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樂一場》------人生就是一場幻樂

靴靴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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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經歷過90年代華語流行音樂的人，不會懂得《幻樂一場》的情懷。

整個華語流行音樂衰敗之前最後的腎上腺發力，迴光返照般的供出了一個王菲。

她發行了那麼多張唱片，她有那麼多的緋聞和光環，她收穫了無數的讚美和非議。

於是在接近知天命的年紀，她用這場網路直播，向整個90年代揮手告別，向王菲和王靖雯揮手告別。告訴自己也告訴眾生，一切歡樂都是幻樂一場，一切音樂都是幻樂一場。

這是對整個90年代華語流行音樂的總結，然後歸於寂滅。

就讓我們跟著她，懷緬這個黃金年代。

感謝出現在片頭的所有藝術家，這批人大概和王菲同齡，是一批大齡逐夢者，他們各自在業內早已是一方泰斗，沒有了聲名追逐的負累，所以他們能夠和王菲一起逐夢，造出這一片盛景。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是90年代流行藝術事業的奠基者和開拓者，也是王菲長久的戰友，所以這次演唱會，更像是對各自輝煌過去的展示。

網路直播是很有趣的，90年代，每個人都用眼睛來當觸手接觸這個本真的世界，00年代，我們的眼睛不再是觸手，而是放大鏡，網路直播就像是一場自我解剖，看得人千姿百態，被看的那個，往往千刀萬剮。

很有意思的是，直播當晚，王菲顫抖的聲線和流淌的汗水以及眼角的皺紋和脖子上的雞皮疙瘩被毫不掩飾的被直播放大，彈幕裡各種謾罵流言質疑不絕於耳。於是這造成了一出堪比諷刺喜劇的畫面，而站在風暴中心的王菲本人，用不年輕的嗓音全力維持年輕時候的音色，直至力竭。

所以王菲的堅持不被看到，她用錄音室的唱法保持每個細節的原汁原味，她一言不發因為她知道音樂才是主角，她知道黃金年代裡我們聽的是音樂，而這個時代我們更關注音樂之外的東西，所以更讓人動容。

我曾經說過，唱片時代過去了，音樂工業將會經歷很久的陣痛。因為音樂實質的載體消失，大眾對音樂的審視角度就會出現各種偏差。所以不會再有天王天后，不會再有萬人傳唱的盛況。而對於90年代的流行樂巨星，現在的人們無法理解他們身上神乎其神的光環，只得將他們拉下神壇，這是大勢所趨。

於是大概你就會理解在彈幕上出言不遜的人，他們只是不瞭解，他們選擇用拒絕來消除疑惑。或者說，這個時代已經不再需要神。

所以王菲稱得上是偉大，不是說她有多麼的無私和無謂，而是因為她早已看透了聲名的負累，她毫不在意這些註定的東西，以及和她一起的藝術家，都不在意，因為90年代，是黃金時代，而黃金時代的音樂，還因為念念不忘，仍在迴響。

過去的她，是弄潮兒，是不羈的風。而現在站在一片虛無裡的她，慈祥的像是一尊觀音。造型不再引領潮流，妝容素到可以看清嘴角的痣，王菲拋棄了很多東西，形式上的先鋒和瀟灑。留下的，只是音樂，90年代的CD可能早已滿是痕跡，可90年代的音樂，反倒是歷久彌新，新得像是來自未來的呼喊。

她唱著：“你很愛我你只愛我聽得不好意思寂寞”，她唱著：“花非花的線條，霧非霧的玄妙”，她唱著：“過眼雲煙好像每一朵雲都是你的抱歉”…………

第一個造型層層疊疊，像是套了無數個標籤的她，她用兩個小時脫去這些標籤。最後一個造型，她批著薄紗，薄紗背後上是一些揉成團的白紙，又像是很多玫瑰，她坦然接受這些亂紙團的攻擊，一切都是渡劫的天雷，她選擇背在身後，而身前是無數雙審視的雙眼，每個人都想從她身上找到想要的，而她能給的，只有音樂罷了。

人生，只不過是一場幻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