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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猴哈奴曼
魯迅認為,孫悟空受過中國傳統文化尤其是道教文化的影響,舉的例子是淮水水神無支祁。無支祁故事出在唐代,大意說大禹治水的時候,曾把作怪的水神鎖住鎮壓在龜山之下,到唐代時人們無意中把無支祁從龜山下拖了出來,才看清這位大名鼎鼎的水神是一個雙目發光的大猴。
淮水水神無支祁
玄奘取經壁畫
神猴哈奴曼
魯迅認為,孫悟空受過中國傳統文化尤其是道教文化的影響,舉的例子是淮水水神無支祁。無支祁故事出在唐代,大意說大禹治水的時候,曾把作怪的水神鎖住鎮壓在龜山之下,到唐代時人們無意中把無支祁從龜山下拖了出來,才看清這位大名鼎鼎的水神是一個雙目發光的大猴。
淮水水神無支祁
玄奘取經壁畫
一、猴行者
猴行者始見於南宋時的《大唐三藏取經詩話》(下文簡稱《取經詩話》)。其中第二章記載:“偶於一日午時,見一白衣秀才,從正東而來,便揖和尚:‘萬福,萬福!和尚今往何處?莫不是再往西天取經否?’法師合掌曰:‘貧僧奉勅,為東土眾生未有佛教,是取經也。’秀才曰:‘和尚生前兩回去取經,中路遭難。此迴若去,千死萬死。’法師曰:‘你如何得知?’秀才曰:‘我不是別人。我是花果山,紫雲洞,八萬四千銅頭鐵額獼猴王。我今來助和尚取經。此去百萬程途,經過三十六國,多有禍難之處。’法師應曰;‘果得如此,三世有緣,東土眾生獲大利益。’當便改呼為‘猴行者’。”
這位猴行者給人的印象和《西遊記》中的孫悟空完全不同,是個溫文儒雅的書生的形象,而孫悟空的性格則桀驁不馴。但是從猴行者自報的家門來看,兩者確實是一人。猴行者說:“我是花果山,紫雲洞,八萬四千銅頭鐵額獼猴王。”而《西遊記》將“紫雲洞”改成了“水簾洞”,“獼猴王”改成了“美猴王”。
《取經詩話》十一章還講到,猴行者和唐僧經過王母池子,看見一棵蟠桃樹,唐僧叫猴行者去摘桃子。猴行者告訴唐僧說:“我八百歲時到此中偷桃吃了……被王母捉下,左肋判八百,右肋判三千鐵棒,配在花果山紫雲洞。至今肋下尚痛,我今定是不敢偷吃也。”這與《西遊記》中的盜桃之事大致吻合。《取經詩話》又談到蟠桃落地後會變成小娃娃。可見在這裡蟠桃和人參果本是同一物,到了《西遊記》裡卻一拆為二。
《取經詩話》中還描寫師徒路上遇到白虎精。猴行者先將那妖精打敗,問它服不服。妖精說不服,猴行者就變化法術使它肚子裡生成獼猴,再從嘴裡吐出來。這麼連續折騰了幾回,白虎精依舊不服。猴行者就將它肚子裡的猴子變成石頭,漸漸長大,撐死了妖精。看來孫悟空折騰人家肚子損招早就有了。而且猴行者還技高一籌,不用親自鑽進人家肚子裡。從名字上看“白骨精”當是從“白虎精”演變而來的。
二、無支祁
不知過了多久,這妖怪竟然從龜山下逃出來,反而把龜山作為根據地,幹起擄人綁架的勾當了。《女國》一書說:“似摩騰伽把阿難攝在瑤山上,若鬼子母將如來圍定在靈山上,無支祁把張僧拿在龜山上。不是我魔王苦苦害真僧,如今佳人個個要尋和尚。”最後一句話表明包括無支祁在內的三個妖怪都是女的,而且喜歡和尚。這興趣愛好怎麼跟《西遊記》的某些女妖精似的。後來,它被一位叫僧伽的高僧再次降服。
這位僧伽是唐代的一位著名僧人,據說是觀音菩薩的化身。《宋高僧傳》卷十八記載:“唐中宗問萬迴師:‘彼僧伽者,何人也?’對曰,‘觀音菩薩化身也。’”僧伽手下還有三大弟子慧岸、慧儼、木叉。木叉即木吒的原型。
三、哈魯曼
哈魯曼出自印度史詩《羅摩衍那》,他是風神伐由和一隻母猴子結合生下的孩子,力大無窮,而且精通變化。阿逾陀王子羅摩的妻子被羅剎王綁架,羅摩與猴族結盟,向羅剎國發起進攻,哈魯曼成為了這場大戰中的核心人物之一。他的事蹟和孫悟空的事蹟有諸多相似之處。
大戰之前,羅摩派猴族兵分四路去尋找悉多。當哈奴曼得知悉多受困楞伽島的時候,就孤身跳躍大海前往楞伽島。中途他遇見女羅剎西彌加擋路,於是他縮小身體鑽進西彌加體內殺死了她。
到了楞伽以後,哈魯曼在果園裡找到了悉多。雙方交談結束後,飢餓的哈魯曼在果園吃水果,結果被幾個女羅剎發現了。怎樣,是不是頓時有了孫悟空在蟠桃園的即視感。之後,哈魯曼又在楞伽大鬧了一番,打死羅剎王無數手下,併火燒羅剎國,這也令人想到了孫悟空大鬧天宮的事情。
在戰爭末期,羅剎王由於受到主神梵天的加護,只有用一枚梵天親手製造的飛鏢才能殺死他,而這枚飛鏢被羅剎王的妻子藏了起來。為了找到飛鏢,哈魯曼變身成為羅剎王的模樣去騙他的妻子說出藏匿寶貝的地點。《西遊記》中孫悟空變成牛魔王去騙鐵扇公主芭蕉扇的情節也與此相仿。
《羅摩衍那》中的哈魯曼的形象非常深入人心,由此印度人形成了神猴信仰。古代很多印度軍隊的戰旗上會繪上哈魯曼的形象或名號,以象徵力量和勇猛。印度人會定期祭拜哈魯曼,北部在每個星期的星期,南部和西部則在星期六。他還被認為是溼婆神的第十一個化身。
《羅摩衍那》原始版本在公元前5世紀就已經出現,到了公元前2世紀又重新修訂。公元251年,康僧會翻譯的《六度集經》中第36、46、47、58四篇皆是關於獼猴的故事,其中第46《國王本生》講到有一位國王的妻子被惡龍綁架,該國王遂與獼猴結盟攻打惡龍。其故事與《羅摩衍那》如出一轍,可見是改編自後者的。這也說明了《羅摩衍那》的故事可能經由佛教傳入中國。
且《六度集經》46、58兩篇皆談到了“獼猴王”。《取經詩話》中的猴行者自稱為:“八萬四千銅頭鐵額獼猴王。”這裡的“獼猴王”應當就是來自佛經的。另一個佐證是“八萬四千”這個數字屢屢見於佛經。如《佛說師子月本聖經》中就提到了“八萬四千獼猴”“八萬四千劫”“八萬四千佛”,再如《菩薩本行經》卷中提到“此閻浮提有八萬四千國”,“八千四千諸王”……由此,哈魯曼是孫悟空的原型這種觀點是能夠成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