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2次目睹“打撈隊”打撈遺骸：一次把遺骸抱上了船，一次用繩子拖著走。

我家附近有一條沙河，寬度70米左右，深不見底，每年夏天，總有貪玩的小孩跑去洗澡，也因此發生了不少悲劇。

沙河，我小時候聽說這個名字的時候，還以為是沙和尚的流沙河，其實不是，之所以叫沙河，是因為河裡面有很多沙子，抽沙船日夜不停的工作，把河裡的沙子抽上來賣錢。

原本河面並不是很寬，河水也不是很深，但抽沙船日夜不休抽了幾十年之後，河面直接變成了70多米，而且深不見底，老人常說：“人要是掉進去，就跟下餃子一樣，噗通一聲就沒了。”

我家住在河東，姥姥家住在河西，想要過河，就需要坐船，沒有大船，只有小漁船，最多能坐下6個人，船吃水很嚴重，水面幾乎跟船沿平齊了，再上一個人水就能漫進來。

每次坐船，我都很害怕，生怕自己會掉下去，但我爸就是不教我游泳，他告訴我：“淹死的都是會水的。”

起初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不以為然，感覺我爸說得不對，心想我不會游泳，萬一掉下去就完蛋了，如果我會游泳，掉下去也不怕，所以，淹死的都是不會游泳的才對！

直到我長大之後才明白，原來我爸一點都沒有騙我：淹死的都是回水的。

每年夏天，村裡都會有很多男人去沙河洗澡，有些人會帶著自己的小孩，要教小孩游泳，結果就導致了很多小孩自己約著去沙河洗澡，結果水性不佳，就發生了意外。

2016年夏天，2個六年級的小孩被淹死了；2019年夏天，3個五年級的小孩被淹死了；2020年冬天，一個看魚塘的老頭被淹死了……

2019年夏天的一個下午，我正準備出門釣魚，就看到村裡有很多人往沙河邊跑，說是有幾個小孩被淹死了，我也跟著去了。

那天一共有4個小孩去游泳，都是村小學五年級的學生，剛剛放暑假，他們就約著去沙河裡面洗澡，騎著腳踏車，三五分鐘就到了。

4個小孩全都下水了，有一個小孩比較膽小，就在河邊水淺的地方遊，另外3個小孩比較膽大，非要比賽，游到對岸去。

沙河是非常寬的，大概有70米左右，跟游泳池不一樣，那是有風浪、流動性的大河，遊起來相當吃力，就算是大人，能游過去就已經很厲害了，村裡很少有人能遊一個來回的，更不好說是五年級的小孩了。

果不其然，他們游到一半的時候，就沒有力氣了，岸邊的小孩發現情況不對，馬上就回村喊大人，但為時已晚，人們趕到的時候，幾個小孩早就無影無蹤了，不知道被水衝到什麼地方去了。

打撈隊趕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當時我聽到有村民說：“學校前幾天剛發了假期安全告知書，防止小孩溺水，讓家長都簽了字，怎麼還有家長不看好自家小孩？”

其實，那幾個小孩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是爺爺奶奶在照顧他們，當時，老頭老太太在河邊都哭暈了，但那又有什麼用呢？

當天晚上，打撈隊一直工作到9點多，還是一無所獲，正如老人所說，河水是流動的，深不見底，而且這麼寬，小孩掉進去真就跟下餃子一樣，噗通一聲就沒了。

第二天一大早，打撈隊又開始工作了，這次的搜尋範圍更大，終於在早上10點多，找到了一個小孩，打撈隊把小孩抱上了船，趕緊帶到岸上，下午3點多，找到了第二個小孩，打撈隊也把小孩抱到船上，然後帶到岸邊，至於第三個小孩，至今還沒有找到……

2020年冬天，也就是去年冬天，就快要過年了，大部分人都回到了老家過年，我也一樣，剛到家的第二天，就聽說沙河又淹死了人，這次是一個老頭。

跑過去一看才知道，原來是看守魚塘的老頭，一個人孤零零住在魚塘邊，平時喜歡喝點酒，那天他划船到河西找另一個老頭喝酒，喝完酒自己划船回來，可能是喝醉了，划船的時候不小心掉進了河裡。

寒冬臘月，河水雖然沒有結冰，但也十分寒冷，一個醉老頭掉進去，根本就扛不了幾分鐘，人就這麼沒了。

這次的打撈工作同樣艱難，第一天，毫無發現，第二天，毫無發現，一直到第三天，在所有人都快要放棄的時候，打撈隊終於發現了老頭的遺骸。

這一次，打撈隊並沒有把老頭抱上船，而是用一個鐵鉤子勾住他的棉襖，用繩子拉著走，一直拖到了岸邊。

隊長告訴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規矩，尤其是幹他們這一行的，每天都在跟遺骸打交道，有些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有些人堅持“屍不沾船”，他們認為遺憾碰到船身很晦氣，所以堅持用繩子拖著走，不讓遺骸上船；還有些人認為，讓遺骸上船，是對死者的尊重，應該讓遺骸上船。

總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道理，但這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遺骸本身。

老隊長告訴我，之所以要把小孩抱上船，是因為小孩在水裡面泡的時間比較短，外表看起來還算正常，隊員心理還能接受，另外，小孩的身體比較輕，放在船上也沒有太大的問題。

反觀老頭，他的體型本身就比較胖，而且在水裡面泡的時間太長，體重暴增到200-300斤，隊員很難把他抬上船，而且抬的時候船很容易發生側翻。

此外，老頭在水裡面泡的時間很長，外表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視覺衝擊比較大，普通人不敢看，打撈隊也不願意看，更不願意與其擁擠在一個狹小的船艙裡，所以用繩子拖著走最合適。

小時候在黃河邊上住，房後三米底下就是黃河，旁邊就是西口古渡。每年夏天準會淹死幾個人，還有從上游漂下來的死屍。

當時大隊有六、七個船工，有時遇到漂下來的死屍，船工也會攔截下來，都是用繩拴住，但不拉到船上，也不往岸上搬，就在船尾水裡泡著。

當時是七幾年的時候，我覺得主要原因是，漂下來的死屍死了好多天了，都發臭了，離開河水會腐爛的更快，並且拉上岸後周圍很大一片地方的味道也很濃烈，附近的人都受不了。所以都在水裡泡著，等主家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