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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白羽居士

    重溫經典,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受。電影版《青蛇》改編自李碧華的同名小說,片中的三首配樂各具特色,《流光飛舞》的一往情深,《莫呼洛迦》的風流婉轉,《人生如此》的悲憫哀嘆,完美地契合了影片的劇情。今天白羽就跟大家聊一聊三首歌曲背後的故事

    一、《莫呼洛迦》天龍之女一曲婆娑

    莫呼洛迦,莫呼洛迦,揭諦摩珂。這首歡快的《莫呼洛迦》簡直就是為剛剛降臨人間的小青量身打造。青蛇與白蛇初到浮華喧囂地,盤旋在萬花樓的屋頂之上,交頸廝磨,頗具淫靡之風。

    小青撥開屋頂的瓦片,帶有異域風情的《莫呼洛迦》就像細蛇一樣鑽進人們的耳朵中,音樂的節忽強忽弱。電影的鏡頭來回切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屋外風雨如晦,屋內氣氛熱烈;青樓中書生們舉止輕佻,書樓中的書生們搖頭晃腦。

    此時的曲調上與鏡頭的意境十分吻合,節奏時快時慢,漸強漸弱,緩急有序,配合曖昧的畫面,有種說不出的詭異與淫靡。細看歌詞,卻又衍生於佛家經文,演唱者辛曉琪帶著虔誠帶著梵音般的吟唱,偏偏又生出一種聖潔的味道。

    這種奇妙的對立與統一,如同皈依佛家的修羅聖女,聖潔與邪惡並存,令人心生畏懼,卻又欲罷不能。在《青蛇》原著中,白素貞厭倦了自己一身的蛇鱗腥氣,置辦了裙子要到人間走一趟。

    小青第一次在眾人面前時,不著寸縷,溼身長髮,她潔白如玉的身體與膚色黝黯的印度舞姬交相呼應,兩人翩翩起舞,香豔而又刺激。在青樓的場景中,男人與女人,男人與男人,女人與女人,人類與獸人,各種奇怪的組合排列相互吸引著,統統沉淪在“慾望之海”中,一場狂歡正式開始!

    《莫呼洛迦》是音譯的梵語,指的正是印度神話中地位尊崇的“大蟒蛇神”。歌詞中有一句“唱出惜色的歌,摩登伽就是我”。根據《楞嚴經》第一卷的記載:佛陀帶領眾弟子遠赴波斯接受供養,相貌英俊的弟子阿難掉隊,在附近化緣。在井邊打水的摩登伽女,看了他一眼就心生愛慕。為了得到這個僧人,摩登伽還讓母親用邪術迷惑他的心智,兩人之間印證著經典的佛家故事。

    電影中段,法海在崑崙山遇到前來盜靈芝的青白二蛇,甚至提出共修“歡喜禪”。小青本就對法海有著“法力崇拜”,這次的相處也算“遂了心意”。

    初看影片時,以為是小青在抱著自己的設為嬉戲,其實小青通體青色,而非水中那條黑背白腹的大蟒。再仔細點甚至在水中依稀可以看見小青雙腿,並未化為蛇形。法海本是腳踩水面,此刻卻成了半身淹沒在水中,那條滑動的尾巴,沸騰的泉水和洩漏的真氣已經說明了一切。它是慾望與人性的糾纏,缺一不可。

    二、《流光飛舞》別問是劫是緣

    原著中的《青蛇》早已看破世間情慾,電影中的白蛇卻還是個痴情妖精。《流光飛舞》作為電影的主題曲,儼然是白蛇愛情之路的寫照。

    在電影開頭,一片紅葉飄入水中,帶出纏綿的漣漪,一段古箏響起,繼而婉轉的女聲唱詞傳來:靜靜看著流光飛舞,那風中一片片紅葉”古箏的柔美清雅,配合青白二蛇酥媚入骨的池中共浴,把道貌岸然的許仙看的心猿意馬。白素貞將小青擋在身後,她已經察覺到許仙為青蛇的魅惑所動,依然帶著一腔孤勇對這個男人百依百順,傾其所有,正應了那句“留人間多少愛,迎浮生千重變”。

    最初,白素貞只想初試雲雨;後來,只想當個家庭主婦;再後來,只想把孩子撫養長大。主歌部分是古箏家女聲的簡單組合,副歌部分節奏明快,鼓點、三角鈴等樂器相繼加入,代表著人世間的紛紛擾擾已經嚴重影響到了白蛇的修行。

    作為修道中人,白素貞和小青在紫竹林自由自在,還受到法海的庇護,在枯燥漫長的打坐中,熬到昇仙是沒有問題的。可惜,白蛇為了許仙偏偏要做人,這種捨近求遠,逆天改命,正是“放出心中一切狂熱”的宣言。

    原著中寫到:白蛇天天接受太陽的炙曬,讓自己的血變暖;要用針線將分叉的舌頭縫合;要辛勤勞碌,不再懶惰。這又何嘗不是現代女性為了經營家庭,在事業、習慣、性格等方方面面做出妥協和讓步,最後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她們最初可能跟白素貞想的一樣:我付出了這麼多,官人總會珍惜的。

    醉生夢死的愛情故事之會出現在《新白娘子傳奇》這樣的傳說中,真實的生活,往往藏在《青蛇》中。歌曲末尾,古箏聲慢慢減弱,直至結束,彷彿經歷了一切的白蛇,最終轉過身去,將所有執念丟入水中。

    三、《人生如此》浮生如斯

    《人生如此》這首歌,最為讓人津津樂道的便是由黃霑填寫的歌詞,整首歌短短三十一字,盡得風流。動人的旋律,空靈婉轉,迴環復杳。歌舞的曲調比較平緩,主要為了突出女聲吟唱的空靈感。

    笛聲的加入為女聲的吟唱催生出一種空靈悠揚、落寞飄渺之感。再配合打擊樂器的打底,整首歌曲給人的感覺彷彿置身於雲端,於平靜中看盡了人間的喜怒哀樂,隱藏在女聲吟唱中的巨大能量像是有吸附力一般,眼前千帆過盡,人生不過如此。

    就如同電影中的許仙,是凡俗中的庸常、懦弱的男人,也是個極為現實、好色的男人。他心裡始終有兩個女人,青蛇和白蛇,同期地、相間地點綴他荒蕪的命運。

    只是,當男人得到白蛇,她漸漸成了朱門旁慘白的餘灰;那青蛇,卻是樹頂青翠欲滴爽脆刮辣的嫩葉子;那他得到了青蛇,她反倒是百子櫃裡悶綠的山草藥,而白蛇,抬盡了頭方見天際皚皚飄飛柔情萬縷新雪花...

    “緣生緣死,誰知?誰知?”這種宿命般的發問,是對人生如此的不甘,“青蛇誘僧”的一幕,這首歌也出現了,配合著青蛇與法海的纏綿,這種讓人難以想象的佛與妖的親暱之感,倒是真的應了這句“緣生緣死,誰知?誰知?”

    爾後“情終情始,情真情痴。何許?何處?”是對於人間真情的迷惘自問自答。青白二蛇在人間歷劫,種下善因卻未得善果,即使她們迷失在人間,情感也無處安放。

    因為人間,沒有她們這種“至情至性”的妖精的容身之地。

    再說回歌詞,這首歌曲的詞想來黃霑是花了大工夫的,一字一詞都完美契合了影片的情緒。短短的三十一字,卻是道盡了人間種種:首先是“人生如此,浮生如斯”,一種帶有哀傷的豁達感油然生出,這三十一字,將哀傷——反抗——迷失——不悔很好地表現出來,這不光是青白二蛇的宿命,更多的,也是生於人間卻也迷失於人間的“人”所要經歷的,人生如此,願你“情之所至”。

    影片即將終了之際,白蛇產子被壓雷峰塔,許仙背叛白蛇被青蛇所殺,唯獨留下法海抱著白蛇之子和青蛇在水上漂流,直至青蛇離去。當小青的劍刺穿許仙的身體,《人生如此》響起,白蛇“緣生於他,緣死於他”,人生如此,無論白蛇還是許仙,人生當如此。

    隨後小青的獨白娓娓而來,似是喃喃自語,也似乎是在與法海告別:“我到人世來,被世人所誤,都說人間有情,但是情為何物?真是可笑,連你們人都不知道,等你們弄明白了,也許我會再來。”

    此時的《人生如此》為純音,只有辛曉琪的女聲吟唱沒有歌詞,小青的獨白和有如梵唱般的女聲吟唱,營造出一種聖潔之感,當一個歷經千帆的妖精流下了人的眼淚,體悟到人都可能未曾體悟的情感,那是怎樣的“情之所至”?青白二蛇留戀紅塵,想做人的不想做人的,通通在紅塵中流下了“人”的眼淚,落得悲劇收場,做人不易,可惜人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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