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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愛會暫時掩蓋你的空虛

    那天,我爸來了我的工作室。

    工作室成立了六年多,但他只來過兩次。

    他好奇的盯著我養的貓,而酥餅也一直好奇的端詳他。

    生活在工作室的酥餅,自打記事起,就只見過各色年輕人和漂亮姑娘,每個人都一臉諂媚愛他愛得要死。因此,面對眼前這個長著皺紋和白髮,不多話也不愛笑的老頭,酥餅一臉的肅然起敬。

    我和我爸的關係,曾如同卡夫卡筆下描繪的父子般濃烈。他即是權力與秩序的象徵,又如同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我整個上半生。

    但其實,我們也有過親密無間的過去。暑假裡,他教我踢足球,餓了,便一起吃我最愛的冷麵。面的涼滑,花生醬的濃厚,醋的酸爽,加一勺辣醬,兩人吃得大汗淋漓。

    在我狼吞虎嚥的時候,爸總會往我的冷麵裡夾一塊糖醋小排,說:“慢點吃,一口面,一口菜。”

    這是最好的夏天。

    長大了,畢業了,我跟父親也有了越來越多的矛盾和分歧。我進入了我爸所不認同的行業,做著他認為不穩定的工作,而且,我從沒有對他的質疑做太多解釋,或是向他描繪一下未來。

    並非我不在意他,而是比起附和,或空口承諾,不如用時間和事實向他證明我是正確的,我想,這樣我和他都能有一個不痛苦的未來。

    我努力掙脫,想要向爸證明我跟他不一樣,而且我很棒。我媽卻說,我自顧自悶頭往前走的樣子,恰恰跟我爸一模一樣。

    直至今天,雖然我常回家陪伴父母,關係也早已融洽,但我爸還是很少過問我的工作,他仍是那個自尊心極強的老古板。

    只是,我的《日食記》,他早已經偷偷學會了訂閱。

    於是我打電話給我爸,讓他來為新一集上鏡。爸在電話那頭,簡單的哦了一聲。

    《日食記》成為了我倆的臺階,其實,我心裡只是想能讓他到我的工作室來坐坐。

    爸坐在這裡,喝著我泡的茶,讀著我買的書,玩著我喜歡的遊戲,吃著我做的冷麵和小排,順從的聽從我的安排,拍這拍那。

    東方人的親情就是這樣,有時候鼓起勇氣,也只是會用一個眼神,假裝若無其事的淡淡說一句,“慢點吃,一口面,一口菜。”

    卡夫卡曾寫信給父親:我寫的書與你有關,我在書裡無非是傾訴了我當著你的面無法傾訴的話。

    雖然以後我依然不會擁抱他,也不會大聲說我愛你,但那又如何?

    你越變越像曾讓人操心的我,而我已不知不覺中成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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