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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 夜色鋼琴257

    朱生豪,民國著名的翻譯家,被稱為"譯界楷模",中國第一部外國文學全集——《莎士比亞全集》就是朱生豪翻譯的。


    朱生豪常常被朋友們戲稱為"沒有情慾"的木訥書生,他曾經如此評斷女人:"女人是沒有愛情的,她們所謂的愛情,其實就是被愛。"


    而宋清如年輕時也是非常有主張的女孩子,她說:"婚姻是戀愛的墳墓,家庭是女人的牢籠,結婚就意味著喪失一切,要讀書不要嫁人。"


    就是這樣的兩個人,卻給對方寫了長達十年的情書,進入了婚姻的"圍牆",卻奈何相擁短暫。


    1932年的杭州之江大學,人人都識得四年級的"之江才子"朱生豪。他眉清目秀,是之江大學詩社之中出名的文豪。只不過朱生豪從小就是孤兒,被寄養在別人家中,沉默寡言,待人清冷。


    宋清如剛剛入校之時就聽說了這位之江才子,她想進入詩社,將自己寫的詩直接送到了朱生豪的面前,朱生豪拿在手上看了看,並沒有說什麼,他當時被宋清如的靈秀美貌吸引,看到手中詩作充滿了才氣和靈氣,他靦腆的笑了一下,沒有好意思評點。


    而宋清如卻忐忑了,她不知朱生豪心中是什麼想法,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詩作太過拙劣。沒想到朱生豪直接將她介紹進了詩社,在眾人的掌聲之中,她成了詩社的一員,從此經常可以和朱生豪見面。


    從此以後朱生豪開始不斷給宋清如寫信,信中往往是他寫的詩作,請宋清如點評。而宋清如也非常認真地回信過去,兩人就在相互切磋之中感情升溫。


    但朱生豪一直沒有辦法向宋清如直接表達自己的情感,她聽聞宋清如出身富裕家庭,上大學是她以"不要嫁妝"為條件換過來的。她非常有主見,相對於謙卑的朱生豪,宋清如獨立不羈,她在詩社之中說:"女性穿著華美是自輕自賤。"讓所有人都非常震驚。


    朱生豪在詩社一直有個很親近的女性好友,這讓宋清如非常不舒服,一次她看見兩人在一起親暱聊天,非常生氣地走開。朱生豪生怕她誤解,專門寫信向她解釋。即便兩人感情已經如此,卻一直沒有說破。


    次年夏天,經過老師的介紹,朱生豪前往上海世界書局擔任翻譯,工作之後,朱生豪的世界更加封閉,他都是獨來獨往,從來不與人交流,只有在給宋清如寫信之時,才向一個陷入熱戀的青年。


    很快戰火燒到了上海,朱生豪的工作受到了影響,薪資一降再降,而宋清如也在江浙淪陷之後前往四川避禍,之後前往重慶做教員。正在朱生豪對未來迷茫之時,魯迅先生髮表了三篇有關莎士比亞的文章,鼓勵文學創作者們去翻譯莎士比亞的著作。在魯迅先生的鼓舞之下,各大書局開始組織翻譯世界名著,朱生豪接下了翻譯莎士比亞全集的任務,每千字不過兩元的稿費。


    從此,宋清如收到的信件之中大部分都是朱生豪對莎士比亞作品的見解。有一日,朱生豪對宋清如說,這部譯作將會成為他向她求婚的禮物。宋清如看到這封求婚信之後對婚姻的恐懼要對求婚的驚喜更強烈。朱生豪知道宋清如是個不婚主義者,他知道不能勉強,只能不停給她寫信。如此,朱生豪竟然前前後後給宋清如寫了300多封情書。宋清如終於被打動了,她接受了朱生豪的求婚。


    兩人輾轉各地,一直到了1940年秋天,宋清如再次回到上海之時,才再度相見。在那個年代,所有人連飯都吃不飽,誰有心情是吟詩,賞詩呢?1941年,朱生豪失業了,很快宋清如也失去了自己的工作。當時朱生豪正在《中美日報》報社工作,日軍衝進來燒燬了所有的書籍和材料。朱生豪從報社之中逃出來,身上沒有戴一件財物,宋清如想要回到重慶繼續自己的教員職業,她對朱生豪說出了心中所想,想要讓朱生豪陪她一同去。


    朱生豪同意了。這時候他們的大學同學張荃對他們說,你們這樣去,不住在一起,經濟承受不了,住在一起,旁人定是要說閒話的。兩人都已經30歲了,家中父母也是著急,不如結了婚再走。


    於是兩人就在這樣匆忙的情況之下結了婚,而當時路上有日軍有土匪,很多路徑都不好走了,他們必須繞道,還不知道這一路會遇到怎樣的兇險。所以他們最終決定前往嘉興朱生豪的老家之中,他們帶著一套沙翁全集,兩本辭典,就簡陋的環境之下朱生豪進行著艱難的創作。


    經過了十年的苦戀,兩人終於走到了一起,但是朱生豪非常難過,他沒有讓宋清如過上一天舒坦的日子。為了支援丈夫的翻譯事業,一個曾經獨立堅強的女子,從此之後寧願做一名家庭主婦。可是最大的困難不是經濟的困窘,而是朱生豪的身體越來越差,在艱苦的條件之下,竟然拖延成了肺結核。即便在臨終之前,他依舊不甘心,他的生命如此短暫,滿腹才華,時間卻不夠用。他更加拼命地翻譯,宋清如便擔下了校稿的工作。


    朱生豪說:"翻譯是最無意義的工作,到最後還不是自己的作品。"翻譯要做到巔峰有多難?但他做到了,即便只活了32年,他依舊完成了迄今為止最完整、質量較好的莎士比亞戲劇全集,即便是在今天,我們看他的作品依舊充滿了文字的美感,溫婉流暢,沒有絲毫病痛之中的痛苦,和麵對死亡的絕望。


    當朱生豪的翻譯作品終於出版之時,他已經離世4年了。宋清如的後半生只是在做兩件事,出版丈夫的譯稿,繼續默默撫養著孩子。她已經沒有了當年的犀利和不羈,她始終儲存著兩人的信件,偶爾寫作,繼續寫著和朱生豪之間的情書。


    1997年,86歲高齡的宋清如離開了人世,按照她的遺願,她和丈夫葬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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