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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歷史中簡堂潑潑熊

    在這個世界上,有人沉迷酒精,有人煙不離口,有人痴迷於檳榔,還有人墮落於毒品……但在葉門,很多人卻淪陷於咀嚼一種樹葉,且一發不可收拾。這種樹葉叫做“咖特”。為了吃咖特,葉門付出了慘重巨大的代價:咖特的汁水能釋放出特殊的化學元素,強烈的刺激可以嚴重影響甚至干擾人們的生理和心智,危害不輸給毒品。

    什麼是咖特?它或許是葉門國運的生死結

    如果你來到葉門這座城市,你會發現這樣的一幕:在街道上,人們或坐或站,或忙著自己手中的活,或閒庭信步地走來走去;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幾乎全部的男人都有一個共同特徵,那就是一側臉頰都高高鼓起,猶如一個“大包”,嘴裡一刻不停的在咀嚼什麼;只見沒過多久,一些男人從嘴裡吐出一些綠色的殘渣,但很快又從口袋裡拿出幾片樹葉塞進了嘴巴,繼續饒有興致的咀嚼——就和我們看見的牛羊反芻一般。顯而易見,他們嘴裡嚼的這種樹葉,就是咖特。

    作為衛矛科的一種常青灌木,咖特的主要特點,它的樹葉有一種純天然的苦澀味,但如果放入口中咀嚼,瞬間就會發生變化,慢慢的苦澀的汁液會逐漸變得甘甜,令人回味無窮。與此同時,汁液裡還會釋放出一種罕見的生物鹼,這種生物鹼中是一種低毒素的興奮劑,能對人的大腦產生刺激,使得食用者感到高興愉悅,極其容易產生依賴和上癮。那麼,咖特為何能在葉門如此受歡迎呢?這其實與葉門的國情有關。

    總的說來,該國的情況比較糟糕。在許多人的印象中,葉門似乎一直是低調的存在,尤其是和其他喜歡在國際上上“刷存在感”的中東國家相比。這是因為葉門一直處於內戰狀態,使得外圍人根本走不進這個國家,因此關於該國在世界人眼中是比較神秘的。葉門位於阿拉伯半島的西南角,隔著西面的紅海,並扼守著紅海與亞丁灣交界處的曼德海峽——這是連線地中海與印度洋的海上交通要道,因此作為兵家之地,該國的地緣位置極具突出。

    歷史上,周邊的國家沒少打葉門主意。作為阿拉伯文明世界的搖籃之一,葉門有很悠久的歷史,且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中,它都是作為強大帝國的邊界而存在,背靠大樹好乘涼,小日子其實還不錯。近代以來的100年內,葉門好日子到頭來,先是受到西方殖民和中東動盪局勢的肆虐,又加上內部因宗教信仰派別過多進而你爭我鬥,最終國家變得四分五裂,一些外國勢力乘此機會強行介入(主要是沙特、伊朗,以及西方國家),整個國家可以說是一團糟。直到今天,葉門在實際上仍主要分裂為兩部分:葉門阿拉伯共和國和葉門民主人民共和國。

    礙於這種局勢還在不斷惡化,葉門被聯合國定義為全球最不發達國家之一,儘管世界各地的人道主義持續對這個國家援助,但全國仍然有大半以上的人口處於貧困線邊緣,面臨著死亡和飢餓的威脅。正是在這樣的背景和環境下,物廉價美的咖特才得以大行其道。長期生活在這種不穩定的社會環境中,看不到任何光明和希望,因此葉門人便選擇用這種特殊植物來麻痺自己。

    目前國際上普遍認可的說法是,在早期中東文獻的記載中,就有人們把咖特作為藥物來使用的記錄。因此,食用咖特應該算是中東國家“古老傳統”。但近代以來,隨著這些國家紛紛開始獨立自主,不再受西方的殖民地的壓榨,就必須與世界接軌,把自己的國家打造成現代化,統治者不得不制定法律法規來禁止一系列“老舊陋俗”。而咖特因為能使人上癮,並有很多毒副作用,對國家禍害無窮,一些如沙烏地阿拉伯、埃及,伊拉克等曾經咖特氾濫的國家,都開始將咖特視為帶有興奮劑效果的違禁品,在法律上開始對其嚴令禁止。這種禁止,包括食用、種植、販賣等許多種相關行為,依據不同國家的情況,評定為不同的犯罪等級,情節嚴重者甚至會被判處多年監禁。

    可在葉門就是另外一種風景了。事實上,在數個世紀以前,咖特渡過曼德海峽傳入葉門之後,就和當地人結下不解之緣。有些歷史學家認為,在13世紀時,葉門就發生過一場嚴重的災荒,人們不得不啃食樹葉求生。

    在一次偶然,他們發現咖特的樹葉居然具有消除飢餓感的功效,而且還能提升人的精神氣質,自此人們對咖特愛不釋手,咀嚼的吃法也是代代相傳。幾百年過去,由於人們被咖特的毒禍害的不輕,加之內戰不休導致的貧窮混亂,以及政府在管理上的無能為力,因此在全世界對咖特嚴厲打擊的今天,葉門反而逆潮而上,對咖特仍然獨有情鍾。

    在外界看來這簡直不可思議,該國國民對於吃樹葉已經達到癲狂狀態。據相關統計顯示,葉門人對咖特的需求量日益劇增,並且從以前還是成年男人喜歡吃,現在逐漸發展為男女老少皆食用,且食用者有的已經是低齡的幼童了,這意味著,全民共嚼咖特的風氣正在成為現實。

    正如前文所言,葉門人的一天日子很簡單,醒來就開始咀嚼咖特,直到要睡覺才停止咀嚼咖特。每天早晨,種植咖特的農民忙的不亦樂乎,他們鑽進咖特樹林尋找最鮮嫩的咖特樹葉,然後輕輕的將尖部的枝幹摘下(這種一般嫩枝丫的顏色為紅色,其上的葉子淡綠帶黃,看起來和莧菜差不多)。

    採完之後,他們就會迅速讓家人把咖特拿到街上去販賣。一般說來,這種早晨剛採摘下來的一批最為緊俏,所以賣的的價格比較貴,小小一捆的可以賣到相當於人民幣200多元;新鮮程度稍微差點的,價格就不行了只能降價賣。

    通常,當地人用布料包起來的一大捆咖特,看上去枝葉繁茂,但實際上也就夠一成年人一天的量。在葉門,幾乎每戶人家都會專門空出一個房間,用來躲在裡面享受咖特,而由於國家極度貧困導致沒有就業崗位,很多人一天到晚遊手好閒,他們沒有任何娛樂生活來消磨時間,於是都養成了花大量時間來嚼咖特的習慣,甚至躲在房間裡可以嚼到半夜三更才去睡覺。

    葉門人還把嚼咖特打造成了一種社交行為。無論是出門探親訪友,還是有客人來到家裡拜訪,無論是有事要商量,還是因私交往,葉門人都會帶上足夠的咖特,聊天的時候雙方一起嚼,這樣看上去倒也相談甚歡。當主人拿出一捆上等咖特時,是在顯示自己的熱情好客,如果你這時候拒絕,那就是一種無禮的行為。

    因為這種社交行為很流行,“咖特聚會”也開始風靡全國。其實,“咖特聚會”就是一種我們常說的茶話會,人們來去自由可以隨時參加。聚會的地點一般是熱鬧的社群,人們無憂無慮地聚集在這裡,一邊嚼著咖特,一邊侃大山,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表情。據說,當地官方制定的很多重大抉擇,都是在咖特聚會上拍定的,而後才完善後正式提出。因此,很多國外的記者要拿到這個國家的第一手訊息,去一趟咖特聚會就行。

    然而自作孽不可活。葉門人痴迷於嚼咖特要付出慘重的代價,他們都陷入了無法破解的惡性死迴圈,咖特的影響力在這個國家越來越大,但有一點是不可忽視的,它所引發的一系列危害也越來越重。長期咀嚼咖特無異於飲鴆止渴,首先會使人的口腔和身體發生病變,形成腸胃癌、口腔癌等。

    咖特對口腔的傷害是極其大的,從他們發瘋似的咀嚼樹葉的方式就可以瞭解到:他們首先先把幾片樹葉摺疊成一個小方形,然後塞進嘴裡,就像吃口香糖一樣反覆咀嚼,期間樹葉的汁液全被口腔所吸收,殘渣還先不吐,用舌頭捲到口腔一側,接著立馬把下一批樹葉塞到嘴裡,這樣看起來人的臉頰的一側就會高高鼓起了,直到嘴裡再也塞不進樹葉了,才會將所有殘渣一起吐出來。長此以往,很多人的臉和口腔都發生了畸變,看上去非常恐怖。

    當然,口腔問題還算是小的,一些隱性的慢性疾病如高血壓、心肌梗塞、胃腸炎等,才會對身體造成更大的傷害。問題是對於一貧如洗的葉門人而言,不斷地嚼咖特能夠讓他們精神抖擻,並緩解生理上的飢餓和疲憊;而一旦口袋裡沒樹葉可嚼了,人立刻會變得萎靡不振以及渾身不舒服,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只有再次咀嚼樹葉,刺激起奄奄一息的神經……長此以往,這些食用者的精神方面都出了嚴重的問題,表現的狂躁、抑鬱、失眠、幻覺甚至最終發展到精神分裂。

    縱觀整個葉門,上至達官貴人,下到平民老百姓,整個民族的人都將心思和注意力放到嚼咖特上,真正工作為國家做貢獻的人少之又少,這對於一個本來就貧困的國家而言,無疑是一種巨大的人力資源浪費。許多葉門人每天就幾美元不到的收入(很多甚至完全要吃國家補助),卻在要買咖特上面花錢如流水……越窮越買,越買越窮,這種惡性迴圈幾乎讓這個國家處在生死邊緣了。

    此外,咖特對環境更是造成了重大的負擔。雖然咖特是一種較為耐旱耐熱的植物,但如果要它長勢茂盛能提供足夠多的樹葉供人食用的話,就需要不停用水進行灌溉。但問題葉門是一個標準的乾旱國家,將近53萬平方公里的國土,有一大半以上地區都是荒漠,在這個國家你幾乎連條河都看不見,水資源可以說是相當珍貴,葉門人均用水量不到世界平均的1/50,日常生活全靠地下水維持。就是在這樣一個生活用水都緊張的國家,人們為了讓咖特的樹葉口味保持柔軟細膩,竟不惜使用大量的飲用水進行灌溉!

    更讓人無法接受的是,在這種情形下,葉門人覺得還不過癮,將目光瞄準了珍稀寶貴的耕地,農民為了追求更高的經濟效益,紛紛捨棄能填飽肚子農作物,轉而種上成千上萬的咖特樹,這無疑再度加劇了葉門的人口危機。要命的是,種過咖特之後的土地,由於毒性太大無法再在上面種植其他作物,土地將永恆性的寸草不生。這意味著耕地的消失,將是一個無法逆轉的結局……。葉門這個國家能走到哪一步真只有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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