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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文化產業評論

    10月22日,由許鞍華導演的《第一爐香》正式上映。這部改編自張愛玲小說,又有金牌編劇、導演加持的電影被觀眾賦予了很高的期待。然而影片上映後卻迎來了一片罵聲,豆瓣評分一路降到5.5,關於電影本身的爭議不斷。拋開選角等有關許鞍華影視化處理的種種議論,《第一爐香》不被認可的根本原因可能在於將張愛玲的作品搬上銀幕本身就是有難度的。儘管口碑和票房都不盡如人意,但是《第一爐香》的話題性卻超乎此前所有的張愛玲作品的影視改編。有人認為,不恰當的影視化“糟蹋”了張愛玲的作品,筆者卻認為,話題性本身也是一種成功。在爭論聲中,張愛玲這部不那麼出名的中篇小說為更多人所知,而作品本身正是在持續的吵鬧聲中、在不斷的誤讀中豐富了它的意義。

    編輯 | 盧敏

    正文共計5710字 | 預計閱讀時間15分鐘

    《第一爐香》上映前擁有了太高的期待,這種期待主要來自觀眾對其豪華製作班底的信任。導演許鞍華自不必說,香港新浪潮曾經的旗手,先後三次斬獲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導演,其它獎項更是不計其數。她是香港金像獎史上獲獎最多的三個導演之一,去年剛剛榮獲威尼斯電影節終身成就獎。

    其他的主創人員也可以用重量級來形容——編劇是著名作家王安憶,攝影執導是杜可風,音樂總監是坂本龍一,音效是杜篤之,服裝是和田惠美,就連研究張愛玲的專家、當代著名學者許子東都在裡面跑了個龍套。

    然而,這樣一個大師雲集的豪華陣容卻沒能為《第一爐香》迎來好口碑,從宣發到上映,電影多次被網友罵上熱搜,豆瓣評分一路跌到5.5。

    10月26日,一條#第一爐香問題出在哪裡#的微博話題衝上熱搜,短短數小時閱讀量高達2.4億,討論次數達2.2萬。從吐槽選角的“第一爐鋼”到吐槽臺詞的“青春疼痛文學”,網友的 “狂歡式吐槽”甚至比電影精彩。10月28日,畫風有所轉變,“第一爐香評論兩極化”衝上熱搜,部分網友表達了電影並沒有那麼糟糕、應該避免跟風黑的觀點。

    那麼,《第一爐香》究竟是爛片還是神作?一部頂級配置的影片為何會引起如此大的爭議?我們又該如何看待比電影本身還精彩的“狂歡式吐槽”現象?

    口味的兩極分化:大師們的集體翻車還是頗有意味的改編?

    《第一爐香》是張愛玲的代表作之一,但是相較於耳熟能詳的《傾城之戀》或《半生緣》,這部小說又不是那麼的廣為人所知。在原著中,女學生葛薇龍為了留在香港繼續求學,投靠了與親戚斷絕關係多年的、富有寡居的親姑母,並在姑母的影響下進入交際場,一步步墮入深淵。

    “愛情戰爭”是張愛玲小說永恆的主題。張愛玲筆下的愛情是裹挾著情慾與物慾、真情與算計的混合體。女性在“低到塵埃裡”的、決絕的情感中敗給男性,卻以此確證著自身的存在。但是在電影《第一爐香》中,這種決絕的情感變得笨拙又或低階。

    對《第一爐香》的吐槽首先集中在選角上。從“第一爐鋼” “駱駝祥子”,到“彭于晏在墾丁,馬思純演左耳”,從身材服裝到演員演技,沒有一個能逃過網友們妙語連珠的點評。

    除了演員不合適,《第一爐香》更廣為詬病的是“青春疼痛文學”的臺詞,在這一點上,電影呈現出的質感與下沉的宣發策略相當一致。電影的英文名是Love After Love,愛了又愛,核心宣傳語叫“愛是比深愛更深的不愛”,定檔21.10.22 寓意“愛你是愛而不得”。而主演馬思純的微博裡,“愛不是一個人的卑微,而是兩個人的勇敢”也早就預告了“青春疼痛文學”的畫風。

    △主演馬思純的微博

    不過,在另一些網友的意見裡,許鞍華的翻拍或許未盡如人意,但是也呈現了張愛玲作品的一面,而“青春疼痛文學”的解讀則是對電影的曲解與誤讀。那麼,究竟怎麼才算呈現出了真正的張愛玲?或者,誰有資格定義什麼是張愛玲?

    這還要從張愛玲電影的改編歷史說起。

    銀幕上,張愛玲與瓊瑤或許只有一步之遙

    馬爾克斯說:“一流的小說常常拍不出一流的電影,一流的電影往往改編自三流的小說。”而張愛玲小說的改編歷史,充分驗證了馬爾克斯的話。

    “人們聽到張愛玲都得暈倒”

    張愛玲的文學作品已被多次搬上銀幕,其中,僅許鞍華自己就進行了兩次嘗試。

    許鞍華第一次拍張愛玲在1984年,彼時的許鞍華急於離開邵氏,為了履約,草草拍完了《傾城之戀》。然而由於臺詞過於文學化,人物也與原著不符,《傾城之戀》口碑票房撲街,在當年僅收穫813萬港元的票房稱謂了許鞍華職業生涯的第一個滑鐵盧。這次失敗使得繼續改編張愛玲的作品成為一件極其困難的事,用許鞍華的話說,“人們聽到張愛玲都得暈倒”。

    此後的改編大都有著《傾城之戀》相似的境遇——上映後口碑譭譽參半,放諸影史默默無聞,最重要的是,難逃票房慘淡的厄運。1988年臺灣導演但漢章拍攝的《怨女》以及1997年許鞍華的《半生緣》皆是如此。

    1994年,關錦鵬導演、林奕華編劇的《紅玫瑰白玫瑰》境遇稍好,在當年獲得5項金馬獎獎項,並獲得了柏林電影節金熊獎的提名。然而《紅玫瑰白玫瑰》的票房表現力仍然與其知名度不匹配。1994年香港電影票房排行榜上《紅玫瑰白玫瑰》排名在100名開外,票房也僅有180多萬。

    縱覽張愛玲小說的電影改編,唯一在商業上獲得成功的要數2007年李安導演的《色戒》。內地票房達到了1.2億,全球票房更是達到了6700萬美元。《色戒》更為李安贏得了當年的威尼斯金獅獎,7項金馬獎獎項。

    △張愛玲作品電影改編列表

    由於票房涉及兩岸三地的不同電影市場,難以統一,姑且以豆瓣標記人數作為影片知名度的一個參考

    在劇集方面,同樣缺乏改編成功的範例。從2002年的《半生緣》,到去年同樣改編自《半生緣》的《情深緣起》,至今僅有四部劇集作品改編自張愛玲的小說。2010年之前的《半生緣》《傾城之戀》都在劇情上做了大幅擴充套件,口碑較好,也都收到了較好的收視率,但是劇集本身在情節的大幅擴充套件中,不免丟失了張愛玲冷眼世間的味道,搖身一變成了觀眾喜聞樂見的浪漫情節劇。

    在《傾城之戀》之後的十年裡,再沒有出現過由張愛玲小說改編的劇集。而去年由楊亞洲和楊博導演、劉嘉玲和蔣欣等主演的《情深緣起》,以豆瓣3.0的低分重新整理了張愛玲小說改編影視作品的口碑新低。

    △張愛玲作品電視劇改編列表

    整體來看,儘管張愛玲在文壇有著重量級的地位,但由其作品改編而成的影視作品卻數量較少,並且始終難以擺脫票房魔咒。

    而為數不多的成功作品,如電視劇《半生緣》《傾城之戀》或者電影《色戒》,都從某種程度上遠離了原作,不僅對原著進行了情節上的擴充,更依託諜戰劇或是浪漫情節劇的外殼,實現了商業上的成功。更重要的是,張愛玲小說的影視化,常常面臨某種來自於改編者或觀眾的誤讀,一不小心就變成了青春疼痛文學或瓊瑤劇。即便是目前影視化最成功的《色戒》,至今最為觀眾所津津樂道仍然是其中的大尺度橋段。

    那麼,張愛玲的作品改編影視作品為何如此困難?從原著作品到改編者再到觀眾,中間的層層誤讀又是因何而起呢?

    銀幕上的張愛玲,要麼看不見,要麼被誤讀

    張愛玲的作品影視改編之難,主要原因有二。

    第一,張愛玲的文字魅力太強了,導致形式與內容渾然一體,難以剝離。正如編劇朱天文所說,“文學和電影是兩種不同的媒介載體。越是風格性強的小說,越是難改編。張愛玲的小說就是。張愛玲的文字誰抵抗得了?離開了她的文字,就也離開了她的內容。如果你想改編成電影,她的文字,絕對是一個最大的幻覺和陷阱。”

    例如,《第一爐香》的小說中對姑母家別墅的描寫:“這園子彷彿是亂山中憑空擎出的一隻金漆托盤。”

    電影中的別墅給出了精緻感與神秘感,但是影像卻始終難以抵達文字的精準表述。最原汁原味的呈現往往顯得空洞,反而需要透過添枝加葉的方式,構建符合影像表述系統的故事,即便這故事可能嚴重脫離原著。

    △《第一爐香》電影中的別墅

    其次,也是更關鍵的一點,張愛玲書寫的作品與大眾文化之間存在天然的斥力。細數張愛玲筆下的人物:《金鎖記》裡的七巧變態扭曲,親手毀掉了自己兒女的幸福;《色戒》裡的王佳芝喪失政治立場,在關鍵時刻給漢奸通風報信;《第一爐香》的葛薇龍更是“自願”從女學生墮落為資本世界裡男性的玩物。

    張愛玲筆下的人物若放置於世俗的評判標準下,往往處於嚴重的道德劣勢,而大眾更期待一個非黑即白的故事,在這種期待下,張愛玲小說中的主角總被輕易地貼上“渣男”“渣女”“漢奸”等標籤。

    這種斥力在觀眾對臺詞的反應上則表現的更為明顯。猶如“土味情話”的臺詞是網友們的重點吐槽物件。在影院觀影過程中,這些“土味情話”也引發了接連不斷的笑聲。

    不過很多網友大概不知道,一部分廣為詬病的“土味情話”其實是直接來自原著的。例如小說中有這樣一段:

    她把手拔著身下的草,緩緩地問道:“喬琪,你從來沒有做過未來的打算麼?”喬琪笑到:“怎麼沒有?譬如說,我打算來看你,如果今天晚上有月亮的話。”

    放在原著的語境中,喬琪的放蕩形象躍然紙上,絲毫不覺得突兀。電影中幾乎照搬了這段對話,但是卻引發了一陣尷尬笑聲——顯然,在今時今日的語境之下,喬琪的回答成了低階的調情。

    另一句被網友奉為《第一爐香》愛情金句之一的“我愛你,關你什麼事?”也是出自張愛玲本人之手:

    喬琪笑道:“你也用不著我來編謊給你聽。你自己會哄自己。總有一天,你不得不承認我是多麼可鄙的一個人。那時候,你也要懊悔你為我犧牲了這許多!一氣,就把我殺了,也說不定!我簡直害怕!”薇龍笑道:“我愛你,關你什麼事?千怪萬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去。”

    “我愛你,關你什麼事?”字還是那幾個字,甚至連標點符號都沒變,在彼時的語境下能摧肝裂膽的詞句,到了銀幕上,從演員的口中說出,卻成了尷尬的“土味情話”或“土味宣傳”。

    產生這種有趣的現象的根本原因在於,電影作為一種文化商品,天然的處於大眾文化的語境之中,因而容易造成嚴肅文學和大眾文化之間的某種誤讀。

    用直白的話說就是,因為觀眾對青春疼痛的路數爛熟於心,但對於嚴肅文學涉獵較少,這些“原汁原味”的臺詞不意間輕觸了觀眾對於所有氾濫的青春愛情片的記憶,並在一瞬間建立了意涵上的聯絡。

    以上兩點直接導致了張愛玲作品的改編困境:由於風格性強,文字與內容的渾然一體,照搬原著的改編策略會失其精髓,導致張愛玲的作品在銀幕上“泯然眾人”;同時因為其風格放在大眾文化的語境下很容易被誤讀,因此稍有不慎就成了大眾眼裡“渣男配渣女的狗血故事”和滿篇“土味情話”。

    《第一爐香》所展現出來的問題顯然屬於後者。網友之爭不過在於,到底是許鞍華誤讀了張愛玲,還是我們誤讀了許鞍華。

    反正都是誤會。

    不過,既然知道一場誤會在所難免,那麼是不是還不如當初就不要拍?拍成這樣,許鞍華是不是對不起就張愛玲?

    或許吵一吵,也是好事

    儘管《第一爐香》在口碑和票房上都遭遇了徹底的失敗,但是在話題的熱度上,電影卻超乎此前所有張愛玲作品的影視改編。對於許鞍華導演而言,在幾次被“罵上熱搜”的過程中,她所受到的關注也遠超她去年獲得威尼斯終身成就獎之時。

    熱火朝天的爭吵透露出了對名著改編的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一種認為對名著的不當影視化“糟蹋”了張愛玲的作品,嚴肅文學的市場註定是小的,要麼就不要改編,如果改編也要找準利基市場,避免誤讀造成的混亂局面;另一種觀點卻認為,話題性本身也是一種成功。

    筆者認為,一方面,在爭論聲中,張愛玲這部不那麼出名的中篇小說也為更多人所知。正如導演本人所表示的,就算為了“罵電影”而關注討論文學也是好的。另一方面,文學作品的含義從來不是板上釘釘的,而是在持續的吵鬧聲中、在不斷的誤讀中被改編者和觀眾生產出來的。

    在改編的成功範例《色戒》中,李安同樣“曲解”了張愛玲的原意。原著裡易先生處決了王佳芝回到家,“臉上又憋不住的喜氣洋洋,帶三分春色”,電影中卻以易先生在王佳芝床前懷悼結束,著落了觀眾感情。

    沒有人會怪罪李安的曲解,因為作品的含義是變動不居的,它始終流淌在嶄新的作品與觀眾的認知中。 只是這一次,張愛玲不小心成了疼痛文學,引發了一場小災難。

    不過許鞍華仍有輸的底氣。

    “正式的來講,透過這次這些討論,我感覺其實我要思考的真的是一個文學的改編做到怎麼樣,才能滿足大部分的觀眾。因為這個真的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我們是透過某種方式去嘗試,可是經常有很多人不賣賬,我想知道為什麼,以及我們要怎麼做以後才會好一點。”

    誰知道以後會怎樣呢?

    參考文獻:

    IP價值觀.《半生緣》改名、翻車!資料解讀張愛玲IP改編的冰與火

    澎湃新聞.許鞍華直面《第一爐香》爭議:我自己都沒跟上自己

    看理想.“跑龍套”的許子東,談他眼中的《第一爐香》

  • 2 # 娛樂貓醬喵喵喵

    為什麼《第一爐香》會撲街?最近聽梁文道《八分》音訊節目採訪導演許鞍華的一期,或許能明白一些。

    首先,許鞍華表示自己低估了觀眾對於演員選角的影響力,如果知道如今電影會撲街,可能當時在拍攝的時候就會好好想一想換角的問題。她表示,在開拍之前,馬思純就因為個人病情和身材等原因被觀眾指責,這直接導致了馬思純更大的壓力,以至於在拍攝現場會影響整個劇組的氣氛,雖然她很努力的打起精神,但女主角畢竟是劇組的靈魂,難免影響到大家的氣勢。

    第二,對於知名作品改編的問題,許鞍華也表示,自己和王安憶一起改編劇本的時候,本來想要嘗試一種新的風格來詮釋張愛玲的作品,比如有的橋段想要表現出黑色幽默的感覺,有的場景可以改成武打劇的場面,她們也做了嘗試。但劇本里面的臺詞,尤其是前半段的內容,很多句子本身就太過知名,很難改動,這部分也讓劇本整體上感覺不夠完整。

    第三,對於張愛玲的作品,她也表示大概《第一爐香》本身就是最難用影視方法表現的一部,因為其中涉及的問題說是愛情,又不完全像,很多都是人性中最為不堪的一面,許鞍華表示自己以前是會很迴避去選這樣的題材來拍攝,太過於沉重會令自己融入其中去感受。

    因此,我們大概可以瞭解到,這部電影本身在開拍前就吸引了過多的關注,畢竟之前沒人拍過這部作品,對於它的詮釋不同人或許會有不同的主張。對於其中的角色,每個人心目中都有不同的偏愛,或許就像許導說的,也許真的應該多多去了解觀眾的喜好,更多地融入網路上的聲音。這樣做撲街的機率大約會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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