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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穿插游擊隊

    大明初建,朱元璋把兒子們封為藩王,幫老朱家鎮守四方。但是,後世對明朝藩王的評價卻很低。明朝中後期,各地藩王更是成了一群無所事事的寄生蟲。如今,有個刻板印象是——藩王們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自己成了行屍走肉,更成為國家的負擔。

    關於明朝藩王歷史形象不好的成因:一方面是由於江南重地沒有藩王,和主流士大夫的交遊有限,也就難以在主流知識圈留下濃墨重彩的記錄;另一方面,明清之際,諸多藩王選擇抗清,在清代的歷史敘事中自然就不會有他們的位置。當然,更關鍵的是,明王朝本身對藩王的管理就很有趣,這在根本上塑造了藩王的形象。

    關於這一點,我們還得從明朝的所有權與管理權談起。

    大明王朝建立後,在朱元璋的世界中,天子居中,控馭海內,諸王守在四方,拱衛天下,如此朱家自然是鐵桶江山,萬世一統。朱元璋一生見識了太多的爾虞我詐、血雨腥風,讓他只能更相信自己的子弟。可以說,這一時期的大明王朝,所有權和核心管理權(軍隊)全姓朱!

    但這種模式有個問題:朱家內部出了問題怎麼辦?對在位的皇帝而言,這基本是個常識問題,朱允炆、朱棣、朱高熾、朱瞻基不管修辭如何,削藩是一致的。甚至連地方小官都清楚,葉伯巨,一個實在人,赤裸裸地把自己的認識告訴了朱元璋。一是這種話不能直說,二是朱元璋身處的環境與時代只能這麼做,顯然這個人就只能悲劇了。

    在朱元璋之後,經過幾代人的削藩,藩王的護衛基本被裁減了,排程當地部隊的權力基本沒了,朝覲的機會也越來越少。這時候新的結構就確立了:藩王在理論上具備王朝的所有權,事實上可以享受一部分分紅;關於管理權,是不可以有的。大明事實上的所有權是皇帝的,管理權也在皇帝那。畢竟天下穩定了,只能是“普天之下,莫非王臣”。

    這等於給藩王們劃出了紅線,軍隊是不能碰的,政治是不可以參與的。在紅線之下,享受大明朝的繁榮,安享紅利,獲得一些特權。還有,在不影響政治安全的前提下,參加一些活動也是可以的。我們這就來談大明藩王的多彩生活。

    一條紅線,千萬別碰

    一定程度上說,朱棣是第一個觸碰紅線成功的明朝藩王。打起了“靖難”的旗號,以“清君側”為名對建文開戰。朱棣創造了一箇中國曆史的奇蹟:歷史上唯一依靠暴力成功登上帝位的藩王。

    或許是受他的影響,他的兒子漢王在明宣宗朱瞻基的時代,也選擇起兵。畢竟生在這個環境,更加深諳“天子,兵強馬壯者為之”的底層邏輯。可惜他不是朱棣,侄兒不是朱允炆,所以他的階層躍遷失敗了,叛亂成了一出鬧劇,自己成為階下囚,最終灰飛煙滅。

    作為弟弟的趙王,認清了形勢,想明白了問題,果斷做一個乖乖王爺,沒事給朝廷建言獻策,朝廷表彰一下,這種程度足夠讓老百姓們看到朱家的和諧景象,雖然這只是一種集體演戲。

    在之後的歲月裡,朝廷對藩王的管控越來越嚴格,如“故事親王非迎駕及掃墓,不許出城一步”。

    到了明武宗時代,社會危機的普遍出現,朝廷在治理上的整體無能,又給了藩王問鼎的機會。當時,大太監劉瑾開始了一系列“應然”的改革,這和“已然”現實產生了矛盾,導致得罪了最不應該得罪的軍將們,在寧夏的安化王藉此不滿情緒,選擇起兵。此次起兵沒什麼大的危害,但扳倒了劉瑾,“應然”改革也就戛然而止。

    在江西的寧王,顯然準備的更加充分,收留有失意讀書人、地方土匪強盜,還找關係(花錢)恢復了王府護衛,合法合理地擁有軍權。從這裡可以看出,藩王確實是太有錢了。不過最後的結果是寧王起義被王陽明輕鬆平定。

    這兩位觸碰紅線的藩王,結局是很慘的。

    起兵是紅線的底,具有起兵能力和心思,屬於靠近紅線。朱允炆上臺後,因為叔叔們的客觀實力影響天威,就以各種罪名將周王、湘王、齊王、代王、岷王廢黜,有的自殺、有的成為庶人、有的流放。

    到了明末,這一原則依然堅持。有位自以為愛國的唐王,他看到了崇禎皇帝號召天下人馬勤王的詔書,懷著對大明江山的熱愛,以及責任感,積極組織兵馬勤王,觸碰了紅線。按理說,這是毀家紓難,但作為孤家寡人的君王,崇禎看唐王自然是另一個視角,他今天可以勤王,明天要擒王怎麼辦?在這樣的邏輯下,唐王只能去鳳陽高牆體驗人生去了。

    當然在形勢允許的情況下,還是可以解釋清的。比如襄王就嚮明英宗解釋了一遍,化解了自己的危機。政治和軍事的紅線是不可以碰的,除此之外,基本上怎麼玩都是不過分的,畢竟名義上也是屬於明的,實際上可以享受分紅。

    大修王府,呼朋引伴

    王府的建築要嚴格符合朝廷的規制,以對民間呈現出天家的威嚴。有位外華人記下了他從外看到靖江王府的觀感,“他的宮室有牆圍繞,牆不高、呈四方形,外面塗成紅色,每面各有一門,每道門上有一座門樓,用木料精製。

    四道門的主門前,對著大街的,再大的官員老爺也不能騎馬或乘轎透過。這位貴人住的宮室建在這個方陣的中央,肯定值得一觀,儘管我們沒進去看。聽說門樓和屋頂上了綠釉,方陣內遍植野樹,如橡樹、慄樹、絲柏、梨樹、杉樹及其他樹木,形成了清綠和新鮮的樹林。花園中,有鹿、羚羊、公牛、母牛,以及別的獸類,供這位貴人遊樂。但他從不外出”。

    這裡記載了王府外在的場景,想象了內部的建設情況。但是,王府內部具體是什麼樣子呢?

    隆慶年間的陝西巡撫張瀚為我們留下了寶貴的材料。他筆下的秦王府:“涇渭之間,為陝西會城,即古長安。城中秦府,扁曰天下第一藩封。”每次拜見秦王,先在殿中公宴,宴畢之後,必有私宴,觀賞池魚飛鳥。書堂後引渠水為二池,一栽白蓮,池中多金鯽,魚皆躍出,投餌食之,爭食有聲。池後迭土壘石為山,約亭臺十餘座。中設几席,陳圖史及珍奇玩好,爛然奪目。

    石砌遍插奇花異木。方春,海棠舒紅,梨花吐白,嫩蕊芳菲。後園植牡丹數畝,紅紫粉白,國色相間,天香襲人。園中孔雀數十,飛走呼鳴,投餵之,從牡丹中飛起競逐,尤為佳麗。”

    張瀚的文字通俗易懂,讓我們看到了秦王府內的盛況。按照明王朝的規定,地方上的主官要定期例行去拜見藩王。正是因為制度性的規定,張瀚得以進去王府參加公宴、私宴,再跟著一起遊玩,看飛禽走獸,奇花異石。可見,天下第一藩的財力。

    所有的藩王,在王府上肯定是大興土木。江西的益王喜歡“廣築臺苑”,西安的永壽王的園林,有“涵碧池”“湧金橋”。臨潼王和保安王的園林以假山和水池聞名。雖然西安可能缺水,但具有優先分配權的藩王是體會不到的。

    藩王的園林是聚會的場所,對於高階官員與藩王的交往,限制是比較嚴格的。對於一般士子,和藩王的交流還是多種多樣的。比如,崇禎年間的進士楊任斯,多有參加稷山王的聚會,留下了讚美其“葵園”的文字。沁水王博學好詩,喜歡和士大夫往來,多有布衣之交。樊山王為人不羈,能折節下士。

    雖然說對藩王有這樣那樣的限制,但是,喝喝酒、聚聚會誰能管,誰敢管?

    附庸風雅,收藏古玩

    與士大夫交往,自然有一些雅好,能收集到古書、能找的好的書法作品,完成一些文化工程更是受到王爺們的喜愛。

    周定王的世子朱有墩編著了《東書堂集古法帖》,章節編排參考了前代的《淳化閣法帖》,基本分為“歷代帝王書”和“歷代名臣書”。這是明代開國近半個世紀以來第一次有人嘗試彙編書法經典。在周王世子朱有墩的記述中,自己“集為十卷,勒之於石,以便自觀”,表示只是為了自己學習。這如果是謙遜的說法,那更證明周王的富庶,自己想寫書法就可以做個經典彙編來臨摹。

    這套法帖影響很廣。在二百年後還有人記得,後世文人文震亨,在《長物志》中列舉了24種法帖,其中有四個是明代的,提到的第一種就是周王府所刻的《東書堂帖》。書法家傅山直接將《東書堂集古法帖》列為明代王府中出品的重要法帖的首位。可見當時及後世文人對周王府書帖的推崇程度,也顯見王室附庸風雅的精緻程度。

    相對於周世子表達上只給自己看的風雅,晉王世子的文化工程就更直接了。

    他明確列舉了專案參與人山西布政司參政王進、按察司副使楊光溥、按察司僉事胡漢和楊文卿。

    明代早期的地方體制為三堂:布政司、按察司、都指揮使司,前兩個主要是文官負責,後一個主要是軍人負責。作為親藩,和地方的文官進行文化往來自然是可以的,這些文官進入文化工程編修小組名單也無可厚非。還有兩位山西籍計程車大夫也參與了,分別是張頤和翟瑄,張頤是太原人,1460年進士及第,官至工部侍郎;翟瑄是河南人,在山西擔任過巡撫。這大體是晉藩搞文化工程的名譽圈子,和今天一樣,一線幹活的還是地方的小文人了。可見藩王搞文化工程的人力、物力、財力以及地方官員和士大夫的助力是可觀的,這種風雅是屬於底層文人難以想象的。

    紙醉金迷,揮金如土

    在嘉靖年間,有位葡萄牙人伯來拉,在桂林見到過靖江王,按照他的說法:“他們盡情吃喝,多半養得肥肥胖胖,隨便看到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哪怕我們以前從未見過,我們也看得出他是皇親。他們彬彬有禮,養尊處優”。(中國見聞錄)

    無獨有偶。晚年的張岱回憶起早年在山東看煙火的場景,仍然意猶未盡:“兗州魯藩煙火妙天下”,放煙花的時候必定張掛燈籠,魯藩王府的燈籠,掛在殿上、牆壁上、柱子上、屏風上和座椅上,府中的人成了燈火中的景物。到了放煙花的時候,燈火中的景物又全成了煙花中的景物。看燈火是在燈火外面看燈火,看煙花是在煙花之外看煙花。光影閃耀,根本無法判斷哪裡是王宮的煙花,哪裡是煙花裡的王宮。煙花製作非常精緻,氣派,能遮蔽整個天空。張岱本身就是富家公子,能讓他記憶深刻的,自然不是一般的煙花場景。可見當時地方藩王生活的富庶、奢靡。

    除了這些之外,藩王還有很多娛樂活動,在戲曲、音律方面,甚至小有成就。

    更簡單的是收集儲藏各種寶貝。先來看一份清單:

    直徑15.6釐米的金盂

    長44.3釐米的雲形金累絲鑲寶石簪

    高9.4釐米的金制帽飾

    高24.2釐米的金壺

    高4.9釐米的寶石帽頂

    長10.2釐米的金鑲寶石絛環

    長23.3釐米的金鳳簪。

    這些都是梁莊王的隨葬品,出土自梁莊王墓中。梁莊王是朱高熾的第九個兒子,無嗣,一代而已。從這些金銀器皿、首飾和寶石中,我們可以想象下有多代積累的明代藩府的生活是多麼的奢華。

    園林、奢靡、風雅是明王朝藩王的眾多生活的一部分。還有的藩王喜歡治學,李約瑟在《中國科學技術史》裡寫道“在明代,正如在漢代一樣,皇子們躋身治學的洪流之中”。明代的藩王在植物學,鍊金術、地理學、物理、印刷上都有不同的貢獻。也有的地方宗藩就是喜歡作惡為禍鄉里,只要不是罪大惡極,一般也沒人管。

    在朱家王朝穩固後,藩王就是皇帝防範的物件。在不觸碰紅線的前提下,藩王可以做的空間很多,喜好讀書,可以交遊地方士子、熟讀經史;喜好建築,可以修建亭臺樓閣;喜好放蕩,可以紙醉金迷、窮奢極欲;喜好藝術,可以心無旁騖、全身心投入;喜好賺錢,可以拿到朝廷的特許權;喜好江湖,來往一些小匪,也被默許。總體上,活動的空間還是很大的,不像後世描述的那麼不堪。生活保障的充沛,個人可以在有一定限制的條件下,自由自在地發展。

    當然,一般宗室,日子也就那樣了,“集體討薪”也是常見場景。我們可以再做議論。

    參考資料:張岱《陶庵夢憶》張瀚《松窗夢語》南炳文《明史》張廷玉《明史》柯律格《藩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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