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家有個親戚，當兵那年他才十八歲，第三年也就是七九年，中國越南兩國在越南北部邊境爆發戰爭，他隨著部隊到老山前線打仗，在一場與越南侵略者的戰鬥中，他不幸被敵人的炮彈炸得血肉模糊，他的戰友冒著生命危險，將他從前線背了下來，後來，親戚這位戰友在和越南敵人戰鬥中，不幸中彈身亡，長眠在雲南麻栗坡烈士陵園裡。

八九年戰爭結束後，我這位親戚轉業分配到老家國稅局做一名稅務官，當年，他趁國慶放假期間到四川偏遠山區，看望救他性命的那位烈士戰友父母，等他見到體弱多病的戰友父母，住在低矮破舊，並且搖搖欲墜的房子裡時，他的心裡感到一陣揪心的痛，他當時就做出一個決定，他要為救命恩人的戰友父母養老送終。

當他將這個決定告訴自己的父母時，得到父母的讚賞和支援，他們和兒子一起到四川將兩位老人接到自己身邊照顧，幷包下恩人戰友妹妹上大學的學費，我這個親戚精心照顧恩人父母的起居，天天不重樣地做菜給他們吃，早晚陪他們老倆口出去散步聊天，在這裡，親戚的恩人父母每天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誇他就像自己的親兒子那樣對他們體貼入微的照顧。

恩人戰友的妹妹從某師範大學畢業，我這個親戚動用關係，將她安排在某學校做了一名有編制的老師，恩人戰友的妹妹愛上了他，他們倆個在親人們的祝福下結為夫妻，不久他們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兒子，孩子一個隨妻子姓，一個隨我這個親戚姓，恩人戰友的父母看著這對恩愛夫妻，再看這對可愛的雙胞胎孫子，都高興得合不攏嘴。

以後每年的清明節，我這個親戚帶著妻兒和恩人父母，前往雲南省麻栗坡烈士陵園悼念烈士，烈士恩人如果在天有靈，看到自己的親人被戰友照顧得這麼好，一定會感到非常欣慰。

我們公社糧站有個收糧員姓龔，沒有文化，靠頂替父親的班在糧站工作，當年都得交公糧，可是他稱重和質檢，如果他不順眼的人，任你糧食顆粒飽滿，曬得再幹，你就是不過關，平常人的糧食過一下稱少五斤，也就是我們挑一百斤去他稱重只有九十五斤，老百姓敢怒不敢言，每年他按收購數量出庫後餘糧達到幾十噸，後來不再交公糧，他就停薪留職做生意，糾集社會人員百餘人壟斷了水產市場，後來又壟斷了生豬市場，民怨極大，有次騎機車追尾大貨車當場斃命，本鄉人無不拍手稱快，有的更是燃放煙花祝賀，舉頭三尺有神靈，所以做事得憑良心！

我曾在集市上，看見一個年輕人狂揍一個老人家！當大家理清楚來龍去脈後，都說年輕人打得好，老人家絕對活該。

我聽聞了他們的故事，發自內心地感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

某天，我歡快地走在街道上，要過年了，街道熱鬧非凡，整條街是歡樂的海洋。突然，我就聽到了不和諧音符：“你個畜生”、“挨千刀的”、“天收了你”……

歡樂的人海變得緊張起來，人群不斷地向事發中心靠攏，我想勸架，也想看熱鬧，便隨人流到了事發中心。

我撥開人流，往事發中心一看。看見一個年輕人，在毆打一個老人。年輕人扇老人的巴掌，扇得“啪啪”作響，年輕人還猛踢老人的肚子，巴不得能踢得老人吐出血來。而老人，毫無還手之力，任年輕人宰割。

照這個趨勢下去，老人非死即殘。這時有路人站了出來，拉住年輕人，終止了他毆打老人的行為。

有人對年輕人說：“你少壯小夥，欺負年邁老人家，要不要臉！”

年輕人義正言辭反駁：

“你還是先問問這個老傢伙，當年壯碩的他，欺負我們柔弱的母子時，要不要臉吧！”

老人被幹翻在地，滿身塵土，傷痕累累，聽了年輕人的話，哀嘆：“造孽啊、造孽啊……”

年輕人說，各位老表請別走，來聽聽我家與這個老傢伙的恩怨，聽完你們就知道我為什麼想打死他了！

年輕人說：

“我很小就沒了父親，父親走後，原本貧苦的家庭，度日更艱難了。我母親是咬緊牙關，含辛茹苦把我養大的。

我九歲那年，母親為了補貼家用，養了頭豬。那年我們母子同心、齊心協力，將那頭豬養得又大又肥。

為了養好那頭豬，我們母子流盡了血汗。我的課餘時間，基本上用來挖餵豬的野菜了。而我的母親，一天到晚圍著那頭豬忙碌，她要挖野菜、剁碎野菜、煮熟野菜、餵豬、打掃豬圈、挑豬糞……

母親是天天圍著頭豬轉，自己餓著也不能讓豬餓著。母親曾在大夏天挑豬糞，挑到中暑；曾在深夜剁豬食，剁傷了手指，手指血淋淋的……

我們母子流血、流汗的付出，只為豬能多賣一些錢。母親時常對我說，豬賣了就將學費還清、豬賣了就給我換雙新鞋、豬賣了就帶我去上一次館子……所以，我是天天盼著賣豬的那一天。

終於，在年底時，我家把豬賣了出去。賣給了誰呢？”

壯年指了指被打趴在地的老人，說到：

“我家的豬就是賣給了這個老傢伙，這個老傢伙年輕時，是個屠夫！那頭豬賣的錢啊，這老傢伙至今還沒給我們，這都二十多年了！

記得那個清晨，為了方便屠夫殺豬，我家連門板都拆下來了，為的是方便屠夫拆豬肉。

屠夫拆完豬肉，對我母親說：“英子嫂，我目前手中沒錢，給不了您賣豬錢，等我把豬拉去街上賣完，有了錢，就把賣豬錢送來給你。”

我母親聽了，看著已殺完的豬，很無奈，加上屠夫說得比唱得還好聽，我母親就對屠夫說，一定要儘早把賣豬錢送來，我等著還債和過年呢！

結果，我母親從早上等到中午，始終沒等來賣豬錢。那時我母親預感到了不妙，就牽著我的手，往屠夫家趕。

母親找到了屠夫，向屠夫表明了來意。誰知屠夫早有預謀，翻臉不認人，毫無徵兆地怒噴我母親：

“你這寡婦，怪不得剋夫啊！賣豬錢我早上給過你了啊，你怎麼還要臉向我索要賣豬錢啊！”

母親聽了，一愣，而後明白過來，屠夫要賴皮，突然就哇地一下哭了出來，說：“屠夫老闆，你沒給錢啊，你想清楚，你真的沒給我賣豬錢啊！”

接下來，無論我母親怎麼哭，怎麼說，屠夫就一口咬定給過賣豬錢了，還時時侮辱我母親是寡婦。

這時，母親拉住屠夫的手臂，使勁搖，說：“給我賣豬錢啊，我可以跪下來發誓，你絕對沒給我賣豬錢！你可以跪下來發誓，給了我賣豬錢嗎？”

屠夫聽了很憤怒，一把將我母親推倒在地，說：“寡婦，勾引男人的寡婦，你要錢是吧，老子給你！”說完，屠夫將一毛錢甩在了我母親臉上。而母親坐在地上，哭著說：“給我賣豬錢啊！”

這個時候，屠夫家已經圍著很多人，有個人站出來替我們說話，對屠夫講：“你把賣豬錢給人家母子吧，不給你要遭報應！”

屠夫聽了，異常憤怒，兩眼發紅，他從一籃子裡掏出一把殺豬刀，將刀狠狠地摔在了地板上，發出巨響，嚇得圍觀人群連連退步，而我也被嚇哭了，母親過來抱著我的頭，安慰我。

屠夫近乎瘋狂！他又撿起殺豬刀，用刀尖朝著圍觀群眾，大吼：“統統給老子滾，不滾老子剁了你們！”於是，人群疏散了。

房間裡突然變得一片寂靜，我被嚇得發抖，而母親抱著我，撫摸著我，安慰著我。

過了一會，母親放開了我。她突然跪在了屠夫身邊，用沙啞的喉嚨說：“屠夫哥，你行行好，將賣豬錢給我吧，少個二十、三十塊也沒關係，我們母子養大一頭豬不容易，你就把賣豬的錢給我們吧，嗚嗚！”

屠夫聽了母親的話，變本加厲起來，對我母親說，再不走，我先剁小孩的給你看，看完再剁了你。母親無奈，怕我被傷害，哭著帶我離開了屠夫家。

第二天和第三天，我母親都獨自去找過殺豬佬，向他要賣豬錢。殺豬佬就用掃把驅趕我母親，拿刀嚇唬我母親，鐵了心不還錢。

那年春節，我們母子哭著過完了大年初一。她說，兒啊，爭口氣，要不是你，我就去死！說完我們母子倆哭成了一團。

過了大年初一，母親便認了命，不再去找賣豬錢。這些年來，我們母子不約而同地閉口不談此事。

可此事，一直像一根毒刺，狠狠地插在我心裡，我一想起，就怒火中燒。

今天，不是冤家不聚頭，我看見了這個老不死，就一定要把他往死裡打！

可是啊，老表們，我不敢打死他啊！打死他我要坐牢，我會被判死刑，那我的母親誰來養啊，唉！”

年輕人說完，趁阻攔他的路人不注意，又狠狠地扇了屠夫幾巴掌，還猛踹了一腳屠夫的胸口。屠夫躺在地上，傷痕累累，灰土滿身，嘴裡唸唸有詞：“罪過啊，罪過…”

人們見狀，立馬拉住了這個壯士。而後不久，壯士揮袖而去。

而老屠夫，被打得鼻青臉腫、渾身塵土，他在哀嘆：“哎喲…造孽啊…唉…罪過啊…哎喲…”

被打的屠夫起不來，對眾人說：“扶…我…起…來…吧…”

眾人聽了，立刻散開，離他遠遠的。這個大惡人，惡有惡報，誰敢去扶他，萬一被他碰瓷了怎麼辦？誰想去扶他，他那麼惡毒，扶他會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