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農夫於某進城，看見屠戶的門口趴著兩頭牛，它們“哞哞”地哀鳴，任憑屠戶怎麼鞭打也不進門。

於某心中不忍，走上前去問屠戶：“老闆，這兩頭牛多少錢？”

屠戶望望他，沒好聲氣地回答：“怎麼，你想買它？我就便宜賣給你，拿兩吊錢來！”

於某家中雖是小康，在這荒年卻也只能勉強度日，這次進城沒帶多少錢，買不起這兩頭牛。

他看著兩頭牛，兩頭牛也瞪大了眼睛像是在向他哀求，他將心一橫，對屠戶說：“你等一會兒，我馬上拿錢來。”

他走進當鋪，脫下棉衣，當了些錢，跟身上帶的一湊，正好兩吊。於某跑到屠戶門口，把錢交給屠戶，然後穿著單布衣，在寒風中瑟瑟地牽著牛往回走。

過了幾年，於某漸漸富裕起來，雖然不能與大戶人家相比，卻也衣食有餘。

於家這棵樹雖然不大，卻也招來了風。一群強盜商量道：若是去搶大戶人家，大戶人家奴僕眾多，倘若有人被擒獲，卻也大為不妙；若搶窮苦人家，沒有什麼油水，搶來的那幾個錢，還不夠去一次酒樓。商量來商量去，他們決定去搶於家。

強盜琢磨，於家雖說沒有萬貫家財，錢還有幾個；只要於某外出，家中只有老弱婦孺，不必擔風險，得手後好歹也能搶一點，以應眼下手頭窘迫之急。

一天，探子踩了盤子回來對頭領說：“今天於某出去了，明日方歸。"

強盜頭子把手一拍，說：“好，就在今夜動手！”

夜半時分，幾個蒙面強盜越過於家圍牆，去開大門。沒想到門不是閂上的，是用鎖鎖住，一下子弄不開。一個強盜說：“讓開，我來！”他掄起巨斧，“乒乒乓乓”幾下就把大門劈開。

強盜們一擁而入，闖進內室，翻箱倒櫃，到處尋找錢財細軟。於家的老弱婦孺全部用被矇住頭，蜷縮在床上不住地戰慄。

門外突然響起“嘀嘀嗒嗒”的蹄聲，兩頭牛吼叫著躍入房內。它們一進房，立即用牛角向兩個強盜猛戳過去。那兩個強盜毫無防備，被牛角刺穿了肚子，“啊”地慘叫了一聲。牛將頭一甩，兩個強盜被拋到牆角，雙腿蹬了幾蹬，隨即斷了氣。

那兩頭牛像發了狂的猛獸，直向強盜撞過去，屋內地方小，強盜躲避不及，又有兩強盜被牛角貫胸，一命嗚呼。其他的強盜見勢不妙，掄起朴刀向牛砍去。牛負了傷，愈加憤怒，在房裡跑過來跑過去追逐強盜。

幾個強盜腳下功夫好，身子靈活，躲閃得快，幸未受傷；動作遲緩些的死的死，傷的傷。

強盜頭子殺人無數，今天也被牛弄得手忙腳忙，這種仗陣他從沒經歷過，不知該怎麼應付，只得叫了聲“風緊，扯呼”，率先逃出屋子，沒死的強盜見首領跑了，爭先恐後地逃出。牛又緊追不捨，直到把他們趕出大門為止。

第二天一早，於某回來了。看到牛身上有幾道刀痕，鮮血已在牛毛上凝固，大吃一驚；跑進屋裡一看，有幾具強盜的屍體，心裡明白了幾分；再聽家人一敘說，知道了事情的詳細經過。

他疼愛地撫摸著牛，感慨地說：“義牛啊義牛，你們比那些忘恩負義的小人不知強出多少倍啊！”

明朝的時候，終南山下有一個叫田六郎的農夫，一天去城裡辦事路遠未歸。夜裡來了一群強盜破門而入，家中只有三人，年邁的母親，年幼的兒子，柔弱的妻子孫氏。強盜把他們綁起來嚇唬她們，一會要打這個一會要殺那個，凶神惡煞般，索要錢財。



孫氏為了老人和孩子的安全，只好告訴了錢財藏在哪裡，強盜們嫌少仍不滿足。一個尖嘴猴腮，嘴角有黑痣的矮個子強盜，眼珠子骨碌一轉想出了個惡毒的主意。既然錢財有點少，不如找個樂子玩玩，大家都開心。矮個子強盜說：“這女人姿色不錯，大家先樂樂。”說著流著哈喇子做了個下流動作，孫氏又急又氣。接著說：“老人和小孩賞她們一人一刀，送極樂世界享福去”說著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孫氏嚇的趕緊哭求咬著牙說：“可以答應他們的要求，只求放過老人和孩子。”矮個子猥瑣的笑著說：“等大家快活完了再說”說著就撲上去，準備扒她的衣服。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個黑臉壯漢從天而降，手握兩把牛角尖刀，大開殺戒。一腳把矮個子踹開，照心窩子就是一刀。矮個子強盜嘴角的哈喇子，還沒流完就去閻王爺那裡報道去了。強盜們拿起武器群擁而上，黑臉壯漢勇猛無比，打他們的落花流水繳械投降，捆粽子似的把他們綁了起來。救完人又消失在茫茫黑夜裡，來去無蹤。



次日，田六郎回到家，媳婦邊哭邊講述了事情的經過，如果不是黑臉壯漢，現在早就陰陽相隔。在鄰居的幫助下，用牛車把這夥強盜送到衙門。這夥為非作歹的強盜在大刑伺候下，如實招供了這些年所做的惡事，縣官葛爺也不打他們，不罵他們，綁到衙門前，交給百姓來審判，城裡看熱鬧的百姓一擁而上，拳打腳踢，沒多大功夫全都氣絕身亡。縣太爺命衙役用牛車把屍體拖到城外的亂墳崗，被野狗吃了。一輩子做惡，最後死了連個全屍都沒有。

這天夜裡，田六郎做了一夢，黑臉壯漢來拜訪他。原來黑臉壯漢不是別人，正是自家養的那頭健壯的黑牛。被當年的主人賣給了屠夫。屠夫打算殺它，恰好遇見田六郎流淚跪求。田六郎看它可憐花光了所有積蓄買回家。精心飼養，黑牛幹活也比別家的牛賣力幾倍。

這天田六郎進城辦事，夜裡強盜來襲，黑牛看著惡人乾瞪眼，雖然憤怒卻好無辦法。黑暗中一個跛腳癲道人對它連吹三口氣：“去救你的恩人吧”道士說完消失不見了，它發現自己變成了黑臉壯漢，頭上的角變成了兩把尖刀，有無窮的力量，救了田六郎全家。自己又變回了黑牛。



從此，田六郎一家自己吃啥給黑牛吃啥，再也不讓它幹活，把它當恩人奉養。田六郎後來經常做善事，美名傳遍鄉間。

後來，吏部考核葛爺政績。本來是要升遷，只因在強盜這個案子沒有按律法來辦，最後被革職回家，縣太爺生性豁達，也不介意，在終南山下搭了三間茅草房，買了一塊薄田用來度日。每日飲酒做詩，反而比在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官場過的逍遙自在。

只因一個念想救了一頭黑牛，沒想到最後卻救了自己全家人性命，還把壞人繩之以法，可見善惡有報，實在是不假的。