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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使用者107712101627

    古城沉浸夜幕之中,街燈恍恍惚惚,“天下第一關”城樓簷角和長城蜿蜒的軀體,在夜色中顯得沉靜、莊嚴,也顯得神秘、親切。這裡是生我育我的故鄉啊,我在這裡度過了童年。

    我還記得童年的城裡,有沿著城牆內壁的“馬道”,貫穿四門的十字街,橫貫南北的“通天溝”,數不盡的大瓦房,幽深的大宅院,彎曲延伸的衚衕里巷,威嚴的“影樓”,高高的青石臺階,數不盡的石獅子,方正的上馬石………

    那時候膠皮軲轆大車還是稀罕物。到白天,鑲滿鐵釘的鐵瓦大車從四鄉湧進城來,輾在滿是石頭的沙板土路上,發出轟隆的響聲。城裡頭,馬車多,驢垛子多,鄉下人多,馬具店多, 呈現出古老城鎮特有的土氣和喧囂。

    那時候城裡人似乎沒有什麼時間觀念,人們望著太陽安排自已的生計。滿街筒子淨是閒人,終日懶懶散散,生活的節奏慢得象進城的牛車。偶而街面上走過來橫吹笛子的算命先生,一曲《蘇武牧羊》悠悠地從早晨吹到黃昏。

    城牆根,街巷口,鼓樓底下,沒生計的人們愛搗動個小營生。春風吹綠山帽的時候,半大小子們挑兩個淺筐到城外南園去間小白菜,嘴裡頭哼著;張大媽呀李大嫂,上南園摘豆角,半道養個大胖小兒………”仨一群,伍一夥,毛八七挑一筐,淨是菜把式間下的對棵小白菜兒,蹲到那石河沿上清水一洗,翠生生的,然後轉到城裡吆喝;“小白菜……嘍,給的多嘍………”滿城裡飄散著悠揚油滑的吆喝,還真就練了幾副好嗓子。水打的小白菜,架不住日頭曬,得趕在頭響賣,不然的話,日頭歪了,菜葉兒一蔫就白扔了。

    鄉下的小姑娘愛進城賣小蒜和曲麻菜。(野生)三三兩兩相約著進城,怯生生地叫買,她們倒不圖稀賺錢,多半是為了進城瞧新鮮,逛逛。買的多是些小腳老太太,吃這路野物也是依著老輩子的風俗,給個一分二分錢,就抓給一小把兒。姑娘們呢,早早地賣完了,便興高彩烈地到街面上去,扯幾尺布,買個針頭線腦,使興奮的臉上直放光彩。

    城裡有的是大宅門。有些年代久遠了,家道式微,就落出個寬敞大房場。這樣的人家院子裡頭淨是菜園子,春天割菠菜;起韭菜、辣椒、洋柿子可園子長。園子稍大的主兒,一年年地搗騰來折騰去,也能賺來一大家子的吃喝,還招人眼熱呢。城裡頭,人們不大到街面菜床上買菜,喜歡拎個筐兒到對門隔壁兒園子裡買鮮菜。蹲在菜畦裡,挑著割,自個選著拔,臨了在饒點,不給現錢也行,賒著一塊算,準保答對得你歡歡喜喜,菜主兒跟買主嘮閒磕,扯著,一直把你送到大門外。

    那些個園子主兒也有兼做別的生意的。那時候沒時興暖棚,全憑節氣。有些園子窄巴,光園子裡頭出息不了一家人的吃喝,就趁著園子裡活輕,兼賣“甜水”。這話怎麼說?原來山海關就築在山角上,底下淨是石砬子,淨有些個院子挖不出水來。即使有井,又太深,富裕人家也不願意搖那轆轤把,花個一分二分的每天買水吃,鄰居們論起來,都說那是闊氣,面子上也光彩。更有的人家兒,點著名專要吃西關外頭大井的甜水,那就更顯得有譜了。賣水的把式用獨輪車把水推進城裡來,也能圖個好價碼。一來二去,這行當竟成了固定的職業,城裡頭光推水的就不下百十個!每個推水的把式都有固定的老主顧,成年價包水吃,倒也成全了不少的人。賣水的呢,也分兩樣。寒酸點兒的,一副千層百納的墊肩,一條扁擔倆水筲,沿行吆喝挑著賣;“甜____水”,這些人沒有固定的茬兒,隨便哪家要,趕上雨天雹天,生意倒好。推水車的把式就不一樣了,那氣魄也有幾分豪邁,頭上永遠纏個白手巾,腰裡頭扎著趣青的寬布圍腰,褲腰前頭甩出兩個腰帶穗頭兒,趁著步一甩一擺直掃腳面,還真顯出幾分威風。那小車的形狀也特別,獨輪,上頭兩排大架子,懸掛兩排水筒,滿載時,個個水筒上浮個小水瓢,省著水濺出來,空載時就得了,整個水車就象個打擊樂器,鏗鏗鏘鏘,能傳出一二里遠。推水的功夫在“推”上,肩膀頭懸一跟布帶,頭往前拱著,脖筋扯的老長,屁股扭著,就著步點兒。這也是棕苦行當。十冬臘月,井臺上一步一滑,滴水成冰,水車上也結成許多冰帽帽,滴嗒許多冰溜子,手上凍出道道血口子,雖說車把上套上棉套袖,終歸不是鬧著玩的。

    春天裡挑筐賣青菜的主寧願閒著也不願幹這行當。他們自有謀生的道兒。夏天天熱他們改行賣甜脆蘿蔔。晚上就著路燈或擠到南門外戲園子,說書館門口耍手藝,他們能把綠蘿蔔雕成花瓣兒,刻成小人兒,他們有好嗓門,嘴又巧,總屈不著他們。秋天裡他們又改行了。夾著面袋子鑽山溝,用上一二天的功夫,扛回撐得鼓梆梆的面口袋,回頭就蹲在熱鬧去處賣大酸棗、野杜梨、山裡紅、野葡萄、榛子、歐里、偶爾不知從哪串掇出幾把栗子、核桃來,更能賣好價錢。他們還會編順口溜,招徠孩子;“大酸棗是真甜哪,沒錢買是真讒哪,媽沒錢去找姐呀,姐夫兜裡大把的錢哪………”這溜子“閒人”哪,難為他們想出那麼多賺錢的道道來。

    有手藝的就不靠這吃飯了,糊棚的、鋸鍋的、鋸碗的、編籠屜的………,應有盡有。單說賣吃喝的,沒點家傳手藝還真不行呢。柴禾市兒的煎餅鍋巴豆腐腦,那味口才叫地道。再就是挑挑兒賣麵茶的,一頭挑個小茶爐,一頭挑碗。油炒的面,開水衝,別有一番滋味。煎燜子, 也蘊藏著我寒苦的襤褸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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