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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紫氣東來28956

    1、寫作背景

    759年(唐肅宗乾元二年)春,四十八歲的杜甫由左拾遺貶為華州司功參軍。他離開洛陽,歷經 新安、石壕、潼關,趕往華州任所。這時,杜甫正由新安縣繼續西行,投宿石壕村,遇到吏卒深夜捉人,於是實錄所見所聞,寫成這篇不朽的詩作。

    當時唐王朝集中郭子儀等九節度使步騎二十功贖罪萬,號稱六十萬,將安慶緒圍在鄴城。由於戰爭吃緊,唐王朝為補充兵力,到處徵兵。詩中刻畫了官吏的橫暴,反映了安史之亂給人民帶來的深重災難和自己痛苦的心情。

    2、原文

    石壕吏

    唐代:杜甫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牆走,老婦出門看。

    吏呼一何怒,婦啼一何苦。聽婦前致詞,三男鄴城戍。

    一男附書至,二男新戰死。存者且偷生,死者長已矣。

    室中更無人,惟有乳下孫。有孫母未去,出入無完裙。

    老嫗力雖衰,請從吏夜歸。急應河陽役,猶得備晨炊。

    夜久語聲絕,如聞泣幽咽。天明登前途,獨與老翁別。

    3、譯文

    日暮時投宿石壕村,夜裡有差役到村子裡抓人。老翁越牆逃走,老婦出門檢視。官吏大聲呼喝得多麼憤怒,婦人大聲啼哭得多麼悲苦。我聽到老婦上前說:我的三個兒子戍邊在鄴城。其中一個兒子捎信回來,說另外兩個兒子剛剛戰死。

    活著的人苟且偷生,死去的人就永遠不會回來了!家裡再也沒有別的男人了,只有正在吃奶的小孫子。因為有孫子在,他母親還沒有離去,但進進出出都沒有一件完整的衣服。雖然老婦我年老力衰,但請允許我跟從你連夜趕回營去。

    立刻就去投向河陽的戰役,還來得及為部隊準備早餐。夜深了,說話的聲音逐漸消失,隱隱約約聽到低微斷續的哭泣聲。天亮後我繼續趕路,只能與返回家中的那個老翁告別。

    擴充套件資料:

    《石壕吏》賞析

    《石壕吏》是一首傑出的現實主義的敘事詩。它以“耳聞”為線索,按時間的順序,由暮——夜——夜久——天明,一步步深入,從投宿敘起,以告別結束,從差吏夜間捉人,到老婦隨往;從老翁逾牆逃走,到事後潛歸;

    從詩人日暮投宿,到天明登程告別,整個故事有開始、發展、高潮、結局,情節完整,並頗為緊張。詩的首尾是敘事,中間用對話,活動著的人物有五六個之多,詩人巧妙地借老婦的口,訴說了她一家的悲慘遭遇。

    詩人的敘述、老婦的說白,處處呼應,環環緊扣,層次十分清楚。詩人虛實交映,藏問於答,不寫差吏的追問,而只寫老婦的哭訴,從哭訴中寫出潛臺詞、畫外音,將差吏的形象融入老婦的“前致詞”中,有一種言有盡而意無窮的境界。

    詩人寫老婦的哭訴,語言樸實無華,一個典故也不用,很切合老婦的口吻,且隨著內容的多次轉韻,形成憂憤深廣、波瀾老成,一唱三嘆,高低抑揚的韻致,使沉鬱頓挫達到極致。

    全詩述情陳事,除“吏呼一何怒”二句微微透露了他的愛憎之外,都是對客觀事物的描述。在這裡,詩人透過新穎而巧妙的藝術構思,將豐富的內容和自己的感情融化在具體的形象裡,澆注於客觀的敘述中。

    讓事物本身直接感染讀者,讓故事本身去顯露詩人的愛憎。這種以實寫虛,以虛補實,虛實相映的藝術手法,使全詩顯得簡潔洗練,而又蘊涵豐富。

    前四句可看作第一段。首句“暮投石壕村”,單刀直入,直敘事。“暮”字、“投”字、“村”字都需玩味,讀者不能輕易放過。在封建社會里,由於社會秩序混亂和旅途荒涼等原因,旅客們都“未晚先投宿”,更何況在兵禍連線的時代。

    而杜甫,卻於暮色蒼茫之時才匆匆忙忙地投奔到一個小村莊裡借宿,這種異乎尋常的情景就富於暗示性。他或者是壓根兒不敢走大路;或者是附近的城鎮已蕩然一空,無處歇腳。總之,寥寥五字,不僅點明瞭投宿的時間和地點。

    而且和盤托出了兵荒馬亂、雞犬不寧、一切脫出常軌的景象,為悲劇的演出提供了典型環境。浦起龍指出這首詩“起有猛虎攫人之勢”,這不僅是就“有吏夜捉人”說的,而且是就頭一句的環境烘托說的。

    “有吏夜捉人”一句,是全篇的提綱,以下情節,都從這裡生髮出來。不說“徵兵”、“點兵”、“招兵”而說“捉人”,已於如實描繪之中寓揭露、批判之意。再加上一個“夜”字,含意更豐富。

    第一、表明官府“捉人”之事時常發生,人民白天躲藏或者反抗,無法“捉”到;第二、表明縣吏“捉人”的手段狠毒,於人民已經入睡的黑夜,來個突然襲擊。同時,詩人是“暮”投石壕村的,從“暮”到“夜”,已過了幾個小時。

    這時當然已經睡下了;所以下面的事件發展,他沒有參與其間,而是隔門聽出來的。“老翁逾牆走,老婦出門看”兩句,表現了人民長期以來深受抓丁之苦,晝夜不安;即使到了深夜,仍然寢不安席。

    一聽到門外有了響動,就知道縣吏又來“捉人”,老翁立刻“逾牆”逃走,由老婦開門周旋。從“吏呼一何怒”至“猶得備晨炊”這十六句,可看作第二段。“吏呼一何怒!婦啼一何苦!”

    兩句,極其概括、極其形象地寫出了“吏”與“婦”的尖銳矛盾。一“呼”、一“啼”,一“怒”、一“苦”,形成了強烈的對照;兩個狀語“一何”,加重了感情色彩,有力地渲染出縣吏如狼似虎,叫囂隳突的橫蠻氣勢。

    併為老婦以下的訴說製造出悲憤的氣氛。矛盾的兩方面,具有主與從、因與果的關係。“婦啼一何苦”,是“吏呼一何怒”逼出來的。下面,詩人不再寫“吏呼”,全力寫“婦啼”,而“吏呼”自見。

    “聽婦前致詞”承上啟下。那“聽”是詩人在“聽”,那“致詞”是老婦“苦啼”著回答縣吏的“怒呼”。寫“致詞”內容的十三句詩,多次換韻,明顯地表現出多次轉折,暗示了縣吏的多次“怒呼”、逼問。

    讀這十三句詩的時候,千萬別以為這是“老婦”一口氣說下去的,而縣吏則在那裡洗耳恭聽。實際上,“吏呼一何怒!婦啼一何苦!”不僅發生在事件的開頭,而且持續到事件的結尾。從“三男鄴城戍”到“死者長已矣”,是第一次轉折。

    可以想見,這是針對縣吏的第一次逼問訴苦的。在這以前,詩人已用“有吏夜捉人”一句寫出了縣吏的猛虎攫人之勢。等到“老婦出門看”,便撲了進來,賊眼四處搜尋,卻找不到一個男人,撲了個空。

    於是怒吼道:“你家的男人都到哪兒去了?快交出來!”老婦泣訴說:“三個兒子都當兵守鄴城去了。一個兒子剛剛捎來一封信,信中說,另外兩個兒子已經犧牲了!……”泣訴的時候,也許縣吏不相信,還拿出信來交縣吏看。

    總之,“存者且偷生,死者長已矣!”處境是夠使人同情的,她很希望以此博得縣吏的同情,高抬貴手。不料縣吏又大發雷霆:“難道你家裡再沒有別人了?快交出來!”她只得針對這一點訴苦:“室中更無人,惟有乳下孫。”

    這兩句,也許不是一口氣說下去的,因為“更無人”與下面的回答發生了明顯的矛盾。合理的解釋是:老婦先說了一句:“家裡再沒人了!”而在這當兒,被兒媳婦抱在懷裡躲到什麼地方的小孫子,受了怒吼聲的驚嚇,哭了起來,掩口也不頂用。

    於是縣吏抓到了把柄,威逼道:“你竟敢撒謊!不是有個孩子哭嗎?”老婦不得已,這才說:“只有個孫子啊!還吃奶呢,小得很!”“吃誰的奶?總有個母親吧!還不把她交出來!”老婦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她只得硬著頭皮解釋:“孫兒是有個母親,她的丈夫在鄴城戰死了,因為要奶孩子,沒有改嫁。可憐她衣服破破爛爛,怎麼見人呀!還是行行好吧!”但縣吏仍不肯罷手。

    老婦生怕守寡的兒媳被抓,餓死孫子,只好挺身而出:“老嫗力雖衰,請從吏夜歸。急應河陽役,猶得備晨炊。”老婦的“致詞”,到此結束,表明縣吏勉強同意,不再“怒吼”了。

    最後一段雖然只有四句,卻照應開頭,涉及所有人物,寫出了事件的結局和作者的感受。“夜久語聲絕,如聞泣幽咽。”表明老婦已被抓走,走·時低聲哭泣,越走越遠,便聽不到哭聲了。

    “夜久”二字,反映了老婦一再哭訴、縣吏百般威逼的漫長過程。“如聞”二字,一方面表現了兒媳婦因丈夫戰死、婆婆被“捉”而泣不成聲,另一方面也顯示出詩人以關切的心情傾耳細聽,通夜未能入睡。

    “天明登前途,獨與老翁別”兩句,收盡全篇,於敘事中含無限深情。前一天傍晚投宿之時,老翁、老婦雙雙迎接詩人,而時隔一夜,老婦被捉走,兒媳婦泣不成聲,只能與逃走歸來的老翁作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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