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喝醉酒是結婚後第二天和老婆回孃家。在酒桌上老丈人、兩個舅子、一個連襟輪番和我喝酒，不喝不行訝，只得陪著喝，最後怎麼離開酒席到床上睡覺都不記得了，半夜醒來吐了一地，口渴、頭暈特難受。

1996年，第一次醉酒是在初中畢業那天晚上，在宿舍和同學們一起喝酒，啤酒，配菜就是食堂的飯菜還有一些鹹菜疙瘩。那天參與喝酒的大部分喝醉了，吐的那裡都是，班主任晚上來寢室看我們時，簡直無語，本來還有一些話囑咐，最後摔門而去。

我第一次喝醉，是六歲的時候。在我外婆家。

那一年，外婆家窯洞的後牆塌了。需要重新拿黃土和木夯等打土牆。一眾親戚和左鄰右舍，都去幫忙。因為今天要完工了。到中午飯時，村裡來幫忙的人們，除了留不住、堅持要回家的人之外，外村來的親戚朋友們，都在院子裡的蔭涼裡吃飯。外婆借來了不少炕桌，每桌能坐六至八人。桌子上除了炒雞蛋、炒豆腐外，還有散白酒。

那時候的人們，家裡都很窮。喝酒的下酒菜，除了這兩樣，剩下的就是活做土豆絲了——這可是外婆的拿手菜。我幫著外婆，把山藥蛋洗淨以後。外婆去了皮。拿刀切成粗細均勻的細絲。用水洗過之後，下鍋拿開水一焯。乘著山藥蛋細絲還沒有變軟之前，撈出來。加上蔥末兒、蒜末兒、薑末兒。還有泡好的粉條。再用加了花椒和整段兒紅辣椒的油一烹，倒上適量的老陳醋和食鹽。往土豆絲兒上一潑，一大盆油潑活做土豆絲就做好了。香氣撲鼻，令我不住地咽口水……

村裡來幫忙的人們，分桌而坐。大概是看見我饞貓一般，有人就邀我上桌就坐。看看確實大人們都坐下了，這裡還有個小凳子空著。我瞅一眼舅舅，見他似乎不反對。我就坐下了。

大人們拿著二兩酒的瓷酒壺，給桌子上的人挨個兒倒酒。輪到我了，給我放了個小點兒的酒盅。每六盅大概能倒一兩酒的那種。

酒盅裡全倒滿之後，坐在本桌正席上的老者發話了：來來來！大家都有！先乾為敬啊！說著一仰脖子，“吱兒”一聲。一盅酒就進了肚子裡了。

我嚐了一口，覺得又苦又辣。脖子裡面火辣辣地，燒得厲害。就像是喝了一口開水的感覺。大概是臉上的表情太怪模怪樣了，引得桌子上的人們都笑起來了。

喝了兩次，把一小盅白酒喝乾了。第二次，就沒有那麼猛烈的燒灼感了。居然還品岀了點兒香味。

相鄰的一個大人，趕緊讓我夾口炒雞蛋吃。吃了一口之後，覺得外婆婆的炒雞蛋太好吃了。還想再吃一筷子，就得繼續喝酒。

同桌的大人們，似乎都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們調整了放炒雞蛋這個碟子的位置，使它離我最近。再次倒上了白酒，並說如果我能一口乾了，這盤炒雞蛋就是你的了。

那時候肚子裡沒油水。家裡窮，從來沒有吃過炒雞蛋。在這個美味的誘惑下，我一口一盅酒。喝一盅，吃一口炒雞蛋。我也不知道一共喝了幾盅，更不知道是怎麼上了炕、睡了覺的。反正是醒來後，是第二天的半前晌了。

我被尿憋醒後，發現自己光著身子，衣服也不見了。下了炕，瞅瞅四下無人，趕緊跑到院子裡的水口旁，撒了一泡尿。

院子裡的鐵絲上，搭著洗了的褥單和畫了“地圖”的褥子。正準備回屋裡的時候，院子的大門開了。六姨和外婆從地裡摘回菜來了。

六姨見狀大笑：不害羞！光溜溜的，雀兒也露出來了……我趕緊躥進屋裡，爬到炕上。六姨從院子外面，把我洗過的衣服拿回來了。

我這才知道，咋天中午，我吃了大半盤子炒雞蛋，喝了十來盅酒。喝多了還手舞足蹈，給大家背語錄，唱歌……晚上怎麼也叫不醒，褥子都尿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