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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小許說南紅

    2005年,斯諾克中國公開賽重回北京,18歲的丁俊暉以不可思議的姿態戰勝了蘇格蘭斯諾克名將史蒂芬·亨得利——這位被公認為歷史上最偉大斯諾克選手的“檯球皇帝”。

    當年這場奇蹟般的勝仗,讓斯諾克在中國的關注度瞬間被點燃。斯諾克在中國的市場也伴隨著小丁的崛起“柳暗花明又一村”。自2016年中國首次舉辦世界斯諾克錦標賽後,2017世界斯諾克中國錦標賽再度擂響戰鼓。

    2017年中錦賽,本土作戰的丁俊暉不幸“吞蛋”遭淘汰。從小丁聲名鵲起至今,已經過去十餘年,但今朝斯諾克運動在中國的地位尚顯尷尬,無論“名”還是“利”,似乎還是兩手空空。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呢?

    你不知道的“中國檯球”市場

    “斯諾克錦標賽?在中國根本沒有熱點。如果你問來這裡打檯球的人,你會發現根本沒有幾個人在關注斯諾克。”

    與斯諾克在中國遇冷大相徑庭的是,以“中式八球”為主導的檯球運動,已經在國內運動市場佔據了十分穩定的份額。

    他補充到,以“喬氏大師賽”為代表的中式八球賽事,在中國才是真正有影響力的檯球賽事。其賽事獎金高達百萬級,甚至會吸引很多像丁俊暉一樣的專業運動員參加,而也正是這一賽事,真正把中式八球推向了國際。

    所謂“中式八球”,是有中國特色的一種新式八球。參賽者為兩人,檯面上有花色和單色球(全色球或者實球)兩種組成,加上黑八和白球一共有16個球。據開球的情況,誰先打進哪種球,決定每位選手打哪種球,打進七個後打黑八,誰先打進黑八誰就取得勝利。

    有趣的是,中國(尤其是北方)民間比較流行使用英式斯諾克臺來作為球桌,以增加難度和專業性(國際比賽用臺與九球檯一樣)。

    中式八球比賽

    據介紹,目前全國有超7000萬檯球人群,這其中70%以上為中式八球愛好者。而北京一共有1500家檯球房,該俱樂部僅在帝都就有60餘家分店,平均每家分店的日均人流量高達300。可見這項民間運動背後強大的經濟潛力。試想這個全民化的量級,與籃球甚至足球的參與人數相較,都是未必處於下風的。

    在採訪中,這位俱樂部高層進一步補充道,“在中國,民間檯球基本上全是中式八球。甚至你可以發現,在我們這樣大規模的俱樂部,斯諾克球桌一個都沒有。斯諾克在逐漸被替代,90年代還比較多,但現在已幾乎沒有市場。如果你經常看體育賽事直播平臺,你也會發現都是中式八球。”

    世界斯諾克錦標賽的前世今生

    但實際上,斯諾克這項運動,縱使是在英國,也走過了一段相當坎坷的發展歷程。如今選擇來到中國這片土地上求發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斯諾克運動(Snooker)源起於19世紀末,是從駐紮印度的英國軍隊中誕生的檯球運動“升級版”。當斯諾克逐漸流行後,上層紳士們為它貼上了“高雅”與“貴族”的標籤,為他在未來的“小眾”地位潛移默化奠定了基礎。

    20世紀初一副關於檯球運動的畫作

    1916年,首屆英格蘭業餘斯諾克錦標賽舉行,這也標誌著斯諾克賽事的正式問世。1927年,在喬·戴維斯等人的努力下,第一屆斯諾克檯球世界職業錦標賽在倫敦成功舉辦,並由喬·戴維斯本人獲得冠軍,贏得6.10英鎊(今約200英鎊)的獎金。

    但20世紀五六十年代,斯諾克則步入了一個“黑暗紀元”,以至1958年至1963年間沒有任何錦標賽舉行。就在斯諾克運動“行之將死”的時刻,一項偉大技術的應用,成功將斯諾克從懸崖邊上救了回來。

    這項技術,就是彩色電視廣播的應用。

    1969年,英國廣播公司(BBC)為推廣彩色電視廣播,發起了新的斯諾克錦標賽Pot Black,斯諾克的命運才出現了轉機。在彩色電視的加成下,斯諾克檯球煥發了新生,短短几年,斯諾克就從“邊緣運動”一舉成為主流職業運動,並於1977年引入了世界職業選手排名的體系。

    “彩色電視”賦予了斯諾克運動新生

    當年的斯諾克運動在英國有多火?1985年,近1850萬(相當於當時英國三分之一的人口)觀眾透過電視轉播看到了丹尼斯·泰勒(Dennis Taylor)以一技重擊,將最後一個球送入袋口之後舉起獎盃慶祝的場景。斯諾克在英國廣泛流行,成為收視觀眾僅次於足球的第二大運動。

    Dennis Taylor標誌性的大眼鏡

    但伴隨著斯諾克時代人的老齡化,這項傳統的“紳士運動”也步入了中年危機。快節奏下成長的年輕一代,似乎對這項“慢悠悠”的經典運動並不十分起興,他們更熱衷於“熱血”和“力量”的表達。

    禍不單行,贊助商的流失,也為這項運動潑了一盆冰水。由於英國對菸草推廣活動的明令禁止,原斯諾克錦標賽的菸草贊助商被退出,這直接導致了賽事獎金的下降,拉低了賽事對於選手的吸引力。再加上剩下的贊助商均來自博彩,於是問題接踵而至。

    贊助了世界斯諾克30年的Embassy菸草公司,在2005年歐盟的法案後退出了斯諾克贊助界

    赫恩的煩惱

    當世界職業檯球和斯諾克協會(WPBSA)主席赫恩,第二次拿到世界斯諾克比賽的經營權時,他一定想知道他的前任們究竟做了什麼,導致在這幾年裡錯過了將斯諾克運動推向高峰的黃金機會。

    赫恩初次在任時,斯諾克運動扶搖直上,甚至快與當時職業化程度最高的網球、Golf等並駕齊驅。而當他再接主席棒時,斯諾克的影響力和比賽獎金則出現了大幅度下滑,即使冠軍獎金最高的斯諾克世錦賽,其金額也只是網球四大滿貫或Golf巡迴賽獎金的零頭。

    當付費電視與網際網路新媒體興起,各個熱門的賽事運營方都在借力讓自家的賽事IP再上一層樓,可時任世界職業檯球和斯諾克協會的諸位高幹,卻在菸草商的贊助下邊吃老本,邊爭權奪利。當菸草商被禁止贊助斯諾克比賽後,負責比賽的商務開發與推廣的世界斯諾克公司隨即一籌莫展,陷入困境。

    商業開發不力,運動員參賽獎金不給力,也使得世界檯球協會失去了對運動員的約束力。2011年,丁俊暉因參加商業比賽而放棄了斯諾克巴西大師賽,時任世界斯諾克聯合會主席點名批評了他,而小丁卻冷漠地迴應了一句:“我又不是給他打工的”。

    事實上,活躍於商業比賽而放棄官方比賽,在當年獎金貧瘠的職業斯諾克領域已算是“給面兒”的做法,其實,為謀生計而折腰的運動員不在少數。

    2010年,“巫師”希金斯就中了《世界體育報》的招。在“釣魚”採訪中,希金斯同意以30萬歐元的價格做4局假球。雖然假球並未成真,希金斯也遭到了罰款7.5萬英鎊和禁賽半年的處罰,但打假球作為斯諾克運動員的創收手段卻為世人所知。

    希金斯被勾兌時的偷拍畫面

    2013年,斯諾克名將史蒂芬-李因為涉嫌7場假球而身敗名裂,遭到長達12年的禁賽處罰。此後關於斯諾克的假球傳聞一直不斷,業內人士曾爆料稱有相當一部分職業球員與博彩公司聯合打假球,而一些沒有贊助收入的年輕職業球員只能依靠打假球來籌集訓練和比賽的費用。

    已經身敗名裂的史蒂芬·李

    在打假球之外,“消極比賽”在斯諾克賽場也不再是新鮮事。2016年年初的威爾士公開賽上,奧沙利文在滿分147幾乎是囊中之物時竟故意打了一顆粉球,使得分由147變成了146。賽後面對記者提問時,“火箭”毫不客氣地表示,這麼做的原因是“滿分獎金太少”。而這已不是奧沙利文第一次在獎金問題上公然開炮。

    當然,也有一些運動員既不想違背職業道德打假球,但又不敢公然怒懟,只能在斯諾克之外默默兼職維持生計。比如2015年中國公開賽的亞軍英國新秀威爾森,在手持檯球杆之餘還經常開出租車來維持生計。對於一項志在職業化的專案來說,天才選手淪落到這份田地,實在有些淒涼。

    借“東”風:瞄準中國

    頻發的惡性事件,加上金融支援不足的景況,嚴重影響了斯諾克運動的發展,加上臺球專案已無緣2020年東京奧運會,2024年能否入選目前還存疑,赫恩終於把目光投向了中國。

    自丁俊暉,傅家俊等選手登上世界舞臺之後,中國在世界斯諾克版圖上的地位變得日益重要,世界斯諾克2015-2016賽季27項比賽中,有6項在中國舉行,而舉辦賽事最多的英國也只有9項賽事,但這9項賽事有著斯諾克傳統的“三大賽”:世錦賽、英錦賽和大師賽。

    在賽事落地之後,隨之而來的是版權落地的好訊息。8月14日,北京瑞蓋文化傳媒有限公司宣佈拿下世界斯諾克2017-2027年中國大陸地區新媒體版權。根據協議,未來十年,瑞蓋傳媒將擁有世界斯諾克和中國檯球協會旗下的斯諾克中巡賽在中國境內的獨家新媒體轉播權和對該轉播權的分銷權利,以及獨家電子遊戲權利。

    世界斯諾克有限公司Quattroporte巴里-赫恩

    這意味著瑞蓋將有權在國內網路平臺直播世界斯諾克未來10年的所有賽事。同時,世界斯諾克獨家授權瑞蓋建設和管理世界斯諾克中文官網、社交媒體平臺;建立官方會員體系及生產帶有世界斯諾克標識的商品和在“官方電子商務網站”上對商品的銷售權。

    發力中國市場佈局賽事和版權,這無疑是斯諾克運動在發展歷程當中邁出的重要一步。但一項運動的發展,不僅要靠自我奮鬥,更要考慮到歷史的行程。對於斯諾克來說,在加強監管之外,透過增加賽事獎金來管控假球;以及在中國打造本土化更強的專屬賽事IP,帶動全民參與性才是不二法門。

    而就俱樂部方面來說,球館也可考慮多元化開發的路線,走“檯球&斯諾克+空間”的新型經營模式。比如:檯球&斯諾克+影吧/酒吧,讓來這裡健身娛樂的人有更多的選擇,同時也能在週末攜家人一起放鬆,既能提升體驗感,又能增強使用者粘性,是未來球館可以考慮的發展方向。

    但無論如何,中國市場之於斯諾克運動也許是一顆“救命稻草”,但距離“救世主”,還太過遙遠。

    回顧一路走來的歷程,斯諾克這項源自英國的百年運動,一舉手一抬頭,都足以將運動員從“力量”“熱血”的刻板印象中抽離出來,另成畫風。不同於足球、籃球等大型體育賽事,斯諾克比賽對環境的要求極其高,觀賽範圍小、環境氛圍安靜沉悶、互動型不強。

    比起西餐牛排,喝酒擼串在中國這片土地上總是更得民心。同理,比起斯諾克這洋氣的運動,更簡單粗暴的中式八球,或許才是民心之所向。

    比起隔著電視看你帥氣揮杆,我更想自己來到球館,親自打上一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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