事聽著心裡也不舒服，他們這種情況見多了，但是，還是難受，就把擔架放一邊先看看情況再說。

不一會兒，一個醫生出來了，叫那個人的名字，他過去之後，醫生說：“現在病人剛用過藥，從各個指標來看，有可能一時半會還不會落氣，你去把費交了，就可以出院了。”

沒想到，那個人跟醫生說了一句：“能不能讓我爸在裡面斷氣了再走？我們這個拉出去也不知道去哪兒。”

醫生看了他一眼說：“可以是可以，但是，提前跟你說一下，只要病人出現危急情況，我們是必須搶救的，上呼吸機，這是醫學倫理問題，你明白吧？至於怎麼選擇，你考慮一下吧。”

這個時候，其他的家屬也都圍了過來，商量著怎麼辦？

另一個男的說：“不能送我家，在我家落氣，我老婆孩子害怕，不行。”

另一個女的說：“老頭子在我們家二十多年了，就最後幾個小時了，就不能在你們家呆幾個小時嗎？”

後來才知道，聯絡大吳那個人是老大，說老婆孩子害怕的是老二，那個女的是老三。

老二對老三說：“那老頭子二十多年的工資不都是給你花了？”老二和老三又看向老大，說：“不行，就去你那兒呆幾個小時吧？”老大面露難色，我是租的房子，老頭子在我那兒落氣，不合適，那兩人說，那到底怎麼辦？

老大心一橫，說：“不行，先去我那兒吧。”老大轉頭問大吳，你能不能幫我找輛車，我把我爸拉回去，大吳告訴他，醫院到處都是那種小卡片，你找一個，費用大概在多少多少，別讓人坑了，大吳囑咐了兩句，就跟同事開車回去了。

這個時候，早已錯過了飯點兒， 大吳跟同事將車開回去之後，打算出去找點東西吃，電話響了，那個老大打來的，說：“我到殯儀館了，您在哪兒？您出來接一下吧。”大吳就出去接去了，心裡還想著，老先生這會兒落氣了？這麼快嗎？

大吳出去看到那個老大就問他：“老爺子落氣了，這麼快嗎？”老大撓著頭不好意思地說：“還沒，不過快了。”大吳這個時候就有點生氣了，說：“不是跟你說了，人還沒落氣，不能拉到這裡，這裡是接死人的，不接活人，不合適。你趕快拉到你家裡吧，等落氣再過來。”

老二這個時候就開腔開始埋怨老大說：“你接回去就接回去，你非得給房東打電話幹什麼？你給他打，他肯定不同意啊。”老大也有點生氣，“我能不說嗎？房東就住樓下，他要知道了，非得把我們趕出去，何況咱爸真要在人家屋裡落氣了，人家這房子怎麼往外租啊。”

“那你說，現在怎麼辦？殯儀館進不去，又沒地方放，難不成一直在車上嗎？”

看了眼司機，司機倒無所謂，一個小時100塊錢，你放也可以。

老大又開始央求大吳，能不能給找個小房間，化妝間或者弔唁廳，大吳都給拒絕了，說：“你怎麼不明白呢？我們這裡只接收死人，不接收活人，老爺子還沒落氣呢，你就給放到冰棺裡，這個不合適。。。”，這個時候，老太太從車上下來了，罵了這幫人一通，說：“你們說把你爸拉家裡，拉了半天原來拉到殯儀館了，你們不嫌丟人嗎？”說著說著，就開始哭。

後來，大吳突然想到一個地方，但是，不知道行不行，就跟老大說了，說：“我們這後面有一個工棚，之前工人休息的地方，要不你們去那兒看看？”

一幫人譁一下跟著大吳去了那個工棚，紅磚壘起來的簡易小屋，中間是一個水泥灶臺，他們幾個人把老人抬到工棚裡，放在水泥灶臺上，大吳看了一眼那位老先生，他眼睛大睜著，眼神呆滯，茫然空洞，冷冷地注視著這個世界，嘴巴張的老大，看著想要吞下這個世界。

大吳又給他們找了幾個凳子，轉身就離開了。

離開時，老二叫住了大吳說：“等老人落氣了，給他打電話”，他嗯了一聲就走了。

晚上颳了一晚的冷風，不知道那個老人怎麼樣了。

早上大吳給老大打了個電話，老大說：“快了，估計快不行了。”

大吳，囑咐道：“你要喂他點兒水喝，他現在很痛苦。”

上午10點多鐘的時候，大吳接到了老大電話，說老人走了，大吳讓他去社群辦死亡證明，去警察局蓋章，並囑咐道：“問在哪兒死的，一定要說家裡。”“為什麼？”“你丟得起這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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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吳他們去抬屍體時，老人眼角的淚還沒幹。。。

四十多年前一位老鄉幫忙送一位熟人的父親去火葬場，到了殯儀館等待火化時，這位老鄉肚子給上了勁。

急於找廁所方便時，一摸口袋沒裝手紙，問了兩個熟人結果也沒帶。正在急不可待時見到身邊一名等待火化的死人身上蒙了一張長長的窗戶紙。

這位老兄也沒多想，乘別人沒注意，順手就從蓋住死人遺體的紙上撕了一塊紙急忙跑去方便，出了廁所往回走時，只是被一輛經過的農村小四輪輕輕颳了一下。

當時不疼不癢也沒當回事，回到家腰疼的直不起來，尾根處更是痛的坐不下去，讓家人一看屁股上出現一個鮮紅的手印，上醫院也看不好，後來找了位跳大神的才被告知，因為這位老兄用死人的蒙面紙擦屁股，才惹下了這個大麻煩。後來聽說這個人的屁股血手印上長了個腫瘤，雖然是良性的，卻是割了舊瘤子又會長出新的來，折騰了老兄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